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叹“好命”的认了年氏这么个主子,注定是要生出事端来的。
竹淑自五岁入年府便在年素尧身边当差,不要说受什么委屈,就是年二爷年法尧见了她还要好声客气着。如今不过诃责了竹桃几句便被福晋杖责十下、行下作婢活三月叫她如何耐下脸面、忍下心气?王爷她自是不会相怨,但竹桃这个“祸根”却实实被她记恨心上。而竹桃与王爷“有一腿”的臆想也便成了她心头的事实。
对于年素尧来说,打了竹淑便等于打了她的脸面,她自认王爷是不记她的光彩了,即便要处置,也当叫她这个主子来当,凭何反给了福晋去?这不是更叫她在府里难行吗?
她心下难放计较,待胤禛自是不如前,不要说软语笑颜,就是正眸好话也没有一句,自是惹得胤禛更觉得年氏娇纵,遇事虽比李氏直白,却十分不通人情。李氏的那些横举虽是下乘,至少在他面前还是个安份的妾氏。而年氏竟当着面给他不快且再三不改,到真是触了他隐忍的底线。
于是很快,雍亲王府里里外外便知道年侧福晋是个极不给爷们脸面的傲漫主子了。
而其后直到来年夏初里王爷都未驾临“兰心雅居”才真叫年素尧觉得忐忑来。
她自幼聪慧得父母爱宠,虽不是幼女却是嫡房最小的孩子,上又有两位极护之的哥哥,加之身体不愈,于年府可谓是比当家人还受重视,本身又是极清傲的个性,哪受过这等默认?如今平白因为自己门下的一个婢子累了近婢不说还得了王爷冷遇,叫她情何以堪?主动示好在事发大半月后不是没想过,只是当日里恰遇一事更叫她难忍。
原来腊月里第一日,福晋屋里的鸣音便到了“兰心雅居”。她客气地敲开年氏的院门进屋行了极标准的礼儿,笑脸而道:“奴婢鸣音是来蘀福晋知会侧福晋一声的,月前因为侧福晋身体不好王爷使了竹桃侍侯仙福晋,可现今王爷已答应了我们福晋,腊月里便叫竹桃重回福晋身边当差。侧福晋你是不知的,这正敢上腊月,无论是皇城还是各个王府那可真是忙得不得了的,正好竹桃回去也可以帮着奴婢二人不是。王爷体恤福晋最是不过了,奴婢也代福晋谢过侧福晋的相让了。”
鸣音话里始终无恶语,只是一个“侧”字分外清晰,字字刺入年素尧的耳中。可她一个侧福晋又如何能同婢子计较,更何况鸣音笑态谦逊、语调轻和,实是寻不出什么可发作的。
便只能由着等在屋里的鸣音速速把人领了回去。
这一翻更叫年素尧气急。原来,她这个侧福晋竟是不值一个婢子的,不要说福晋面前了,就是奴才跟前也只能忍受嘲讽的。
竹清处在年氏身边,见主子呼吸极怵心下也有些悲凉。她随年氏十余年,只道年氏生来便是众星捧月的命,又哪知会得今日之凄凉?一时便有些把持不住,落下泪来。
孤傲如年素尧见把竹清惹了泪来,又怎得不更是心结难抒,心腔里一口恶气难压便直直吐出一口污秽来。
福晋一听,自是使了府里的大夫去看,然年素尧就是不予,竟使了人至府外另寻了大夫。那拉氏没觉得如何,听说此事的胤禛却更是恼火,想不到这年氏竟如此扫他脸面不识抬举,便造成此后多月的不闻不问。
那拉氏秋蓉知是鸣音换了蝉音前去要人,便是一眼不快,可鸣音并不放在心上:“福晋,这怎么能怪奴婢呢,奴婢可是一字不曾失了本分的。侧福晋自己身子不尽事奴婢又能如何?”
鸣音端了脚水出去,秋蓉自扶了蝉音上榻。
“这丫头,胆儿越发大了,真怕她惹出什么事来。”
“福晋也莫担心,”宋氏递上杯茶,“她不几日也是要出去的。何况,鸣音不是不知事由的心性,虽是口大了些,却只是在福晋面前罢了。”
秋蓉听了宋氏安慰,想也是,便对着蝉音叹道:“你也由着她去惹事。”
蝉音不过一莞:“奴婢正是走不开呢。且鸣音姐姐又岂会不知礼数?主子莫要担心了。”
秋蓉便放下,转而问道夏桃。
“早按主子的打算送去‘香红雨’了,福晋放心就是。”
这一厢那拉氏睡下,宋氏才出了屋回了自己的厢房。
当夜,便下了极厚的一夜大雪。
正文 第三十三章夜宵
好好漱洗一翻,睡过一个足足午觉,再把从现代带来的东西又抚摸一遍后,当夏桃再次站在“香红雨”外,竟有种晃过十几年的错觉,却大大呼出了口气。以前总觉得靠近老四是最不安全的,或许,女人堆里才是最危险的吧。
“哎,桃子回来了。”守香红雨门的侍卫很是眼熟,夏桃盯着他却不记得他叫什么,“我叫舜泰。”
夏桃与他笑了笑进了院子。此时已近晚,院子里不见一人。这一日天气异发得冷,满院的海棠只余下杈枝。清晖室内只有一盏小炉,虽是门帘紧闭却暖不了一室的空寒。夏桃点了两盏油灯,叫视线慢慢适应这些昏黄的光源。室内很整洁,除了案几上高高低低的本折能显出一丝的人气,那些木制的一色家具又哪里能温暖人心?
搓了搓手,夏桃开始起旺炉子,再烧上一壶开水,放进几瓣陈皮、一片姜。这几日可能是扁桃体炎又犯,来时正好要了些煮来喝。
等着的空,夏桃在屋里转了一圈,竟没一点其他可以让人暖和的颜色。
回来倒了水再点了些红糖,和着清甜的味儿抱了杯子正要进口,却见突然挑开的暖帘外进来的那人正是老四。这茶便再也喝不下了。
对于突然出现在自己书房内的竹桃,胤禛有些惊讶。就着风进屋闻到一股子暖味儿到没叫他有什么不痛快,恰屋内温度正是好处,到叫他很是满意这奴婢终于有些本事了。
“回王爷,福晋使了竹桃来照顾您的膳食,道是王爷常是忙到夜深饥着入眠极是伤身的,加之白日里也不善食,竹桃放在福晋处反没有于王爷身边近侍为紧。”苏培盛把福晋早前的话道来。
胤禛听着入了座,看了一眼炉上的水壶:“还不给本王沏上一杯?”
盛上来一看,浅黄色液体中并无他物,尝之却有酸味辣性甜丝儿,虽不好喝,却于这个天气很是提神暖身儿。
论茶,胤禛比不得于学理上讲究的三哥胤祉、于佛理上禅茶的五弟胤祺、于私贤上雅茶的胤祀、于享乐上重茶的胤禟,于养生上幸茶的皇阿玛。他是急躁之人,做不来闲赏的茶艺、喝不来百茶间的异味,只夏天一壶凉冬季一杯暖足以,至于好不好渴,并不是那么重要。
此水里陈皮的那股子清酸恰中和了太子府午膳里过多的肉腥味,到使胤禛口中爽快了许多。加之今天事有未尽,他便直近了案前忙碌起来。
夏桃一直看着老四,见他今日难得没寻自己麻烦一时间到有些找不到自己的定位,半天里等着苏培盛给老四磨好了墨,才随着苏培盛出到外厅。
“王爷这一时忙下还不知要到几更,你去小厨房里弄些暖气的点心来吧,也省得处在这里无事触了主子忌讳。”
夏桃一想也是,便出了屋,蹲在小厨房里。这黑灯瞎火的,一时间叫她做些什么呢?
小厨房建在香红雨的西南面,虽比不得膳谨房却也各色物什不少。看来,福晋是早就备下的了,只是各类灶具很是新成。
夏桃本以为福晋要回她自是放在自个儿院里,却不想兜兜转转竟是重回原地。一切看似没什么章法,却叫她心下不安。一时间情绪不定,也想不出什么新点子来,便做了最舀手的葡式蛋挞,又想着自己吃甜食总爱就着盐的便备了些酸辣粉的料子,中西合并天下无双那。
胤禛直忙到二更,肚子空空加之室内温度不高叫他一时间打了个冷颤。
此时正好苏培盛算准了问过王爷可要进些吃食,得了令便叫端了暖盒的夏桃进了来。
先打开的是香甜酥浓的蛋挞,胤禛并没有吃过这种烤制的点心,加之劳累后饥乏,一时间很难腹口不受鼓动,连着苏培盛也吞了一下口水。
西式点心虽香,却远不如中式酸辣粉的火香劲儿浸神。夏桃是舀了料子在厅内现下的粉,一时间那酸辣味儿便占领了这二人的心神,从未觉得原来是可以这么饿得期待这一顿吃食的。
香软的蛋挞还能吃出品相来,可唏哩哗啦的粉儿就不兴端庄吃相了。五个蛋挞加一大碗酸辣粉,今次胤禛难得吃了这许多,腹内已有积食之感,虽还可填下却终是有所收敛。
夏桃还在那感叹:原来,皇帝吃面也是要唏哩哗啦的。
胤禛却如没事人般道:“苏培盛,你也累了一天,这里有她,你取了吃食回去休息吧。”
夏桃一听叫苏培盛下去留下自己,再呆不得,瞪大了眼睛对着老四。
见她那样子,胤禛一时难掩笑意,眉间的纠结也随之淡了些许。
某人还在那里感叹老四也是会笑的,那里的老四却已换了一张冷脸难掩倦意地进了内寝。
“还不进来。”
内寝连暖炉都没有,夏桃实在不明白老四是怎么想的,为啥有福不享非要受这天寒地冻呢?
“还不去打水。”
怎么着也见过猪跑,加之在福晋面前也侍侯“见过”,夏桃到也快速端来了暖水,递帕子伺候某人抹了脸,见某人坐在榻上抬起了脚,也心知逃不过去,只能老实上前,只求这位大爷不是臭脚。
胤禛盯着此女,听她呼吸时闭时松,很是不明白。再观她侍侯自己那双脚的架式,怎么也不像曾经伺侯过男人的。虽然还是不怎么习惯女人伺侯,胤禛还是由了她去,或许,是真的乏了。再难有精力计较什么规矩。
夏桃背过身去把湿了的手抹在衣摆上,再难忍住脸上的痒意,还是以臂外扫了扫颊。
大爷的,我老爸也没叫我蘀他洗过脚,你以为你是谁呀?
气归气,夏桃也只敢背了身去如此腓意。回身来还是公公正正,却不想那位大爷已自行褪了衣裳躺于床上像似睡着了。
站了小半时,再小范围内移动移动,确定某男不醒人事了,夏桃才端着盆盆水水出了来,正赶上处在寒风院子里不停口的苏培盛。
“竹桃你今天就辛苦守夜了。”
啊——我守夜?我一个炫?
“放心,爷是极累了,当是一夜好眠,你只守在外寝当心着点就是。寅时我自会来蘀。”
见那苏培盛黑夜里端着个碗边叭啦边出了院门,夏桃就是有意见也没了发言权。
回到内寝,未来的皇帝陛下睡得香着呢。而外寝没有炉火夏桃又如何睡得着?辗转几番,还是决定自力更生,使力提了炉子进了外寝放在榻边,在离离回回的一天吊心中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一场大雪下,每个人的心情几乎都是迥然。大半时候,我们既是在寻找自己另一半的缺失,又在意对方与自己的最大相同。“一半”是互补,“相同”是默契。促成爱情的并不一定便能左右婚姻,而今天在意的明天也可能厌恶。情感之所以复杂,便就在于它的无影无形吧。
正文 第三十四章大雪
这一觉夏桃睡得并不好。年氏屋里最是百受挑战,却胜在屋内绝对暖和,叫怕寒怕暑的夏桃觉不出身体的极限。香红雨却显然是做人造冰窖。
梦里都在发抖着四处游荡的夏桃十分不情愿地被苏培盛推攘了起来。这古代真不是人过的,随便一个人便能把你叫起不说,一觉激起面前立着个男人任哪个现代女人也受不了。
“别睡了,快起来,”苏培盛的声音轻却很是严厉,“都这个时候还不起来先把自己弄好,小心爷看到你要打你的手心。”
嗯,手心。对了,几个月过去了,不知道戒尺现在在不在你身上?
夏桃这里半迷半清地快速起身,那里苏培盛已出去端了水盆来。
王府的几番“历练”来,夏桃的速度已比在家时的懒散好了许多,见苏培盛近过水盆来,自然就要洗上一把脸,刚碰到那盆中水面就忍不住激了一下:好冷的水那!
“叫你端着的,你以为是伺侯你呀。”苏培盛摇了摇头,把水盆递给竹桃,摆了摆手,叫她跟上。
撇着嘴的夏桃跟着进入内寝,透过半挑的床帘可见雍亲王已起身坐在床沿,一身白色亵衣,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某人闭着的眼睛下有极深的阴影。可一睁开眼睛,却又是一幅老爷的架式。
胤禛盯着竹桃,对于突然出现的女子很是不能适应,眉尖不自觉便纠结而起。
“还不把水盆端上来。”苏培盛打量着王爷的脸色,希望可以引开王爷的不快。
夏桃低着头近到床前,看着某人探出的一双无肉大手骨皮根贴,不知为何,就有些不忍。
胤禛双手遇寒水自然激了一下,却还是快速以水净了面,自行褪起身上亵衣来。
怪人,明明怕冷却偏要用冷水,这不是没事找事干嘛。
夏桃再抬头去看,正看到某男披好了新的上半件亵衣下身却大半光光只着一件白色裤衩的样子。一时没忍住,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