,终于无法抑制得汹涌而出。
显化于现世,便见明月汹涌地吐出碎玉似的月华,像似无数晶亮的星辰,如银河般倾泻而下,湖面愈来愈平静,几乎快要凝固。而曼珠沙华上面的流光也在不住流转中,几乎快要赶上明月,溢着无比炽亮的光芒,并且不住地“嗡嗡嗡”颤鸣着,似乎箭在弓弦,不得不发。
剑意七转,苏伏也确实无力停下。此时此刻,这座“映月湖”所笼罩的范围之内,已彻底成为了剑域。
湖面愈是平静,剑意愈是难以琢磨。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各自蓄劲,不过短短数息,幽光与飞剑同时绷到极致并激射而出,一方声势浩荡,颤响着无休无止的剑鸣,一方无声无息,沿途的气流却被猛烈推开,一波一波地冲撞着苏伏的剑域。
斗到这个程度,两人俱是招式尽出,山穷水尽了,至少柳无邪的分身是如此。
说起来,十二元辰天外音与他化自在魔神指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前者乃是利用特殊的运气法门,运转灵气游走形成大周天,共十二个大周天。假设单独施展,会呈现出鬼魅般的身法,连续不断的击打十二下。在剑域之上,苏伏用尽了全力,也只能抵达第七转。
后者也与之相似,只不过寻常的魔修惟有在不断的使用过程里积蓄威力,而并不能像柳无邪这般主动积蓄。
曼珠沙华加持了七转的道理剑意,与那道肉眼可见的魔神指相撞,没有苏伏想象中惊天动地的剧烈动静,竟是摧枯拉朽地穿透了过去,随后在二人思维停顿下,飞剑“咻”地穿过了柳无邪的身体。
苏伏张了张嘴,嗓子干哑,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星蕴第二式融入剑域,七转就有如此威能,那十二转呢?
“小心……柳暮言……”柳无邪脸上的错愕一闪而逝,淡淡地留下一句话,身体便化为了飞灰。
眼见强敌终于化灰,苏伏心神骤然一松,全身都失去了力气,灵识收缩,剑域也一起消散无形,顿时一头栽落下来。还未及思考他留下这句话的用意,如潮般的剧痛顿时淹没了他那不大的脑袋,前番由“天狐幻歌”压制的剧痛也一并爆发出来,饶是他神经坚韧似铁,脑海也是一片空白,意识徘徊在晕迷与清醒之间,几度反复之下,竟无半点力气调动灵气,并且愈来愈剧烈,随后终于忍受不住而晕迷过去。
……
“结束了?”
距战场不远的一个小山腹,正有三个黑袍人在观战,其中一个正是军师。
“好像是,邪尊怎么不见了?”军师惊讶道,“邪尊莫不是输给了他。”
此话一出,众皆沉默。他们三人都与苏伏同入过归墟,当同属一辈,差距居然如此的大,三人心中都有些不甘。
半晌过后,军师嘿嘿冷笑道:“邪尊不过分身在此,他又是剑修,也在情理之中,没什么好吃惊的。我们回去罢,待在此处也没有收获了。”
“等等!”其中一个始终不发一言的黑袍人突然拦住二人,淡淡道,“趁他病,要他命。”
军师吓了一跳,低声惊呼道:“李元佑,你疯了,万一他是故意引我们过去,想要斩草除根呢?”
“不,我看不像。”救过军师两次的黑袍人冷冷笑道,“这个机会极为难得,难道你想要错过这个天大机缘不成?”
“怎么……怎么是机缘了……”军师呆愣愣道。
“哼,果然是个白痴!”那黑袍人抱着膀子,冷笑不止,却难得好心地解释起来,“杀了他,莒州形势更加复杂,对我们更有好处,掌座难道会亏待我们?反正已然开了邪尊的先例,说不定还会再赐一门魔功,不是机缘是什么?”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九尾天狐,混元搬运(上)
此言一出,军师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他的眼睛微红:“杀,一定要杀,但如何肯定他是真的晕迷。”
说到这里,他心有余悸地咽了一口口水,方才那笼罩在迷雾之中,朦朦胧胧显化出来的剑域,实在令他头皮发麻,不由暗暗诅咒“剑修”,加上方才败给苏瞳半招,已留下了一些心里阴影。
“哼,富贵险中求,连这点风险都不肯背负,你还指望掌座赐你魔功?”
军师大怒,阴森说道:“好啊,既如此说,不如你走在前面,我们跟在你身后为你掠阵。我想他即便是装成晕迷,在我们三人联手下,也无法反抗了罢!”
“再吵他就醒了!”那个被称为李元佑的黑袍人根本懒得与他们争论,当即自顾自地往苏伏走去,步伐稳健,似乎笃定苏伏一定晕迷过去了。
军师与另一个黑袍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忌惮。在胆气、谋略、心机上,此人都要胜他们一筹啊。不再二话,当即追了上去。
三人来到苏伏身旁,军师谨慎地用脚踢了踢他,半晌不见反应,不由喜形于色道:“果然晕过去了,哈哈哈,姓苏的,虽然杀了你未免可惜,可谁让你是剑修呢……”
他说着猛地运气,提起手掌,就要一掌结果了苏伏。不料至半途心头警兆斗升,手掌硬生生地顿住,一道锋利的冷芒顿时贴着手掌掠过,“嗤”地深入身前泥土,击出了一个深深的孔洞。
望着那冒着余烟的孔洞,军师背后顿时被冷汗打湿,若是慢上一丝,只怕手掌已然被齐根削断,不由怒喝一声:“谁!给老子出来!”
“滚。”
一道极轻极轻的声音晃悠悠的,像似贴着三人耳边说出来的一样。然而耳膜却突然像似被炸裂一般的疼痛起来,犹如冰刀自耳膜直刮入脑颅,滚滚如潮的莫名剧痛,登时使三人汗如雨下。
军师大惊失色,连忙四处张望,终于在鹿山府反方向的一片尚算完好的丛林上方找到了目标。
那是一个身穿玄黑色长袍的男子,他有着一张敦厚且稍显黝黑的脸庞,似乎从未经过修饰一般,如此容貌在真界极为少见。
虽说他此时所立的树梢并不高,可那种负手而立、侧头斜望的模样,无形之中便有一种睥睨的锋芒遍布四野,仿若只要一个动念,就可以轻易地杀死三人,而三人没死,只不过是他不想弄脏自己的手罢了。
如陷入了泥沼般沉闷的窒息,铺天盖地压向三人。
“萧……”好半晌过去,军师涨红了脸,瞪大了眼睛,压抑不住地惊呼,却被一旁眼疾手快的李元佑紧紧封住。
在军师“唔唔”了盏茶功夫,李元佑紧绷的心神方才松懈下来,手也跟着松开。
“萧前辈……”军师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过头来顿时变了换上一副笑脸,谄媚地笑道,“与小的没关系啊……”
“他走了……”李元佑无力地摇摇头,不甘地望着晕迷中的苏伏。
军师又转过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说什么胡话,前辈不是还在么。”
等他再回过头去时,却不禁傻了眼——只见一阵微风吹过,那人便似水中倒影一般晃动着,随后便消失无踪。
“真不杀了?”尴尬的他,转了转眼珠子,侥幸地道,“姓萧的就那么笃定我们不敢动手,真是……真是……”
真是了半天,都没有下言。李元佑淡淡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地走了。另一个黑袍人自惊悸中回过神来,也是后怕不已,听到军师的白痴言论,不禁冷笑道:“你敢杀他,他就敢一剑斩了炼幽山!”语罢紧随而去。
军师急忙跟上,讪讪笑道:“我不过是说说而已。对了,你们觉得他如此着急去哪里啊?”
“姓萧的出了名的护短,你说他去哪里?”
军师这回终于聪明了一次,不由皱眉道:“可苏伏不是打赢了么?”
……
君山圣君城,原柳大帅府邸。
柳无邪又一具分身一脸郁郁地坐在宅院中央水榭内,叹了口气想着:若是这具分身再被打坏,就没得玩了。
未免落下把柄,他的本体自然不可能在此。
过了片刻,他又收了郁郁之色,转而饶有兴味地自语道:“苏伏啊苏伏,游戏才刚开始,你可不要让本座失望。”
正说间,神情突地一凝,倏然起身,“苍龙气场”涌动,亭顶便为一道莫可名状的剑光斩裂,“苍龙气场”霎时一分为二,随后在柳无邪满脸的难以置信下,身躯也跟着一分为二,整个水榭亦同分为两半,而剑光仍然未止,最后在湖上斩出了一道深入地底的剑痕。
这道剑痕,直到柳暮言收到了消息,并亲自前来查看之后,方才被湖水重新填上。据说同一时间,炼幽山爆发出一声极为恐怖的怒吼,差点让炼幽山的灵脉爆裂。
……
苏伏缓缓地醒来,他根本不知在他晕迷的半个时辰之中已经发生了许多事。在给自己草草地疗伤之后,勉强动了起来,慌忙跑到生死不知的夜流苏旁,将她扶起来,不及查探她体内伤势,就有一道青绿光芒泛起。
“不……不要浪费力气了……”不想她突然抓住苏伏的手,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绝丽容颜勉强的绽开,高耸的雪白酥胸缓慢地起伏着,似乎说一句话都非常困难,她的美眸仍然带着丝丝的羞怯,“苏伏……能帮上你,我真的……很高兴……但,狐族一生……只能施展一次‘天狐幻歌’……你不要……白费力气,我不行了……”
苏伏的脑袋顿时犹如炸雷一般“轰隆隆”的爆开了,只觉一股撕心裂肺般的痛楚,霎时压过了伤势的痛楚,化为了潮水一般的窒息,深深地淹没了他。往事如烟花般在脑海里一一跳过,直到此时此刻,他才醒悟,那次“神交”所余留下来的,并非只有陌生的温度,还有刻骨铭心的眷恋。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面临着失去她的恐慌,竟犹如世界末日一般的难以承受。他摇着头,睁大了眼睛望着夜流苏:“不,这不可能,你不会死的……我绝不会让你死的……”
说到最后,已是野兽般的低声咆哮,手上青绿光芒复又重现。
夜流苏见状一急,顿时按住他的手,“咳咳”地吐了两口血出来:“不……你不要动……我有一个遗愿……你想让我死不瞑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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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六章:九尾天狐,混元搬运(中)
苏伏想到方才的险境,如若不是夜流苏的“天狐幻歌”,他恐怕早已死在她的眼前,可是狐族一生只能使用一次“天狐幻歌”,虽然典籍没有记载,可是……
在无比的绝望的心痛笼罩下,他不禁胡思乱想着,妖族能否转入鬼道?或者……或者将她炼入魂幡,许久没用,魂幡变异后,也不知炼化生灵的能力还能否使用。
乱糟糟的心绪不住地变换着,浑然未觉夜流苏已是气急到不行,在他的耳边气急败坏地呼唤着:“喂喂喂……我都快要死了,你居然连一眼都不看人家,你你你、你怎么如此狠心啊,嘤……”
说着已开始小声地哽泣起来,就好像被心爱的主人抛弃的宠物,想到自己孤苦无依的凄惨情境而自哀自怜着。
苏伏回过神来,强忍悲痛,嘴拙地哄道:“别……别怕,我不会让你死的,只是以后你恐怕要以另一种方式存活下来。”
“等等……”夜流苏惊恐地睁大了美眸,大声道,“什……什么另一种方式,你想做什么?”
见他眉头微微一皱,她急忙装着回光返照的样子,努力地挤出几滴眼泪:“我是说,你做什么都无用了,不要为了我白费力气……我有最后一个遗愿,希望你能够……帮我完成……”
她的脸色本就很苍白,配合着两行滑落的清泪,显得分外娇弱,令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怜惜之情,只想把她拥入怀中好好呵护。
“你说……”苏伏方才生就的疑虑顿时打消,微微撇过脸去不忍目视,无尽的愧疚啃噬着他的心,又缠绕着他的眉宇,透着浓浓的忧伤,好似回到了十年前,黄紫韵也是如此地倒在他怀中,然后香消玉殒,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
“我希望……你能吻一下人家……那样,就死……也瞑目了……”夜流苏断断续续地说着,似乎已到了“出气多进气少”的弥留之际。
可她那苍白的脸庞却醉酒般的酡红起来,半开半阖的迷离双目,透着如丝如雾般的娇羞妩媚,两片细腻温软、好似透明薄纱般娇嫩的唇瓣,像似点缀了水晶一样晶莹剔透,与情人撒娇索吻似的微微翘起,如此一副秀色可餐、任君采撷的模样,只怕此时换了任何一个雄性都会毫不犹豫地满足她的遗愿。
苏伏却是微微一怔,突然不动声色地抚上她的雪白皓腕,只觉心跳虽然虚弱无力,却怎么也还不到濒死的程度。脸色顿时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