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放弃,可是身上的掌毒却不肯放弃她,折磨得她死去活来。此时的她就像个蚯蚓一般在地上扭来扭去,似乎想以至来熄灭身体上的火。眼角余光瞥到墙角处的水盆,她颤颤巍巍地爬过去,抓过那盆水当头浇下。深秋初冬的水冰凉冰凉的,可是当那盆水倾到她身上时却滋滋地响,直冒蒸气,仿佛是浇在了铁板上一样。
“水………水……”她丢了盆子朝着房门爬去,将门拉得光当光当直响。但此时门已上锁,根本无法打来,外头也无人一个人来理会她。
皮肤上已彻底变成通红通红的,像是被煮熟了的大虾一般,斗大的汗珠自毛孔中渗出,可是又很快的被身体上的热量蒸发。体内好似有万千火苗不往地窜动。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她脑中忽地闪出这句话。既然这么痛苦,又何苦再受?她猛地抬起头,然后狠狠地朝地板砸去“砰!”一声闷响,脑子一晕正要昏过去,然而身体上不断窜起的灼感又将她的神思拉回。屋内是木质的地板,以至于额头连血都未渗出。她不罢休,脑袋又使劲地往地上“砰砰”地连撞十几下,额上终于破开,渗出的殷红的血顺着额头滑下,还未落到下巴就被皮肤上的热量蒸发,只剩暗红色的结痂,异常的狰狞。却在此时,她忽地念头一转,不对,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死。死了就太便宜些个王八蛋了,她要报仇,自己的仇,婆婆的仇都还未了,如何能轻言放弃?离忧不再撞头,她自怀中掏出个帕子,搅成个麻花塞到嘴里,不让自己再吭一声。然而盘膝而坐,拳头死死撰着。阁隆折磨她,就想看她受尽折磨的凄惨样,她偏不能叫他如愿。不就是梵身之苦么?她忍,一定要忍,也一定能忍。她的脑子不断地转着,搜索着快乐的回忆,以此来忘记身体上的痛苦。脑中浮现出的却全是她和殷然在一起的场景,清晰的仿佛就在眼前。
浔阳镇外,他油嘴滑舌头地对她说:“前有河挡,后有追兵,看来是躲不过了。也罢也罢,我就勉为其难让你做我的小娘子吧。”
……
被龙刀凤剑追杀,性命岌岌可危之时,殷然将她藏在草丛中只身迎战强敌,那时他对她说:“你是我的小娘子,危难之时相公理应顶上。”
……
星斗下,殷然的眼眸中情意无限,他对她说:“如果你愿意做我的鲜花,那我甘心为牛粪。”
……
字字句句,一点一滴原来竟已这般深刻的刻在了她的脑海中,又溶入了血肉中,难以剔除也不忍割舍。无论最后的结果怎样,至少他们曾经患难与同,渡过两年多的美好时光。
第三卷风云变 风云变 第五十章 灭篁大会(一)
风云变 第五十章 灭篁大会(一)
雪落无声,接连几个昼夜罗些城便成了白茫茫的世界。正值当午,雪停日出,天上蔚蓝无云,纯净无暇。不时有寒风贴地而过,带起一片雪沫纷飞。离罗些城五里之外有座农庄,名曰千华庄,乃是千华派莫家的别苑,平日里看不出有甚特别。近几日却是人马来往,热闹不凡。庄外本已被雪掩盖的土道,也早已是人马足迹重重相叠,杂沓不堪。庄内的一个空阔的场地上,搭了个高约半丈,方形的台子。千华派掌门莫言、风云门的风纪等几个有身份的掌门并立与台上,游目四扫,但见台下人头窜动,饶是他们老成持重,见此情景也难掩胸中血气翻腾。风纪侧头低语道:“莫兄,众豪杰皆已齐毕,可以开始了。”
莫言略略点头,抬手一摆,底下的喧哗之声尽散,众目皆凝向台上。只听莫言沉声道:“诸位远道辛苦,招呼不周之处还请多多海涵。想当日精英大会,江霆屠害我武林中人,各门各派皆受此贼之害,铸剑山庄和夕照山庄更是毁庄灭门,此等血海深仇不得不报。此次招开灭篁大会,是为结合我武林众人之力,商议计策诛杀江霆,推翻伪朝!”
台下众人也多有师友亲人死于铸剑山庄之劫,闻听此话血气翻涌,不需组织纷纷扬臂齐呼道:“诛江霆,灭天篁,誓报血仇……”声似惊雷滚滚而起。莫言扬手止了止,继续道:“江霆手握重兵,又有慕容海等江湖败类为爪牙,正因如此他才敢蔑视我武林中人,恣意屠杀。我等虽是一介草莽,但好歹也是血气男儿,能叫人随意欺凌么?”
“不能!”众豪杰纷纷叫嚷,群情激动。
情绪如期被调动起来,莫言满意地点点头,扬手一挥,高声叫道:“拿酒来!”十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抬出一个大酒缸来,那缸巨大足有五尺多高,里头盛满清爽的美酒,香飘四方。莫北挥刀割破指头,将殷红的血滴在酒中,道:“俗语有云,众人拾柴火焰高。我等齐心协力必能诛杀江贼。莫某在此与各位歃血为盟,共同对抗江贼!”莫言说罢,风纪等几位掌门也割血滴酒。众豪杰见状,纷纷涌上台来前效仿。
滴血已毕,又痛饮血酒,摔盏起誓,端得是豪气冲天,似乎都感觉不到冬季的寒冷。此时又听莫言道:“我武林中人向以殷飞殷盟主马首是瞻,可惜一代大侠惨死于江霆之手,实乃是苍天无眼,也令我等群龙无首。如今借此机会,不妨请各位一同推举出一位德才兼备的侠义之士为新盟主,好带领我等对抗江霆。”
话才落下,底下便有一人高。声叫道:“我等推举莫掌门为盟主。”
又一人道:“就选莫大侠了,不用推举旁人。”
一时间群豪纷纷附和。
莫言哂然一笑,道:“武林中人才济。济,我莫言才疏学浅,岂能当此重任?况且此次大会莫某乃是发起之人,理应避嫌。依莫某所见,风云门的风掌门,娥眉派的冷月师太人望武功皆在莫某之上,理应由他几位中选出一位即任盟主之位。”
风纪闻听此话,将手一摆道:“莫。兄实在是过嫌,你若是才疏学浅那这世上的人岂非都是愚夫?这盟主之位非你莫属,莫兄不可再作推辞。”
莫言正欲再言,又见冷月师太上前微微颌首道:“承。蒙莫掌门抬举,贫尼乃是一介女流之辈当不起大用。愿以莫掌门马首是瞻,奉令行事。”
“既然无人想当这个盟主,不如本王来做如何?”却听。一个浑厚声音忽然响起,众豪杰循声看去,但见一个黑袍汉子,正负手立于庄墙之上,他身形魁梧,满脸须髯,浓眉细眼。面上带着一抹阴沉的笑意看向众人。
莫言眉头微拧,知其来者不善,又因听他自称本。王,遂扬声道:“不知这位好汉是何方神圣,为何不请自来?”
那汉子双袖一。挥,飘身而起,轻盈盈地便落在台上。瞧着架式便知其轻功高深,众人不禁在心中暗赞一声:好功夫。只听那汉子道:“本王倒想问问莫掌门为何遍请天下英雄,偏偏将本王给漏下了?”
此时又听台下一个清朗的声音道:“阁隆你好好的南昭王子不当,跑到此处来瞎掺合什么?”说话的正是殷然,自上回行刺江霆失败后,得知莫言在此召开灭大会遂与云容一同来到此地。
南昭早些年频频与大韶开战,是以众豪杰对南昭或多或少皆怀有敌意,此时闻听那汉子乃是南昭王子皆叫嚷了起来:
“滚回南昭去别在这儿来瞎掺合!”
“这里不欢迎南昭人,滚回去!”
莫言虽不像一般的人那般口无禁忌,但打心眼里也着实不喜欢阁隆,拱了拱手,道:“此会乃是我中原武林人士参与,还请阁下速速离去。”
阁隆早已料到会有此种情景,不但不怒反是朗声大笑,道:“此处乃是吐蕃境内非属大韶国王,本王为何不能来?况且大韶早已不复存在,否则诸位又为何会放着中原大好的河山不呆,跑到这穷山辟壤之地饮风受冻?”
他话中轻蔑之意甚是明显,众豪杰的怒气被挑起,一时间叫骂之声不迭于耳。饶是风纪那般温和淡定的脾气,此时已是怒火中烧,道:“我中原武林之人再不济也不需一个南昭人在此指指点点。阁下请回,免叫我等动手。”
阁隆道:“本王今次前来并非是要与众位豪杰为敌,实是与诸为同仇敌忾。南昭大韶两国频起战端,诸位只以为是南昭有意相侵,却不知实乃是江霆屡次挑衅,故意引起两国交战,好以此窃取战功助他平步青云。否则,他又如何能在而立之年便手握军权,继而又得封逐鹿侯,以至达成他窃国的最终目的。南昭对江霆的所作所为早就心生不满,是以此次闻听莫掌门在此召开灭篁大会本王亲自前,就是想联全诸位之力共同对付江霆……”
众豪杰被他一番花言巧语打动,却也是连连点头赞同。只有殷然因与阁隆有过几次交锋深知其为人阴险,正欲上台破其慌话,身旁的云容见状忙扯住他道:“然哥哥,先听他说下去。”
殷然道:“容儿,那阁隆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莫被他的巧言给蒙蔽了。”
云容道:“花言也好巧语也罢,只要他是真心要对付江霆,我们为何不能同他合作?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对付江霆也多一份把握。”
第三卷风云变 风云变 第五十一章 灭篁大会(二)
风云变 第五十一章 灭篁大会(二)
殷然未料到云容为报仇之事已到了不惜一切的地步,当即将手一甩,正色道:“仇我们自然要仇,但决不可与虎狼为伍!”说罢纵身一跃跳上台去,向众豪杰道:“诸位莫被他的话给蒙骗了。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二年前为了得到灵云寺的墨血舍利不惜毒害全寺僧人,所幸奸计被识未能得逞。此乃千真万确之事,诸位不信可上灵云寺一问,寺中上下无人不知。哼,说什么同仇敌忾,不过是想将诸为收为其用,好为非作歹。试问此等奸佞小人,我等如何能与之为伍?”
台下中人也有些人去过灵云寺,熟知此事,方才一时间忘了,此时忙道:“殷少侠所言确是属实,此事我也略有所闻。这个南昭人不是什么样好东西,诸位莫要上他的当。”
阁隆当众被殷然戳破了伪面具,对殷然当真是又恼又怒,恨不能一掌劈死他。虽是满肚火气,然而当着众人之面却不好发作,反是装出一副温和的笑脸,道:“过去之事确是本王之错。俗语有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本王此番乃是怀着诚意而来,真心想助诸位成事。诸位不妨仔细想想,本王身后乃是整个南昭国,若得本王相助,无疑是大大增加诸位的实力。江霆如今身居深宫之中,周遭护卫重重,难以近身,更何况刺杀?但若是本王发国内之兵,逼江霆离开长安亲自统军来战。到时他没有宫墙的庇护,诸位只需寻一个恰当的时机前去行截杀,则大事可成矣。至于这盟主之位么,只要能带领大伙杀了江霆报得大仇,谁人当又有何区别?”
那一番话初闻之颇为在理,众人只想着杀江霆,对阁隆的敌意大幅降低,连莫言都颇为心动,问道:“阁下真能发兵逼江霆出来?”
阁隆见状,知道自己的话起了成效,笑道:“那是自然,本王乃是南昭大王子,我国中之兵力尽由本王掌管,想要发兵只需本王一句话即可。杀江霆虽非易事,但有本王相助必能马到功成。”
“好,只要能杀了江霆我们就。拥南昭王子为盟主!”台下不知谁先发了一声喊,于是乎众人纷纷开始附合。
殷然见众人都心志动摇,忙道:“诸。位莫听他一派胡言,大兴兵事,引发战争必将祸及百姓,到时……”
不待他说完,阁隆便抢白喝道:“。殷少侠,如此良策你却一再阻止到底是何居心?莫非你已被江霆收买,所以才一再出言破坏?”
殷然道:“你胡说什么,江霆与我有灭门杀亲之仇我。又岂会被他收买?”
“亏你还记得灭门杀亲之仇,那么就更没有理由反。对此事。”阁隆不等他再反驳,面向台下高声道:“为表诚意,本王特意带一份礼物前来。”
众人闻言正在猜测是何礼物,却见阁隆高声唤。道:“把人带进来。”转目朝庄门的方向望去,但见两个精壮的汉子押着个白衣少女穿过人群走上台来。众人中或有识得此女之人,登时叫嚷开来:“这是江霆之女,是天篁的公主!”
殷然见到离忧。却是身躯一震,不过是几过月未见,此时却见她面色苍白,形容异常憔悴。贝齿紧咬着干裂的唇,依就清亮的目光始终落在殷然身上,神情似喜似悲。殷然虽不知阁隆是如何将她擒获,但只看她的模样便知受了不少罪。虽然深恨江霆,但看到离忧憔悴之色却是心疼不已,远远地盖过了恨。
云容一看到离忧也跳上台来,站在殷然身侧瞪着离忧,眼中再无从前的情谊,只有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