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人心
耳旁盛世尧却说:“也不全是。引魂香一说是我胡乱杜攥的,但这引魂术,不见得就是假。据我所知,这是一种邪术,施展起来并非那么简单,而且人的魂魄也不是随随便便找个人就能寄宿的,所以我一看那妇人的手法,就知道她遭了别人的骗。”
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总算舒服了些,要不然都觉自个成那傻帽了。转念想到那黄大仙的可恶,愤愤然道:“都是那神棍,害人不浅,还敢自称黄大仙!”
周通接过了话头:“嘿,小妹,这你就不懂了。出来行骗,不弄个响亮的名号,谁信你?那神棍就是借用黄大仙的名头,他这手法应该是惯骗了,专门骗这种沉浸在亲人失去悲恸中的无知妇女。”
听这话很是别扭,可又无从反驳。人心因为贪婪而变得险恶,甚至为了私欲摒弃了的良知,利用生者对死者的不舍来作文章,也恰恰正因为某些人的无知,才会去相信他们的妄言。
半小时后,我们都笑不出来了。那大婶给我们指的老路,是一条三米宽不到的盘山公路,恰恰好一辆车子在上面开,一面靠山体,另外一面则是。。。。。。悬崖。就是说上去了之后想回头都不行,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开。因为几天前的大雨,那原本的石子路是一片泥泞,坑坑洼洼,一个个细小的水潭,每一下颠簸,都有可能翻车滚下山崖。
这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在车子开到半山腰时,突然熄火了。好不容易起动了,又怎么都开不上去,没办法,只能其余三人都下车,弯腰一看,原来是后轮胎被陷在泥坑里了。找来工具,盛世尧与周通合力去抬那轮盘,无奈车身太重,始终不行。
周通气得一脚踢在轮胎上,嘴上骂道:“娘的,中了那老太婆的计。”
他口中的老太婆,自然是指那大婶。我心说刚你还笑人家无知呢,这下笑不出来了吧。就说我们几人破坏了大婶引魂术,不管那邪术是真是假,也是毁了她唯一的希望,怎么可能那么好心还给我们指路?原来是指了条歪路给我们走,让我们卡在这里上下不得。
盛世尧丢了工具,走到驾驶座旁,敲敲车窗,“六子下来,我来开。”很快他与六子换了位置,坐进了驾驶位,只听他低骂了句:“这时候还挂两档开?你到底会不会开车呢?”六子面上黑了下,没敢吭声,走到后面与周通一起去撬轮胎。
又试了两次,在第三次的时候终于把陷在坑里的轮胎给抬了出来,车子往上游走了十几米才停下。盛世尧在车内唤:“都上车吧。”我们赶紧跑过去坐进车,然后以龟爬的速度前行,虽然很慢,但没有再出现熄火的情况。
直到盘山环绕到了顶端,开始往下开时,才真正到了刺激的时刻!那俯冲的势头,即使车身都贴着山体而行了,也给人感觉下一秒要从另外一边跌落山崖了。起初周通还大叫慢点慢点,结果我探头一看,码表上只有十五码,速度其实非常慢,是人的心理恐惧在主导。
盛世尧低吼了声:“别吵!”再没人敢发话,只能拽紧了头顶的扶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生怕车子一个打滑,直接翻滚而下。
这样的惊恐过程,整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目之所及能看到前方已抵达山底了。可最后这五十米的距离,却是考验了每个人的神经,原本还能说不太陡的下坡路,突然间呈45°角,甚至更陡峭,当车子下滑时,我们每个人的身体都往前倾斜。
即使离山脚不远,我们仍然有翻车的可能,在车身被什么震动,突然高抛起时,我抑制不住地惊叫起来,幸而车身稳稳落地,往前滑了十几米,终于抵达山脚。
盛世尧踩了刹车,把车停了下来,惊魂未定的我们回头看了看那山路,不敢相信我们是从那么艰险的地方过来的,如果不是盛世尧沉着冷静,一个疏忽就是车毁人亡。
40。桂花托梦
再次看向盛世尧时,我对他起了由衷的崇拜。这个人几乎是强大的代名词,一路过来,但凡遇到事,都是他在拿主意,掌控全局。与之目光相触,莫名的我心跳漏了一拍。
因为耽搁了一晚,所以并不打算再找地方休息,大伙就着车上的干粮,随意啃了啃,就继续上路了。还是换回六子开车,因为之前的惊险,没人有心思再说笑,车内一阵安静。
昨儿晚上我是彻夜没眠,还被吓得半死,刚才又是三魂去了七魄,所以一静下来,睡意就向我袭来。眼皮一沉,“咚”的一声,头嗑在了窗玻璃上,立即引来几道注目。周通刚要回头说什么,盛世尧已经伸手将我往他怀里一拉。
余光中看到周通连忙转回了头,目不斜视看着前方,至于六子什么反应,我这角度根本看不见。眼前一黑,盛世尧把手盖在了我眼睛上,淡漠的声音传来:“睡吧。”
如此,我想反对已是不可能,只能顺着他的意,闭上了眼睛。很奇怪,以前只要他一靠近,我就紧张到全身僵硬,可这次闻着他独有的气息,安宁感在心中升起,准确的说,是安全感。仿佛只要在他怀中,就可无忧。
敛去杂念,很快我就迷迷糊糊睡着了。梦这种东西,向来常常伴随着我,所以感觉到意识偏离时,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这回并没有再梦到黑衣男人,也没有梦见外婆,而是走在茫茫白雾中,一路走一路走,忽然脚下一空,人跌了下去。如果不是在梦中,这一跤应该摔得很疼,可因为是梦,我没任何痛觉。
只是眼前黑了不少,仿佛掉进了一个洞里面,很快发现这洞里不止我一人,还有另外一个人坐在旁边。我凑近过去看,是个穿着白衣服的女孩,她埋头在膝上好像在哭。想要问她怎么了,但张了口却说不了话,这时候女孩抬起头来,水盈盈的大眼看着我。
即刻我就认出了这女孩是那大婶的女儿桂花,很奇怪,我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可能梦里的我是个痴胆大吧,也可能因为知道这是个梦,对方也不能拿我怎么样。桂花看了我好一会,突然对我说:“谢谢你救了我。”
我面露疑惑,不明白她为何这么说?只听她说:“若不是你破坏了阿妈的邪术,现在我已经被那断魂香给灰飞烟灭了,也谢谢你断了阿妈的念头,让她可以得到解脱。”
闻言我大吃一惊,怎么又是断魂香了?最初说是返魂香,后来盛世尧杜攥了个引魂香,现在这桂花又说是断魂香,到底大婶点的是什么香啊?无奈我有嘴不能问,只能在心中干着急。桂花也没多讲,抹了脸上的泪冲我笑了笑道:“好了,我要走了,记住,你以后一定要提防黄大仙。”
“你要去哪?”问出话后,才发现自己居然能说话了,但桂花的身影已经逐渐变淡,整个人如一缕轻烟,慢慢变得虚无。
她又一次强调:“你一定要记住,黄大仙。。。。。。”最后声音与她的人一起消散,耳根处一疼,场景消失,意识迅速抽回,睁眼就看进一汪幽潭,是盛世尧的眸。怔愣之后发现他的手指轻捏着我的耳垂,立即领悟刚才梦中感觉到的疼来自他,是他把我从梦里拉回了现实。
41。告诫
难道我又犯梦魇了?可这次并没堕入梦中梦啊。
还在发愣中,周通回头过来调侃:“我说小妹啊,你这是把尧哥的腿当成是枕头来着,舒服得都不想起来了吧。”
轰的一下,整张脸涨成通红,一个力挺坐起,目光闪烁着不知道该往哪放。盛世尧没说什么,但极明显的腿往前伸了伸,这下我就更觉羞赧了,一定是把他的腿给枕麻了。一时间气氛变得迷离,还好有周通在打哈哈,很快这事就揭过了。
周通笑我胆小,梦话都是在喊桂花与黄大仙。我呐呐没有反驳,兀自回想着梦中的情节,突然耳朵又是一疼,一转头,竟是盛世尧对着我耳朵在弹指,他的唇角似挂着戏谑的笑,漫不经心地问:“梦到什么了?反正无事,说出来给你分析分析。”
心里打着旋,当着他们三个男人的面,其实不太想说,怕又被周通和六子取笑。可想到上次梦魇一事,最终还是把那梦境给说了一遍,周通调侃的笑已浮于脸,却被盛世尧飘了一眼,缩回了到嘴边的话。
我假装没看到,只定目在他身上,等着他给我分析。
他并没立即回应,而是敛目沉凝了片刻,才抬眼问我:“你信鬼魂一说吗?”
我愣了下,直觉摇头。他浅笑了下后道:“如果不信,就姑且当成一个荒唐梦吧。”听他这是要敷衍我,不禁抓着他衣角问:“那要是我信呢?”
“如果信,那么这个梦,其实是桂花的鬼魂在托梦给你,目的除了感谢你救了她外,更多的是为提醒你黄大仙这人。”
“可是。。。。。。”我顿了顿,组织了下语言,“那黄大仙不就是一个神棍嘛,她为什么要特意托梦提醒我?而且天南北远的,哪里还会遇上那神棍呢?另外,桂花说的那断魂香又是怎么回事?”
周通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小妹,断魂香自然就是断魂的意思了,定是指那老太婆用的假冒伪劣产品。老太婆绝没想到,她以为的引魂,其实是在送她女儿孤魂灭亡,这黄大仙可真够歹毒的。”
“动机呢?黄大仙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难道就纯粹是为骗大婶那两千块钱?
周通一时答不上来,巴望地看向盛世尧,等着他出来解释。却没想盛世尧垂了眸不语,思虑着什么,我和周通对视了一眼,没再去打扰他。过了半刻,他才抬头对我慎重开口:“不管怎样,这事应为警戒,以后遇到那黄大仙,如果我不在,你就绕道而走。”
呃,要我看到那神棍绕道?我还打算万一给碰上了,就打得他满地找牙,再扭送到派出所,让他以后都不能害人。可盛世尧极少这幅肃色,眼神可以说是凌厉,此种威势下,由不得我说不,只能点头。
他似乎看出了我态度勉强,眼风一厉,寒声再次警告:“我再说一遍,如果单独遇到那黄大仙,务必不要去惹事。”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严厉的一面,我不禁有些咂舌,就连前座的周通,也不敢再嬉皮笑脸。
后面的路程倒是再没出什么意外,一路平坦而行,到了傍晚,我们就抵达了堀城。六子直接把车开到一家旅馆门前才停下,看来今晚是要在这里休息了。
刚从车上下来,还没等我松动筋骨,舒缓下坐麻的屁股,旅馆内就走出一道靓丽的身影,夺了几人的视线。定睛一看,居然是刘悦,她竟比我们先到了。
42。任重而道远
刘悦走上前来,自然是先看了看盛世尧的神色,转而才环看了我们一圈,目光到我这就是直接略过,回眸定视在盛世尧脸上问:“路上碰上什么事了吗?怎么你们比我还晚到呢?”
盛世尧没回她话,只丢下一句“进去再说”,就大步往旅馆内走,其余人只好都跟上。在我们来之前,刘悦已经把房间给订好了,所以只需每人出示身份证给前台登记,到我拿临时身份证时,心里很是忐忑。
前台看出我证件是临时的,不由多看了我一眼,没来由的我就开始心虚,生怕周通办事不牢靠,别给查出是假证,这么多人就把我一人给拒之门外了。等了将近有好几分钟,终于前台那姑娘微笑着把证件递给了我,并且附上房卡,我大大松了一口气。
几人进到电梯,门刚一关上,周通就调侃我了:“小妹,看把你吓的,都说你哥我不会给你办假证。再说了,我们这么多人都出示了证件,就算你的证刷不出来,他们旅馆打开门做生意的,也不会揪着你一个小姑娘不放的,安啦。”
我一听,确实有道理,可这不是第一回遇到这类情况嘛,一向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持着张连自个都没底的临时证件,能不心虚么。
一共开了三间房,其中一个是单人间,我本喜滋滋地打算拿那张单人间的房卡,可是手伸到半处就被刘悦给拍掉了,她口气不太好地道:“那间是给尧哥的。”
凭什么啊?话没问出来,就立刻想到住宿安排的人次问题,如果我睡那间单人房的话,那势必有一个男人要与刘悦同住一屋,而现在刘悦说单人房归盛世尧,那。。。。。。我要跟刘悦一个房间?这简直好比晴天霹雳啊,这女人只要有眼睛的都看出对我不友善,我怕跟她一屋可能会打起来。
盛世尧从周通手里把房卡拿了过去,从中抽了一张,飘了我一眼道:“我与成晓一间,其它两间你们自己分配。”说完就拿手里的房卡刷开一扇门走了进去,留下僵化的我们。
周通最先回神过来,拍拍我肩膀道:“小妹,任重而道远啊。”走进了房内,六子看看我没说什么,也跟了进去,于是门外就只剩我和刘悦两人。
刘悦看我的眼神就不好说了,本来是淡淡的厌恶敛在眼底的,现在则是尽露于表,最后跺跺脚,以只有我能听到的音量骂了句:“狐狸精!”敲着高跟鞋,撇下我一人也进了房。
我有种无语问青天的无奈感,活了二十多年头,第一次被人骂狐狸精,可怜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