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口淡,觉得没什么胃口,叫回了王爷,可否明日里叫竹桃去贝子府一日,做些可口的吃食于十三爷。”
胤禛爱弟心切又哪有不应的,立叫人去回应了。本想叫那傻妇早些回去列出些可口的菜式,却又不想现时放人,也不知怎的,就是不想这么放她而去。可最终交代了两句叫她遵着医嘱不可做那生发之物,还是叫她早去了。
不小的殿室突然空洞起来,星星灯烛如旧,可环视一圈,胤禛还是觉得少了什么。他下意识似乎明白是少了什么人,却凭着坚毅绕开那人去重新聚了目光于案。
有一种激情会在第一面炸开你渴爱的心扉,可往往,激情来得快去得更叫人不可名状的悲快,或者,耐不住岁月的点点消磨收场惨淡。
谁也说不准那个一辈子在等的半圆是谁——?会不会出现——?出现的那个又是不是一直在等的半圆?
十三的府宅不大,却很是精致舒适,夏桃穿梭其间可以臆测出当年康熙对其的喜爱。
“今日多谢于你了,难得这么些日子我们爷吃了这许多。”福晋兆佳氏是个极舒服的年轻女子,虽温柔却含着三分天真的年青味道,也莫怪得十三喜欢。
阳光下,一府的女眷、孩婴和着大小奴仆聚在一处,完全不似四爷府的各自寂散。
瓜尔佳氏立在兆佳氏边上一直忙着为众人打理,自己这会儿才得了空坐下尝了尝夏桃做的糕点。
“难怪爷一直念道着四哥府里桃子做的东西如何如何好吃。今日才知是不虚的,姐姐你说是是不是?”
十三爷吃了东西睡下了,就着午后的阳光,一屋子女子聊聊笑笑的,特别是这瓜尔佳氏与兆佳氏,好得就如亲姐妹般。
夏桃看着这一切。阳暖、人美、稚童,如果没有这些怪异的人事,一切可能真是美好得就阳入梦了。
别人的故事最多只是看个消谴。
连着几日,老四不得几时可睡。
后半夜一阵雷声打醒夏桃,这几日老四白日里难回府里,平白叫她睡多了,这一醒,和着雨凉快意,到没了困觉。推了门扉而视,阵雨连连,和着清新的泥土之味,到也难得得舒爽。渐渐,透过未闭的院门,依稀觉出里面隐隐的灯光。
披了外衣,取了伞,来到香红雨门下,值岗的侍卫正是舜安。
“桃子,你还没睡呀?”
夏桃摇摇头,再指着门相于舜安。
“爷还是没睡,没得时间呢。这一夜,雨停停又下,哎,看来又是一夜不得眠了。”
一个好皇子不好当,一个认真为事之人也不好做,一个心有天下的皇子政客更是难为。这么看了多次,夏桃也是不明白,这等记录哪刻时阴、雨,如何势头,又怎么收状的气象台小事又何劳他这么个王爷一日日不得睡的亲自记录?自有官吏为之。况且上奏去的折子上他的名字也还是要列在“胤祉”之后,也无只字片语言道他的功劳。
这么劳累又何必?难道早死的恍。
看不透这种人的叫劲,夏桃却还是起了小厨房替那人做了清肠又养生养肝的太极木耳糊,端了来先见苏培盛低拉着头已是朦胧,而案上那位揪着眉见她来了,也未多说,草草下笔。
苏培盛视她进来便安然退出殿去,自去小厨房里也盛了一碗来吃不必说了。
胤禛把刚刚的雨情记好,向上摊了左手心,极自然地接过瓷碗,见这东西没什么热食的浓味便十分满意,微点着吃起来。
现如今他对这傻妇盛的东西已完全放心,既不会问她今天吃什么也不会管它什么功效,全是来者不拒得爽快。唏呼啦啦喝完,见这傻妇一脸不愈地盯着他。
“看什么?”瞅她只是低眸并不回答,想想也是无趣,看天色已是四更(1…3点),倦意上来,罢了案头移至榻上面下扒着。
他虽一句话不说,夏桃却已是明白,可怜兮兮日妇般移上去。
要不怎么说男人是宠不得的呢?看看看看,这不过几月,已拽得跟周瓜皮似的大爷。小样,本姑娘老爸还没这时不时的待遇呢,你到会享受。
哼哼了两声,身下这位便没了动静。夏桃仔细一看,人已完全没了知觉,连自己停了手也没反应。便轻手轻脚取了柜里的软被来轻给他按上。
胤禛挑开迷色眼帘扒拉了两下,见给他盖着暖被的是那傻妇的手,便侧了身居个舒服的姿势又睡了过去。
夏桃出了内书房,苏培盛已回,见其一指在口前便知爷已睡了。二人移到外居,一时间纷看着渐明天色里的雨帘。
“几经夜雨香犹在;染尽胭脂画不成。转眼便已过三十年,哎,久得我已记不得来时的路,记不得家乡还剩下些什么。”
夏桃坐在门槛上,听边上立着的苏公公难得开口多言。
“入宫那回,奴才我十二岁,四爷不过才五岁,虽不是挺可爱但被皇贵妃养得也是虎头虎脑的圆圆。明明不喜欢叫人依着却极喜八格格的每日里都要抱上一抱。”见苏培盛那冰脸露了喜意,心里诧过之后遥想老四也是有可爱孩童之时。
“承乾宫格格居的后殿东墙之下曾有三四株西府海棠,八格格生时恰花时晚了,每次探望小格格时四阿哥便爱折了一枝递于小格格手里,看她玩得欢心。那时奴才便想,若是爷将来得了一女,必是爱至若珠。哎,可惜,谁也不能替代于谁。”
淅淅沥沥,雨势也了许多,和着凉风儿平静悠远。
苏培盛望着身下探天的竹桃,突觉她此刻与少时的王爷极为相似。欲望极深而看不透又抒不得的人便极爱静静观天。
夏桃突然好奇了起来,想知道佟皇后是不是真对老四视若己出?想知道年幼的老四是如何得了“喜怒无常”而从此在意一辈子?想知道他与德妃母子关系是不是真的一直破裂?想知道一切是不是真如清穿上的揣度一般?
通过这一年的“受罪”,除了那些叫普通人不爱的快毛病,夏桃慢慢发觉出这个男人与众不同的成事之能来。
认真,极为认真,行事已到苛求完美的地步。就如这几夜不睡默默核实雨情便可知。虽脾性不定却于大事上耐得时光,苛己力极强。对任何事都有始有终,今不算也记在心里叫你以为已忘时他偏偏夹报于你。
这绝对不是个好丈夫,却是个十足的政客为官者。
他可能没有一丝亲和力,却为坚定的实干者。或许,康熙最终看上他,也是因为他的身体力行。
从阿哥到贝勒,由成家到立府,从最初的宋侍婢到如此清己的年侧福晋,苏培盛陪着爷已过了近三十年,转眼突然回望,才觉出时间是多么可怕,叫你再难触摸到过去、再难遥想未来的三十年。
那些开始出现于你面前的人物还有几人可以寻见?曾经以为最美好不过的是成长,到此时才顿觉记住的反而是那些融了美好消散之人的平凡物化,对苏培盛可能是朦胧识不清地点的来时之路,对胤禛就是凝结一切喜爱之人所现的红艳海棠。而对我们,又何常不是一块当年三毛的上海雪糕、老平房下热闹的喧嚷童闹、外婆膝间灿烂的阳光、河坝上积水时举家可观的贴贴千船……
当人不在只留下物,当美好只余下记不清的脸孔,当记忆只能以死物诠释悲壮的精彩,我们——究竟还留下些什么?
除了一日日过一日的随波习流,再寻不到自以为的幸福。
苏培盛早已失了当初不得不卖身入宫的必须因由。可直到现在,他还在活着,一日日奔忙,却不问自己为什么,因为问了只会更解不开。真理从来不是他们这些奴才们可以看透的。他只要这么活着,随着王爷从小至成直到那个可能极贵的人生,再然后,也可能什么也得不到,却终是要死的。史书上有那高力士之名,不知自己这么劳苦了一辈子是不是也能留下一纸三字?
想着那可能,便极是快乐,苏培盛不觉扫了记忆的迷茫,再看那雨势渐趋停下,观天色,伸了个腰猫子,便出屋叫醒奴仆们,自己打了水去转回来。
“时不早了,爷要起来,你去罢。”
于是,雍亲王府新的一日到来,众人快速而宁寂地理着自个儿的差事。
八月,阿哥们换班热河,胤禛带了福晋一人皆三阿哥和二格格而往。因是放心不下十三的腿疾,叫竹桃同刘宝儿住去贝子府专侍其食。
十三日,雍王府四阿哥生,得名弘历。德妃避暑回宫后又是一番大赏,直到没看错是个有福之人,当然赏的还有未几也要落胎的耿氏,这都是后话。
王爷这一去至少两月,年氏面前收到其兄年羹尧家书一封。
九月二十二,圣驾终归。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存在论
王府依旧,胤禛见那奶姆抱着已满月的四阿哥缓缓而来反是一阵纪结,待看清了那婴孩的脸面才难得有了丝轻松和欣慰。从来无嗣为大,胤禛心里清楚,若是自个儿没有好的子嗣,便是谋来了一切也不过只作他人衣。由皇父对弘太子长子弘晳、十四嫡子弘明的态度上便可知子嗣的重要。
钮祜禄氏本以为王爷喜得贵子会上前相抱,却未料胤禛只是背着手看了一眼便叫去了。可那拉氏却由王爷脸上放松的表情窥见了他的心欢。
满室的家眷,连年氏也在其中。虽年氏还与自个儿没盐不淡地冷着,可叫胤禛满意的是这次她有出居相迎。
眼色一转,不自觉在妻妾边搜索那人低垂的前额。她总是那样的,对着阳光会高高挑起头伸着下巴,可对着这许多人时反无趣地低首打着盹儿。
可叫胤禛失望了,并不见那抹影子。
宫里德幻赐下了两个奶姆,胤禛当着众人面赐给了钮氏,除了李氏,并无人脸上有什么吃惊与忌意。
年素尧的心思动了动。不论这钮氏是什么身份,得德妃爱戴却是真,先不论是祖母对男丁的爱吾及屋还是这钮氏本就是德妃之人,只怕这一朝得子以后无论是府里还是宫里,都有了与彼相抗的能力。年素尧本全不在意这些,对这些低下之人的是是非非不入眼儿。可一年将逝,她与王爷之间还是冰着,不曾见他如往日家人般相让,这不经也叫其忐忑而起。
向来被宠惯了的,年氏并不怎么知道如何与人相处,恰又遇上同样自有一套御人规则的老四,又怎么可能是几个日夜便能化解的。
九月末,突然降下一场大风之后天气突然又升起温来,暖暖的太阳下最适合的便是睡觉了。只不过,夏桃睡得不是香红雨的海棠枝下,而是十三贝子府的梧桐树下。
本日皇上归来,雍亲王自然也不例外。兆佳氏本意是叫她提前几日便回王府去,好早早备了王爷爱吃的东西。可偏偏这婢妇写是王爷叫她来侍侯十三爷却没叫她什么时候回去。本是要劝,偏自家十三爷说是有理,恋着她那些花样子百出的东西非要他四哥自己来要人,还说要是不来寻更好,到便宜了他这贝子府。
夏桃这几月过得可相比初来清朝时,虽不能亲近大自然却胜在物质生活惬意。虽还是个伙食丫头却每日除了使人做些东西再没其他事,且兆佳氏对她十分相好,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
就像这会躺在太阳下安宁懒睡,在雍亲王府她便是想也叫老四那学究脸给瞪回去了。
梧桐剪阳垂懒人,懒榻抱娇凝许梦。
胤禛同胤祥远远而来,旦见那妇人惬身惬梦惬意一派舒坦,先是脑海里自吟出这么半首诗来,再便窝出一肚子火来。
胤祥觉出四哥的情绪波动来,笑道:“四哥,这婢子到真是会享受的命,天热时她便在我那福晋屋里寻个离冰近的角落坐着,天凉了她便如此一个人躺在太阳下偷猫,真个是潇洒不二人那。这等人物,你从哪寻来的?”
胤禛也不理会他的调侃,几步上前去便要踢醒这懒妇,可看她安泰满足地睡于榻上,身姿窝抱于一个懒枕,一片阳光零洒于额眉处和着睫下阴影渲染着一种浓浓的不明的落漠和孤独,不知为何,胤禛心下便是一纠,拧眉一紧,突然抬头迎上最后一抹金黄之上的耀白,忽然炙热而眩晕。有种东西突然盛得满满的叫胸胃里几欲涌吐而出,下意识抬手挡住强光。
胤祥立于几步之外,瞧这奇怪的一幕,奇异般演出这二人身上溢着同一种孤独,不觉一种悲怆涌上便酸了口腔,染得自个儿也觉得孤独了。像是被头顶的阳光也刺伤了眼不觉转了半身,便见那着着鹅黄长袍旗服的女子徐徐迩来,如秋日里温暖不射人的一牙清阳,直融了自个儿所有的不快与孤独,那女子,便是他的福晋——兆佳惠芸。
夏桃对光很是敏感,从来入夜有光难以好眠,朦胧间突然感觉脸上的光线消失了,便眯朦着可怜兮兮挑起了眼帘。
那男子逆着阳光顺聚在眼中,那强烈的黑白色差叫人心头一震,再一眨想去看清那瞪着自己的是谁,冷冷的声音却已蹦来。
“你这傻妇到真舒坦。”胤禛理不清七上八下的情绪,却下意识出了口,待见到夏桃傻傻地拧眉,心里那种纠结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