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熙林趁机回到书房,他从没这么感谢过老爹。
只是,坐在书桌前,回味着那并不特别却让他异常享受的触感,韩熙林无奈地发现,虽然强迫症暂时圆满了,但他却并不满足。
但他也不想因无法解释的毛手毛脚,再度招来萧可的疑惑。
也许该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小癖好找个替代品。想了想,韩熙林写了一封邮件给何伦。
明日即将到旅游大省公干的何伦,正在接受亲友的土特产预订。收到老大的邮件,点开一看,顿时呆若木鸡。
“买件东西。要求柔软,多毛,便于晚上使用。”
wtf,这都什么鬼!
在韩氏待了这几年,他再清楚不过老大的习惯。让属下购买东西,仅限于赠送商业伙伴和自用。送给家人朋友的礼物,都是自己挑选。而商用的东西,他都会给出预算额度。
也就是说,这个要求毛长软乎的东西,老大想要自用?艾玛,他什么时候发展出这种少女爱好了?
虽然很想弄个大绒毛玩具丢给老大,但何伦也只敢yy一下而已。他还不想吃炒鱿鱼。
最终,他虚心请教了身为资深男性时尚编辑的老同学朱恒业,于次日登机去k市前,奉上一件老大看不出喜欢但也没说讨厌的东西。
韩熙林打开手提袋只瞄了一眼,就把这替代品交给何伦,让他等落地后直接送到k市住处,不要让别人看见。
对于自己的新爱好,韩熙林讳莫如深,只希望它早日消失。而在此之前,万万不能让第三个人看到这玩意儿。
偏偏事与愿违。
韩氏在k市没有建成的项目,几家好友倒是在这边有现成别墅。但为了圆谎,韩熙林没有借用,只让属下去找套普通四居室,布置一番。
结果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下午抵达k市之后,先到处住的韩父等人才发现,原本说好的四间全卧室,变成了三间卧室兼杂物间。
那杂物间不但小,连窗户都没有,根本没法睡人。但先期韩父要求的一些食材、用惯了的日用品都已经摆放妥当。如果要再搬到其他地方,那至少得花半天时间。
在飞机上捏着鼻子吃了味道差劲的简餐的韩父不愿再折腾,只想让萧可赶紧把说好的红汤鸭粥炖起,美美喝上两三碗,暖暖地钻进被窝睡个好觉。
既然老太爷发话说将就,负责办事的员工也乐得就这么含糊过去。
于是,韩熙林到分公司视察了一圈,晚上再到临时住处,还没来得及去看夜宵是什么,便被老爹告知如果他要留下来的话,就得和萧可一起睡主卧的双人床。
至于文老和韩父,因为上了年纪觉轻,稍有动静就会失眠,必须得单独睡。
“为什么不换套房子?”韩熙林质问道。
韩父反问道:“谁让你当初骗小可,否则现在哪儿来这么多麻烦?”
“……”
见儿子哑了声,原本有些郁闷的韩父不觉一乐。
终于看见儿子吃瘪,他可真是太开心了。本想明天再另找地方,现在说什么也不肯了,得意地说道:“要搬你自己搬,我是不会再折腾了。对了我告诉你啊,小可得跟我住,你别想把他拐走。”
韩熙林懒得跟他理论,坐回餐厅喝粥。
他当然不会顺着老爹的意思胡来,准备明天让人直接来搬东西。
至于今晚,可以先到酒店凑合一夜——慢着,如果留下和萧可同睡的话,岂不是代表可以借口夜里睡相不好,把昨天做过的事再来一次?
韩熙林不禁有些意动。
端着精致的粥碗,到主卧晃了一圈,目测新换的大床足有四米宽,韩熙林愈发心动。
但在这时,他却看到了一个不和谐的纸袋,正是让何伦保管的那件替代品。
早说了让那小子收好,怎么放到萧可房间来了。韩熙林恼火地把纸袋提到客厅,准备一会儿带到酒店去。
但一碗红汤鸭粥下肚,他又改了主意:不如留宿一晚,反正也就这一晚。
既然要留下,那这东西必须处理好。看来看去,放哪儿都不妥当,都有被人看见的危险。最终,韩熙林亲自下楼,把纸袋丢进了最远的一个垃圾桶。
半个小时后,吃完夜宵洗过澡,韩熙林正在洗手台前吹头发,出门散步的文老和萧可回来了。
一进屋门,文老便严肃地说道:“小林,我发现k市的人比咱们b市还富裕。”
文老喜欢关注民生问题,有时能为件社会新闻和老友争得脸红脖子粗。他这副口吻,韩熙林早习以为常,以为老人家又发现了什么过从份行为,便顺口问道:“怎么了?”
“我在垃圾桶旁边发现一个包装完好的礼包,里面有个貂毛靠枕。这东西我儿媳上次送人时买过,说商场里普通的牌子也得两三千一个,这还是个名牌,肯定更贵。这么值钱的东西也有人舍得丢,真是暴殄天物!”
听到貂毛二字,韩熙林顿时生出不祥预感。也顾不得头发还没吹干,放下吹风机直接走到客厅。
他一眼看到,文老正抱着一只黑色豹纹的靠枕,爱惜又气愤地说道:“丢东西的人实在太败家了!”
虽然不愿承认,但从纸袋logo到靠枕颜色花纹,的确都是自己刚刚丢出去那只。韩熙林没想到它没长脚也会自己跑回来,不禁异常郁闷。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也许是不干净才被丢了。”
萧可插话道:“文叔叔发现它的时候,连包装都没完全拆开,表面也没有污渍。”
“那大概是病菌……”
“放心吧,我只是舍不得这东西被丢进垃圾堆糟蹋了,不是捡回来自用的。”小时候经历过五八年□□的文老最见不得别人糟蹋浪费。数落了几句,又说道:“我看楼下有几只流浪猫,明天我拿这给它们搭个窝。”
韩熙林彻底不说话了,闷闷地去拿水杯,一时忘了还顶着乱发。
见惯了干净整齐,仿佛随时可以出席晚宴的韩熙林,萧可还是头一次看到他邋遢的模样,颇不习惯,便说道:“韩董,我帮你梳头。”
“嗯?”
韩熙林一时没听清,还想再问,已经被萧可按到了沙发上。
随即,青年取过梳子,力道适中地为他梳理乱发。动作之际,微凉的手指频频擦过他的额头、耳廓、后颈。
除了主动之外,韩熙林很少被人如此亲近。他本以为自己会像平时那样不适应,没想到却毫不排斥。而昨晚一直延续到现在的那份淡淡的不足感,却随着萧可不断碰触越来越深。
现在能让他满足的阈值已不再仅仅只是摸摸头发那么简单,而是想将人用力抱进怀中,甚至,再做些更过份的事。
韩熙林不是青涩无知的少年,意识到自己竟对(待争取的)终身私人大厨有了不该有的想法,虽然依旧面无表情,内心却是惊涛骇浪。
是空窗期太久了吗,以至于竟然对着同性生出冲动。
韩熙林立即为自己的反常找到了理由。
发现理智虽然阻止了绮思,却不能阻止逐渐变高的体温,韩熙林当机立断,飞快起身拿起外套,“我去酒店。”
“洗完澡才出门?”萧可讶然道。
“……我怕酒店淋洽设施有细菌。”
同住了小半年,萧可知道韩熙林某些方面异常讲究,便不疑有他:“那你路上小心。”
送走表面淡定内心无数点点点的韩熙林,萧可简单收拾了一下也睡了。明天是《谜战之城》的开机日,他得养精蓄锐。
次日,萧可天没亮便起来,按徐导留的地址,招了张出租车过去。
虽然这部剧需要大量实地取景,而且主题特殊,按说该在西南联大遗址举行开机仪式。但徐导觉得在先贤面前摆关公像,供猪头什么的太不礼貌,便将地点选在了另一间同样历史修久的植物公园。
如今春寒料峭,公园里没什么人,倒省了清场的麻烦。
按照惯例,仪式上主演得换戏服。萧可钻进房车,在服装小弟的指点下换上定妆照里那身西服,正在整理袖口,忽然听到身后有人称赞道:“哇,萧可,你真人比照片更帅气!”
闻声回头一看,萧可认出那是扮演男主周顾言的陈尚行,连忙打招呼:“你好。”
“你好。”陈尚行握住他的手,热情地摇了几下。
进组之前,萧可搜过所有主演的资料,知道陈尚行在演艺圈小有名气,外型好,演技佳,却被许多人称为奇葩。
他今年二十五岁,容貌是锋芒毕露的那种英俊,和萧可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类型。
他是个星二代,母亲是建国后第三批演员,国民度极高,当年得过不少奖项。但三十多岁时为了饰演一个角色,应导演要求增肥十斤,拍完后却减不回来,从此戏路渐窄,又不愿一昧演长辈角色,便索□□影。
她似乎把对演戏的希望都寄托到了儿子身上。从高中开始,陈尚行便应母亲要求,在学业之余兼顾拍戏,凭着母亲当年的人脉,和不少名导搭过戏,接过的角色不多,但基本评价都不错。
这是无数一心想红的艺人求也求不来的好事。如果按着这条路走,他即使成不了红星一线,起码也能混个知名二线。
偏偏陈尚行却不喜欢演戏,倒喜欢玩自行车竞技。只是他的技能点似乎和爱好正好相反,演戏方面一帆风顺,在竞技上却是屡战屡败,参加比赛,往往连末等奖都摸不到。每次他出来接戏,必定是手头紧张,资金周转不灵的时候。这也是他被称为奇葩的原因。
有人戏称,大概是他的米分丝不愿他浪费才华,怨念太深,所以才会苦练这这么多年都没起色。
徐导之前没有和陈尚行合作过,但和他的母亲是多年的老朋友。陈尚行这次似乎缺钱缺得厉害,从前年年中就在拍戏,去年播了他的两部戏,收视率都不错。考虑到种种因素,徐导便邀请他出演男主。
萧可已经从徐导那里大概了解过这人的脾气,便没有过份客套,指了指房车,说道:“其他人还没来。”
陈尚行也像萧可一样,一个人过来,没带助理保姆。闻言露齿一笑,一点也不见外地把背包丢给萧可:“小楼,帮我拿一下。”
萧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顿时哭笑不得,按剧本里的称呼说道:“好,老周。”
陈尚行冲他扮了个鬼脸,进车换衣服去了。
随着太阳渐渐升高,其他主演也基本都到齐了,都是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大家纷纷寒喧招呼。不知是不是错觉,萧可总觉得他们对自己特别热情。想来想去,多半是电影票房的功劳。
意识到这点,他不禁暗暗感慨,就像念书人苦读总要挣个功名才算是成功一样,收视票房就是演员的功名。而且考校期特别长,一直要等退圈才算结束。
当然,也有人对他态度冷淡,是徐导开机前两天才搞定的男三演员赵君来。
萧可能感受得到,他对自己爱理不搭之余,还隐约有一股不知由来的敌意。察觉到这点,萧可皱了皱眉,也不再理他,同时决定今后小心一点。
仪式定在十点开始,庆祝开机字样的横幅在公园内建于民国的小洋楼前拉好。关公像、红案香炉、供奉的果品猪头都已摆上。
眼看时间还差十几分钟,徐导在和公园管理处商量件事,场务便招呼大家一起先合个影。
众人正忙着站位。忽然,几辆涂饰鲜明的微型货车开了进来,在二十多米外停下。
货车上的标志是礼仪公司。场务正疑惑间,一名戴着白手套的司机迈出驾驶室,彬彬有礼地问道:“请问这是萧可先生参加的《谜战之城》剧组吗?”
场务是b市工作室跟过来的,和萧可早就混得很熟了,点了点头,“是啊,你们是——”
“萧先生的一位朋友知道他今天开机,让我们送几个花篮过来庆祝。”
说话间,几个同样打扮的司机迅速在地上铺起红毯,从洋楼前的小拱廊一直铺到红案前,足有二十来米长。
一群穿着五四校裙的年轻女子两人一组,一左一右捧着落地花篮袅袅行来。来回走了两三趟,奉上八十八个花篮,将红毯两侧摆得满满当当。
看到这里,陈尚行拍了拍萧可的肩膀,“小楼,你这朋友够意思啊。”
刚刚两人聊得很热络,诧异万分的萧可便实话实话,“我真不知道是谁送的。”
“看来你朋友挺多嘛,让我看看。”陈尚行拦住那名指挥的司机,问道:“是谁让你们过来的?”
“雇佣我们的先生说,送完最后一件礼物,萧先生就知道他的身份了。”司机说道。
“还有礼物?”萧可惊讶不已,但想来想去,却想不出有限的几个熟人里,谁会有这么大的手笔。
司机点了点头,“请您稍等。”
这年头,开机贺礼一般送花篮就够了,还能送什么?不过看这花篮的排场,最后那礼物肯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