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孩子并不是那么渴望,只是见不得这件事成为她的心病,他一直都怀疑是她童年不幸福的生活给她造成了心理阴影。
“是这样吗?”她的话问的很轻,心底的恐惧慢慢地减弱了,这些年难解的心结也渐渐松动了。
“每个人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得出的结论也不同,”看着她脆弱的模样,他不忍心再逼她,只是和她分析起她今天遇到的事情,“你朋友的决定,对她父母来说,的确是太自私了,孩子是父母的指望,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太残忍了,对他们的打击是毁灭性的,但当他们从伤痛中缓过劲之后。那个活下来的孩子很可能就是他们今后唯一的指望了;还有那个孩子虽然一出生就可能失去母亲,但她获得了生存的机会,是她的母亲用自己的生命给了她一个看看这个世界的机会,无论这个世界对她来说是美好的还是丑陋的,但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无疑是最珍贵的;而你的朋友也说了,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心甘情愿。所以生下这个孩子对她来说是幸福的,如果失去了这个孩子,她的求生意志便不会这么强烈。也许这一把她能赌赢。”
“这么说,她是对的了?”她总觉得不对劲,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她并不赞同孔欣的决定。虽然她的口才没有傅梓君的好,但是孔欣父母的悲恸她都感同身受。孔欣要经受的风险太大了,孩子能不能保住还是未知,她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做赌注。
“也不能说对,这件事没有对错。只有选择,我觉得她忽略了别人的感受,从这一点上看她很自私。”
“是啊。她的父母都哭成泪人了,她家里人也一直在抹眼泪。”
“不止是父母。还有其他人也会伤心的。比如她的丈夫,如果是我的妻子拿身体去冒这么大的险,我绝对不会允许,我宁愿一辈子没有孩子,也不会同意她这么做的。”他的声音还是那么轻,可她却听出了斩钉截铁的味道。
“为什么?”她记得他挺喜欢孩子的,前世他并不喜欢她,却因为俊俊而常常回家,无论忙到多晚也要回家吻一吻孩子的睡颜,后来俊俊死了,他也愤怒地和她离婚。
“感情都是慢慢培养,慢慢积累的,正常人不会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孩子而放弃相濡以沫的妻子。”他淡淡地说,“如果实在想要孩子可以去领养,为了孩子而放弃生命,放弃父母,放弃丈夫,这对他们来说是莫大的伤害,让他们在今后每次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都会想起孩子逝去的母亲,那种感情太复杂了。”
“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她失笑。
“站在不同的角度,得出不同的结论,谁对谁错很难说。”
“如果是我一开始就不会选择有孩子。”她垂眸苦笑。
“你朋友肯定也是意外的,如果是你意外有了孩子……”
“怎么可能有意外?”她嘟囔着,为了避免最坏的结果,她甚至自私地不和他亲近,将所有的可能都扼杀在摇篮中。
傅梓君看了她一眼,沉默。
沉默中,她不自然地动了动身子,“我是不是很自私?”
无论基于什么样的原因,像他们这样结婚两三年了却还没有实质关系的人绝对不多,她知道他一直都因为她对他的不信任而难过,她明明知道前世的一切都过去了,俊俊也成为过去式了,可那关键的一步还是无法迈出去,难道是因为爱得不够深?无法覆盖前世那些痛苦的回忆?
“你想太多了。”他用力握了握她的左手,温暖而有力,没有一丝怨怼。
她看着前方,眼神有些茫然,“如果我真有了孩子,恐怕也舍不得打掉,就算再难再苦,哪怕拼了这条命也要生下她,这可能是母亲的本能,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劝孔欣?”
“别说这种话。”他皱眉,“好好的说什么拼命,你的朋友现在情况并不糟,你们好好鼓励她,应该可以母子平安地度过难关。”
孔欣的事冲散了季青凌保博成功的喜意,更不用说牛嘉嘉在好长一段时间里垂头丧气,毫无精神了。
孔欣是个非常执着坚定的女人,她决定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孔父孔母苦劝无果,只能由着她,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他们除了卯足了劲鼓励她,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青凌,谢谢你,这段时间一直来医院看我。”卧床多日,孔欣的脸色渐渐好了起来,一见季青凌踏入病房,就笑着招呼道。
“我昨天逛街看到一套婴儿衣服好可爱,就想着你的宝宝穿上一定很漂亮。”季青凌将手中的衣服拿给她看,“不知道宝宝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我想黄色的衣服比较中性,男女都能穿,还有这双小鞋子,现在有点早,但是实在是觉得可爱,根本都控制不住购物欲啊……”
“我觉得你很喜欢小孩子哦,怎么不自己生一个?”孔欣摸着肚子,觉得季青凌脸上的母性光辉比她还重。
“我……”季青凌的脸色微黯。
孔欣有些不好意思,她结婚这么多年还没有孩子,很有可能是夫妻双方有什么问题,她这么问不等于揭她伤疤嘛。
反倒是季青凌回过神来笑道,“我还没这么快准备要孩子,不过以后有了宝宝,就可以让他跟着哥哥或是姐姐玩啦。”
孔欣微松一口气,“今天的天气很好,你陪我下去走走吧。”
季青凌点点头,挽着孔欣的手在楼下的小公园里散步。
“好不好奇宝宝的爸爸是谁?”孔欣突然开口问道。
季青凌一怔,孔欣未婚先孕,对孩子的生父绝口不提,他们怕刺激她的情绪也不敢多问,反正已经决定孩子生下来之后姓孔,那个父亲出不出现也无所谓了。
“就算你说好奇,我也不会告诉你的。”孔欣狡黠一笑,“宝宝的爸爸一定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个小生命的存在,想到这里我就很开心,好想看看他那张臭屁的脸是不是一脸错愕,真的很让人期待啊。”
季青凌看到她没头没尾地说完这句话后就闭口不言,心里更觉得奇怪,但是事涉朋友*,只要她不愿意说,她就不会多问。
探望完孔欣的季青凌正玩味地看着手中的一张请柬,这张酒会的请柬是赵雅菁派人送给她的,自从当初和她撕破脸后,她们两人几乎没有在同一个场合出现过,就连赵雅菁的生日她也只是礼到人不到,这还是她第一次接到赵雅菁的邀请,要她以儿媳妇的身份陪她出席社交场合。
是因为傅梓君和她感情和睦,所以高贵的婆婆向她示好了吗?从前世的遭遇来看,她并不乐观,毕竟当年她连儿子都生了,赵雅菁依旧对她不假辞色。
这一次,是去还是不去?
时机挑的如此正好,傅梓君刚去出差,请柬就到了她手上。
她抿唇一笑,不过无论有没有收到邀请函,这次的酒会她都是去定了。
全国房地产行业高峰论坛在a市召开,所以这次的欢迎酒会是a市规格最高规模最大的了,不同于普通的社交场合,还带有浓重的官方色彩。
而她和沈复言作为王凌的弟子,是这次高峰论坛的工作人员,这次的酒会她本来就会参加,不过是以哪个身份,倒还让人颇费一番思量啊。
她冷笑一声,不管赵雅菁想要出什么招,她接着就是。
“菁姨,这么大的酒会为什么还要带上那个讨厌的女人?”扮乖巧扮了近一年,好不容易从美国脱身回a市的崔心怡挽着赵雅菁的胳膊,那模样看上去比亲母女还亲。
“你不懂,那个季青凌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暴发户,带她去那种地方,她只会缩在角落自惭形秽,我就是要让她知道她根本配不上梓君。”赵雅菁温柔一笑,对于她这种社交名媛来说,没什么比被人孤立更痛苦的事情,她不仅要让季青凌被孤立,还要让她被人嘲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酒会(一)
想象到季青凌那畏缩的模样,崔心怡也得意地笑了,“可她要是不去怎么办?她上次的样子好像很强势,很无所谓的样子。”
想到季青凌她就一脸阴霾,如果不是她被父亲关在美国脱不了身,怎么会让季青凌这个土包子占了上风?当初她信誓旦旦地说不会和傅梓君纠缠不清,现在还不是照样出尔反尔。
“那就随她。”赵雅菁冷哼一声,一脸不虞,“我这个做婆婆的可是仁至义尽了,是她自己不识抬举,无法融入a市的社交圈,到时候梓君也怪不了我。”
她哪里知道,她之蜜糖,人之砒霜,季青凌可对a市的社交圈没有一点兴趣,根本无所谓要得到他们的认同。
只是让季青凌被孤立,太便宜她了!崔心怡的眼中闪过愤恨和怨毒,这一年她在美国思念傅梓君着了魔,每天都想着要回来见他,可是得到的消息却是傅梓君和她恩爱有加,她的抽屉里放着那一叠照片里,全都是他们出双入对的身影,她用匕首将季青凌的身影划得支离破碎,还是难解她心头之恨。
傅梓君是她的,只能是她的!
任何对他有非分之想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a市的市长赵守言今年还不到四十岁,就已经主政一方,正是意气风发前途无量,出身京城世家的他别的不说,单是人脉资源这一块就远胜于省内那些土生土长的官员。
他出任市长的这几年,为a市争取了许多大大小小的项目,什么艺术节啊,球赛啊,晚会啊。还有现在这个全国性的房地产项目论坛,a市在全国的知名度被他一步步打出去了。
a市有了知名度,上头的那些人自然会关注到这位年轻有为的赵市长,a市不会是赵市长仕途的终点,这一点a市上上下下的官员们心里都清楚得很,包括做完这一届就要退休的市委书记。
既然人家前途无量,而他却船到码头车到站。那边放手让年轻人去折腾好了。也算是结个善缘,因此赵守言对无为而治的市委书记,心里不无感激。有了这位老人的首肯,a市几乎就是赵守言的一言堂。
这次的房地产行业高峰论坛不仅请到了全国最知名的几家房地产集团,还有不少相关领域的专家学者,当然必不可少的还有京城来的官员。一个个都是来给赵守言捧场的。
“今晚你们年轻人就好好玩,不用把神经绷得那么紧。遇到朋友就尽管打招呼去,不用一直跟着我了。”王凌笑道。
“这种酒会也没什么好玩的吧。”沈复言笑道,依旧亦步亦趋地跟着,如果不是王凌要来。他对这种场合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
季青凌也笑,“我在这里可没有朋友,您可别赶我。”
“你们啊——”王凌摇头笑了。他手下好几个学生,却只带了沈复言和季青凌这两个得意门生出来。除了他们做事扎实之外,还因为他们听话乖巧,从来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一套,相比做学问,他更看重做人,对这两个弟子偏疼一些,便也格外愿意提点他们。
他向来不喜欢太会来事的人,但也知道在这个社会上生存不能太过内向清高,沈复言和季青凌都是老实人,可也有点太老实了。
“今晚来的大部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们想办法多结识一些朋友,现在这个社会人脉资源是最宝贵的。你们两个将来要留校做老师,总不可能一辈子站在讲台上讲课,论文和项目才是在高校安身立命之本,特别是小沈,你一个男子汉,今后没有项目就靠那点儿工资,怎么养家糊口?连a市的房子都买不起。”王凌笑意盈盈,却压低了嗓门和他们说着无关的话,“我知道你们喜欢呆在象牙塔里,不喜欢在外边交际,但世界上哪有真正的象牙塔,就算是在国外做学问,也得想办法和出资者打好关系。”
王凌虽然喜欢他们踏实安分的性格,可他们两个人有的时候书生气太重,也让他很无奈,他曾经也有过那样的时候,撞得头破血流之后就大彻大悟了,他自然不想让自己视若子侄的弟子重蹈覆辙。
他这番话说得掏心掏肺,且不论沈复言和季青凌听进去没有,但就是这番心意就让两人感动了,连声点头应是。
“现在我带你们过去见见b行的副行长老夏,他是我当年的研究生同学,和我还是有些交情的。”王凌低声嘱咐了一句,就带着两人向前走去。
“哎哟,我们的王大教授。”王凌刚一走近,那位b行的夏行长就大笑地迎了上来,拍着王凌的肩膀,“大教授,今天上午的演讲很精彩啊,不愧代表了我国经济领域最高水平。”
“我说老夏,你是故意损我的吧,最高水平可要折煞我了。”王凌连连摇头,“今天来的都是知名专家,我不过是抛砖引玉,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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