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蛋,谁要你为我去死?你快回来,我才不要欠你!”离忧高喊着向那片火海冲去,然而还未她走近,面前却出现了一群满面怒色的人。云容怒指着她喝道:“你害死我哥哥,你该去死,去死!”
“不关我的事,我没有叫他救我,没有叫他替我死,不关我的事……”离忧捂着耳朵一步步地后退。可是指责声却一丝不露地钻进她的耳朵中。云夫人满脸是血,伸手向她的脖子掐去:“江霆该死,你更该死,我要你替云家偿命!”
“不要不要!”离忧想躲,却发现更多认识或是不认识的人向她围来。龙虎门的范童脸上血肉模糊,那双斜眼死死地瞪着她;殷风的脖颈间裂开了大口,鲜血汩汩而出;殷飞温和如水的眼眸忽地变成了空洞无光,指着她道:“你爹是篡国贼,篡国贼!”。他们颤颤巍巍地向她走来,血淋淋的手扼上她的脖子。
“不要!不要!”离忧一声高呼,眼前人尽化作一阵烟雾,消失无踪。
“离忧……”听到身后有人唤她,离忧亟亟转身,看到的是一袭青衣,风度翩翩的殷然。离忧蓦地一喜,奔上前拉起他的手。殷然却用力地甩开她的手,一步步地后退,冷冷地道:“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你!永远不想再见到你!不想再见你……”
“轰!”地上忽地窜起一条火线,火势陡然升成了一片火帷幕,生生地将他们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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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风云变 第二十五章 新身份
“殷然,殷然!”离忧急急冲上前去,一股气浪扑面而来,排山倒海的火光向她压来:“不要!”一声惊呼,猛然惊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前再无火光,入目所见是紫色的纱幔垂挂在宽阔的雕花大床四围。柔软的丝缎锦被上绣着大朵大朵的富贵牡丹,虽只覆盖在腿上,却依然让她觉得闷热,仿佛是置身在火海。再看看自身,穿着的是一身白色的织锦睡衣,一头长发凌散地垂在身前,额头垂下的碎发被汗打湿粘在皮肤上异常难受。推开被子,透过半透明的纱幔看到是个宽阔而精致的屋子,明媚的阳光从敞开的朱窗前照进汉白玉铺就的地板上,床边依稀有人影晃动。却在此时纱幔被人挑起,露出个年轻清秀的女子面容,看到离忧坐在床上,先是一愣继而欢呼道:“太好了,公主醒了,公主醒了!”
紧接着便见四五个宫装女子,跪在床前齐声呼道:“奴婢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公主?我这是在哪里?你们又是谁?”虽然已依然能猜到,却还是下意识的问出了口。
方才那个打帘的宫女禀道:“奴婢回禀公主,公主这是在重华殿,重华殿是陛下赐与公主的寝宫。奴婢们都是公主的贴身侍婢,奴婢名唤青莲,公主有事尽可吩咐奴婢。”
世人皆知,重华殿向来是历代皇后的寝宫,而历代皇帝的寝宫则在九华殿。所谓的九重宫阙,便是因此而来,意为帝后凌驾于一切之上。只是如今这重华殿却成了公主的寝宫,却又是何意?
“没想到一觉过后,竟已回到了长安。”离忧缓缓地起身,白皙的双足踏在光洁的汉白玉上,一片冰凉,眉头不禁微微蹙起。一个宫女急忙捧来绣鞋,卑躬屈膝地跪在地上服侍着她穿好。其他的宫女也拿来了衣服,替她穿戴。青莲在整(。。)理衣襟时触到离忧肩胛外的伤口,痛感传来,离忧皱眉轻哼了一声。众宫女见状,惊慌地跪下,青莲的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口中一个劲地道:“奴婢该死,触到公主伤口,请公主饶命。”
离忧隔着衣服,抚着隐隐作痛的伤口,想起之前种种,心头又是一痛。她抬了抬手道:“起来吧。这伤口又不是你造成,如何能怪你?你叫青莲是么?我昏迷了多久?”
“公主两日前回宫,那时便一直昏迷,之前昏迷了多久奴婢也不知。只听太医说公主流血过多,经过调理原本早就该醒,却因意识不愿醒这才昏迷了过久的时间。”青莲小心翼翼地回道。她是不久前从浣衣房调来重华宫当差,当时浣衣局的姐妹们羡慕她,可是她心里知道浣衣局的劳作虽苦,但好歹安稳,不像在主子面前,一不小心便会祸及己身。没看见那一晚,血流成河么?曾经在琼华宫听差的宫女如今全都成了枉死鬼。她本已足够小心,却还是触到公主的伤口,原以为一场责罚是少不了的,未想到竟能如此轻易的过关。青莲在心中暗自庆幸,看来这回是摊上了个好脾气的主子。
须臾,衣装头饰已穿戴完毕。离忧低头自审,总觉得那华丽的衣服上少了些什么,看着有些别扭。皱眉一思,忽地想起了什么,捏着青莲的双肩,急道:“我原来的衣物呢?我的红绫呢?”她乃习武之人,手劲自然大。青莲只觉双肩似被铁钳钳住了一般,疼得她滋牙裂嘴,话难出口。直到旁边的宫女捧出了离忧原来的那身衣物,她方才恢复了平静。青莲轻吁一口气,看到离忧轻柔地抚着那一个红绫时,眼神中闪着复杂着神情。她心中满是不解:以公主之尊什么样的绫罗绸缎没有,为何偏对那条旧兮兮的红绫如此钟情?离忧扯下身上的紫色披绫,将那条旧红绫披上。旁边的宫女虽觉得与她那身华衣不相衬,却也不敢出口相劝。青莲又抱来了个红木匣子,递上前道:“公主,这些东西是当日慕容大人特竟交待,公主醒后便交还给公主。
打开匣子一看,里头摆满大大小小的瓶子以及银针、暗器。那些宫女们不知是何物,离忧看后却是展颜一笑。未料到慕容海竟还是是如此心细,知道把她的毒物毒针保留好。将那些东西一一收进袖中,又有宫女送上清粥。之前未察觉,看到食物方才觉得腹中空空,浑身虚弱无力。连喝了三碗粥,这才觉得肚中好过了些,动了动手脚,除了肩胛外的伤口隐隐有些痛外,并无任何不妥。
青莲劝道:“公主大病初愈,还是再上chuang歇息一下的好。”
当真是把她当成娇滴滴的公主了?离忧无声地笑了笑,搁下了碗,问道:“他在哪里?”看到青莲满目不解离忧又道:“我说的是江霆,他在哪?”
青莲先是一愣,继而想到江霆便是如今的新皇,心头却是一凛。虽然是公主,但直呼其名,分明是大敬。青莲低声地道:“回禀公主,现在是巳时,这个时辰陛下应该在墨华殿接见大臣。”
“我对宫中的路不熟,你带我去墨华殿。”
“觐见陛下需得先递名牌,得陛下恩准后方可觐见。公主先请稍后,容奴婢先去递牌。”
“哪来那么多破规矩!你直接带我去就行了!”离忧说罢转身便朝殿外而去,青莲却急忙挡在她身前,劝道:“公主,皇家的规矩不可违背,否则陛下怪罪下来……”
离忧怒咤:“罗嗦什么,前头带路!”青莲吃她一瞪,心头一禀,急忙跪下来请罪。
离忧语气一缓,道:“要怪罪也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你只需前方带路即可!”
穿过蜿蜒的九曲长廊,走在平洁广阔的宫道上。眼前所见,尽是亭台楼阁,雕栏玉砌,宫殿鳞次栉比。
朝华宫,大小宫殿不计其数,当中最为主要的则是五大殿:泰华殿、九华殿、重华殿、琼华殿、墨华殿。泰华殿乃是上朝议政之所;九华殿乃皇帝的寝宫;重华殿则是皇后的寝宫;琼华殿乃皇家设宴之所。而墨华殿乃是皇帝专用的书房,平日里批阅奏折,召见臣子皆在此殿。远远的便看见兵甲重重,林立在殿门外。看到有人靠近,当中一个领头模样的侍卫手一横,喝道:“来者何人?”离忧在外久矣,宫中侍卫又是新近调来,自然不认识她。
不待离忧开口,青莲便先道:“此乃离忧公主,前来觐见陛下,待卫大哥,劳烦您进去通报一声。”
众待卫闻听是公主,纷纷曲膝行礼。礼罢,恭敬地道:“启禀公主,陛下正在殿内与大臣商量政事。此时不便召见,还请公主稍后再来。”
离忧却不多语,只冷冷地喝一声:“滚开!”
第三卷风云变 第二十六章 别扭的父女
那侍卫头领年不过三旬,因几年前在平南昭时立有战功又深得江霆赏识,提拔为御前带刀侍卫,论品级虽不过是三品,却因是御前的红人,即便是朝中的一品大臣亦要给他几分面子。此时被离忧冷冷甩来的一句“滚开”弄得一愣。离忧更不跟他客气,直接便往里头冲。
“公主请留步!”那侍卫一声高喝,众侍卫纷纷拥上前去挡。虽然是贵为公主,但如此冲闯,皇帝若是怪罪下来他们这些侍卫丢了差事是小,送了性命可就冤哉。
“公主不可硬闯呀!快回来!”青莲等一众宫女眼看着公主如此莽撞,她们不及阻挡,只能站在那里干着急。
离忧不管不顾,横冲直撞。侍卫来挡,她几掌拍去。那些侍卫虽是人多势众,但又不敢真的与公主动手,更未料到那个外表看似柔弱的公主出手却是又快又狠,几十名侍卫尽被她打得倒地上直哼哼,伤重者更是吐血不止,甚至直接晕了过去。
正在此时墨华殿紧闭的殿门打开,五六个大臣鱼贯而出,看到面前的那一幕登时一惊。一个刚走出门的太监,未弄清情况便怒声喝道:“什么人胆敢……”话音未完,离忧一个纵身落在他面前,抬手就是一个巴掌狠狠地劈在那个太监脸上,太监脑子一空,晕晕呼呼地转了个大圈。再回神时,离忧人已不见。
墨华殿内,江霆正坐在龙案后翻看奏章,听闻似有脚步声传来,头一抬,看到的是个亭亭玉立的女子,面若菡萏,眉似远山,眼若秋波,分明就是那个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的面容。只是那熟悉的面容却又生出几分陌生来。同样的眉眼,却不是一惯的温润带愁,反是多了几分灵动英气。
江霆的神情明显愣了一愣,继而又晃若未见,继续翻阅奏竟,语气淡淡地道了句:“三年未见,你长得越来越像你母亲了。”
“难得你还记得她的模样,我还以为你早忘了呢。”离忧的语气不阴不阳,满是讽刺之意。
江霆一目十行,阅完了一份奏折后,略一思忖,提笔在上头书了几行批示,方才漫不经心地道:“朕已追封你母亲为庄敬皇后。”
离忧闻言咯咯地大笑了起来,只是笑声里却无一丝欢喜,“你这算什么?补偿么?人都死了,追封又有何用?阴间不需要阳间的虚名!”
江霆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然而只一瞬便又恢复成一惯的冷漠。
他果然还是如此,无论说什么都丝毫激不起他的怒意,因为不在乎,所以认为不值得,所以对我如此冷淡么?离忧在心头自嘲地想。
“你来找朕就是为了说这些么?如果说完了就退下吧。如今你已是天篁的公主,再不可如此横冲直撞,失了皇家的礼数。”
“什么狗屁公主,我才不稀罕!”离忧直冲上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奏章丢在地上狠狠地踏了一脚,而后怒瞪着江霆质道:“你为什么要杀殷飞和殷风?”
如今能在他面前如此放肆的也只有她,然而江霆却依然未动怒。“因为他们私自招募士兵意欲对朕不利,单凭此一条,他们便该死。殷家便该灭门。”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那些人命在他眼中只如蝼蚁一般不足一提。
“你已经当了皇帝,他们的性命对你而言微不足道,为什么非要杀了他们?”
“若存妇人之仁,朕早就死了千百次。”说罢终是心有不忍,又道:“离忧,朕看在你的面上已不再追杀姓殷的那小子。”
“想不到我还有这个面子。”离忧冷笑一声,目光下移正好看到江霆腰间悬挂的宝剑。她的手倏地伸出,“咣当”一声,拔出了剑,剑光冷咧,透着丝丝杀气,手指在剑身上轻轻一弹“当——”幽然长鸣,却是把好剑。
“此剑随朕征战多年,锋不可挡。你若是喜欢朕就……”话还未说完,离忧手腕一翻,长剑直指向江霆。江霆微微一愣,然而只一瞬间又便恢复如初,唇角噙起一丝冷笑。继而又拿起龙案上的一本奏继续翻阅,却对面前的剑恍若未见。
离忧恨恨地瞪着江霆,“我再问你,你会杀萧夜么?”
“目前不会。”
“那就是说以后会,是么?”
江霆未语,离忧的剑一翻,挑开他手上奏章,而后剑尖贴在他的喉头上,只要稍加一用力,血便会汩汩而出。
“你能不能不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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