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不算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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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不算事儿-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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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逍无视了秦砚的话,下颌紧绷道:“请太后收回懿旨!”

太后的脸色煞白,乍一看来竟与秦砚的差不多,看着苏逍的目光有些神伤,又有些愤慨,张了张口正要说话,却被秦砚摇头阻止了。

秦砚眸光冷漠看向苏逍,缓步走到他身前,狠狠攥住他的肩膀,口中淡然道:“今日我入宫与你的目的相同,可方法却不同,你若是执意如此逼她,那别怪我改了主意,到时候你更没有出兵的机会。”

秦砚说罢,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他虽然只是个文官,可是一个成年男子的气力素来不能小觑。

苏逍的神色瞬间变了几个,却惟独没有疼痛之色,两人僵持了半晌之后,苏逍肩膀猝然发力,震开了秦砚的手,双拳紧握着站起身来,苏逍道:“我信你这一回。”

秦砚收回手直起腰来,被苏逍伤及的地方因为这个动作带来一阵剧痛,只觉得幸好有苏玉给的那碗药药效还在,否则经过这么几次牵扯到伤处,他必定坚持不到现在。

“既然苏少将军相信下官,不如先行回府,静候消息。”

苏逍闻言深深看了一眼秦砚,这才转向容色已经冰冷到如凝了一层霜般的太后,攥紧的拳头轻轻颤了颤,最终却缓缓松开低垂了眼眸道:“那臣便先行告退了。”

太后点了点头,待到苏逍出了大殿,殿门从外面严严实实的合上,太后这才转向秦砚,艳丽至极的眉眼此刻已然染上了一层浓重的暴怒之色。

“秦砚啊秦砚,你好大的胆子!”太后狠狠一拍手边的黄花梨木桌面,“你当真以为无论你做什么,哀家都不会把你怎样么?!”

   

第六十三章 

若是旁人被太后如此训斥;必定会立即诚惶诚恐下跪磕头请罪,而秦砚却立在原地未动;只是低垂了眼帘;口中轻声道:“臣不敢。”

“臣?”太后走到秦砚身前;目露讽刺道,“真是难得;秦大人如今还记得自己是个臣子?”

秦砚沉默了一瞬;右手不漏痕迹地轻捂住腹部的伤处,双膝一弯就要跪下去。

“站着!”太后斥道;手也在同时伸出阻止了他的动作,“你以为跪一下便没事了么?”

秦砚直起身来;无奈道:“看来我今日是认错了也不行;不认错也不行了。”

太后瞪了他一眼,将宽博的宫装长袖一甩,转身走到内殿的圆木桌旁坐下,带着七分薄怒看着秦砚:“你这分明是联合着苏逍将了我一军!”

秦砚随着太后走进了内殿,却先四下张望了一番,问道:“显儿呢?”

“显儿晚上吃多了些,我让乳娘将他抱着出去消食去了。”

秦砚透过雕花的窗牖一扫殿外已经渐渐黑下来的天色:“还是将他早些抱回来罢,都这个时辰了,一会儿夜风起了他容易着凉。”

太后纤细修长的指尖轻轻点了点面前的桌面,深吸一口气道:“你莫要给我岔开话题,我现在还耐着性子坐在这里,就是为了听听你今日派苏逍出兵征讨睢阳王的理由,你难道就只会与我说这些有的没的?”

秦砚眉目柔和走近太后,凝视着她气闷的表情道:“这哪里还需要什么理由,方才你也已经看出来了,苏少将军在此事上已经与我们已经剑拔弩张,若是你还想让他做这个少将军,必然要顺着他的意。”

太后抿了抿唇:“他方才说的每句话都戳了我的软肋。”

秦砚蹙眉问道:“我未到殿中时,他都与你说了些什么?”

“说了私心。”太后手上的动作一顿,而后五指无力扣在桌面上道,“我不让他去战场既是是我的私心,又是是我的真心,他却将它们全部踩在了脚底下。”

太后说完微仰着白皙的面庞瞥了秦砚一眼,却因为他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的表情笑了,神色孤傲道:“你不用同情我,今日我能当着这儿所有人称自己一声哀家,便没谁能真正伤得了我。”

“我自然不是在同情你。”秦砚道,“我只是在担心你。”

太后的眸光暖了暖,一指自己身边的木凳对着秦砚道:“站在那里做什么?我还要仰着头与你说话,坐。”

秦砚的眸光颤了颤,心中思忖若是坐下再牵动到伤口他怕是又要去掉半条命,连忙后退了两步,摆手道:“我还是不坐了罢。”

太后愕然看他一眼。

秦砚不欲将苏逍伤他一事告诉太后,面上故意露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打趣自己道:“我与显儿一样,今日吃多了,刚好站着消消食。”

太后斜睨了他一眼,气笑了:“显儿刚满周岁,你也刚满周岁不成?”

秦砚尴尬地用手指揉了揉鼻尖,俊朗的面容红了红。

太后被秦砚这副难得一见的模样磨得气也顺了不少,也不再强要求他坐下了,伸手为自己倒了一杯凉茶:“我记得你早就对我说过,苏逍这人并没有表面上那样简单。”

秦砚顿了顿:“苏世清曾说过,苏家的两个儿子中,苏逸沉稳有余,而苏逍肖父。苏世清本身就是一个圆滑世故的老狐狸,苏逍又能简单到哪里去?”

“所以他今日才会径直来到宫中向我施压。”太后喟息一声,“不过你说的确实在理,是我太不了解他。”

“你已决定了收回懿旨?”秦砚问道。

太后沉默不语,端起手中的凉茶一饮而尽。

“其实苏少将军如此执着,也是人之常情。”秦砚道,“就算你与我,面对深仇血恨也无法坦然处之,更何况苏少将军与当时的我们不同,我们的愤恨来源于对手太过强大,而他却是眼睁睁地看着机会被人从手中夺走。”

“我明白。”太后缓缓道,“我又如何能不明白?”

秦砚沉默了一下,问道:“你这是同意了?”

太后摇头:“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让他上战场。你不知道在显儿的万寿宴上,当那个传战报的士兵哭嚎着说出苏少将阵亡的消息时,我便想若是阵亡的真的是他,我能做什么?”

说到这里,太后的话音一顿,抬眸看着秦砚道:“除了像对自己的兄长那般为他祭一盏酒,然后在深宫之中暗无天日的度日,我怕是什么都做不了。而如今,难道又要让我亲手将他送到战场,然后每日苦苦地等待一封接一封不知是何内容的战报?”

“无论如何,他是一个将军,作为将军总归要上阵杀敌,否则你便是折了他的羽翼。”

“可你不也一样?”太后看向秦砚,狭长的凤眼中满是疑惑,“你当时不也为了保护苏家;将其从与睢阳王的争斗中隔离出来?”

“当时苏家尚可以从这一乱局中脱身而出。”秦砚不赞同道,“可如今苏家已经愈陷愈深,因为苏逸少将一事,除了苏老将军护子心切,苏家上下怕是都不会妥协。更何况苏少将军今日如此愤怒,不仅仅是因为报仇一事,我早已说过苏逍少将军的名号不是白得的,他不可能甘心被人护在身后。”

太后蹙眉:“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是……”

“若是你实在放不下心了,便请允许我此次随着苏少将军一同出征。”秦砚缓缓道,“有我在,至少可以保他性命无忧。”

太后突然瞪大了双眸:“你这是何意?”

秦砚道:“我虽然别的不济,医术相比于别人还是可以拿得出手的。”

“不行!”太后断然否决道,“倒不是我不信任你的医术。我好不容易将你提拔成御史令,如今你又要跑到军营中去当军医,那日后该怎么办?”

秦砚笑道:“随军也未必一定要当军医,上一次苏家军出事便是因为睢阳王与监军暗通款曲,不如让我去做个监军,这样离得近一些,若是苏少将军遇到什么危险,我亲自来医治,你多少也可以放下心来。”

太后将眼眸垂下,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过了许久之后,压低声音问了一句:“这便是你说服我改变主意的手段?我不想让苏少将军去前线,难不成我就能将你往战场上送?”

“这又有何不可?”秦砚收敛了面上的笑容,声音清冷道,“我与睢阳王对弈了这么久,互有输赢,亦想去亲自会一会他。”

“你让我想一想。”太后合了合眼道,“让我再想一想。”

秦砚知道太后若是这么说,便是将他方才说的话都听进去了,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在多说什么。

“今日你们留给了我太多的选择……”太后用手撑着桌面站起身来,瘦削的身形微微晃了晃,疲惫笑道,“也不对,今日你们一点选择的余地都没有给我留下。”

秦砚走过去虚扶了她一把:“苏逍说的话莫要往心中去。”

“我与他之间本就隔了道鸿沟,反正怎么都跨不了,便由他去罢。”太后挥了挥手,“说白了我与他真正相处不过是入宫前的那几日,即使对他有一番心思,也只是因为在这深宫之中太过闲释,总归需要挂念些什么才能让自己有些事做。”

秦砚凝视着太后,承诺道:“我答应你的事情必定会做到。”

“我只信你一人。”太后拍了拍秦砚的肩膀,疲累一笑,“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了”

秦砚点头应了,还未走出两步,太后的脚步却顿住了,看着他的面容疑惑道:“我方才瞧着便觉得你面色不对,如今离近了看才发现你的脸色白得过分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秦砚的伤处因为苏玉的给的镇痛散药性比较强,只要不触碰到它,疼痛的感觉几乎可以被忽略,可现下被太后这么一提醒,只觉得觉得它又隐隐作痛了起来。心中将苏逍问候了一遍,秦砚面上笑意怡然道:“刚不是说了晚膳用得多了,消消食便好。”

“我方才还以为你是在说笑。”太后摇头无奈道,“正巧宫中离秦府的路不近,你这么一来一去刚好能多动一动。”

秦砚闻言干咳了一声,在太后的殿外与她道别,本以为真的要带着这一身的伤一步一步走回去,出了宫门却发现苏府的马车竟然还在宫门外等候着。

见到了秦砚,那车夫挥了挥马鞭,唤了他一声秦大人。

秦砚对着车夫温文一笑,步履缓慢地走到马车跟前掀开了车帘,当看清了马车厢中的人,嘴角的笑意却逐渐凝固了起来。

“苏少将军。”秦砚将笑容拾起,开口唤道。

“上来罢。”苏逍坐在车厢里面,俊朗的面容上表情喜怒难辨道,“让我送秦大人回府。”

“哪敢劳烦苏少将军。”秦砚口中客气着,却毫不犹豫地登上了马车。

第六十四章 

待到秦砚坐稳;车夫赶着马车慢悠悠地向前行进时;苏逍抱着胸半靠在车厢壁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坐姿闲适容色安逸的秦砚;口吻泛着酸意道:“阿玉对你真是不错,竟然用家中最舒适的那辆马车送你入宫。”

秦砚抬了抬眼帘,动作未变;口中却意味深长道:“这还要多谢苏少将军;揍我的时候一点儿都没有手下留情。”

苏逍冷冷道:“我若是知道那一拳下去你还能走到宫中来;当时定会再给你补一下。”

“可若是我不入宫,苏少将军也不会如此轻易被恩准率领苏家军出兵征讨睢阳王不是么?”

“太后她同意了?”苏逍下颌紧绷,神色沉敛看向秦砚。

“太后说她要再想一想。”秦砚坦承道,“但是若是她已经松了口,那同意与否苏少将军应该比我清楚。”

在秦砚未入宫前,太后的态度便十分坚决,即便苏逍如何费尽口舌,她都没有任何撤回懿旨的迹象。可自苏逍出宫在马车上等待,也仅仅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若是真如秦砚所说那般,那秦砚对于太后的影响简直无法小觑。

苏逍身体微微向前倾凑近秦砚,目不转睛盯着他那一双漆黑如渊的眼眸问道:“你与太后之间到底是何关系?”

秦砚笑得云淡风轻:“我以为这个问题你会一直憋下去。”

苏逍侧耳倾听,除了马车行进时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的咕噜声,四周再无其他动静。

心知此处除了车夫以外再无他人,苏逍才缓缓道:“当年她入宫之后我曾亲自去查证过她的身份,虽然与你所说的家道中落的富商之女对得上号,可若仅仅如此,从她的今日的举止看来,她对你的信任委实太重了一些。”

秦砚道:“我将太后带入苏府时便说过,我的医术师承楚闲云老先生,而师父他老人家在太后幼时曾救下过她的性命,当时太后孤苦伶仃,被师父收为义女,于她有再造之恩。如今师父仙去,只剩下我二人相依为命,就如我信任她一般,太后会如此信任我倒也正常。”

苏逍冷笑:“当日太后父将与萧侯商讨出兵睢阳王一事之时,你也在场罢?难道她未责怪你将她的信任当做儿戏,对于她已经做下的决定说驳斥就驳斥?”

“原来苏少将军亦知晓懿旨已下不能轻易更改的道理。”秦砚冷冷看回去,“那为何还要亲自入宫劝说?苏少将军怕是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思,却利用它来逼迫太后,当真是英雄了得。”

苏逍沉默。

太后的做法苏逍不是不触动,但是对他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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