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士的走向,暗暗地计算着距离和出手时机。
当一个突厥士兵走到另一个人的身后,开始低声聊天的时候,郑绝尘抖手一放弓弦,三枝白羽箭无声无息地从林中电射而出。
第一枝箭端端正正射入一名望楼士兵的咽喉,此人叫也没叫得一声,便软软地倒下。
第二枝箭射入一名侧身行走的突厥战士的太阳穴,从另一头对穿而出,此人闷哼一声,仰身倒地毙命。
最后一枝箭射在背朝郑绝尘的士兵后脑之上,此人轻呼一声,从望楼上一个倒栽葱落到地上,无声无息地断了气。'http://。wuxiawu。'
但是,这最后一名士兵还是引起了靠在楼柱上打盹的突厥人的注意。一名突厥人见到死尸,目瞪口呆之下,张嘴就要放声大喊。
郑绝尘冷笑一声,从林中急奔出来,抬手一刚,正中此人的咽喉。
看到他突然出现,这些惊慌失措的突厥人做了一个最错误的决定,没有高声示警,反而条件反射地四面八方朝着他围了上来。
郑绝尘正要这些人作出这个决定,他脚上半步不停,手中连珠箭呼啸着在夜空中穿陵。
跑得最前的一个突厥人被一箭贯穿顶门,身子直挺挺地朝后撞去。在他身后的突厥战士侧身一让,反而让自己的咽喉鬼使神差地凑上了一枝白羽箭,侧身滚到在地。
第三个突厥人眼看己方有两人倒地,勃然大怒,纵身高高跃起,双手和握马刀朝着郑绝尘的头顶劈去。
郑绝尘银弓轻抬,一道迅捷的白虹电射而出,白羽箭深深刺入他的小腹之内,这一箭冲力之强,竟然带着这彪形大汉在空中打了一个空心跟头,远远落到郑绝尘身后。
最后一个突厥人知道不好,刚刚想起要出声示警,郑绝尘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因为没有时间弯弓搭箭,他抬臂将手中紧握的一枝白羽箭径直送入这名战士张开的嘴中,鲜血淋漓的箭头从他的后颈脱出。
郑绝尘将手放到嘴中,轻声打了一个忽哨。
四个身影各自扛着一个麻袋,从林中奔上山丘。却原来是侯在春、彭无惧、洛鸣弦和赵一样。
看着满地扭曲成各种令人作呕形状的突厥人尸体,初次身历沙场的洛鸣弦和赵一样感到浑身发冷,面色苍白。
“一祥。”侯在春用力一拍赵一样的肩膀,轻声道:“怎么了?”
赵一祥(炫)恍(书)然(网)回过神来,忙道:“没什么。”
郑绝尘看了他和洛鸣弦一眼,摇摇头,一挥手,道:“做事。”
这四个人立刻爬上望楼,将突厥人尸体丢下来,然后彭无惧和侯在春将李读设计制造的投石器安装在望楼之上,炮口直指曼陀的大帐。
洛鸣弦和赵一祥手脚利落地将大大小小数十个装满火油的陶罐放在一旁的空地之上。
这个夜晚月黑风高,栗末城外绵延不绝的突厥联营之中,除了营寨中高悬的火把勉强照亮周围数丈之地,那飘飘忽忽的火光之外,乃是铅幕般的黑暗。
曼陀手中握着中原探马六百里加急递上的急报,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大帐中来回踱着步子。
在他的身侧,罗朴罕、摩苏、箭神兄弟以及其他数十名突厥高级将领围在他的面前,面色肃穆地默不作声。
“恒州刺史简直发疯了,无缘无故居然将我们暗藏栗末难民中潜往中原的数万石粮草和数千匹备用战马全部扣押在乐城之内。羞让我抓到这个家伙,我定要让他尝尽世间惨刑而亡。”曼陀用力将战报抛在地上,抬腿狠狠地踩了一脚,狞恶地说。
“殿下,难道那些唐人发现了锦绣殿下暗渡陈仓的计谋?”摩苏疑惑地问道。
“不然。”铁岚沙哑着嗓子沉声道:“据探报所言,恒州驻军只是截下了粮草和马匹,但是大批的牛羊却被放了行。如果没有估计错,现在这些牛羊应该被安安稳稳地安置在马邑附近,这批牛羊可给我军十数日供给,如果唐人发现我们的计划,断断不会让他们安然过关。”
“殿下,这些恒州驻军截下栗末人的粮草应该是发现了我渤海驻军的数量比他们预想的要大得多,因而征集来对付我们的。如果这批粮饷到了幽州,对我们进攻大唐的计划乃是一大阻碍。我斗胆建议王子殿下立刻召集人马,连夜向幽州进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击大唐河北道诸州,为进攻河东道的二王子殿下疏解压力。”铁镰沉声道。'http://。wuxiawu。'
“不错,二哥面对的是铜关铁匙般的雁门和马邑,我们这次南侵的成败在此一举,绝不能有失。可惜,这个时候,那些该死的镖师迟迟不露面,让我们不能拿他们开刀祭旗,实在可恶。”曼陀恶狠狠地搓着手掌,仿佛手心处就放着此次唐朝镖队中的镖师在任他搓圆搓扁。
“殿下,事有轻重缓急之分,这次南侵乃关系我塞外诸族生死存亡,而那唐朝镖队只是为唐人找些面子,无关紧要。请王子殿下大局为重,立刻准备出兵事宜。”铁镰沉静地说。
曼陀站住身形,沉吟半晌,猛然道:“好,就这么决定。立刻召集所有人马,调回栗末人城里的金银雕兄弟和他们的金羽银羽队。另外,昆仑二十四天骑,立刻召回。”
“禀告三王子,由于事态紧急,我已经将二十四天骑调回帐中听候差遣。”铁岚洪声道。
曼陀大喜,用力一竖大指,赞道:“还是箭神兄弟最知我心意,难怪锦绣将你们派到我麾下。”
他走回大帐中的帅椅面前,将搭在其上的大氅披在身上,对着帐中的众将环视一眼,瞪住摩苏,厉声道:“摩苏,你率领五千人马驻扎在栗末境内,看紧那些栗末人家属,如果有何不妥,格杀勿论。”
摩苏的眼中露出一丝狞烈的厉芒,颇为欣喜地猛一点头。
曼陀再看了看其他将领,满意地点点头,道:“大家随我出帐点齐兵马,我们这就出兵。”
众人轰然应诺,尾随着他走出帐外。
正在众突厥将领前呼后拥地走出帐外之时,在大帐周围突然响起了数十声清脆的瓦罐破碎之声。
“什么事?”铁镰、铁岚、罗朴罕和摩苏一起在曼陀面前组成人墙,机警地扫视着四周。
“又有人在营中酗酒?”曼陀不以为意,只是颇为恼怒地问道。
摩苏迟疑了一下,道:“我立刻派人查探。”
“找出惹事之人,凌迟处死。大战在即,容不得半点松懈。”曼陀肃然道。“是!”摩苏感到了曼陀话语中的肃杀之气,浑身一冷,连忙道。
就在这时,一颗变化明灭的闪烁火星从营帐不远处的丘陵上飘飞而来,在漆黑的夜空中划出一道晶莹闪亮的优美弧线,朝着大营中飘下。
众人茫然不解地看着这道火光悠然滑落在营前的空地之上。当火光临近地面的时候,在它光芒照耀下的土地闪烁着它晶莹剔透的倒影。
“小心,是火油!”见机最快的铁镰兄弟不约而同地一把拉住懵懵懂懂的曼陀闪到一旁。
仿佛是一粒小石子投到了平静的湖水之上,涟漪般的层层火光如瘟疫般朝着大寨的四面八方传送,一瞬间就将数个突厥营盘化成一片火海。
数名突厥将领躲闪不及,被火焰圈住,痛不欲生的惨嚎声响彻云霄,更为这场神出鬼没的大火增添了几分恐怖和诡异。
山顶望楼上的几个人发出一阵欢呼,洛鸣弦狂喜地朝着郑绝尘高声叫道:“郑叔叔好厉害的箭法。”'http://。wuxiawu。'
郑绝尘听在耳里,冷哼一声,脸上却不由得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火光掩映中身披大氅,气势非凡的曼陀正在大声指挥着周围的突厥将领召集士兵,扑灭大火。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猎人见到猎物般欣喜的微笑,将一枝白羽箭搭在弦上,将箭头牢牢地锁定了曼陀的咽喉。
光洁的弓弦缓缓被他拉至满弦,反射着营寨中冲天的火光,发出淡淡的光芒。正在气急败坏地指挥众人灭火的曼陀突然被身旁的铁岚一把拉到身后。
这对箭神兄弟仿佛约好了一般,同时撤出弓箭,飞快地弯弓搭箭,一对闪烁着蓝芒的箭头同时牢牢指向夜幕中的望楼。
就在这个时候,郑绝尘手中的弓弦一松,一道肉眼难见的白光匹练般射向铁岚的咽喉,此箭如果得手,必然会穿过他的咽喉,正中躲在他身后的曼陀。
铁岚冷笑一声,扬手一拨弓弦,一道鸟光电射而出,头对头地将郑绝尘的白羽箭一剖为二,飘到两边。
铁镰嘿嘿一阵狞笑,抬弓一箭,由下而上对着郑绝尘身处的位置射去。
郑绝尘只感到一阵冷厉的杀气将自己的身体团团围住,心头一震,不由得兴起见猎心喜的冲动。他微微一笑,扬手一箭射出,这一箭无巧不巧,也是头对头地将射向自己的乌羽箭一剖为二,散落在山脚之下。
铁镰、铁岚互望一眼,齐声冷笑,双弓齐发,同时射出二人最拿手的连珠快箭,乌羽箭前仆后继,绵绵密密地朝着郑绝尘的所在扑面而来。
铁镰兄弟的快箭天下无双,弹指之间可以连发十二箭,横空而过的箭雨如此之密集,以致于后一枝箭与前一枝箭头尾相连,几乎串成一线。
郑绝尘屏住呼吸,手中连珠箭激发,枝枝白羽箭宛如长了眼睛一般射中破空而来的乌羽箭,因为他地处高地,占了地利之便,所以虽然发箭没有铁镰兄弟快捷,但是射出的箭却极是迅猛,往往可以一箭破二箭。但是,以他的速度,在铁镰兄弟天星海雨般的攻击面前,却无力还击。
三个人隔着百丈的距离,你来我往地连攻数十箭。十几息之后,郑绝尘囊中的白羽箭首先告罄,此时此刻,铁镰兄弟各自还剩下一枝余箭。二人想也不想,同时抬弓便射。
郑绝尘无箭可用之下,危急间猛的抬起银弓,闪电般往身前一横,只听“可可”两声,两枝乌羽箭牢牢地钉在坚硬的银弓之上。
“走!”看了看银弓上仍在轻轻颤动的鸟羽箭,郑绝尘知道自己已经在对手手下输了一招,苦笑一声,打了个手势。
侯在春、彭无惧、洛鸣弦和赵一样立刻砸毁投石器,五个人从望楼上飞速地跑下来,乘上山后早就准备好的快马,朝着南方逃去。
第十章智取南门
化装成栗末人清晨混入渤海京城的彭无望、雷野长、连锋、萧烈痕、李读和红思雪隐藏在一处客栈的房间之内,静静地等待着郑绝尘的神箭发威。
当夜幕渐渐笼罩了整个城市的时候,一阵人喊马嘶之声从四周街道上响起。
懂得突厥话的李读听了一阵,压低了声音对周围的人道:“大家注意,这些人在喊整队出城的号令,非常奇怪,听起来三王子曼陀似乎正在将精锐人马调离渤海京城。”
被李读巧手化装成曼陀模样的萧烈痕,正在默默地背诵李读先生教给他的数句突厥话,听到这句话,满怀希望地抬起头问道:“如此看来,是否我可以不用再扮曼陀了?”
“那怎么行?”李读眉头工业,怒道:“别的不说,就是渤海宫城门口就有三千铁骑,如果不调开他们,难道我们从千人阵中冲过去?”
萧烈痕苦着脸,接着埋头苦背突厥话。
一旁的连锋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鼓励道:“萧兄不要气馁,这一次如果你能够将曼陀扮演的似模似样,骗过那群突厥人,再将这段经历讲给嫂子,该多有趣?”
萧烈痕听在耳中,倍感受用,背得更加起劲儿。
李读看了看他,又道:“萧公子,那个曼陀乃是数万大军的统帅,又是突厥贵族,说起话来要有一股颐指气使,不容置疑的气势,你尽量凶一点,狠一点。”
萧烈痕为难地挠了挠头,应承了一声,继续揣摩这一次要饰演的角色。
雷野长看他背得着实辛苦,心中有些同情,转头对彭无望道:“彭兄弟,不如我们绕到宫城的侧面,潜入城中,不是更加轻松?”
彭无望望着客房北窗外灯火辉煌的渤海宫城,微微一笑,道:“我比较喜欢从正门走。”
红思雪望着他的背影,忽然了悟了些什么,淡然笑道:“不错,有时候,一个人做得越简单,越直接,反而会越占便宜。是不是:大哥?”
彭无望笑了起来,道:“占不占便宜我真的不知道,不过我这个人走正门走惯了,实在不习惯走偏门。”
这句话似乎蕴含着双关之意,听到这句话,红思雪心中微微一颤,深深地凝视着他的背影,心中暗道:“大哥若是走了偏门,就不是我心中那个简单干脆的大哥了。”
这时候,城外大营中的火光冲天而起,驻扎城内的军马一阵混乱的骚动,无数突厥骑士纵马穿街越巷,朝着城外大营驰去,嘴里大声地呼喝着什么。
李读听了片刻,道:“他们在说有人行刺三王子曼陀。”
“太好了,我们走!”彭无望一声低喝,闪电般披上早就准备好的突厥人甲胄,带头冲出了客房。
其他人齐刷刷地换上突厥人军服,跟在他的后面,鱼贯走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