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沐权话音刚落,老爷子就气得猛然拍了一下桌子,吓得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的颤了颤身子,当然,沐权除外,至于他身后的那六位,明显的神游在外,有没有听到还是个问题。
“这个人,不准你再提起。”
沐老太太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睁开了眼睛,众人连忙垂首,可以看得出来,老太太在这家里的地位,不比老爷子小,沐权也看了过去,脸色如常。
“老五,完事儿了来佛堂找我。”老太太谁也没看,说完这话就转身走了,老爷子张了张嘴,最终没拦着。
直到老太太进了屋,沐权才自言自语的应了声:“知道了,妈。”这家里能让沐五爷如此低眉顺眼的,也就老太太了。
沐老爷子言归正传,冷声道:“我让老四给MK的小丫头一点教训,这点小事你也要管?”
沐权哼笑了声:“放在以前这的确是件小事,可现在,但凡有关那丫头的事情,在我这儿都是头等大事。”
“沐权,你这是想和自家人唱反调。”
“您爱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总之今天我就是来通知你们一声,从今往后,谁敢动MK一下,动那小丫头一下,爷就跟他拼命。”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在这皇城底下,谁敢和沐五爷拼命,别说他们不敢,就算是老爷子恐怕也是有所忌惮的吧。
沐权说完,直接起身往内堂走,老爷子眉头紧皱,在他即将踏入内堂之前叫住了他:“老五,给我个理由。”
沐权顿住脚步,语气森冷:“说实话,您还真没有资格知道这理由。”言罢,他吩咐道:“守住佛堂,谁敢靠近,格杀勿论。”
“是,五爷!”
众人震惊,却又觉得理所当然,这就是沐权,就算是自家人,他也能轻而易举的说杀这个字眼,因为在他眼里,他们早就已经不是他的家人了。
佛堂里,老太太站的笔直,闭着双眼默念着佛经,佛堂供台上供奉的不是佛祖或是菩萨,而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名年轻英俊的男子,男子生了一副好皮相,微勾的唇角似乎天生带着一抹坏笑,能轻易虏获少女的心跳,男子一双凤眸特别好看,就算只是在照片中,男子的那双凤眸似乎也透着光芒,凌厉、幽深。
沐权就站在老太太身后,一瞬不瞬的看着照片中的男子,他还记得小时候,他很调皮,经常跑的没影,也经常闯祸。
有一次,他跑到郊外,一不小心摔痛了脚,那个时候他还小,哭的稀里哗啦的,后来,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他很害怕,哭的更凶了,他埋怨家里人怎么还没有找过来,想着等下要是家里人找到他了,他一定要大闹一场,好好发泄一下。
最终,是他二哥找到了他,二哥看到他的时候明明很激动,可跑了两步就顿住了脚步,冷着脸让他道歉。
他脚很痛,心里又害怕,耐心早就被磨光了,哪里肯道歉,吵着嚷着让二哥赶紧把他送医院去。
一向疼他的二哥却难得的冷漠,只要他不认错,他就不管他,最终,他败下阵来,乖乖道了歉。
二哥这才带他去医院,因为在郊外,路途遥远,他脚又不方便,是二哥背着他去医院的,从天黑走到天亮,他们才到医院,到了医院之后,家里人也赶了过来,一家人围着他嘘寒问暖,只有二哥坐在一边不说话。
后来一名护士走过去让他也包扎一下,他们这才发现,原来二哥的脚下早已一片鲜红,他想,肯定是背他来的路上二哥受伤了,当时他很感动,从此以后也更听二哥的话,直到他伤势好转后,他才知道真相。
因为他老是闯祸,所以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并没有大费周章的出来找他,直到天色暗了下来,父亲还认为是他在外面玩野了,不肯回来,也就不让家里人出来找他,是二哥不顾父亲的责骂,硬是跑出来找他,来的路上,他因为心急没顾上看路,被别人扔在山路上的玻璃碎片扎伤了脚。
也就是说,他早就受伤了,却没有告诉他,还背着他走了那么多的路,到了医院也是让医生先给他看,那个时候,他心里除了感动,还有满满的羞愧,从那以后,沐家上下谁也治不了的小少爷,只听沐家二少爷的话,二少让往东他就往东,二少让往西他就往西,因为一直跟在二少身边,所以沐权的性子像极了二少。
沐权没来由红了眼眶,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颤抖道:“二哥,我终于找到你的女儿了,你安息吧。”
老太太正在转动佛珠的手当即顿住,而后睁大了眼睛,转身瘫在沐权面前,沐权连忙接住她,老太太紧紧抓着沐权的衣袖,瞬间老泪纵横,哽咽道:“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
沐权若是打算瞒着老太太,就不会在她面前说出这句话,他点了点头:“妈,是真的。”
“你早就知道你二哥有子嗣。”
沐权低头:“是!”
老太太顿时睁大了眼睛,一拳一拳重重砸在沐权身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从来不和我说,你知不知道,我因为你二哥连个子嗣没留下这事,伤心了多久。”
“妈,对不起,因为我一直不确定,所以也不敢和你说。”
“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沐权看着供台上的照片,娓娓道来:“其实不光我不确定,连二哥也是不确定的,他离家出走的当天晚上,很高兴的跟我说,等他安顿下来就会跟我联系,还说我很有可能要当叔叔了,他是怀疑二嫂有了,可他也不确定,所以当初我找的不仅是二哥的尸体,还有二嫂,可惜,二哥把二嫂保护的太好,我根本查不到她的资料,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调查,可就是没有结果,直到最近,我才在无意中碰到了她。”
“你说的就是MK的那个小姑娘吗?”
“是的。”沐权既然这么说了,定然是调查清楚这女孩的身世了,绝对不会有错了。
老太太激动的颤抖着身子,边哭边笑:“好!好!好!果然是你二哥的种,她和你二哥,一样出色。”顿了顿,老太太又问道:“那她知道她的身世吗?”
“那丫头太精了,我暂时还不能确定,但也八九不离十,妈,这件事情急不来,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让她叫你一声奶奶。”
“好,我等着,我等着……”老太太泣不成声,只是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我等着!’
☆、17
寇香以为,她没那么快见到这个男人,回到京城至今,她不是没给他打过电话,可他没有接,她也没再打,原以为这人没那么快消气呢。
“孤狼,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不见,孤狼抿唇看着她,这个女人,她得不到,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想,在想为什么。
其实,那天他挂了电话之后,是准备听她的话,等她回来一起吃饭,他也没有不高兴,甚至心里有些雀跃,想着这个女人愿意哄他,一定是有点喜欢他的。
他数着时间数着日子等她回来,可就在除夕的那天夜里,他接到了电话,让他立即回谷里一趟,他当时也没想太多,想着回去过年也不错,最多过两天就回来。
师傅从来不和他们一起过年,每当过年的时候,她就会闭关,直到年味儿过了才会出来,所以他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可让他惊讶的是,师傅闭关之前留了一封信给他,他很高兴,立即拆开来看了,要是早知道信里的内容,他就不会拆开了,宁愿当个糊涂人,什么都不要知道,可惜,他没有预知能力。
信里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两句话:你未来的老婆是谁都行,唯独沐寇香不行。
为什么?他不明白,师傅从未出过谷,要说和沐寇香有仇,那是不可能的,要说她不喜欢沐寇香,那也是不可能的,他知道师傅最喜欢杀伐决断的女子了,明明之前很支持他的人,为什么突然间用这么强硬的话语告诉他不允许?
师傅向来疼他,他以为只要他跪在雪地里几天,师傅一定会心软的,到时候她就会点头了,可是三天过去了,师傅还没有半点反应,他知道,她是铁了心不让他如愿了。
可他真的不懂,事实上,他不懂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师傅对他有很多不能,在外面不能用谷里的功夫,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能告诉别人你的师傅还活着,不能和别人有太多的接触……
为此,他从未大展过拳脚,为此,他当了孤儿好多年,为此,他告诉别人他的师傅已经死了,为此,他甚至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沐寇香是他第一个朋友,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把她当朋友,因为师傅说过,不能有朋友,所以,他30岁生日的时候,唯一想到的就是去找她,让她嫁给他,他以为这样能让师傅高兴,可原来,只不过是他的空想罢了。
师傅对他不仅有养育之恩,还有教导之恩,他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师傅给他的,所以,他不能不听师傅的话,可是要他就这样放弃眼前这女人,他又做不到。
寇香狐疑的看着孤狼,他什么情况,不是他打电话让她过来吃饭的吗?怎么一到餐厅,不点餐,光盯着她看呢?眼睛出问题了?
她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孤狼,你怎么回事,这饭还吃不吃了?”
孤狼回过神,一脸面瘫的叫来服务员点餐:“你喜欢吃什么?”
“哟,有长进啊,都会问我吃什么了,之前你只顾着自己。”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问你。”
“现在怎么就知道了。”
“因为……机会难得。”
寇香一听,先是愣了愣,接着就笑开了:“放心,就算我再忙,也会抽出点时间吃饭的,你什么时候想跟人一起吃饭了,就给我打个电话。”她知道这男人只有她一个朋友,想叫别人一起吃饭也不知道去哪儿叫,虽然易修说了好多遍让她离他远一点,可面对和她有着相同身世的孤狼,她狠不下心肠。
孤狼并没有任何回应,两人点了餐后,又陷入了沉默,知道孤狼话少,寇香也不在意,安安静静的等着饭菜上桌,然后吃了起来。
面前这女人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但凡上点心就能看出来他有心事,这女人就是一声不吭,只顾吃自己的,可他就是喜欢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他就希望她一直这样,只有这样的女人,才够坚强。
寇香自然是看出孤狼的不对劲了,可她本就不是个好奇心重的女人,若是他不想说,她也不会主动问,他要是想说,她听着,在这之前,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
两人安安静静的吃完午餐,吃饭期间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老话,当真是一句话都没说,孤狼并不觉得可惜,因为就算开口,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他只是,想和她一起吃顿饭而已。
到了该结账的时候了,寇香招来服务员,从包包里拿出皮夹,说道:“上次说了过完年我来请客的,这次的饭局虽然是你发起的,但埋单这事,还是交给我吧。”
她正要从皮夹里掏钱,孤狼伸手制止了她:“你的那顿就留到下次吧,我想请你吃顿饭。”
寇香眨了眨眼睛,眼看着孤狼将钱递给服务员,有些不明所以,笑问:“你怎么了,说的好像我们见面有多困难一样,这不像你啊,你以前不都是想见我的时候就直接到我家来找我的吗?这次怎么说的好像要很久不见面一样?”
孤狼抬首,面瘫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个笑容:“我要离开一阵。”
“离开?是工作吗?”
“嗯。”
“你的工作应该很快就能结束吧,这次要离开几天?”
想了想,孤狼回道:“或许一个月,或许两个月,或许半年,也可能一年,不一定吧。”从今以后,就让他默默的守在她身边,平常就当个隐形人,只到了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吧。
寇香也听出了这话里的不对劲,不过她并没有问原因,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等你什么时候想要回我这顿饭了,打电话给我吧。”
“嗯。”孤狼抿唇:“再见。”言罢,他起身,打算做先离开的那个人。
寇香皱了皱眉,最终叫住了他,孤狼没有回头,只停住了脚步:“孤狼,无论你什么时候需要我的帮助,开口就行。”
闻言,他笑了,这或许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笑容,这个笑容里,有着毫不掩饰的喜悦,可惜,寇香没有看到。
回去的路上,寇香主动给易修打了个电话,坦白道:“我刚刚和孤狼一起吃饭了。”
易修哼了声:“那小子还敢找你吃饭?”
寇香苦笑:“这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吃饭,当然,最多也是最后一顿的前一顿。”
“这么复杂,木头,我吃醋了。”
“这也吃醋。”
“你很在意孤狼。”
寇香也不避讳:“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