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我吧,也好让他休息休息。”
木夫人道:“大……大哥若是烦了,就将他交给我也好。”
她目中笑意虽更明显,但语声仍是冰冰冷冷。
只见铜先生身子突然飘起,“啪”的—掌,掴在小鱼儿脸上,这一掌打得并不重,但打的地方却妙极。
小鱼儿一点也不觉得疼,只觉得头脑一阵晕眩,身子再也站不住,踉跄后退几步终于倒了下去。
晕迷中,只听铜先生冷冷道:“这一次,谁也休想从我身边带走他了,他活着时,我固然要看着他,就算他死了,我也要看着他,直到他尸身腐烂为止。”木夫人道:“但我……”
铜先生冷笑道:“你也是一样,你对我也不见得比别人忠心多少。”
木夫人道:“你。…·你连我都不相信?”
铜先生一字字道:“自从月奴将江枫带走的那天开始,我就已不再信任何人了!”‘
木夫人默然半晌,缓缓垂下了头,道:‘我知道你还在记着那一次,你总以为我要和你争夺江枫…”.”
铜先生厉声道:“你也爱他,这话是你自己说的,是么?”
木夫人始起了头,大声道:“不错,我也爱他,但我并没有要得到他,更没有要和你抢他,我这一生从来没有和你争夺过任何东西,是么?”
她冷漠的语声竟突然颤抖起来,嘶声道:“从小的时候开始,只要有好的东西,我永远都是让给你的,从你为了和我争着去采那树上唯一熟了的桃子,而把我从树上推下来,让我跌断了腿的那天开始,我就不敢再和你抢任何东西,你还记得吗?”
铜先生目光刀一般瞪着她,良久良久,终于长长叹息了一声,也缓缓垂下了头,黯然道:“忘了这些事吧,无论如何,我们都没有得到他是么?”
木大人默然良久,也长叹了一声,黯然道:“大姐,对不起,我本不该说这些话的,其实我早已忘记那些事了。”
只可惜小鱼儿早巳晕过去了,根本没有听见她们在说什么。
小鱼儿还未醒来,就已感觉出那醉人的香气。
他以为自己还是在那客栈的屋子里,但他张开眼后,立刻就发觉自己错了,世上绝没有任何一家客栈,有如此华丽的屋子,也绝没有任何一家客栈,有如此芬芳的被褥,如此柔软的床。
接着,他又瞧见站在床头的两个少女。
她们都穿着柔软的纱衣,戴着鲜艳的花冠。
她们的脸,却比鲜花更美,只是这美丽的脸上,也没有丝毫表情,也没有丝毫血色,看来就像是以冰雪雕成的。
小鱼儿揉了揉眼睛,喃喃道:“我莫非已死了,这莫非是在天上?”
轻纱少女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目光茫然瞧着前方,非但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简直就好像根本没有瞧见他。
小鱼儿眼珠子一转,嘻嘻笑道:“我自然没有死,只因我若死了,就绝不会在天上,而地狱里也绝不会有你们这么美丽的仙子。”
他以为她们会笑的,谁知她们竟还是没有望他一眼。
小鱼儿揉了揉鼻子,道:“你们难道瞧不见我么?….我难道忽然学会了隐身法?”
轻纱少女简直连眼珠子都没有动一动。
小鱼儿叹了口气,道:“我本想瞧瞧你们笑的,我想你们笑的时候一定更美,但现在,我却只有承认失败了,你们去把那见鬼的钢先生找来吧。”
轻纱少女居然还是不理他。
小鱼儿跳了起来,大声道:“说话呀!为什么不说话?你们难道是聋子、瞎子、哑巴?”
他跳下地来,赤着脚站在她们面前瞧了半晌,又围着她们打了两个转,皱起了眉头,喃喃道:“这两个难道不是人?难道真是用冰雪雕成的?”
他竞伸出手,要去拧那轻纱少女的鼻子。
这少女忽然轻轻一挥手,她纤长的手指,柔若春葱,但五根涂着风仙花汁的红指中,却像是五柄小刀,直刺小鱼儿的咽喉。
小鱼儿一个筋斗倒在床上,大笑道:“原来你们虽不舍说话,至少还是会动的。”
那少女却又像石像般动也不动了。
小鱼儿道:“你们就算不愿跟我说话,也总该笑一笑吧.老是这么样紧绷着脸,人特别容易变老的。”
他又跳下床,找着双柔软的丝履,套在脚上,忽然缓缓道:“从前有个人,做事素来马虎,有一天出去时,穿了两只鞋子,都是左脚的,他只觉走路不方便,一点也不知道是鞋子穿错了,等他到了朋友家里,那朋友告诉他,他才发觉,就赶紧叫仆人回家去换,那仆人去了好半天,回来时却还是空着一双手,你猜为什么?”
说到这里,小鱼儿已忍不住要笑,忍笑接着说,‘那人也奇怪,就问他仆人为什么不将鞋子换来,那仆人却道,‘不用换了,家里那双鞋子,两只都是右脚的。”
他还未说完,已笑得弯下腰去。
但那两个少女却连眼皮都未抬一抬。
小鱼儿自己也觉笑得没意思了,才叹了口气,道:“好,我承认没法子逗你们笑,但我有个朋友叫张三的,却最会逗人笑了,有一天,他和另外两个人去逛大街,瞧见—位姑娘站在树下,就和你们一样,冷冰冰的,张三说他能逗这姑娘笑,那两个朋友自然不信,张三就说:‘我用一个字就能把她逗笑,再说一个字义能令她生气,你们要不要和我打赌,赌—桌酒。’那两个朋友自然立刻就和他赌了。”
小鱼儿口才本好,此刻更是说得眉飞色舞,有声有色,那两个少女眼睛虽还是不去瞧他,但已忍不住想听听这“张三”怎能用一个字就能将人逗得发笑,再用一个字逗得别人生气。
只听小鱼儿接着道:“于是张三就走到那姑娘面前,忽然向那姑娘旁边一条狗跪了下去,道;‘爹。’那少女见他竟将一条狗认作爹爹,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谁知张三又向她跪了下去,叫了声‘妈。’那少女立刻气得满脸飞红,咬着牙,张三果然就赢了这东西。”
他还未说完,左面一个脸圆圆的少女,已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小鱼儿拍掌大笑道:“笑了!笑了!你还是笑了
只见这少女笑容初露,面色又已惨变。
铜先生不如何时又走了进来,冷冷地瞧着她,冷冷道:“你觉得他很好笑?”
那少女全身发抖,“噗”地跪了下去,颤声道:“婢……婢子并没有找他说话。。。”
第七十章 死里求生
铜先生厉声道:“但你却为他笑了,是么?”
那少女竟吓得话也说不出,忽然掩面痛哭起来。
铜先生缓缓道:“你出去吧。”
那少女嘶声道:“求求你……求求你饶婢子一命,婢子下次再也不敢了。”
小鱼儿吃惊道:“饶她一命?…你……你难道要杀了她?”
铜先生冷冷道:“杀,倒也不必,只不过割下她的舌头,要她以后永远也笑不出。”
小鱼儿大骇道:“她只不过笑了笑,你就要割下她的舌头!”
铜先生冷冷道:“这只能怪你,你本不该逗她笑的。”
小鱼儿大叫道:“我只不过说了个笑话给她听,你……你何必吃醋!”
铜先生忽然又是一掌掴了出去,小鱼儿竟躲闪不开,被他—掌打得仰面跌倒,口中却还是怒喝道:“你打我没关系.但千万不能因为这件事罚她。”
铜先生目中又射出了怒火,道:“你…你竟然为她说话?”他竟似已怒极,连身子都气得发抖。小鱼儿大声道:“这件事本不能怪她,要怪也只能怪我。”
铜先生颤声道:“好。。。。好!你宁可要我打你,也不愿我罚她,你……你倒也和你那爹爹一样,是个多情种子!”
说到“种子”二字,他忽然狂吼一声,反手一掌击出,那圆脸少女被打得直飞出门外,—滩泥似的跌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小鱼儿跳了起来,大喝道:“你…你竟杀了她!”
铜先生全身发抖,忽然仰首狂笑道:“不错,我杀了她,她再也不能偷偷和你逃走。”
小鱼儿又惊又怒,道:“你疯了么?她几时要和我偷偷逃走?”
铜先生道:“等你们逃走时,我再杀她,便已迟了!”
小鱼儿瞪大眼睛,嘶声道:“你疯了,你简直疯了……我本以为你脾气虽然冷酷,却并不是个狠毒残忍的人,谁知你竟能对一个女子下此毒手。”
他越说越怒,忽然扑过去,双拿飞击而出。
这时小鱼儿武功之高,已足可与当代任何一个武林名家并列而无愧,盛怒之下击出的两掌更融合了武当、昆仑两大门派掌法之精萃,小鱼儿此刻不但已可运用自如,而且已可将其中所有威力发挥。
谁知这足以威震武林的两掌,到了铜先生面前,竟如儿戏一般,铜先生身子轻轻一折,整个人像是突然断成两截。
他手掌便也在此时反击而出,若非亲眼瞧见,谁也不会相信一个人竟能在这种部位下出手的。
小鱼儿只觉身子一震,整个人又被打得跌在地上,他虽未受伤,但却被这种奇妙的武功吓呆了。
铜先生俯首望着他,冷笑道:“像你这样的武功,最多也不过能接得住花无缺五十招而已,我本以为你还可与他一拼,谁知你竟如此令我失望。”
小鱼儿咬牙道,“我能接得使他多少招,关你屁事。”
铜先生竟不再动怒,反而自怀中取出一卷黄绢,缓缓道:“这里有三招可以破解‘移花宫’武功的招式,你若能在这三个月里将它练成,纵不能胜了花无缺,至少也可多挡他几招。”
他居然要传授小鱼儿武功,这真比天上掉元宝下来还要令人难以置信,小鱼儿张口结舌,道:“你……你是什么意思?’
铜先生将绢卷抛在他面前,冷笑着走了出去。
小鱼儿大喝道:“你究竟是要花无缺杀我,还是要我杀花无缺?你究竟有什么毛病?”
铜先生霍然转身,冷冷道:“你这一生,已注定了要有悲惨的结局,无论你杀了花无缺,还是花无缺杀了你,都是一样的。”
铜先生已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砰”的关上了门,小鱼儿怔了半晌,抬起头,却发现犹自呆立在房中的少女,眼里已流下泪来,
但这一次小鱼儿却再也不敢找她说话了,他实在再也不忍瞧见一个活生生的美丽少女,为他而死。
那少女呆呆地站着,任凭眼泪流下面颊,也不伸手去擦,小鱼儿叹了口气,将那绢卷展开。
那上面果然是三招妙绝天下的招式,每一招都锋利、简单而有效,正是花无缺那种繁复招式的克星。
绢卷上不但画着清晰的图解,还有详细的文字说明,若不是对“移花宫”武功了如指掌的人绝对无法创出这样的招式。
“移花宫”的武功,本是江湖中最大的秘密,铜先生又怎会对它如此了解,这岂非是件奇怪的事。
但小鱼儿却没有想到这点,他此刻简直什么都不愿想,只是瞧着那卷书,呆呆地出神。
少时有人送来饭莱,居然是樟茶鸭、豆瓣鱼、棒棒鸡。。每一样都是通道地地的川味,还有一大壶上好的陈年花雕。
小鱼儿一笑,尽管饱餐了一顿,却留下一碟红烧牛尾,半只樟茶鸭子不动,像是自言自语,喃喃道:“这两样菜不辣的,你吃不吃都随便你。”
那少女始终站在那里,连指尖都未动过,此刻竟忽然转过身,用手撕着那半只鸭子就薄饼,吃了个干净。
她若不吃,本在小鱼儿意中,她此刻居然大吃起来,小鱼儿倒不免大感奇怪,竟瞧得呆了。
只见那少女吃完一只鸭腿时,便已似吃不下了,但还是拼命勉强自己将半只鸭子吃光。
她嘴里咀嚼,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盯着那桌子上的一具计时秒漏,一粒粒金黄色的细沙落下来,时间便也随着流了过去。
小鱼儿不禁苦笑,时间,现在对他实在太宝贵了,但他却只有眼见时间在他面前流过,全没有一点法子。
突见那少女走了过来,走到他面前,悄声道:“你还吃得下么?”
她竟忽然开口说话了,小鱼儿不觉吓了一跳。
那少女又道:“现在说话没关系,没有人会来的。”
小鱼儿这才笑了笑道:“我肚子都快撑破了,连一只蚂蚁都吞不下了。”
那少女道:“你最好还是多吃些,这两天,我们只怕都没有东西吃了。”
小鱼儿又吃了一惊,道:“为什么?”
那少女眼睛里射出了逼人的光芒,一字字道:“只因我们现在就要开始逃,在逃亡的途中,绝不会有东西吃的,甚至连水都喝不到。”
小鱼儿简直吓呆了,吃吃道:“逃?……你是说逃走?”
那少女道:“不错,我方才拼命的吃,就为的是要有力气逃走!”
小鱼儿道:“但铜先生……”
那少女道:“现在正是他入定的时候,至少在两个时辰之内,不会到这里来。”
小鱼儿道:“你能确定?”
那少女道:“他这习惯数十年来从未改过,据说十多年前,也有个身份和我一样的女子,就是在这时候,带了一个人逃走的。”
小鱼儿(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