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彭无望想道:“应该是我太过敏感。如果她要杀我,就不用那么尽心地救我性命了。”想到这儿,他心里头坦然了下来,用力甩甩头,将那些不愉快的念头抛开。
这时,贾扁鹊已经伸出手来,缓缓道:“来,让我给你把脉。”
彭无望感到身子越来越冷,禁不住抖了一下。
“你怎么了?”贾扁鹊不解地问。
“没有,没什么。”彭无望忙说,将手递给她。
贾扁鹊小心翼翼地扣住他的手腕,冷然的脸上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她忽然手指一翻,扣住彭无望的脉门,左手如玉蝶般飞出,激点彭无望身上数处大穴。
彭无望大急,厉喝道:“妳干什么?”
贾扁鹊冷笑一声,左指激伸,点了他的哑穴。
制住彭无望后,贾扁鹊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忐忑不安的心绪,然后素手抓住彭无望左手的衣袖,猛的一扯,将他的衣袖扯烂,露出他筋骨交结强健有力的臂膀。
彭无望口不能言,看到贾扁鹊的动作心中暗暗叫苦,忖道:“难道让我遇到了下五门那些专门倒采花的女淫贼?我人虽不俊,但是胜在身子够结实,想不到被这个乔装成名医的女贼看上。”
贾扁鹊右手捏住彭无望的脉门,左手在彭无望的手肘上一托,将他的手臂伸直。接着她忽然张开嘴,露出一口莹白如玉的牙齿,向着彭无望的脉门咬去。
“吸血僵尸!”彭无望大惊失色,他抬起头瞪视着贾扁鹊,用力一吸鼻子,果然闻到一股隐隐约约的尸臭。
“难怪她要带这么多的香囊。”彭无望看了看贾扁鹊腰畔大大小小的香囊,暗道:“原来是要掩饰自己身上发出来的尸臭。”
想到这里,他只感到一阵晕眩,定睛一看,才发现贾扁鹊已经开始大口大口地吸他身上的鲜血。
“想不到我彭无望会死在吸血僵尸手中。”彭无望心中暗叹,奋力凝聚残留在四肢百骸中仅有的一点点内力,默运师门绝技截脉解穴法,想要冲开穴道。
就在这个生死关头,一条长鞭从窗外飞来。一声巨响,两扇窗子被一股巨力撞成碎片,长鞭势如破竹地来到贾扁鹊的面前。
贾扁鹊来不及吸血,身子一闪,躲开长鞭的袭击,左手猛然抓起彭无望挡在面前,右手拔出一柄匕首抵在他的咽喉。红思雪火红的身影,如一阵红色的龙卷风飞扑进来,鞭中剑风驰电掣地袭向贾扁鹊的咽喉。
“别动!”贾扁鹊大喝道:“妳不要他的命了?”
红思雪心中一颤,连忙一抖手,收回了鞭中剑,厉喝道:“我刚才看妳鬼鬼祟祟地支开旁人,又将义兄大门反锁,就感到有些不妙,原来妳真的心怀不轨。”
贾扁鹊冷笑一声,道:“妳倒真有心思,现在彭无望在我手中,妳待怎样?”
红思雪忙道:“妳只要放下义兄,我就放妳生路,否则我必定将妳挫骨扬灰。”
贾扁鹊悠然一笑,道:“好,妳只要自点穴道,放下鞭剑,我就离开。否则,我就和彭无望同归于尽。”
“好!”红思雪大声道,说着扔下鞭剑,抖手就要自点穴道。
此时,彭无望猛然大喝一声,左肘一抬,撞在贾扁鹊的下巴上。
贾扁鹊一声惨叫,仰头栽倒。彭无望右手一把打开贾扁鹊威胁他的匕首,左腿倒踢向贾扁鹊的膝盖。
贾扁鹊哪里想到彭无望竟然在不到半盏茶的时间里就能够解开自己的封穴,措手不及,被他一脚踹在大腿上,身子前倾栽倒,以一个无比狼狈的姿势趴在地上。
彭无望大喝一声,骑在贾扁鹊的腰身之上,用力按住她的双手,急叫道:“思雪,快,叫人找桃木棍去。”
“桃木棍?”红思雪不知所措地从地上捡起鞭剑,茫然道。
“快去,难道妳还看不出吗?这是个僵尸!”彭无望大声吼道。
“我不是僵尸,放开我!非礼、非礼啊!”贾扁鹊放声大叫。
这一吵闹,几乎将所有人都惊动了,彭无望养病的房间被武林七公子、方梦菁、红天侠、左连山和洛家家仆妇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出什么事了,彭兄?”方梦菁分开人群走进房间,看到屋内的景象,疑惑地问。
“方姑娘,你请来的这个女大夫是僵尸。”彭无望用力按住拚命挣扎的贾扁鹊,大声道。
“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彭兄,请先放开她。”方梦菁忙道。
彭无望对方梦菁一向十分尊敬,听她这么说,马上放开了贾扁鹊,站到红思雪身边。红思雪一把抓住他被咬伤的手臂,心痛地从怀中取出金创药,为他敷上。
贾扁鹊费了好{炫&书&网}久才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揉着下巴,阴冷着脸不说话。
“到底出了什么事?”红天侠问道。
红思雪大声道:“爹爹,那个贾扁鹊竟然吸义兄的血。”
众人这才看到彭无望手上清晰的牙痕,不禁悚然动容。
这时,郑担山说道:“我就知道贾扁鹊不是什么好人。”
厉寒罡也气愤的道:“果然是毒仙子,我开始还以为是江湖人士杜撰出来的。”
其他人也纷纷皱眉,对此深为不解。
方梦菁朗声道:“我相信贾姑娘如此作为定有她的苦衷,我想听听她的解释。”
围观的众人一阵喧哗:“事实俱在,根本没什么可解释的。”
连结巴的萧烈痕都支支吾吾地说:“没……没什么可……解释的,她要杀人攫……攫……命!”
贾扁鹊傲然一仰头,对众人的指责不予理睬。
方梦菁来到她的面前,柔声道:“贾妹妹,妳到底为什么要吸彭大哥的鲜血?我相信妳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还请妳说明一下,好让我们释怀。”
贾扁鹊冷冷看了一眼彭无望,道:“没什么可解释的,我就是要吸他的血。”
红思雪忽然大悟,大声道:“我知道了!她曾经提起我义兄因为吸了千年血星蛟的鲜血,所以体内鲜血已经有了活死人、肉白骨的奇效,她一定起了觊觎之心。”
众人听到此话都(炫)恍(书)然(网)大悟,人人冷眼观看贾扁鹊,无不心存鄙视。
“不是、不是!”彭无望忽然说道:“大家不要被她的外表骗了,她其实是个僵尸,僵尸当然要吸血。”
“胡说!”贾扁鹊怒道:“我才不是僵尸。”
“妳还不认?”彭无望得意地说:“妳骗不过我的鼻子,妳身上有尸臭!”
听到此话,所有围观的人都感到从头到脚起了一阵深深的寒意,连胆气粗豪的红天侠和左连山都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贾扁鹊听到彭无望这句话,眼圈一红、鼻子一翘,哽咽着哭了出来,再也不愿意说一句话。
“怎么办?”众人都开始头疼如何处置贾扁鹊的问题。
“彭兄,请借一步说话。”方梦菁一拉彭无望的衣角。
“噢。”彭无望点了点头,和她走到一旁。
“彭大哥,贾妹妹身上的尸臭,其来有因,她绝非僵尸。”方梦菁低声道。
“愿闻其详。”彭无望好奇地问。
“贾妹妹为了钻研一些稀有的病例,经常解剖一些重病横死的病人尸体,以检查他们真正的致死原因。因为长年累月和尸体为伍,所以身上常常带有尸臭。也正是因为她有如此坚定而执拗的意志钻研医术,所以她才能够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惊人的成就,她手下活人无数,也是基于此理。”
彭无望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彭大哥,贾妹妹为了避免惊世骇俗,刻意隐瞒解剖尸体的行为,更在身上挂了很多香囊以掩盖尸臭。你一句话就揭了她的短,让她十分伤心。”方梦菁又道。
“可是,我也是急的。妳可知道,她要杀我。”彭无望急道。
“我相信她一定有自己的原因,而且她只是吸血,并非攫命,还请你给我一些时间,让我问个清楚。”方梦菁低声道。
“我怕把她放出,她会再暴起伤人。”彭无望挠着头道。
“绝对不会,你可知道,贾妹妹平生从未妄杀一人。”方梦菁道。
彭无望长长舒了一口气,道:“好,就由妳解决。”
方梦菁来到贾扁鹊身边,轻声道:“贾妹妹,别管他们,和我走吧!”
贾扁鹊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微微点点头,和方梦菁走了出去。
众人一阵大哗,郑担山道:“三弟,就这么让她走了?”
厉寒罡道:“就是啊,起码也要把她送去衙门。”
彭无望忙说:“各位,她毕竟救过我的性命,况且只是几口鲜血,也没什么,待一会儿咱们大鱼大肉补回来就是了。”
此话一出,众人哄堂大笑。左连山、红天侠、华不凡和郑担山哄笑着围住彭无望,几个人有说有笑地走出门去,准备大肆庆祝彭无望伤势痊愈。
红思雪苦笑着看着他们的背影,只好跟在彭无望身后也走了。
只剩下洛家诸君、厉寒罡、岳堂威、郑绝尘、连锋和萧烈痕等人面面相觑,惊讶于彭无望的洒脱。
望着窗外皎洁的明月,贾扁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没有说一句话。方梦菁精心泡制了一壶蜀岗茶,静静品茗着茶水淡淡的香气,也没有询问任何事。
第八章第一奇毒
“燕子回巢了。”沉默良久的贾扁鹊忽然轻声道。
心中五味杂陈的方梦菁,此时方才听到窗外乳燕归巢的啾啾之音,脸上露出一丝了解的笑容,柔声道:“春天已经到了。”
“我爹爹就是在春天乳燕飞翔的时候离世的,那一天我永远不会忘记。”贾扁鹊的目光开始变得迷离。
“令尊是如何离世的?”方梦菁小心地问道。
“害死爹爹的就是爷爷手下唯一的外姓弟子,人称视死如归的那个毒魔钟狂剑。”贾扁鹊的眼中露出一丝仇恨的目光。
“居然是他!听说他下毒之狠,无人可出其右,所有人到了他手下都不得不视死如归,因为他的手段足以让人生不如死。”方梦菁道。
“爹爹学的是解毒,而他学的却是下毒。爹爹悲天悯人,处处给人生路,而钟狂剑这厮……”贾扁鹊咬牙切齿愤然道:“这厮他处处与爹爹为敌,爹爹每救一人,他往往就要毒杀一人,还说是爹爹断了阎王老子的生意,他要帮阎王老子赚回来。爹爹忍无可忍,在十年前的一个春天,邀约钟狂剑比试,声称若是他输了,就要永远退出江湖,终生不得用毒。钟狂剑冷笑一声,满口答应。当时他一连对爹爹发出十三种剧毒暗器,想要爹爹的性命。爹爹安然连受十三枚暗器,并用自己解毒的功夫,一一化解。当时,娘亲和我都以为爹爹已经战胜了钟狂剑,欢欢喜喜地来到他身边祝贺。就在此时,钟狂剑忽然对着爹爹使出第十四种毒物。这第十四种毒物竟然是他刚刚从苗疆带回,并提炼成功的天下第一毒物。”
“难道是横行苗疆,无人可制的天下第一奇毒--绝蛊。”方梦菁惊道。
贾扁鹊用力点了点头,满脸悲愤:“爹爹中了绝蛊,自知必死,竟然张嘴将剩余的绝蛊吸入口中,然后喷向钟狂剑。钟狂剑躲闪不及,也中了蛊毒。那一天,爹爹和钟狂剑同声惨嚎、声嘶力竭,样子宛如鬼魅。钟狂剑将自己的脸面全部抓烂,深可见骨,狰狞恐怖到了极点。爹爹眼看着支援不住,哭嚎着让娘亲一剑杀了他。他老人家一世自命英雄,利斧加身而眉头不皱,当时竟然哭喊连天,可见身受之苦有多么难忍。”
说到这里,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抢到方梦菁身前,抓起茶壶,咕咚咕咚连喝了几大口茶水,粗重地喘息着。
方梦菁凑到她的身边,轻拍她的肩背,以示劝慰,但是却想不出任何话来劝她,她所讲述的经历,实在太令人毛骨悚然。
“后来,娘亲狠心一剑杀了爹爹,从此便患上了疯症,再也认不出家里任何人。可惜,对于这种疯症,我仍然没有什么办法治疗。”贾扁鹊目光凄迷,缓缓道来:“那一战之后,爹爹和钟狂剑的尸骨因为含有剧毒,根本无法安葬,我几日后才找到了爷爷,让他老人家带领人手用火把准备先将他们火化,然后将骨灰安葬。但是,当我们再次回到他们决斗的地点时,
却发现爹爹和钟狂剑身上伤痕累累,不知被什么人剜去许多皮肉。”
“这是怎么回事?”方梦菁奇道。
“方姐姐,妳应该知道,绝蛊乃是由尸体中的尸虫演化而来。放蛊者将健硕的尸虫十条到一百条不等放入瓦罐之中,食粮断绝,令牠们互相残杀。七天后开罐,捡其残存者放入另一瓦罐之中,然后再放入尸虫若干,如此反覆,直到挑出尸虫中的王者,悉心培养,提炼毒素,制成蛊毒。这些蛊毒并非死物,而是无数奇特的小生灵,牠们入侵身体后,就会立刻吞噬人体血肉,令中毒者百痛横生,死得惨不忍睹,然后继续繁衍后代,寄生在尸体之中。当尸虫生成时,牠们将会移居在尸虫体内,这些尸虫也因此变成了虫王,含有剧毒。如果有炼毒者发现这些尸虫,加以提炼,则会制出新一代的绝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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