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一脚落空,却未停下,左臂单臂撑地,右脚翻过头顶,顺势卷住几要弹飞的龙象枪,而后曲蜷,枪身拐了个弯便扫向苏伏腰际。
两人各自精妙的应对,终不可避免地将要两败俱伤,然而在即将击中对方时,两人又堪堪止住。
随即收剑收枪,各退了丈远对峙。常常比斗之下,两人各有默契,虽然不会真正受伤,可这副躯壳受损,是需要青光来修补的。
虽然苏伏随时可以勾动彼方星辰恢复星力,然却没有必要浪费。
赵云同苏伏一般,皆有在战斗时心神沉寂的状态,这时他凝目,沉沉说道:“主公当心了,让您见一见好东西。”
“咦?”
苏伏马上便有感应,他颇为惊讶,平日斗法总要斗到热身结束才会开始动用法力,可今日却并非如此,只见他体表升腾着丝丝黑芒,与其身上银甲形成了鲜明对比。
让苏伏感到惊奇的非止此,只闻着赵云沉沉喝道:“神兵具象,随吾心意……”
第三百零九章:得失
随着令言落下,赵云身上那一丝丝黑芒竟呈汹涌之势,自他身上奔腾而出,于他身前虚空凝结成一柄柄几如实质的长枪,约莫有着十几柄,凌空悬浮于他身周,枪锋直指苏伏。
未及苏伏惊疑,赵云再次突进,此次却有十几柄诡异的长枪跟随。随着放开法力限制,他身形几乎快如闪电,只眨眼便至苏伏身前。
苏伏心头隐隐有了猜测,他双眸爆射精光,身形疾退,同时祭出曼珠沙华,以剑指遥控,紧接着便有‘叮叮当当’的音声传来。
只见曼珠沙华凌空飞舞,精准地击落了袭来的长枪,替苏伏争取了一瞬。
仅这一瞬,心内虚空便现出一物,正是苏伏才得的翻天印,他在赵云未近身前蓦地祭出此器,随之激活印上青牛。
那边厢赵云,只觉那印一出心头便有不好预感,随之便见那印形状不变,却有丝丝土黄色灵光降下,覆盖范围虽只印身大小,竟使他身上黑芒紊乱,使他法力几乎要失控而暴走。
惊骇中,他顿时停止追击苏伏,迅疾向后退去。
而此时他具现的长枪尚未取得战果,便被曼珠沙华斩得干干净净。眼见如此,他却没有放弃,这时印诀再次捻动,脱开黄光笼罩范围果然恢复正常,他双眸闪过一道异芒,本想今日给主公一个惊喜,不曾想被反将了一军。
印诀捻动之际,远在十丈外的苏伏脚下土石忽然一阵翻涌,随即竟迅疾成形,变作一个巨大的岩土巨人。
“好家伙!”
苏伏赞道:“《神兵具象》、《岩土巨人》,看来魂幡吞噬了花怜影,却将其身所蕴神禁传给了你,这先天神禁果真是妙不可言,竟还能如此传承。”
见已被苏伏识破,赵云淡淡一笑:“主公,我亦难料到此事,可惜它无法传给主公。”两人说着话,战斗却未停下。
苏伏躲过岩土居然重击,笑着道:“此是你机缘所在,天授不取,反受其咎,你实力愈强,便愈能助我一臂之力,这是好事。”
虽言是好事,岩土巨人却丝毫没有手软,在赵云操控下,一双巨臂轮番舞动,不停地追击灵活闪避的苏伏,将圆台砸出了一个个骇人大坑。
苏伏自然不是拿它没有办法,开战至今,他都还未发过一丝剑气,这时频频被巨人逼到险象环生,他仍然不发,曼珠沙华悬浮半空,竟自主地微微摆动,给人一种它很无聊的错觉。
不知躲了多少次重击,苏伏终于瞅到一丝空隙,翻天印倏然疾驰而来,随着苏伏捻诀,印身轰然涨大,虽印证了赵云的猜测,却在他无法阻止中猛然压向岩土巨人。
看到法印的一瞬他便有种熟悉的感觉,而在翻天印涨大时,岩土巨人双臂正好都已出击,加之他速度又奇慢,便没有任何阻挡地被翻天印砸了个结识。
“蓬——”
一道惊天动地的巨响轰然响彻在圆台上,狂暴余波卷动着烟尘向防护罩撞去,青光不禁发出一阵阵‘嗡鸣’,余波震荡持续了数息才渐渐止住。
待烟尘散去,两人形容狼狈,正无力地坐于地喘气,此时对视一眼,不禁同时笑出声来。
圆台缓缓散去了,青光降下修补二人受损的地方,不一刻便又恢复如初。
苏伏手托已经变小翻天印,说道:“此器现下名叫翻天印,由之前翻山印所炼,在材质上已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比之先前灵活一些,巨大化时亦重两倍有余,只是破耗灵气。”
“方才那一击的强度不算高,以我法体灵气而言,至多发出十次。威能是足够,却不够灵活,连岩土巨人如此迟钝的家伙都无法保证一击命中。”
闻言,赵云才恍然苏伏方才为何闪来躲去,又思及那一道差些引起自己法力暴动的黄色灵光,便不禁开口道:“敢问主公,方才那一道异芒又是何物?”
苏伏笑道:“它的来历我便懒得复述了,不过它可以引动地心元磁,方才所具现的圆台里头有着一丝元磁真意,虽然我未见过真正的地心元磁,却成功引发了它奇效。”
“若是于现世与人斗法,便对环境有要求,许陆地皆可罢,不过亦是个吃灵气的大户,仅短短两息,笼罩方圆不过半尺,却耗去了我近半灵气。”
说到这里,苏伏露出苦笑:“坊主说它可笼罩印身涨大后的范围,若是涨大再引动地心元磁,我这一点灵气简直杯水车薪,瞬间便会耗尽。”
赵云不以为意,道:“主公,此或许便是有得便有失,若果有一件法器无需主公灵气便能自主杀敌,主公反而不放心了罢。”
苏伏大笑:“这倒也是!”
……
夜愈来愈深,今夜不知为何,格外漫长。
讲经院所在的飞羽、乙巳、天韵三宫此时却有些灯火仍然明亮。其实三宫只有天韵宫乃是讲经之所,其中分隔了大小殿室,亦有个别侧重者,如经义堂,所讲乃是道途,讲师皆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学究,这课堂可想而知的枯燥无味。
而乙巳宫实则为讲经院各部讲师的居所,却并非小院落,而是一套套宅院,在设计上皆有独具匠心之妙,加之能工巧匠出手不凡,每一栋宅院都有其独特之处。
讲经院的弟子自然是以考核成讲师为荣,而成为讲师的考核,却要严峻的多。是以飞羽宫非但是弟子们平日的居所,尚是弟子们斗法切磋的场所。白日里切磋,晚间钻研经义,这已是大部分讲经院弟子的日常生活。
欲成为讲师者,非但要将法决奥义摸透,还要灵活运用才能通过考核,且须擅长多种法决。对于弟子们而言,经常切磋自然是为了灵活运用法决,从而成为讲师,而对于剑斋而言,却是对弟子们的一种‘磨练’。
在一片灯火通明中屋舍小院里,忽然有一道自外头疾驰而来的淡光直奔其中一处。
那里正是李凌云的居所,他的对面坐着一个人,若有同门在此便能认出正是费候。
眼见那道淡光落入李凌云手中,却被他很快收起,两人宛如无事般继续交谈着。
“原是传讯飞剑,无怪‘大阎浮玄天剑阵’没有丝毫异动,真羡慕凌云师兄。”费候为李凌云倒满一杯水酒,又给自己添上,且轻轻言道。
李凌云杯来饮尽,状颇豪爽,微笑说:“我才羡慕费师弟,无事一身轻啊。”
费候亦饮尽,又给倒上,闻言苦笑:“我资质不行,能闯过问心路已是极限,本欲谋个值守弟子,总好过三月下山一趟,修炼的时间都没有多少,不曾想连值守弟子的考核都无法通过。”
“哪里像凌云师弟,才入门便取得讲经院弟子身份,相信过不久定能取得讲师资格,真让小弟羡慕。”
他微一叹,黯然道:“唉!这亦是没有办法的事,小弟出身散修,凌云师兄则是九皇子殿下,这身份如此高贵……”
李凌云却同样苦笑,举杯一饮而尽,借着酒意道:“外人只当九皇子殿下的身份光鲜亮丽,可其实,我家那位坐在皇位上的老爹,都不过是两大圣地的一条狗而已。”
他语罢心底微凛,忙笑呵呵掩饰:“当然,没有两大圣地便没有大律的辉煌,这一点不论是我父皇,还是我李家的列祖列宗,都对两大圣地感佩于怀。”
费候这时面上升起一坨红晕,显然有些醉意,却笑眯眯道:“哦……那想必你家父皇当狗当得很舒心罢!”
第三百一十章:跃鱼
李凌云脸色一僵,端起酒盏的手亦同时一顿,却瞬息恢复,自顾自倒酒道:“这自然如此,必须如此,否则大律早已没有存在的必要,费师弟以为然否?”
费候长长‘呃’地打了个酒嗝,屋舍内顿时酒气冲天,他咧嘴一笑:“师弟颇擅生存之道,做狗当……当如是,然做人嘛,却不用那么多顾忌的。今日搅扰师弟那……呃……那么久,深感歉疚……这剩的半壶便送与师弟了……这可是好酒……告……告辞……”
李凌云忙起身,送他到门外,笑道:“没有搅扰,费师弟可常来。”
前一刻还感叹自己命运多舛,这一刻便醉态熏熏,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当费候跌跌撞撞走远了,李凌云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厌恶地挥了挥手,扫开空气中残余的酒气,这才冷冷哼了一声,回到桌案,正欲将那只剩了半盏的酒壶丢弃,却忽然心里一动,凑到鼻下轻闻,一股甘冽浓郁的灵气直冲脑海,他忍住心里震惊,脸上不禁一阵红白。
“方才喝不过是凡俗水酒,才几杯酒的功夫,怎变化如斯?那人究竟是谁?”李凌云不禁施展各种自己所掌握的清明念头的法决,然而没有丝毫异状,说明并非幻术。
待了好半晌,他渐渐地回过神,珍而重之地将那酒收了起来,才取出传讯飞剑,仔细端详片刻,确见有着某个印记,他这才放心地将灵觉探入。
须臾功夫,他收起传讯飞剑,脸上微露沉吟之色,双眸闪着冷光,片刻冷光又散去,冷冷地想道:“剑斋摆明了不想管此事,怎底下人还是纠缠不休,不过既是父皇之令,便走这一遭罢。”
……
上一个法劫末,约莫亦是今劫余百载左右的时光。萧南离一剑斩出,浩瀚神州从此留下了一道永远无法弥补的伤痕。
这一道无法弥补的伤痕使得天下五州,此劫五千多载时光,各领风骚。
剑斋、玉清宗独据一州人烟繁华、资源丰饶之地,气象繁荣,生机勃勃。
此时许多当初暗骂萧南离的大能,不禁开始深深戒惧,加之归墟落入剑斋手里,真界焦点便落在了青州。
天下五洲各据一方,其中青州与神州的交界处,是唯一一处被漓江水掩盖了裂痕的地方。
漓江水域直通青州巴山大峡,穿过巴山大峡便入海,因今劫海外不断有风波,不知为何导致水位增高,将本来分流向海的漓江水域尽头处的裂痕掩盖,成为一片不大不小的海域。
青州与神州的交界处便隔了一层海域,两州近劫未有战事。是以神州内部合了又分,分了又合,天道盟只冷眼旁观凡人争斗。
然而近百年,天道盟几个大门阀忽然把持了神州各个大国的朝堂,此莫名举动引起多方猜忌,然而在剑斋得了归墟后,天道盟的动静终于不再被人关注。
神州一隅,大图国国都以北,约行百里,黎家本部便临于繁市之中。
其府邸之广大,几有一城之阔,堂而皇之,名曰黎城。
黎城中央院落群深处的荷塘上,有着一幢净雅别致的水榭,水榭里头黎家当代家主黎苑廷面向荷塘,单手负于背,另一手抚着颔下长须,正闻听他身后单膝跪地的手下汇报事宜。
这时天际飞来一道淡光,在暖阳的照耀下,反射着淡淡的白光。黎家所布的神阵完全没有阻止这道淡光,它便径自落于黎苑廷恍如白玉的手中,原是一柄传讯飞剑,无怪神阵没有反应。
黎苑廷看去约莫五十左右的年纪,脸上已有了一些皱纹,双鬓亦有些白痕。他的双目有着灼灼亮芒,似乎每一息都有着一个决断,每一息都在处理不同的事物。
这时他灵识扫过手中的传讯飞剑,眉头皱起又舒缓,他面上没有表情,道:“你可知子钧之死,令本座屡屡无法成眠。”
这话自然是对身后跪伏之人所说,那人身着黑色紧身衣,身段起伏窈窕,约莫二十来年纪,面容秀美,泛着秋波的美眸尚有一丝妖娆,仿似不断地挠你,那种痒,痒到了心底。
她本来正汇报着近期大图国各方事宜,却不想传讯飞剑一来,似乎令这位精明的家主想起了一些不那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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