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孙元鹤。”那面容平凡的天坛教护法微微笑着,随之慨叹道:“论后起之秀,你当仁不让罢!湛台神秀这个名字,我修为至抱虚时,尚未听闻,而你此时状态,显是真人几丝元神,目下真界乃尔等之真界啊。”
闻此慨叹,湛台神秀谦逊一笑,说:“此言差诶,我观孙护法只差了玄英丹便可径入长生,贵教将护法如此天资之人遣至此处苦劳,未免太浪费了一些。”
“若护法有意,我可替你引荐入我太乙圣地当个供奉,玄英丹不必言,定有你一份。”
“另有许多别家难以比拟之修炼珍材,总比龟缩莒州妖神宫下要强得多,护法意下如何?”
湛台神秀语气诚挚,双目灼灼,一副求贤若渴状。
第二百四十一章:翻脸
孙元鹤闻言,面露沉吟,似有意动。他修为并非普通意义上抱虚,乃渡过心魔劫数的灵台境修士,虽法力神通未增,道基却已完满。
此后引玄英紫气入体,点亮神魂玄光,便可上得九重天里萃取‘天元真罡’,将无垢法体转无漏,便可奠定长生之基。
能受招揽并不让他觉得意外,意外的是湛台神秀的身份。以他目下年纪便是长生境,定是太乙圣地候选圣子或是圣子无疑。
如此身份之人何须招揽他这样的小人物。不过若能将此人元神分身毁掉,倒是件趣事。
他心下忖思,却未发觉身后有一棵种子正发芽,眨眼长成了参天大树,而后开花结果,每一颗果子都鼓胀饱满,非常的玄妙。
“师兄小心!”
孙元鹤左近血杀王座骤然传来警言,他反应何等迅疾,想亦未想,身形突朝前疾射。
然而晚了一步,那参天大树蓦地落下一颗果子,自果子里忽然长出藤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孙元鹤捆了个正着。
“造化生机妙树!”
血杀王座里头发出惊骇呼声,其上血杀之气蓦地涌向湛台神秀,至此,两方终图穷匕见。
孙元鹤本有防备,可湛台神秀演得太过逼真,竟将他骗过,一招失手,便陷入深渊。
那藤蔓非是普通藤蔓,乃‘生机妙树’所化,专攫取修士生机。
此时此刻,不能动弹的孙元鹤发觉那藤蔓竟长出了宛若虫子般的口器,毫无阻滞地破开他护体灵光,大口大口汲取着他全身血液与生机。
孙元鹤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寿元被剥夺,这是一种非常剧烈的恐怖。
“流冥黑天绝夜,焦狱罗刹吾主,吾以吾身侍奉,誓愿化作阿修罗神道……”
当一切都无法挽回,孙元鹤没有丝毫犹豫便将己身所有修为化作‘修罗’养分,令言方出,于冥冥中便有回应降下。
“不……师兄……”
眼见孙元鹤法体猛地膨胀,血杀王座里头竟传出悲呼,而孙元鹤的果决,亦验证了‘生机妙树’之恐怖。
“蓬——”已将孙元鹤全身都围裹的藤蔓蓦地受巨力撑开,遂四分五裂,一层层肉眼可见的震荡轰然扩散,周遭无尽的劫魔受此余波,竟纷纷崩解,连带着苏伏身上的劫魔亦纷纷消亡。
苏伏面着石壁侧躺,恰将脸面挡住,若有人将他翻个身,便可见他脸上涨得通红通红,口鼻吞吐间,竟有浓郁的浩然之气氤氲,非常恐怖。
震荡余波拂过他法体,却被一层层隐蔽‘浩然之气’抵消。
苏伏只觉余波拂过时,法体便舒服一分,他此时有种迫切的发泄**。气海的鼓胀他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而周遭劫魔一消,识海里那两个再一次地掀起斗争。
此时此刻,他在两个恐怖存在的斗争下勉强护持着小舟,却无余力控制法体行动,是以气海膨胀的厉害,浩然之气便溢出了体表。
然而没有人会注意他这样的小修士,湛台神秀料想他受了劫魔侵染,哪有本事抵抗。他不知用了多少手段才到如今地位,按说平日绝不会看轻任何修士,即便表面看轻,亦为扰敌之策。不知为何,他潜意识里便看不起苏伏。
是以不会有人发觉他的异状,却不知是祸还是福。
而此时,血杀王座的攻击落下,湛台神秀轻笑一声,只一捻诀,身形便突兀地消失,再出现时已到了‘生机妙树’上空。
“如尔等般污秽之物,怎入得我法眼?”
湛台神秀早便看穿了‘血杀王座’的把戏,以此器吸引贪婪的修士争斗。
王座便可借机汲取修士血气,要知一个阴神修士之血气,可抵数百个凡俗之人,而凝窍修士,则可抵数千个凡俗之人。
而王座从始至终便有一个抱虚修士在掌控,便是马启文。而天坛教余者仅得一个指令,那便是在他们阴谋曝露时,将图川域与万象天域的‘门’彻底关闭。
只是两个抱虚修士无法料到湛台神秀突然寻来,欲谈合作。而引发劫魔之事,于两人而言,有利无弊,是以假意应承下来。
可湛台神秀若无完全准备,岂会与此二人合作?
“该死的小辈!所谓圣地不过便是蛇鼠之窝……”马启文破口大骂,然而却为紧随而至的吼声打断。
“嗷!”
就见膨胀后的孙元鹤,高有一丈多,全身上下皆有着灰白色纹路,一圈圈盘缠纠结,衣袍早已化作碎片,赤身**,肌肉虬扎,一鼓鼓跳动,于私处有着裹布,显然并未失去理智。
他的双眸猩红如血,盯着湛台神秀道:“何为污浊?造化生机妙树夺我生机,怎不见你嫌恶?你道生机妙树便是干净的?太乙圣地……真教我觉得反胃。”
音声如金石交击,铿锵有力,与苟魔虎不同,显得异常沉稳,仿似对自己下场全然不在意。
湛台神秀凌空负手而立,闻此言却只是淡淡笑了笑:“对敌人自然要狠一些,我太乙圣地声名还算不差。且你二人须知,我所行乃我自己主意,与圣地无关。”
“罢了,我又何必与两个死人多言。”
他捻诀,但见虚空骤然为莫名力量扯下一块,随即形成透明巨掌,对着孙元鹤狠狠拍下。
孙元鹤怒吼一声,一双铁拳握起,其上竟交织着黑色闪电,与那巨掌交击。
“蓬!”
轰然巨响中,那巨掌顿烟消云散,孙元鹤身上蓦地闪动绿色火焰,正是天坛教绝学毒灵火,身形一闪便至湛台神秀左侧,拳头击出时,便见淡淡的黑色闪电与浓浓的绿色火焰合成一体,蓦地形成尖锥刺向湛台神秀。
长生真人的灵识犹如明镜映照,虽孙元鹤速度奇快,却无法逃过灵识捕捉。
湛台神秀冷冷一笑,左手作掌,平淡伸出,没有令言与符篆,但见以他手掌为中心,身侧虚空蓦地有一层由无数六面晶状体形成的护罩显形。
“滋滋——”尖锥与护罩相持不下,发出异常刺耳的音声,那尖锥宛若高速旋转,钻出了火花,那护罩却纹丝不动,显得异常坚固。
然而孙元鹤却不止一拳之力,但见其左右开弓,双拳皆有尖锥生成,并且高速旋转。
双拳交击发出沉重的闷响,孙元鹤修罗化之后,法体力量已然超乎想象。
“喀嚓!”
不过短短两息,一声脆响紧随而至,便见护罩轰然碎裂。
便于此时,孙元鹤双眸一凝,发出了沉沉怒吼,毒灵火随之大涨,竟形成獠牙,随着孙元鹤合身扑上。
湛台神秀面色淡漠,生机妙树陡然落下两颗果子,并且裂开一道缝隙,自其内照出两道炽亮白光,将周遭照的纤毫毕现。
而再度涌来的劫魔亦在白光下化成飞灰。
白光落于苏伏身上,‘浩然之气’便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消耗,却无意中替苏伏缓了一缓。
“太昊神光……”
王座里头马启文吓了一跳,当机立断用血杀之气抵抗。
而处于白光正面的孙元鹤,与毒灵火一起,竟轰然破碎成残片。
白光渐渐消弭,那两颗果子亦化作飞灰消散,湛台神秀气亦不喘,淡淡地说:“不自量力。”
又转向血杀王座,说道:“尔还不快快开启流冥坛,莫待我出手将你斩杀,悔之不及诶。”
“呵呵!”
然而周遭再度传来孙元鹤轻笑,笑声未落,便见虚空涌出一道血气,迅疾地化作人形,正是孙元鹤未损之前模样。
“你以为将我血气尽数摧灭,便可阻我重生?”
孙元鹤面上挂着嘲讽笑容,继言:“只需此地血气不灭,我便可无尽重生,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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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流冥坛再现
湛台神秀轻轻摇了摇头,淡淡道:“滴血重生我亦只闻于传言,今日果见识了玄妙。不过……”
他好整以暇地捻诀,嘴角微有弧度,其上漾着莫名笑意,继言:“你还未见识不过长生真人出手罢,我虽不过元神分身,却非修罗魔体可敌,除非你家魔主分身降临此界……”
“好大口气!”孙元鹤勃然大怒,决意不再与其废言,身形蓦地闪动,便有漫天毒灵火轰然爆发,此次比之前次声势更盛几分。
湛台神秀装模作样一叹,双手动作却不曾慢上丝毫,一连串繁复手印,兼有令言:“莲生九花,花相各异,紫府玄微,元阳化生,太上转轮,界定阴阳……”
随其令言出,背后倏然涌出苍色光晕,一股莫名道意使光晕形成一个硕大转轮。转轮缓缓动了,便见虚空倏然为苍色气场渗透,不过眨眼功夫便将血杀王座与孙元鹤相互隔离。
饶是孙元鹤道心坚定,感受着此状亦骇然色变,他的一丝元魂真意落于血杀王座,能够重生亦是凭此,若失去感应,下一回再死便彻底死了,是以不由得他不惊惧。
“师弟!”
孙元鹤惊惧,马启文何尝不是,两人皆低估了长生真人的恐怖。
“既如此,那便开启罢。”马启文心绪一定,便于王座中开始施法。
湛台神秀莫名一笑,此正中下怀,却未消除他灭杀孙元鹤的打算。《太上转轮》可界定阴阳,亦可将孙元鹤与血杀之气隔离,此应对之法他早有腹案。
他行事擅算计,来此前便研究过修罗魔体与天坛教可能采取的手段。
结果不外是‘流冥坛’而已,若将归墟与焦狱界通道打开,罗刹魔主便可将大军遣至驻扎,占据归墟后,进可攻,退可守,怕无人愿意此事发生。
他亦研究过归墟,其六十个甲子会开启一次汲取灵气,便因归墟有灵,称界灵亦好,称界心亦罢。
既它仍守护着归墟,便绝不会令焦狱界通道开启,而这正他湛台神秀获取归墟之心的机会。至于劫魔,筹谋十三载,自然是用来对付归墟之心的。
湛台神秀可说是将‘人算’演化至极限,且他从不认为自己会失败。
正此时,水洛泽一行人赶至,黄紫韵见苏伏躺于地,生死不知,满面焦急地冲近前,正欲查看时,水洛泽却蓦然喝止:“且住,师妹勿碰师弟。”
一行人将苏伏围于间中处,黄紫韵身为凝窍修士自然有眼力,且是同门,所修剑诀平日常见,细观之下便见苏伏体表萦绕着一层几肉眼可见的浅灰色‘浩然之气’。
水洛泽有些震惊,道:“师弟才修《浩然度灭》便修至灰色,此乃他目下修为‘浩然气’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真真不可思议。”
尚无人知,能有此进境,须归功信愿之力。
贾士道冷酷面容亦微微变色,说道:“师弟怕是正与劫魔对抗,体表浩然之气应为自主护卫,此征兆,通神境已至中期了罢。”
黄紫韵却有不同看法,方才苏伏挡下金不负的剑招,她便知苏伏已将灵气耗尽,此时如此强盛的浩然气溢出体表,如何想都觉非同寻常。
她心下担忧,随即有些愤然地望向金不负。此时金不负看似完好无损,实则神魂、道基、法力、精血等皆为劫魔吞噬,只剩了一个空壳了。
水洛泽看出黄紫韵想法,忙阻止道:“师妹,人死如灯灭,过往之事已往诶。且此事尚与你有干系,若非你刻意结交,他亦不会有此下场……”
闻言,黄紫韵心头一震,怔怔地望着金不负,往事缓缓地流过心田,许久许久,她幽幽叹道:“不错,他染上劫气是因我之故,回剑斋我会彻底交代清楚……”
尤子逾双眸微闪,暗忖:“此中莫非另有隐情?观她神情,怎带了丝丝歉疚。”
水洛泽心头微叹,黄紫韵平日所行他看在眼里,记在心头。有许多的师兄师弟因此而沉沦,有许多女弟子因嫉妒而告上戒律院。
戒律院却以‘自家道心不坚’为由拒不受理。亦因此,剑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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