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仍是笑,似乎有些莫名愉悦,道:“佛子应龙啊!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以后再告诉你罢,至于那个小姑娘,身上有着一丝淡淡的《太阴玄星锁星劫》的气息,即便不是,与南离宫亦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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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四章:大战端倪(上)
这时天光放亮,王明阳回到住处,却意外发见院门外立着数人。
“王大人!”
他们迎来,其中却有一个是被五花大绑着的,由一个护卫模样的修士架着,脸上依稀可见淤痕,想来被绑前曾遭了好一顿胖揍,可不正是邵元方。现如今仍发着闷声哀号,见了王明阳,脸上倒显出愤怒来。
“王大人,在下邵明轩,您可记得?”
王明阳心思伶俐,微微一转,便明白他的来意,便淡淡笑道:“邵氏商行少东家,王某怎么会不记得。少东家来寻王某所为何事?这样罢,既已来到鄙宅,便入内一叙。”
“敢不从命!”
入了宅内,有仆人迎来,王明阳吩咐了上茶,便引着邵明轩往正厅去,须臾功夫,分宾主坐定,邵明轩抬首望了一眼这厅堂上首处的悬幅,上书:人心冷暖,知微见著。
不多时,便有仆人端茶进来,两人各自先饮茶。
邵明轩缓缓放下茶盏,缓缓说道:“常闻王大人义举,许多散修对大人感恩戴德,令明轩心仰久矣!”
王明阳笑了笑道:“王某亦是散修出身,自是懂得散修苦处,是以会多一些体谅。”
“修士一入道途,就很难不挣命,修炼、法器、灵玉、丹药、机缘等,无不需要得天独厚之资才能脱颖而出。但总有人失意,这些失意者大都是散修,在高阶修士眼里,与蝼蚁草芥无异,实在教人难平。”
邵明轩心底油然而敬,他微微肃然道:“有王大人在一日,便是日曦城所有散修的福音。”
“王某不过做一些份内之事,”王明阳望了一眼敢怒不敢言的邵元方,莫名笑道:“少东家今日来寻王某,怕不是唠一唠王某的为人罢?”
“明轩人微言轻,怎敢妄自非议。今实为舍弟而来,听闻昨夜舍弟与王大人发生了一些误会,舍弟年纪尚轻,不懂事,口不择言而冲撞王大人,明轩代舍弟给王大人陪个不是!”
邵明轩说着就站起,恭敬地行了大礼。
王明阳泰然自若地受了这礼,而后缓缓说道:“这后生做事确欠了一些考量。少东家虽为逸夫之子,在此事上应适当提出劝诫,莫要太过宠溺与放纵。”
“王某倒不是怪罪,年轻人做事冲动了一些可以理解,却不能如此毫无收敛地欺侮入城来谋生的散修。要知道这些散修,便连被告知禁令的资格都没有,倘起了冲突,没人为他们做主,必然便是散修之过。”
他说着,神情略有些冷漠:“驱赶都只是小事,怕是他心有不岔,人都被驱赶,还要赶尽杀绝,那才是叫人心寒!”
此事在日曦城已是屡见不鲜,不知有多少散修在被驱赶之后,又惨遭杀害。
邵明轩对此心知肚明,便不禁尴尬地笑了笑,说着:“王大人言重,言重了!您看在下今来亦非没有诚意。舍弟便在此,王大人欲要如何处置皆可,明轩必不置词。”
“邵明轩!你不能这样对我,舅父绝不会答应,你快放开我……”邵元方这时再也无法沉默,在他心头,邵明轩将他绑来,本来就不安好心,最好自己被这王明阳整死才好。即便不死,也可在自己归途中埋伏,将自己杀害,而后嫁祸给王明阳,真是险恶的用心。
护卫手上用力,喝道:“给我老实一点!”绑着邵元方的是一件法器,是以他修为都无法展开,只能被护卫压制。
王明阳淡淡瞥了一眼邵元方,淡淡说着:“你能将他绑来,足见你决心与诚意。本来就此事我还想找邵逸夫谈谈,如今看来也没有这必要。只是你父子二人今后,怕是有着很难弥补的裂痕,对你邵氏商行不是一件好事,少东家对此就一点不担心?”
邵明轩复落座,长长叹了一口气,“邵氏于日曦城如履薄冰,父亲仍放纵元方肆意胡来,恶了许多商行不提,邵氏名声就渐渐臭不可闻。明轩自是担忧邵氏前途,是以才行这雷霆之事,只盼父亲有一日能清醒,不可再让元方乱来。”
“至于这裂痕,自从舍弟来投奔,便已产生。说句难听话,父亲怕是有传位给舍弟之意,呵呵……”
这便是诉苦之意了,王明阳不欲参入邵氏家事,便轻咳一声道:“这后生你还是带回去罢,王某不会同他一般计较,与邵氏的合作如故,明日王某便会带一批人去应征,能不能淘出好人选,就看你自己了。”
邵明轩迅疾地收敛心绪,微微一笑,拱手道:“既如此,那便多谢王大人海涵,明轩告退了!”
语罢,便起身来,再次行了礼,便与护卫一道离去。
王明阳独坐片刻,正欲起身回去歇着,突然面色微冷:“还不现身?”
“呼——”
他话音才落,一阵风‘呼呼’着卷入来,便见一个女子突然显出了身形,她约莫二十一二年纪,一袭紫白相间的纱衣,面显些微的恭敬,更多却是欢喜,大礼着参拜:“弟子碧虚,参见师尊大人。”
“你这丫头,《风行诀》倒有一些火候,为师差一些认不出你来。”
王明阳脸上显出笑意,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爱徒一眼,感叹着说:“你在盟中,也属资质上等,如今也快破开问虚最后一境抱虚,为师却要落于你之后喽!”
“哪儿的话呀!”罗碧虚满面笑颜,来到王明阳身前,殷勤地替他捶腿,“师尊只不过是不想突破而已!”
王明阳点了一下她的额,“你不用替为师遮掩!为师资质不行,能走到今日这地步,已算侥幸。对了,你不是与小姐一起去了太渊城?有什么进展?”
说到正事,罗碧虚认真起来,她左右望望,道:“师尊,可有谈话之处?”
“随我来。”
王明阳便起身,向着厅堂后行去,这厅堂连着后院,拐了数拐,就见一个贴满了符篆的阁楼,入了去,他才道:“此地有为师设下的禁音神阵,你且放心说。”
罗碧虚这才满脸凝重:“师尊,围绕太渊城的大战已然显了端倪,天道盟与东西魔宫都有了大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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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五章:大战端倪(下)
莒州百蛮山系,君山顶上妖神宫。
御书房内,妖皇楚度负手立在一座由梨花木为基台雕制,花岗岩为山川,星辰石磨碎的粉泥为河流,形成的沙盘前,眉头少见的深锁。
他胸有沟壑,一思一念皆难同寻常,且身系百万妖族存亡,是以身侧陆龟蒙丝毫也不敢搅扰。
“此处!”楚度忽而指着沙盘一处地域,缓缓开口。
陆龟蒙眼睛微眯,应道:“沉佛战场,亦是应龙陨落之地。”
“陛下,恕老臣愚钝,妖族万世传载,陛下居功至伟,盖因陛下引领英明,如今怎么却要主动挑起佛妖大战,让庐州那帮魔徒占了太渊秘境的便宜!”
楚度淡淡一笑,“汝宽心,大战难以为继,小摩擦而已矣。再而言,吾屯兵沉佛,只守不攻,拖着秃驴,可令天道盟与东西魔宫拼出真火。倘三方齐聚,那必然会有协商,既有协商,便有妥协,汝可明白……”
陆龟蒙恍然大悟,他赞道:“陛下神机妙算,谁也不知太渊秘境过了这许久,能遗留多少古物,看来陛下与剑斋是不谋而合了!”
“那么此事,遣谁去合适?”
楚度仍在沙盘上轻轻摆弄,须臾功夫,他拨倒最后一枚棋子,淡然笑道:“应龙当年,生就一颗佛心,三圣未证半步无量,无力压制,不敢收之。后与囚牛相识,诞下后裔,佛心渐渐泯灭,三圣却来旧事重提。”
“戮绝出世,应龙囚牛双亡于沉佛,吾总想,亦该与他们后裔一点交代。此事便令应囚黄氏来办,着令黄小花务必守住沉佛。”
陆龟蒙心头微微凛然,心道:陛下沉寂了数劫,这是要亮出獠牙之意?临近劫末,亦不知是好是坏。
想到此处,心底微微一叹,他不敢怠慢,恭敬应着,就要退去传令。
“慢着。”楚度却又叫住他,“剑斋石泰之死,可查出因由?苏伏行踪查得如何?”
陆龟蒙应道:“尚未查出凶手是何人。至于苏伏行踪,妖族不好明目张胆,已将此事托给南离宫,不日便有消息传来。”
“只是,陛下何以着重此事,又何以关注一个小小剑修?”
楚度淡淡一笑,道:“查出凶手,可与剑斋结个善缘。谁都知剑斋行血祭,神、商、庐与海外蜃楼群岛皆未放过,独独略过莒州。此便是对妖族信任,妖族自然不能辜负剑斋信任。”
“至于苏伏……”楚度露出了一个陆龟蒙从未见过的陌生表情。
“近劫来,吾不断思考,妖族如今有吾撑着,或可渡过此劫!然下一劫倘吾身不存,妖族该如何度过?吾身为妖族,样样事替妖族考量,或便存着难以忽略之致命危机……”
陆龟蒙大惊,连忙伏倒贴地,“陛下万不可如此言,您修为通天,寿数难尽,即便是妖族尽覆,您亦不会有丝毫损益。”
“龟蒙啊!汝乃本族千载难得一见之智者,怎不晓盈满则溢,盈亏则损之理?”
楚度亲手将他扶起,语重心长道:“余者如此便罢,汝万不可如此盲目。吾总有一日会自妖皇位上退下,届时汝便要好好辅佐吾之继任,汝可明白?”
陆龟蒙先是感动,不禁热泪盈眶:“老臣,老臣多谢陛下信重,只是……”
然而话未说完,心底猛地闪过一抹灵光,他身体一震,难以置信地说:“陛……陛下是想……可……可这没有先例……陛下……”
他咬了咬牙:“陛下……老臣只是觉着……这对诸位殿下不公平,您常言柳殿下野心太大,桑殿下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皆难以交付重任,那便罢了。古殿下可是您亲自收为徒,且一手提拔至今,他处事条理分明,不偏不倚,对待下属亲厚有加,在君山城可是有口皆碑,心性品格皆乃上上之选……”
楚度却摆手阻了他话语,淡淡道:“目下言之过早,汝亦不必较真。不过,苏伏此子,大不简单。机缘运道皆是上上之选,能纳入妖族,再好不过,其余之事,汝且看他言行如何罢!”
陆龟蒙闻听此说,心知无法动摇楚度,他微微一叹,便只好应道:“老臣不敢置喙陛下决议,只是古殿下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亦有苦劳……老臣告退了……”
待他行礼退去,楚度眉头才又深锁:龟蒙是随了吾数劫之久之老臣,怎么会不明白,便是功劳苦劳皆占,又能如何?老六能治理一方,却不懂天下大势利害关要,最重者,则其修为,于此劫末,恐难有更大突破,真界不论何时,修为才是一切……
……
“你说什么?”
王明阳大惊,瞬息又敛去,他缓缓道:“你慢慢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罗碧虚吐了一口气,“师尊,弟子此来,乃是奉了小姐密令追踪北邙宗入室弟子孙仲谋,小姐怀疑太渊城炉鼎之事乃是他与尹玄素相勾结而成,否则单凭孙仲谋如何懂得炉鼎之事……”
“或许孙仲谋只是无辜,罪魁祸首便是已死的李魁……”
王明阳微微蹙眉,不明白她为何说起了不相干之事,他疑道:“此些事与散修盟何干?”
罗碧虚无奈道:“小姐眼内揉不得沙子,她杀起人来都不眨一眨眼,却对小姑娘惨状心生怜悯,却苦了人家跑东跑西!”
说到这里,她精神一震,道:“正是如此,方才我收到小姐传讯,言天道盟动作频频,似乎有远征之意,加之东西魔宫异状,恐怕便是围绕太渊秘境而争。具体如何,我亦不知,而小姐交代,务必将此事告知您呢!”
王明阳皱眉道:“两州发生大战,谁也难以置身事外,小姐的意思是要我与落日城主通通气,争取能得到玲珑阁的倚靠,便能在此大战中多一分幸免于难的机会。”
“小姐谋算虽然深远,可盟主却不会如此想。小姐担忧殃及池鱼,盟主却对太渊秘境念念已久……”
罗碧虚口唇微张,她哪能想到这么深远,无怪小姐要自己转告师尊,她嘻嘻笑道:“师尊,东都魔宫都是一群目中无人的蠢货,譬如莫孤寒,死在了归墟,至今连谁杀的他都不知。”
“是以您也不必太过担忧,以盟主手段,定能带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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