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而浓密的睫毛上似是渡上了一层金边一般,有如金色羽扇。
“那时我不过才五岁,而平日里也都是老管家牵着我去山上玩耍,因此我并不认得山中那蜿蜒曲折的山路。”她轻轻的笑了笑,“我只记得那时候我一直跑一直跑,心中是数不尽的恐惧,就这样一直到了夜幕降临,我依旧没有找着下山的路,反而还失足掉入一个洞中……”
“那时的我遇到那种情况,心中满是无措,只知道嚎啕大哭,或许是哭声真的很大吧,便将我义父给引了过来。”话及此,她不禁失笑出声,想想当时云楚昕那样一脸纠结的站在她面前的时候,那个表情可真真是有趣之极。
※※※
十二年前,京城南郊的七瑶山上。
夜色如水,寒风簌簌。
一个身着朱红锦衣的幼龄女童独自一人深处漆黑的洞中,白皙稚嫩的小脸上还留有残余的泪水,大大的杏目有如核桃一般,灵动可人,只是此时却红红的,还有些浮肿,看样子应该是哭了很长时间。
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在风中更加显得有些单薄,她抬起头呆呆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那是张容貌相当好的脸。
与夜色无异的长衫,随着寒风不时的发出衣服褶皱的声音,俊逸的眉宇紧紧深锁,似是在想着什么天大的难题一样,面部纠结的表情很是搞笑。
小小的她呆呆的看着那张好看的脸颊,若说一定要用什么来形容,她只能想到天上的星星,却也不知为何,就是这么觉得。
见他面上纠结的表情越来越有增无减,她破涕为笑,清脆的笑声犹如银铃一般,核桃一般大小的杏目忽而弯了起来,“你在想什么?”
奶声奶气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洞中,也让云楚昕回过了神。
他漆黑深邃的眸中忽而染上了一抹玩味,缓缓蹲□子,看似随意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童,本应白皙干净的小脸此时透过月色看,上面蹭了些许的灰尘,而身上的衣服,也是有了一些污渍和划破,摸了摸她的柔软的发丝,茸茸的质感有如羽毛。
“我在想,要怎样才能让你止住哭泣。”他直言说道,片刻忽而笑道,“却没想到,你竟然自己不哭了。”
见她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云楚昕不知为何,心中竟很是喜欢这个孩子,继而问道,“你不怕我?”
她反问,“为什么要怕?”
闻言,他更是觉得有意思,一把将她从地上抱起,让她坐在自己的胳膊上,小小软软的身子倚在他的身上,带着孩童特有的奶香,萦绕四周。
伸出莲藕一般的胳膊,宁可馨环住了他的颈项,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很是讨人喜欢。
“你怎么会在这里的,你家人呢?”
话音刚落,云楚昕便见方才还一脸笑容的宁可馨,面色刹时变得苍白,只听她缠着声音道,“老,老管家,流了好多,好多血,然后,死,死,死了……”说完豆大的泪水再一次如断了线的珠子从红红的杏目里滚了出来,声音里是挥之不去的恐惧。
云楚昕皱了皱眉,听这孩子的口气,应该也是大富人家的千金,想必是与家中管家出来游玩时遇到了劫匪之类的,不过这个他并不是很关心,他现在更为棘手的问题是,怎样才能让这孩子不哭。
对于哄孩子,他实在是不在行,想想自己那个宝贝女儿,当初也是让他忙活的够呛。
只得学着出云宫的奶娘常用的方法,生涩的拍着她小小的背脊,心中念道,哄孩子果然不是人干的事!
过了许久,他才好不容易安抚了她,虽然不再大哭,却还有些抽抽嗒嗒。
问了名字和一些基本问题,云楚昕也大概知道了这孩子的身份以及她老管家遇害的事,思索片刻,他道,“我收你为义女如何?”
虽然与这孩子不过一面之缘,却不知为何,就是觉得这孩子甚得他心,再说自己那宝贝女儿,自小便喜医理,对他欲向她传授的毒术满是敷衍,他还一直在想,这出云宫该不会就毁在了他这一代手上吧,因此近来都有些容易暴躁,如今见到宁可馨,他心中顿时生出了另一个想法,既然这孩子与他如此投缘,何不收为义女,将一切传授于她?
作为出云宫的宫主,他早已阅人无数,而若说出云宫的一切武学包括毒术,向来是不传外人,但不知怎的,他就是觉得眼前这个孩子有着过人的天赋,他相信自己的眼光,而收为义女便也不算是外人,正好可以一箭双雕。
想的起劲,却忽然听到宁可馨奶声奶气的声音,满是不解的问,“义女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蛋疼了,总觉得有些词语用得好奇怪啊= =果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描写神马的,为毛我就那么的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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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〇三五 。。。
闻言,他哭笑不得,嘴角轻轻抽了抽,却也不知如何解释,“呃……义女,义女就是不是亲生的女儿。”
眨巴眨巴眼睛,她仍是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你没有亲生女儿吗?”
他耐下性子,笑道,“有。”
“那你为什么还要收义女呢?”她不解的问,一阵晚风忽然袭过,她下意识的将自己小小的身子又朝他靠了靠,樱桃一般的小嘴砸吧两下,“真暖和。”
感情这小丫头是拿他当热水袋使了,云楚昕从出生以来,这是他第二次有了欲哭无泪的感觉,而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是来自他那宝贝女儿,云千枣。
“做我义女可以学很多很多东西。”他笑着说。
她嘟了嘟粉嫩的小嘴,“老头儿也给我请了教书先生。”
闻言,云楚昕刚要出口的话便被生生的噎在了喉咙,如果可以,此时的他早已泪流满面,他啼笑皆非的看着正一脸严肃看着自己的小宁可馨,揉了揉她茸茸的头发,“你说的老头儿是你爹爹么?”
咯咯笑了两声,她重重的点了点头,“恩。”
看着一脸纯真的宁可馨,云楚昕顿时为宁相爷叹息一声,随后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问,“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做了我义女你会叫我什么?”
肉肉的小手撑在嘟着的小嘴下面,秀气的眉毛轻轻撇着,她一脸认真思考的模样,良久,轻轻沉吟一声,眼眸弯起,答曰,“老家伙。”
若说前一次,云楚昕有为宁相爷叹息的功夫,那么此刻的他,已经有想撞墙的冲动了。
这宁相爷怎么说也是一国丞相,可是这怎么请的教书先生那么没有水准,这有哪家千金小姐可以如眼前孩子这般,那么坦然的称自己的爹为老头儿,自己的义父为老家伙的?
却见她水灵灵的大眼睛满是喜意,而且毫无预兆的就在他的脸上“啾”的一声亲了一下,挥舞着莲藕般的小胳膊,柔和的月色照在她稚嫩的脸上,虽然有些灰尘,却也无法掩饰这孩子的漂亮。
云楚昕有些错愕的身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耳边传来奶声奶气的声音,“我做你义女。”
这一说,更是让他有些哑然,敛了敛神色,他笑着问,“为什么?”
她笑答,“多一个老头儿也没什么不好,我以前听府里的下人说钱多多益善,我想,多一个爹爹也没什么不好吧?”大大的杏目忽而一弯,加上那稚气的声音,更是让人觉得这孩子讨人喜欢,“多多益善嘛。”
※※※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
流云殿中,灯火通明,素白的纱幔印上一抹淡淡的昏黄,有如傍晚的晚霞,轻柔,祥和。
内阁之中,时不时的传出一阵阵轻快地笑声,而源头便是来自那床榻之上的宇文逸轩。
他轻轻点了点她如玉的鼻梁,朗声一笑,“真是想不到,馨儿小的时候便是如此的与
不同。”
横他一眼,她哼哼道,“其实我当时只是觉得老家伙是个好人,所以才亲的。”说的不卑不亢,理所当然,“而且,我那时不过才五岁,脑子自然简单一些。”
“哦?”轻挑眉梢,“如此说来,馨儿小的时候岂不是见个人就亲一下了?”想想她方才说的儿时与云楚昕初遇时的情景,便轻笑出声。
闻言,她倒也不怒,轻挑眉头,邪邪一笑,“莫非,相公是吃醋了?”
“我为何要吃醋?”同样的,他回她一个眉头轻挑,继而一个翻身,便将她禁锢在了自己的身下。
双手撑着她头两侧的雪白床榻上,使两人之间稍稍隔开了些距离,但,这距离却仅仅只有一尺罢了。
原本有些清淡的薄荷香,此时却因着他的动作和距离,使得香味顿时浓郁起来,宁可馨眸中闪过一丝无措,吞了口口水,有些紧张的看着他。
只见他温润的面庞对着她微微一笑,继而将头埋在她的颈间,温热的呼吸时不时的喷洒在她白皙的脖颈,也使得她零碎的发丝时不时的轻轻飘起。
白皙的脸颊恰时绯红如霞,只听他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轻声调笑,“馨儿,怎的脸颊如此之红?”
“我……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项,让她不觉心中有些痒痒的感觉,很不好受,身子硬梆梆的僵在那儿,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我才,才没有!”
宇文逸轩心中不禁失笑,扬了扬眉,继续轻声说道,“馨儿,你我即以成亲那么久,是不是也该洞房了?”
闻言,她错愕的睁大了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虽然说这是迟早的事,如今他们又互相表明心境,这件事也更加的理所当然,只是……只是不知为何,真正到了这一步的时候,她心中却有些微微的恐惧,带着些莫名的害怕。
心脏扑通扑通有力的跳动着,却也越来越快,手中也有了些微微的汗水,她轻轻咬了咬唇瓣,双眼一闭,心一横,来就来吧,口中也下意识的说道,“来吧。”
而这一回,换他错愕了,当他抬起头看到她一脸似是赶赴刑场的表情时,着实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失笑摇了摇头,他轻轻吻上了她粉嫩的唇。
温温软软的触感,让宁可馨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却也很快舒展开来。
他轻轻的吻着她,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却也带着些许霸道,片刻,他的身子忽然僵了一下,随即眸中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她,在生涩的回应着他的吻,他可以感觉到她的无措和害怕。
缓缓抬起头,调侃道,“馨儿,你这样搞的我好像什么罪大恶极的人一样。”
闻言,她想都没想就睁开了眼,怒瞪他一眼,侧过脸不去看他。
此时她的脸色已经缓和许多,没有之前那般的苍白,却红的透彻,再加上房内烛火的映照,使得她看上去更加明艳动人。
为她盖好雪白的羽被,轻拥着她入眠。
她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却见他安抚一笑,“馨儿,我不会现在就要你将自己交付给我,我会等到你完全能接受的那一天。”说完便闭上眼睛,咩装睡着。
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心中的害怕,从一个姑娘变成一个真真正正的女人,虽然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但是他不希望在她自己还有些害怕和无措的时候就那样,他希望等到她真正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再如此,而他,会一直等着。
忽然想起之前她看春宫的情景,心中更是觉得有趣,若那真是春宫,这会儿,她又会怎的如此羞赧和害怕……
破晓的阳光总是有如希望,但是对于不同的人来说,这希望有时候也会是绝望。
正如此时此刻的枬云殿中,虽然希望的晨光挥洒入内,但是里面的几个人却是神色各异。
“外公,难道我们要在这里坐以待毙么?”卓溪泉微怒的声音高高响起,说完,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就算到了现在,她依然不相信那个轩王妃就是江湖之中人人传言的出云宫二宫主,纵使她对江湖之事再如何的不屑一顾,但是出云宫这三个字,她还是知道的。
只是,她始终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宁可馨她真的是出云宫的宫主,那么一个江湖儿女又怎么可能会是相府的千金小姐?这也太荒谬了吧!
站起身跺了跺脚,她转而看向一直保持沉默的卓月,“哥!你也说句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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