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清冷冷的道:“你已活了这大把年纪,要死也不争这一刻。苏州那姓王的恶婆娘干么自己不来跟我动手,却派你们这批奴才来跟我啰嗦?”
另一个老婆婆道:“我们夫人何等尊贵,你这小贱人便想见我们夫人一面,也是千难万难。你知道好歹的,乖乖的跟我们去,向夫人叩几个响头,说不定我们夫人宽洪大量,饶了你的小命。这一次你再想逃走,那就乘早死了这条心。你师父呢?”
木婉清尖声叫道:“我师父就在你背后!”
两个凶恶的老婆婆等都吃了一惊,一齐转头,背后却那里有人?
段誉见这干人个个神色惊惶,都上了个大当,忍不住推门哈哈大笑。老婆婆怒道:“笑什么?莫非你是这贱人的帮手?”
段誉摇头微笑道:“在下只是路过,你们继续,我看热闹而已。”
老婆婆哼了声,继续对木婉清道:“姑娘,你从江南一直逃到大理。我们万里迢迢的赶来,你想是不是还能善罢?我们就算人人都死在你手下,也非擒你回去不可。你出手吧!”
两个老婆婆这木婉清着实忌惮,眼见大厅上十几个小喽啰也握着兵刃跃跃欲试,却没一个迳自上前动手。
木婉清道:“喂,这位公子,这么多人要杀我,你难道见死不救么?”
段誉道:“嗯,我看你武功不错,先自己应付吧,我且看一下情况。”
他觉得直接来个英雄救美,反而不会让木婉清映像深刻,便先开点玩笑。
其实在这样的山林之中,出现一个衣服破旧,却器宇轩昂的公子,只能说明这是一位武林高手。
木婉清愤怒道:“哎,你真是个败类!也好,等杀了他们,我再对付你。”
段誉走到离她背后约莫两尺之处,微笑摇头道:“你确定你能打得过这十几个人?”
忽然闻到一阵香气,似兰非兰,似麝非麝,气息虽淡,但幽幽沉沉,让人不由得心中一荡。
木婉清瞪了他一眼,转头道:“姓祝的老头儿,你给我滚出去!”一个须发苍然的老者颤声道:“你说什么?”木婉清道:“你快滚出厅去,我今天不想杀你。”
这姓祝老者脸色一阵犹豫、一阵恐惧,突然间当啷一声响,长剑落地,双手掩面,当真奔了出去。他刚伸手去推厅门,平婆婆右手一挥,一柄短刀疾飞出去,正中他后心。那老者当即死去。
段誉怒道:“喂,老太婆,这位老爷子是你们自己人啊,你怎地忽下毒手?”
老婆婆不理会他,凝视木婉清,厅上其他人都走上几步,作势要扑上攻击,只须老婆婆一声令下,十余件兵刃便要齐向木婉清中身上砍落。
段誉见此情势,不敢继续开玩笑,不由得义愤填膺,大喝:“你们这许多人,围攻一个赤手空拳的孤身弱女,那还有王法天理么?”抢上数步,随手使用擒拿手法放倒五个大汉,挡在木婉清身后,喝道:“你们胆敢动手?”正气凛然,十分男子气概。
老婆婆见他武艺高强,却又故意装模作样,况且不知他背后是否有极大的靠山。她奉命率众自江南来到大理追擒这木婉清,在此异乡客地,实不愿多生枝节,说道:“阁下定是要招揽这事了?”
段誉道:“不错,我最看不得以多欺少,恃强凌弱。”
老婆婆道:“阁下属何门派?跟这小贱人是亲是故?受了何人指使,前来横加插手?”
段誉摇头道:“我又何必告诉你们那么多,还不听劝,就别怪在下出手无情了。”
木婉清中突然愤怒大声道:“这么多敌人,你逞什么英雄好汉?”
右手突然一挥,两根彩带飞出,将段誉双手双脚分别缚住了,他知道木婉清是嘴硬心软的女子,便没反抗,任由她带着逃跑。
段誉耳中只听得咕咚、砰嘭之声连响,左右都有人摔倒,眼前刀剑光芒飞舞闪烁,蓦地里大厅上烛光齐熄,眼前斗黑,自己如同腾云驾雾一般已被提在空中。
但听得到处是喊声:“莫让贱人逃了!”“留神她毒箭!”“放飞刀!放飞刀!”
他身子又是一扬,马蹄声响,已是身在马背,只觉自己后颈靠在一人身上,鼻中闻到阵阵幽香,正是那木婉清身上的香气。
蹄声得得,既轻且稳,敌人的追逐喊杀声已在身后渐渐远去。黑玫瑰全身黑毛,木婉清全身黑衣,黑夜中一团漆黑,睁眼什么都瞧不见,惟有一股芬馥之气缭绕鼻际,更增几分诡秘。
黑玫瑰奔了一阵,敌人喧叫声已丝毫不闻。段誉道:“姑娘,没料到你这么好本事,请放我起来吧。”
木婉清哼了一声,并不理睬。段誉手脚给带子紧紧缚住了,木婉清一声呼哨,催马快行,黑玫瑰放开四蹄,急奔起来。
这一来段誉可就苦了,头脸手足给道上的少石擦出了些伤口。段誉大声骂道:“你这不分好歹的泼辣女子!”木婉清道:“我本是泼辣女子,用得着你说?我自己不知道么?”
段誉简直无语,没想到木婉清脾气这么古怪,他便装晕懒得理会她。
木婉清中勒住了马,要看看他是否尚未醒转。其时晨光曦微,东方已现光亮,却见他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怒气冲冲的瞪视着她。
木婉清怒道:“好啊,你明明没昏过去,却装死跟我斗法。咱们便斗个明白,瞧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说着跃下马来,轻轻一纵,已在一株大树上折了一根树枝,刷的一声,在段誉脸上抽了一记。
段誉这时首次和她正面朝相,见她脸上蒙了一张黑布面幕,只露出两个眼孔,一双眼亮如点漆,向他射来。段誉微微一笑,心道:“自然是你厉害。你这泼辣婆娘,有谁厉害得过你?”
木婉清道:“这当口亏你还笑得出!你装聋作哑,我索性叫你真的做了聋子。”伸手入怀,摸出一柄匕首来,刃锋长约七寸,寒光一闪一闪,向着他走近两步,提起匕首对准他左耳,喝道:“你有没听见我的说话?你这只耳朵还要不要了?”
段誉仍是不理。木婉清眼露凶光,一提手,匕首便要往他耳中刺落。
段誉大急,叫道:“喂,你真刺还是假刺?你刺聋了我耳朵,有本事治得好吗?”
木婉清呸的一声,说道:“姑娘杀了人也治得活,你若不信,那就试试。”段誉忙道:“我信,我信!那倒不用试了。”
木婉清见他开口说话,算是服了自己,也就不再折磨他了,木婉清道:“好啊,现下你不是哑巴了?怎地跟我说话了?”
段誉道:“事出无奈,不敢亵渎姑娘,姑娘身上好香,我倘成了‘臭小子’,岂不大煞风景?”木婉清忍不住‘嗤’的一声笑,心想事到如今,只得放他,于是拔剑割断了缚住他手足的带子。
第七章【崖高之上,可愿娶我】
段誉和木婉清一起骑着黑马,又行了几里路,回头望见刀光闪烁,追兵渐近。木婉清挥鞭纵马,速度加快,不久之后,前面出现一条深涧,阔约数丈,黑长啸一声,倒退了几步。
木婉清见前无去路,后有追兵,问道:“我要纵马跳将过去。你随我冒险呢,还是留下?”
段誉点头道:“当然一起啦!”
木婉清拉马退了数丈,叫道:“嘘!跳过去!”伸掌在马肚上轻轻拍了两下。
黑马放开四蹄,使劲纵跃,段誉感觉如腾云驾雾,心里有些许紧张。好在黑马全力一跃,前脚双蹄勉强踏到了对岸,落地之后,木婉清却脚下一软,登时昏倒在地。
段誉大吃一惊,抱着她发现她的肩头有一枚毒镖,
段誉小心的拔出毒镖,用力按住她的伤口,不让鲜血流出,可是血如泉涌,却那里按得住?他又在地下拔些青草,放在口中嚼烂了,敷上她伤口,但鲜血涌出,立将草泥冲开。他心道:“她的身上应该带了金疮药吧!”
轻轻伸手到她怀中,将角手所及的物事一一掏了出来,见是一支黄木梳子、一面小铜镜、两块粉红色手帕、以及三只小木盒、一个瓷瓶。他伸指用力捏木婉清的人中,过了半晌,她微微睁开眼来。
段誉大喜,忙问:“木姑娘,那一盒是金疮药?”木婉清道:“红色的。”说了三字,又闭上眼睛。红色的这一盒明明是胭脂,怎能治伤?但她既如此说,且试一试再说。
于是将她伤口附近的衣衫撕破一些,伸指挑些胭脂,轻轻敷上。手指碰到她伤口时,木婉清迷迷糊糊中仍是觉痛,身子一缩。
段誉安慰道:“莫怕,莫怕,咱们先止了血再说。”这胭脂竟然灵效无比,涂上伤口不久,流血便慢慢少了。段誉笑道:“金创药也做得像胭脂一般,女孩儿家的心思可真有趣。”
片刻后,木婉清悠悠醒来,道:“你过来,扶我一下。”
段誉微笑走过去扶她,手掌尚未碰到她手臂,突然间拍的一声,左脸被抽了一记耳光。
段誉有些怒意,道:“我去,你打我干什么?”
木婉清怒道:“伪君子,你……你竟敢碰我身上肌肤,竟敢看我的背脊……”急怒之下,登时晕倒。
段誉一惊,怒气消了,连忙将她扶起。只见她背脊上又有大量血水渗出,适才她出掌打人,使力大了,本在慢慢收口的伤处复又破裂。
她的背晶莹如玉,更闻到阵阵幽香,当下没心情细看,匆匆忙忙的挑些胭脂膏儿,敷上伤口。
这一次木婉清很快就醒转,一双美目愤怒的瞪着他。段誉怕她再打,离得远远地。木婉清道:“你……你又……”觉到背上伤口处阵阵清凉,知道段誉又替自己敷上了新药。
段誉道:“大姐,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木婉清只是喘气,没力气说话。
段誉见左边是一条清澈的山溪,于是洗净了双手,俯下身去喝了几口,双手捧着一掬清水,走到木婉清身边,道:“张开嘴来,喝水吧!”木婉清微一迟疑,流了这许多血后,委实口渴得厉害,于是揭起面幕一角,露出嘴来。
此时正是中午,明亮的阳光照在她下半张脸上。段誉见她下颏尖尖,脸色白腻,一如其背,光滑晶莹,一张樱桃小口,两排洁白贝齿,不由得心中一动:“她果然是个绝色美女啊!”
猛听得对面崖上一声厉啸,只震得群山鸣响。木婉清不禁全身一震,颤声道:“那是谁?内功这等了得?”
她抬头望着段誉,叹了口气,道:“我身受重伤,是跑不掉的了你。你快想办法逃命吧,不用再管我了。”
段誉微笑道:“木姑娘,你真是小看段某了。我段誉虽不自诩为君子,也不至于临事而惧,如此不堪。”
木婉清一双妙目向他凝视半晌,目光中竟流露不胜凄婉之情,柔声道:“‘伪君子’这个称呼是我喊着玩的,你别放在心上。又是何苦要陪着我一起死,那又有什么用?你逃得性命,偶尔能想念我一下,也就是了。”
段誉从未听过她说话如此温柔,这啸声一起,她突然似乎变作了另一个人,段誉微笑道:“木姑娘,我喜欢听你这么说话,这才像个斯文美貌的好姑娘。”
木婉清哼的一声,突然怒道:“你怎么知道我美貌?你见过我的相貌了?”手上一紧,便如一只铁箍般扣住了段誉的手臂。
段誉叹了口气,道:“我拿水给你喝时,见到你一半脸孔。便只一半容貌,便是世上罕有的美人儿。”
木婉清虽然坚强,终究是年轻女子,得人称赞,不免心头窃喜,何况她长带面幕,向来只听别人称赞自己武功了得,从没赞她容貌的,心中一高兴,便放松了手,道:“你快去找个山洞什么的躲了起来,不论见到什么,都不许出来。只怕那人顷刻间便要上来了。”
段誉摇头微笑,站起身来,奔到崖边,只见一个黄色人影快速无伦的正扑上山来。山坡极为陡削,那人却登山如行平地,比之猿猴犹更矫捷。这个不就是那个傻傻的南海鳄神么?
段誉大吼道:“喂,你这家伙再上来,我要用石头掷你了!”那人哈哈大笑,反而纵跃得更加快了。
其实以段誉现在的武功,只要捡起一颗碗大的石块,就能将傻傻的南海鳄神砸到山涧离去,但他没这么做,因为南海鳄神可是个有趣的人,杀了可惜,另外,他和木婉清的感情还得由南海鳄神来催化一下。
转眼间,南海鳄神爬到了山崖上,段誉快步奔前,挡在木婉清身前,故意问道:“尊驾是谁?为何追到悬崖之上?”木婉清惊道:“你……你快逃,别在这里。”
南海鳄神狂妄的笑道:“逃不了啦,老子是南海鳄神,武功天下第……嘿嘿,两个小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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