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散修狂喜道:“此人绝非太渊城人,将太渊令抢回来……”
“且慢!”
另一个长得颇为文气的散修连忙阻道:“我们太渊城人是讲道理的,怎么能强抢呢。”
他露出淡淡微笑,说道:“这位道兄,能否将太渊令还给我等?若非情不得已,我等亦不会强抢……”
汉子面上露出不屑:“呸,莫说我身上没有太渊令,便是有,也不会给你们……”
第四百五十八章:大乱将始(下)
太渊城,城南云记二楼雅间。
云素素轻手拈起一颗果子放入口中,曦耀从她身后的窗台照射进来,给她添了一份金黄色的锦瑟。尽管已经按照青衣的要求去办了,她的心里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太渊城是她的根,也是她的底,大乱将起,她有时会觉惶恐,没有守得住家业的信心。
今晨起来,总觉眼皮不停在跳,这或许是给了她不安的预兆,以至于大清早便同赶来献殷勤的吕修贤发了一通脾气,现下想想,又觉失了举措,不禁幽幽一叹。
她喃喃自语着:“姐姐啊姐姐,我可是下了很大赌注,你可不能辜负了我。”
这时雅间外响起敲门声,云素素敛去神情,眸子恢复狡黠,应了声:“进!”
雅间被轻轻推开,只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行进,他的后面跟着一个铁塔一般的男子,只是身上多处是伤,那本来不算好看的脸最是惨痛,称得鼻青脸肿,铁塔一般的身形,脸上却挂着犹如孩子般的委屈表情。
他甫一入,便哭诉着唤道:“小姐……都……都办妥了……您看看我这脸……”
“嘻嘻……”似乎被逗乐,银铃般的笑音自云素素檀口里发出,她狡黠的眸子微微眯起,道:“小石子你辛苦了。”
两人正是被她遣去散布‘太渊令’消息的下属,少年唤作楚小川,铁塔汉子唤作石不二。
楚小川大喇喇取了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来,说道:“哭个啥,不就被揍了一顿,你不被揍一顿,以那些个蠢货的智商或许还真就觉着有问题了。”
石不二抹了一把脸,怒道:“凭甚让我一个人挨揍,为何不是你挨揍?”
楚小川阴阳怪气地笑了笑,指着他的脸道:“谁让你一副欠揍的模样,谁让小爷脑子机灵,让你来说,怕是没说两句就被轰出茶楼。”
云素素打断了两人吵嚷,道:“休了休了,事既办妥,便都去外头避避,没有我的传唤,绝不可回太渊城,记着了?”
见转入正题,两人不再嬉皮笑闹,皆恭敬地说道:“小姐安心,定不会坏事。”
楚小川心头有些忧虑,太渊城大乱一起,云氏商行如何在大乱中存身?小姐一个人如何撑得起这份重担,加之商行近来将有大转变,这个消息小姐做得不够隐秘,不知可否会引起窥觑。
“小姐……”
他略略犹疑,终于还是说出了口:“小姐,不若让我留下罢,这件事我不过是散播了一些传闻,即便那些势力反应过来令牌是假,也不能指责我的不是……”
云素素轻轻摇螓,轻轻地说:“我不是没有考虑,可是你留下,只会给一些惦记云氏商行的人对付我们的借口。”
楚小川神情微黯,云素素名义上是他主子,其实待他如自家弟弟,这份恩德极重,他总想偿还,可心里却清楚留下只会给云素素添麻烦。
“小的这便去了。”
他起身,带着石不二出门去,石不二哭着说道:“小姐,您要多保重啊!”
“砰!”
便在此时,一楼忽而传来一道莫名的巨响,而后便是许多女修的惊呼。
“出事了?”
石不二哭容瞬息敛去,眸子内的杀机暗涌,楚小川拧起眉头,不禁猜疑:消息才散布,怎么如此快便查到我们头上来?
云素素疾步出来,眼眉带着些许冷沉,许是应了不详预兆,她没有多意外,肃言道:“你二人即刻离开,不得停留!”
楚小川咬了咬牙:“走!”
云素素见二人跃窗而逃,这才整了整仪容,步履从容地往一楼去,正此时,有个负责贩售的女修奔上楼来,见到云素素仿似有了主心骨,惶急道:“小姐,您快下去看看吧,活杀堂的人与花音姑娘打起来了。”
“花音?”
云素素先是一怔,旋即蹙眉道:“她怎会在此,莫急,将事情与我说个清楚。”
“嘭!”
底下复传来巨响,仿似是柜台被击得粉碎,间传来一个小姑娘的怒喝:“李魁,你欺人太甚……”
云素素玉面上浮现怒意,身形便是一闪,便下了一楼,只见一个三十来年纪,长得尖嘴猴腮的男子‘嘿嘿’古怪笑着与一个小姑娘周旋。
男子一直躲来闪去,以极妙的身法耍弄着小姑娘,令其一身巨力无处可发,还误将柜台击得粉碎。
云素素见客人全都吓跑,整个店肆都乱七八糟,不由无名火起:“统统给我住手!”
蕴含真力的含怒喝声,将所有人注意力牵去,那男子冷冷笑着后退了几步,不再与花音纠缠。
花音顺势停下,这时望着店肆这一副模样,不禁懊恼自责,她颇是怨愤地望着那男子。
男子唤作李魁,乃是活杀堂一个出了名的痞子,非但城内人人厌弃,便是门内都有不少人对他颇有微词。
花音受青衣之命来寻云素素,不料进店便见李魁调戏女修,早前她在城中有个好友,乃是个凡俗人家的女子,却被李魁暗中捉了去,做了修炼的炉鼎,那户凡俗人家不敢声张,此事却被花音查知,苦于没有证据,无法上门清算,加之她平日最是厌弃调戏良家妇女,横行霸道的修士。
身为修士,有着超脱于凡俗的根骨,便该好好珍惜,她根骨极差,才转的体修,不能同其他修士一般追求大道,乃是她心底憾事。
今见李魁又行故恶,哪里能够忍受,两人言辞争执不过,便动起了手来,才导致了如今这一副局面。
云素素闻知了经过,颜容渐缓,不轻不重地说着:“李道友,我云氏商行可曾恶了你?”
“不曾!”
李魁狭长眸子微微眯起,贪婪地扫视云素素窈窕身段,云氏商行还算有几个好手,且皆要听云素素这个家主调令,是以他亦不敢将欲念表露地**裸。
云素素脸上陡现杀机,话锋陡转,冰冷冷道:“既然不曾,今日你敢闹事到云记,明日我云氏商行驻地还不给你掀飞了去?”
第四百五十九章:闹剧(上)
李魁古怪笑了笑,装模作样地拱手施礼,嘴里说着:“岂敢岂敢,要说闹事,可是这小姑娘先动的手,云氏商行非是小店肆,你云素素身为家主,不论对内对外,更要一碗水端平,怎么能颠倒是非黑白呢?”
花音这时冷静下来,确实是她先动的手,不提这一切的起因,此事她确然冲动了些,不过,像李魁这样的恶人,她向来是不留余力打击,便冷笑道:“云素素这么精明的人物,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不用你李魁来教她怎么做罢?而况,这个对内对外,还是要看对象,倘对着一个人面兽心,尚不自知所行为恶的狗东西……”
“也没有端平的必要罢?”
李魁忍不住发出长笑,他用着他独有的尖长而锐利的手指指着花音,大笑着说:“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愈来愈喜欢你了,姑娘今夜漫漫长宵,不若同道爷一起乐呵乐呵,提前让你知道人伦之乐,岂不皆大欢喜。”
云素素淡眉一挑,不温不火道:“李魁,此事究竟由谁而起,你我都清楚,不用装模作样,你今日来,除开闹事,便没有他事?你最好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李魁嘴角微微上扬,忽而高声道:“把他给道爷押进来!”
“快走……走快点……”
云记门外便有两个修士推搡着一个小厮装扮的少年,那少年面相敦厚,只是眸子里却透着些许机灵,他一见云素素,不禁打了个寒颤,旋即眸子通红,跪倒在地。
“云顺?你这是做甚?”
云素素不解地说着,忽而瞥见他身上有伤,继而想到一个可能,细眉上挑,薄怒着说:“你又去赌了?”
云顺似对她极为惧怕,他体似筛糠,叩首哽咽道:“大小姐,您……您再帮小的一回罢……求……求求您……”
“你忘了我说的话?”云素素见他这模样,便知他又犯了禁令,这个云顺乃是她从凡俗界里挑出来,资质算是上等,被她安排在城北云氏商行旗下一家酒楼磨练心性,沾了赌后,屡教不改,甚至还牵连到其父母。
他父亲便是受他牵连而死,如今仍然不愿悔改,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云素素帮了他数次,可一次次的犯禁,已令她彻底失望。
她冷冷望着李魁,道:“今日我正式将云顺赶出云氏商行,他一切所行与云氏没有任何关系。”
云顺登时如遭雷击,脸孔霎时惨白,他眼泪奔涌而出,磕头如捣蒜,哭声哀求着:“大小姐,我求求您,求求您帮我这一次罢,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李魁怪笑一声,道:“莫求了,看来你的女主人铁了心肠不管你了,跟道爷走罢……”
他一手便抄起云顺,宛如拎小猫小狗一般,便带着人向门外而去,再留在这里,怕是会激起云素素杀意,届时赔了这条命就得不偿失了。
云顺脸孔上尽是恐惧,他挣扎着,哭喊着:“大小姐……娘亲在他们手里,您救救她啊……救救她……”
云素素理也不理,面无表情地向着四周已然看呆的下属,冷漠地说:“还不快收拾收拾,杵着做甚?”
哭喊声愈去愈远,花音不解内情,于心不忍,便不禁说道:“云……家主,此人既为云家所属,他娘亲落在活杀堂手里,下场怕是难看,你怎么见死不救呢?”
云素素心情烦躁,返身回二楼,闻着此言,头也不回,冰冷冷地说道:“花音姑娘,你今日在本店砸坏的东西,全都要照价赔偿,承惠五十二枚蓝玉,看在青衣小姐的面子上,可以欠债,不过十日之内必须归还,否则便莫要怪我云氏要债要到天宫山去……”
花音勃然大怒,可望着这一地的狼藉,却又不好发作,她小脸儿涨得通红,气呼呼地说:“赔偿便赔偿!”
昨夜收了十数个储物袋与齐岳的十数枚蓝玉,已然清点出来,统共有四十来枚蓝玉,百多枚白玉,恰恰将这赔偿之数补上。
一枚蓝玉等于十枚白玉,一枚白玉在普通茶楼,都可喝上一大壶好茶了,抑或酒肆的一大瓮好酒,即便是普通的灵茶灵酒,最高也不会超过十枚白玉。可以见得,这云氏的胭脂与香料有多么精贵了。
花音出到云记外,不禁有些气馁,昨夜小姐出手,好不容易挣了些玉石,却被她如此挥霍出去,小姐性子淡泊,不在乎这些外物,或许会一笑置之,可苏浮尘那个家伙一定会大肆嘲笑于她。
这样想着,便愈发觉着云素素可恶。
“啊,糟了,小姐交代的事情……”
她走着走着,忽然想起来云记初衷,不禁有些苦恼,她回身望了一眼云记大门,又气恼地自语:“本姑娘才不要去见她,不管了……”
便又走几步,心里头忽然涌上来一个绝妙计策,她的怒火为这计策消得无影无踪,她回身笑眯眯地望着云记二楼雅间,自语道:“你不去救,本姑娘偏要去,便让我给那个李魁一些颜色看看,正好给媛媛报仇。”
人流如织,花音的小身形穿梭如箭,眨眼便消失了踪影。
……
午时,太渊令显身,仅仅用了数个时辰便传遍整个太渊城。
听闻太渊令是从一个唤作石不二的手中抢来,抢了令牌的修士倒也聪明,知道此事难以瞒过四大势力,便发出了号召,但凡身属或已于城中定居的散修,皆可称之为太渊居民,皆可得一份分润,这个消息使得整个太渊城沸腾起来。东南西北四大坊市人走楼空,尽皆聚在一处,声势浩大,将闻讯气势汹汹赶来欲争抢的四大势力给震住,状况处于僵滞。城内散修迎来一场翻身仗,以执令牌的几个为首,热情空前高涨,他们仿似望到了自己纵情享乐的未来,直到……
直到令牌失踪,由散修连结起来的阵势瞬息间崩塌,没有令牌,为何还要卖命?而后仅仅一个时辰,那几个抢了令牌的散修被各大势力争抢一空,因他们之中谁都有藏匿令牌的可能,这场僵持来得快,去得也快,以至于各大势力尚未闹明白,自然也未能挑起杀机,这场闹剧便在众散修的一片沉默中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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