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你在吃醋。这是一个肯定句,盛世尧的语气是笃定。
恼怒、难堪、不安、惶恐,一瞬间心中晃过各种情绪,但到了最后,我不得不坦然,这种又酸又苦的滋味,是在对应宁吃味。从应宁真身出现起,我整个就感觉不好了,那时还不知道其实是刘悦附魂在她身,但清楚明白一件事,应宁来找盛世尧了。以至后来进入密境后,心魔顿生,差一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我想了下,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这些繁复的情绪转变以及心魔场景都向他娓娓道来,没有任何隐瞒。在说到刚遁入心魔,出现的景象是他对我欲行那事,且一口咬在了肩膀上伤处时,明显感觉到他收在腰间的臂紧了紧。
在陈述这些的时候,我都是垂着眼帘,定在他胸口,等讲完后才抬起眼凝向他黑眸,“在感情的世界,我其实是一张白纸,上面所有的图案与颜色,都是你画上去的。你与我不同,在你我相识前,你就已经是张成型的画,只是因为某些原因,画中图案并未上色,是灰白的和被遗忘了的。而今遗忘的灰白被记起,那支属于你的彩色画笔也出现了,只需随意勾勒,就能恢复成原色画卷。如此,你还愿意回头看那张素色白纸吗?”
原谅我用这般迂回的方式去征询答案,在与应宁的这场感情较量里,我毫无把握,却也不想就此认输。因为我与眼前的这个男人经历了那么多生死劫难,要如何甘心就此放手?因为他曾说过,我是在他心里的人,我想就此赌一把;因为,我是那么的,爱他。
之前所有的坏脾气,所有的恼怒,以及所有的不驯,都是因为对他在乎。忐忑地看着他,静等一个答案,有种下重注豪赌一把的感觉,又像是临刑前等待判决。
可盛世尧凝我片刻,却是问了句别的:“你对那件事一直很在意吗?”哪件事?我眼露困惑。他默了下,直白了说:“就是在魂城暗洞内和医院仓库里,我占有你这件事。”
瞬间凝固!额头冒出黑线,目光乱飘了都不知道放哪了。懊恼怎么我讲那么多,他只抓到这个重点呢。然后他还又问了句:“真的很疼吗?”我呆愣一秒反应过来,刷的一下,脸红到耳根。这。。。。。。这么私密的事,他是一定要现在来讨论吗?没处躲,只能把头钻进他怀中做那鸵鸟,但还是不行,帜热的温度隔着衣料,极明显地穿透过来,脸上越发烫了,且有些口干舌燥。
就是我粗神经,也是感觉到了气氛变得暧昧之极,连忙抬起头来,别扭地转移话题:“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盛世尧抬手轻抚了下我耳旁的发,微微叹气,眸光烟波清澈,嗓音低沉:“白纸是我亲手绘画的。”
我怔了怔,这是答案吗?连忙追问:“所以呢?”他闭了眼,大掌改为压在我脑后,“所以,现在睡觉,我很困。”不是也,他到底是什么个意思?说清楚啊。脑袋在他怀中钻出,刚要出声询问,却被他一下堵住了唇,且用力噬咬吮吸,好似恨不得将我吞入般,强烈的气息漫过周身,当发觉腰间的掌在游移时,我立即僵住。
等那掌好似侵入到衣层底下时,我再是忍不住挣动起来,可我的挣动瞬间就被扼制了,整个人从手到脚完全被他禁锢住,但游移的掌也停了下来。他退开吮吻的唇,我已气喘吁吁快接不上气来了,只听他抵在唇边说:“小小,我已经连着好几天没合眼了,上午又跑了趟山下,你不要再乱动,否则后果自负吧。”
什么叫我乱动?分明就是他。。。。。。思绪停顿,因为唇又被他轻啄了下,然后说:“你现在注入了神石,带着特殊能力,魂气比原来强了不知多少倍,不至于那么容易被我魔性吞噬魂气了。你要是再不让我睡,那不妨来试验一下。”
我立即闭紧嘴,凝神静心,不敢有任何杂念,否则就要被说成是“打扰”他,然后后果自负!没过多久,耳畔的呼吸就清浅了,我也总算可以放开了思绪,刚才那段自动略过,回到之前的谈话,分析半天,把他那句“白纸是我亲手绘画的”反复推敲,也没个明确答案。
暗恼自己拿什么白纸彩笔来作比拟,最后为难纠结的反而是自己。到得后来,也困乏了,眼睛一闭上就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很踏实,没有梦来侵扰,也不觉得寒凉,在习惯了的他的怀抱中,睁开眼时不由慨叹:是啊,这个怀抱早已习惯了,假若没有了,要怎么戒掉这习惯呢?恐怕即使不再寒凉,也会夜不能眠吧。
屋中已昏暗,这山谷里的生活,过得很封闭也很纯粹,自然是没有通电的。所以到了晚上,多以点油灯为主。窗外月色也不皎洁,且常被山头给遮了,所以夜间十分漆黑。从下午睡到了晚上,也不知现在几点了,感觉脑袋昏昏涨涨的。
侧转头,微末的月光下,清俊的容颜近在咫尺,差一点就擦碰到他脸颊,那额角的发垂落在眼帘,遮了他好看的长睫,清浅的气息轻吐在我颈侧,一下一下很规律。换成以前,定要觉得害羞了,此刻却觉万般柔情在心中。
能这么肆无忌惮地看他睡颜,于我而言,是一种幸福。
看来他也真是累了,居然比我都还要睡得久,知道他警觉,没敢多动,就默看着他,脑中反反复复想着先前纠结的答案,可睡着了不觉得,醒了长时间不动,那半边身子发麻就特别难忍了。硬是等了半个多小时,咬着牙想轻挪下身体,可刚一动,压在身上的手脚就收紧了,以为他要醒了,屏息以待,可等了片刻,毫无动静,就只是如八爪章鱼般把我扣在身前。
由于身体间的无缝隙,所以觉得燥热异常,很快背上沁出了汗,再看那近在咫尺的俊颜,控制不住思绪往他入睡前说的那“后果自负”上转,我口干舌燥了。。。。。。。
突见他睫毛轻颤,像是要醒来的样子。立即做起了鸵鸟,闭上眼假寐,耳朵不自觉地竖起,屏息听他动静,明显感觉视线落在了我脸上。暗赞自己反应敏捷,但下一刻,唇被衔住,也不动,就堵住,五秒、十秒、半分钟过去,我呼吸屏不住了,刚要鼻子吸气,却被一下捏紧,这下我再装不下去,明显他是故意的。
眼刚一睁开,唇上覆着的唇瓣开始动了,细碎而缓慢地噬咬起来,四目相对,看进一片墨色中,清晰的,自己的倒影。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在这一刻,我在他眼中?
不及多想,思维就转移到别处,因为唇被他堵住,捏在鼻子上的手也没松开,憋到实在不行,我只能张开嘴巴寻求空气,可一张开,他的唇舌就席卷而入,我只能拼命吸他嘴里的空气,可根本不够啊,窒息的痛苦当真让人难以忍受,好比鱼缺了水一般。
等到他终于肯松开鼻子,放我呼吸空气时,我已经全身发软,任由他搓圆弄扁了。控在腰间的掌轻抚在后背,隔着微微汗湿的衣片,两人身体的温度犹如沸腾了的水。从他的墨眸中看到了星光流转,羞恼地想,是真的要发生了吗?
如要问我此刻的感受,那就是惶惑不安多过于期待,曾有的两次都是不好且沉痛的回忆,甚至沦为心魔噩梦。但如果他真的想,并非是不愿意的,深吸口气,闭上眼等待。
可渐渐的,那股本已燃着的火苗好似熄灭了,攻城掠地的唇舌也放缓了节奏,变得轻柔,到最后只是轻啄在唇角,气息微重吞吐在我脸上,转而唇移到耳畔,轻叹:“小小,你这样子就像去赴死就义,要我如何进行得下去?”
226。傻女
有那么明显吗?心中刚划过这念头,就听盛世尧说:“很明显,闭了眼的睫毛轻颤,全身僵硬如石头。”我讪讪辩驳:“睫毛颤动是因为醒着,全身僵硬是因为之前被你压得整个身体都是麻的,你还好意思说。”
他挑了挑眉,一脸认同地道:“原来是这样,那行,我们继续。”说完一口咬在我耳垂上,牙齿磕碰着轻磨,我条件反射惊呼了出来,耳朵是我敏感处,被吹口气都觉得痒,连忙喊:“不要继续了!”低笑声穿透耳膜,然后他才说:“我曾对你承诺过,不会再有下一次,即使你体内融入神石,魂气变强,在我魔性未除前,若再次合身对你都可能有潜在的威胁,我不会让这可能性发生,因为后果不是你我能承受的。”
他的自制力我早就领会过,但在这暧昧的环境下,我问了句不经大脑的话:“这样你不难过吗?”问完立即就后悔了,这话意实在太令人遐想了。
他先是一怔,转而似笑非笑地说:“小小,看来你是非要扰得我把你就地正法才罢休啊。”我连连摇头,“当我没问,当我没问!”眼珠骨碌一转,迅速转移话题:“下午你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跟我说说呢,我这都快想白头发了。”
闻言他敛了笑,凝眸看我片刻,才低语:“是我说得不够明白?早前就跟你讲过,你是你,她是她,我从没把你当成是她。灰白的图案存在记忆中,隔得时间太久,我已经忘了原来的颜色,即使有了彩笔,也不想再执起而上色,因为我已经亲手绘画了一幅,放在这里的图案。”他把我的手塞进了炙热的胸口,心率依旧缓慢,却坚定地跳动着。
原来那句话是这样诠释的,我纠结了老半天分析不出的答案,从他嘴里清晰再明白不过讲出来。泪没有预警地冲了出来,扑簌簌滚落而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为什么要哭,就是那种委屈揉合了的酸楚一下子迸发,然后被他温软的情话消融,变成了眼泪。
那墨色星光流转的眼底,缓缓慢慢,漾开的是温柔,然后,靠过来,轻啄我脸上的泪珠,叹息从他嘴角溢出:“傻女,怎么哭了?”
傻女。。。。。。又一次听到这称呼,带着万千宠溺的口吻。我是挺傻的,他一向对感情方面表达含蓄,给了我想要的答案,却还兀自纠结着。一把抱住他,紧紧的把脸埋在他怀中,哑声要求:“盛世尧,让我一直当你的傻女好不?”只当你盛世尧一个人的,傻女。
他没有出声嘲笑,只是抚掌轻揉着我脑后的发,一下一下的,隔了好一会,才听到他轻应:“嗯。”埋在他胸前的脸上笑开了花。
是我提议去外面走走的,两人睡了一下午直至夜间,都已是再睡不着。若老躺在床上,难免某些“杂念”突生,盛世尧没有反对,起身穿衣。看到他在披外套,我才想起来入睡前并没见他脱衣服啊,再低头一看,傻眼,什么时候身上的外衣给脱了去,只剩一件内衫了?
羞恼地盯了眼那背对的身影,合着那时他才是装睡,等我困顿睡过去后,使了什么术法让我不醒,然后把外衣给悄悄脱了去,他这居心。。。。。。
“小小,你要是不想出去,咱们就继续躺回去吧。”闲凉的语调,悠悠缓缓飘过来。我立即一骨碌翻身下床,以最快速度将外套穿上,快步跑到他身旁圈住他的胳膊就走,“外面月色正皎洁,赶紧赏月去。”
可等悄声走出主屋到门外,盛世尧就似笑非笑而问了:“赏月?月亮呢?”
我抬头看了看,乌云遮顶,打哈哈道:“夜朦胧,鸟朦胧,一样有意境。”这回他倒没反驳,沉默了抬步而行。依在他身侧,本该山谷夜凉的,可即使晚风拂面都不觉得寒冷。觉得太过静谧,侧头去看他,见他仰起目光,凝着天上若有所思。
我问他怎么了,他却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也没往心上去,刚好走到一片田野间,想起那天看到周通与六子在这干活的场景,就去问他是怎么与他们会合的。他说潜伏进那男女同居地后,就对地形四处查探,很快就发现在男人区域的两人。因我被米娅严密监控着,他无从下手来救我,只能按兵不动。
月中三阴三阳女聚首神坛这件事,虽然不是人尽皆知,但也不算是秘密,所以到了那天白天,他们就悄悄潜伏在神坛附近了。也是当晚鬼面巫女都要到神坛汇聚,故而少了囚犯都不知。这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代表着姡族人的固守封闭,防御措施上很不到位,所以被狡诈的青乌族人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的乘虚而入。
一时沉默,我悄悄瞥了他神色,欲言又止。细微的举止被他抓住,侧首问我:“是不是想问我被蝙蝠带走后的事?”我立即点头,确实很想知道,那是。。。。。。他与应宁真正有交集的时候,还有他是如何与附魂了的刘悦碰头的,看到那张脸,他应该与我一般震惊吧。
盛世尧低目敛了我一眼,将我圈在他臂弯里的手拿下,改为捏在掌间,不轻不重,力度刚好不会让我脱手。然后才缓缓而述。被蝙蝠救起时,他强撑了口气在,并未昏厥,是被悬吊着飞过一座山头,才看到有人骑在另外一只巨型蝙蝠身上从山背后出现。
他的目光何其锐利,几乎一眼就认出了是刘悦,心中念转无数。等到蝙蝠栖息进一个山洞后,就把他给扔在了地上,这时他已近昏晕,视线已模糊,依稀看到有个身影站到他面前,将他上下搜量了遍,才俯下身来询问他怎么样。
只听她一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