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汝惬随之一惊道:“有什么古怪?快说。”
蓦地,“哗啦”一声水响,一个湿淋淋的人已冒出水面。
胡不臣见是萧锦,不禁怒道:“少侠往那里去了?”
萧锦爬上冰井,站起身子,茫然道:“少侠难道也落了水?”
胡不臣冷笑一声,面向二女道:“二位姑娘防备这奸贼逃遁,待老朽慢慢盘问他一番。”
二女关心意中人安危,齐声答应,分别守住帐口。
萧锦面无惧色,冷冷道:“胡老儿你这是干什么,少侠究竟往那里去了?”
胡不臣冷哼一声道:“你这奸贼虽想骗我,但你的神情上骗不了我,你从实说起,到底向谁学来‘九阳真气’溶化玄冰,把少侠弄进水里?”
二女(炫)恍(书)然(网)大悟。叶汝惬恨得一咬银牙,厉声道:“萧麻子,你敢不说实话,我就先给你一剑。”
萧锦冷笑道:“老夫难道怕你!但要我说什么?”
胡不臣目射精光,重重地顿一顿脚,冰上隆然一声巨响,随即凛然道:“麻子,你看见了没有?我这一脚最少也有三千斤重力,但这里的厚冰并未被震碎,若不是你先以‘九阳真气’把玄冰溶成极薄的一层,怎不能承受人的重量?”
萧锦鼻里“嗤”了一声道:“你怎见得是九阳真气所溶,不是地火所化?”
胡不臣骂一声:“狡赖的老奸。”接着又道:“地火化冰就仅化你和少侠睡的地方?”
萧锦慢吞吞道:“天地间奇事太多,我又怎么知道?”
金云凤忍不住拔出长剑,剑尖一指,叱道:“你若自命为英雄人物,何必怕死争辩?”
“哈哈!”萧锦一阵豪笑,平地激起一阵狂风把整个帐幕揭飞。
胡不臣虽曾充任“二府护法”,却不料这位“副监”具有此惊人的气功,也讶然连退两步。
然而,二女已决心与心上人同一条命,不但是不退,反而娇叱一声,挺着剑尖,欺上一步。
萧锦冷眼一瞥,又嘿嘿两声干笑道:“胡老儿,萧某真后悔邀你加入‘大统宗’,原来你的胆略还比不上女子。”
胡不臣被嘲得满脸通红,恨恨地点头道:“你尽管说,反正老夫不让你活到明天。”
萧锦大笑道:“胡不臣,别做老鼠跌进秤盘,自秤自,萧某还没把你算在眼里。”
胡不臣眉宇间升起极浓的杀气,目放精光,喝道:“你先说如何陷害少侠。”
“少侠?”萧锦得意地笑了起来道:“那小鬼头好往阎罗王殿做少侠去罢,多少人弄他不死,萧某只略施小计,和他睡在一起,利用身上的‘九阳罡’煮溶玄冰,拖他一同落水,顺手点他死穴……”
“你敢!”叶汝惬一声厉喝,身随剑进。
萧锦身形一斜,闪进丈许,哈哈笑道:“有什么不敢?若那小鬼还活在世上,萧某果然不敢,但他已经死了,老夫怕他会醒转过来,不但点他死穴,并且把他推往玄冰底下,冻也要把他冻死,从今天起,老夫一举成名,二位美娇娥也好跟……老夫……受用。”
金云凤听到后面几句,俏脸红得像一片朝霞,“唰唰……”一连几剑,把“雷音神功”贯通左臂猛可,一掌劈去。
萧锦笑说一声:“来得好,先和你玩玩!”
他身躯一闪,避开剑锋,随即一掌挥出。
双方掌劲相接的瞬间,爆出“轰”一声巨响,掌力交击之下,积雪飞扬,冰原下陷。金云凤一步退出五丈,左臂乏力地缓缓垂下。
萧锦一时大意,未尽全力,虽把金云凤震退数丈,自身也倒退丈余,自觉一股热流沿臂疾上,不禁惊呼一声:“雷音神功,果然有点分量。”
胡不臣眼见金云凤被一掌震飞,急叫一声:“叶姑娘快去救人,这奸贼由我打发。”他横身一掠,挡在萧锦面前,气愤得须眉俱动,厉声道:“狼心狗肺的奸贼,先吃老夫一掌。”
萧锦冷笑道:“姓胡的,我是假降,你是真叛,萧某就不能饶你度过今宵。”
第四十九章 义士丧生
胡不臣怒火大发,厉声骂道:“萧老麻子,你敢不记甘少侠饶命之恩,一路上待你不薄的恩情?”
萧锦凶睛连闪,嘿嘿笑道:“我就是记这点恩情,才让他囫囵死个整的,还得替他照顾两个俏姑娘,不然……”
“狗嘴!”金云凤先吃萧锦一掌,左臂被震得又麻又软,只得退后一步,好在没有受伤,经叶汝惬替她一揉,血脉畅通过来,见那萧锦得意洋洋,喝声未歇,飞身上前,就劈一剑。
萧锦猛见寒光耀眼,吃惊倒退一步,脸色一沉,喝道:“你两个难道真要找死?”
叶汝惬双剑一挥,两幢光网立即撒开。
胡不臣急叫一声:“姑娘且慢!”他拦阻二女发招进攻,接着又道:“这麻脸贼跑不了,待问个明白再取他老命也不迟。”
萧锦傲然道:“胡老贼尽管问,反正你逃不出萧某掌心去。”
胡不臣微微一笑道:“你可是有问必答?”
萧锦冷冷道:“不答难道怕你?”
“好!”胡不臣目射精光,觑视着对方脸上,凛然道:“你为何恩将仇被,陷害甘小侠?”
萧锦道:“这十分简单,就因为彼此站在敌对的方面。”
胡不臣道:“为什么到这里才下手?”
萧锦道:“因为到这里才有机会,而且也比较容易,”
胡不臣冷笑一声道:“你这话分明有假,甘小侠待人以诚,自从新宁那晚上起,他就没防备你我二人,你随时都可暗中加害,一直走了几个月,到这里才突然下手,只怕另有阴谋吧。”
萧锦凶睛一转,嘴角泛起一丝奸笑,颔首道:“你这人还不算太笨。”
胡不臣不料对方竟然一口承认,反而愣了一下,才续问道:“你这一石二鸟之计还要害谁?”
萧锦漠然道:“这已没有告诉你的必要,接招!”
他话声未落,双掌一翻,顿时激起一股狂飙,带着烘热的气劲疾冲而出,胡不臣那料到这位昔日伙伴一反起脸来竟是这般狠毒,急切问,来不及发掌封架,赶忙一斜身子,横跃丈余。
金云凤一声娇叱,和叶汝惬双剑同时进招。
二女各施展师门剑法,三枝宝剑布起一幢剑幕。金云凤再加上一只左掌,“雷音神功”透掌而出。
她方才吃这老麻子萧锦大亏,恨极之下,“雷音神功”已发挥到了极限,但闻风雷交响,一股莫大的潜劲卷得飘雪狂飞,疾向萧锦冲去。
“来得好!”萧锦虽然暴喝,似将全力接这一掌,却又一个换步,疾走弧形,双掌疾向胡不臣劈出。
胡不臣脚方着地,蓦觉一股势力已罩到身侧,知道利害,一个斛斗再冲出丈余,回身就是一掌。
“砰!”一声巨响,掌风交击之地,冰面登时下陷半尺,并碎裂开了十几道龟纹。
“冬冬冬!”萧锦一连被震退三大步,在那坚冰面上清晰地印有三个脚印。
胡不臣硬接萧锦一掌之击,整个身子飞起丈余,“恶”地一声,呛出一口鲜血,身子一摇,几乎倒下。
萧锦先是脸色微变,待一看清胡不臣的情景,不禁呵呵大笑道:“姓胡的,敢不敢再接本副监一掌?”
胡不臣一声狂笑道:“胡某舍命陪君子,不杀你这忘恩负义的麻子,今世也不做人了,二位姑娘你们让开。”
但见他怒目睁盯,话声中,身随掌走,一连攻出十几掌。
敢是他存心拼命,掌劲风生,每一掌都是拼命抢攻,二女陡然执有三枝宝剑,但怕误伤胡老,竟无法插手。
萧某见招破招,力拼几掌,忽然哈哈奸笑道:“姓胡的,你打算和萧某耗力,好让这两位娇娃上来轮战,你已经想错了。”
胡不臣此时但觉五内翻涌,索性咬紧牙关,专顾进招。
金云凤心头大震,急道:“胡老且歇,待我二人先接……”
“哈哈!”萧锦一声干笑,打断他的话头,挥掌猛劈,只闻掌劲隆隆作响,胡不臣厉吼一声,顿时滚在冰上。
在这刹那,三道掣电般的剑光卷到萧锦侧背。
“找死!”
萧锦随手捡起胡不臣向剑锋一撩,身子猛向前冲一步。
二女不知胡老是否已死,见萧锦居然以人挡灾,骇然飘退,叶汝惬破口大骂道:“麻脸贼,你还算人么?”
萧锦倒提着胡老双脚,狞笑一声道:“算不算人,你二人过一会自然知道。这……”
蓦地,厚冰下“隆”一声巨响,原已被萧胡掌力震破的厚冰,忽然往上一翻,露出一个冰穴。
这一突然发生的奇事,惊得三人同时发愣。
“哗啦!”一声水响,一道湿淋淋的身影,由冰穴一射而起。
“啊!平哥哥……”
叶汝惬一眼看出她平哥哥,依然无恙,不禁喜极而呼。
萧锦骇得把胡不臣向甘平群一掷,立即遁走。
“往那里走?”金云凤一声娇叱,身随剑身,起步疾追。甘平群才出水面,一抹迷眼的水珠,蓦觉一团巨物冲来,赶忙往旁边一闪,一把抓住,才知道是一具尸体,急叫一声:“云妹回来!”
萧锦当时一见甘平群居然不死,并且由海底震碎坚冰而出,情知自己一命如丝,赶忙纵步飞遁,金云凤那追得上,一听甘平群呼唤,只得退回身边,恨恨道:“便宜那麻贼子。”
甘平群摇头苦笑道:“将来遇上再说,目下救人要紧。”
然而,他再一看手上的胡不臣已经五脏俱碎,气绝多时,俊目不觉泪如涌泉,轻轻把他放在冰上。
二女记得前情,心知要不是胡不臣奋不顾身,说不定自身已被擒受辱,也默默点头流泪。
呼呼的北风,似也赶来凭吊这丧生的义士。
金云凤拭泪凄然道:“胡老尸体怎么处理?”
当地,遍是坚冰,不难筑个冰冢,埋下尸骸,怕只怕冰解之后,尸骸沉进水中,成为鱼鳖的粮食。
甘平群想了一想,毅然道:“明天把它驮在马背上载走。”
叶汝惬心头一颤,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金云凤也因要和一具尸体起居在一处,心下自觉骇然,望着叶汝惬苦笑一声,才转向甘平群道:“胡老拼死护卫我二人,把他尸体运走也是应该,但你打算运往那里才把他安葬?”
甘平群沉吟道:“我目下还不知该往南往北,二位先把方才的事说一说。”
叶汝惬当即把自己如何不能人眠,如何察看动静,忽见他二人滚下冰窟,胡老如何骂阵,如何力拼萧锦的事一一告知,甘平群惊道:“萧锦居然也绦成九阳真气,难道他是转轮老魔的弟子?”
他心下犯疑,急往坠身下的冰穴察看,果见所有浮冰碎屑全化成薄薄一片,萧锦卧身之处的边缘坚冰,此时也剩不到三寸厚度,越近冰穴就越薄,果是一种热气把冰煮溶,另外有一个几寸大的冰穴,料想是萧锦由这穴里伸手下水,由海底煮冰,难怪自己丝毫不觉,轻叹一声道:“老魔爪牙遍布,正欲得我才甘心,反正已到白海,金钩银叟是否得到‘清华录’,也得去问个明白。”
金云凤点点头道:“去,当然是要去,还得问他和转轮老魔有什么宿怨,但我们连胡老前辈的尸体也带上门去么?”
甘平群“唔——”一声道:“我竟未想到这事,还亏得你及早提醒,否则把尸体运往别人家里,岂不是极大不敬。”他说到这里,忽然眉头一皱,又道:“但又能带往那里?”
金云凤道:“人死以入土为安,当然把他下葬。”
叶汝惬娥眉一蹙,摇头道:“我们走了一天半,都是在冰面上走,这里除了冰雪就是海水,那里有土来入?”
金云凤不服道:“水底下可不是有土?”
一语触动灵机,甘平群大悦道:“不错,我把胡前辈葬下海底,总比回头走一天半强得多,而且这个万载佳城,也不愁有人下去发掘。”
叶汝惬小嘴一厥,道:“你还要下水,不怕冻僵了?”
“不怕!”甘平群回答一声,抱起胡不臣的遗骸向水底潜去。
两天后——
朝霞霭霭,鸷鹰飞回。
一峰高拔几百丈,其尖如塔。
大雪已霁,积雪犹存,整座高峰就像银雪堆成,在朝阳照射之下,发出万千道烁烂的彩光。
甘平群运起目力看去,但见那座高峰侧面并非平滑如镜,而是嵯峨凸凹,隐约可看出房屋的形状和一道高墙。心忖这座海心山若非冰封季节,该是四周环水,气象万千,可惜就是没有树木,未免美中不足。
三人五骑疾走一程,相距那座冰峰不过十里之遥,房屋、堡墙,已看得十分清晰,堡墙上面光彩闪动,似还有甲胄武士在上面森严警卫。
甘平群微微惊道:“看这情形并不太好,堡主人对我们似乎有敌意,上去讲话得各自小心。”
二女温顺地点头同意,叶汝惬目光一移,忽向峰南一指,叫道:“平哥哥,那不是人影呢?”
甘平群循指向看去,果见一道人影疾如流星由峰南向峰东飞掠,旋即闻一声长笑,那人已站在堡墙前面,不禁微噫一声道:“那人功力不错,笑声远传十里,不知和堡主人有什么宿怨,赶快上去看看。”
正走间,忽闻那人暴喝道:“巴老儿,你若再闭关不纳,当心我毁你这冰雪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