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后最想做的事情,不是一把把她掐死,就是一个窝心脚把她从17楼隔着窗户直接踹出去。偏在这个时刻好死不死的连预约都没有就直直的走了进来,带着满脸的气愤准备替自己的小叔子讨还公道了!
第五卷宦海商海两沉浮179回踢到铁板上了
179回踢到铁板上了马慧敏心中,虽然黎远航始终没有对她暗中送的“秋天的菠菜”作出回应,但是偶尔在酒桌上,也跟她开开男女之间无伤大雅的玩笑还是有的。就算永远无法成为他的亲信,只要是对工作有利的事情或者是有关前程互惠互利的事情,两人的协调性还是很强的。所以,在不明白情况已经出现了极度的逆转的情况下,马慧敏还误以为此刻她跟黎远航依旧保持着一种以打压郑焰红气焰为目的的同盟关系,所以就有持无恐的跑来准备倾诉“敌人”的不识时务跟抵制了。
怀着一腔悔不当初的心情,黎远航冷冷的看着马慧敏,那眼神居然因为此刻他心情的茫然而少有的专注。因为专注,黎远航这才发现马慧敏这个平素在他眼里看起来还挺看得过去的女人,居然会额头那么狭窄,而眼下面的两颊却猛然间宽了一下,下巴又那么奇怪的、刀削般毫无过渡的猛然收成了一个锐利的三角,这种变化就让她的脸型成了一种很怪异的、跟马脸一般长。平时那双不大的眼睛总是笑眯眯的倒也显得桃花盈盈,此刻瞪了起来居然眼白多眼黑少,加上愤恨让她的鼻翼歪着,嘴角斜着,这幅尊容看在眼里,再加上心里对她萌生的那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看法,就让黎远航瞬间整个颠覆了对这个女人的所有好感,剩下的就仅仅是厌恶了。不知怎么的,他居然想起了偶尔又一次在家看到小孙女观看动画片《葫芦娃》里面貌似有一个蛇妖就是这样的下巴,不过人家蛇妖眼睛大大的,额头宽宽的,看起来倒比马慧敏还好看些。
可惜马慧敏此时此刻,也不知道是被小叔子的“遭遇”气昏了头脑,还是原本她的聪明就用不到正经地方,居然把黎远航眸子里透出来的那种彻骨的寒意给理解成了领导的威严。更加把黎远航的面无表情看成了是等待她说话,就一**坐在黎远航对面的椅子上,神态极为夸张的拍着大腿说道:“哎呀黎书记,赵慎三可真是嚣张至极啊!您知道吗?他在知道自己被停职之后还是对桐县的权利把持不放,居然暗中嘱咐桐县的中层科局级干部们不配合裴建新书记的工作!现在桐县一多半的班子成员跟中层干部统统都请假不上班了!财政局也停止了发放一切资金,现在民办教师工资以及事故受伤孩子们的医药费统统都拿不出来!这也就罢了,说是财政局长请假了还可以弥补,但是最可气的是城建局的那个代理局长高大山,居然就敢明目张胆的在裴建新书记去接管新农村建设工程的时候说内情复杂,必须赵县长在场才能交接,否则的话,他不认什么新县委书记!裴建新气的跟他拍桌子说他是市委、市政府通过常委会研究出来的县委书记,为什么高大山就能不认?您猜人家怎么说?哎呀可气死我了,听了之后到现在我都肝儿疼!”
说到这里,马慧敏用一种夸张的匪夷所思的表情看着黎远航,一番叙述更加整篇充斥着强烈的、震撼的感叹语气,恰到好处的到了包袱皮的阶段停下了,期待着这位书记能配合的跟相声演员里的捧哏一般问一句:“他怎么说?”
可惜,这位书记的脸依旧木木的毫无变化,那张嘴紧紧地闭着,更加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仅仅是那双眼依旧紧盯在她的脸上,若非如此,马慧敏几乎都觉得书记根本没听她讲话了。
虽然黎远航一直不开口让马慧敏的表演**有了一些没意思,但她却不得不自顾自的回答道:“人家高大山说了‘赵县长来桐县任职的时候,那可是拿着市委组织部的红头文件,组织部长亲自送来上任的,后来代理县长的时候也是有文件的,刘部长亲自开会宣布的,请问您裴书记来上任,有市委组织部的文件吗?我们更加没接到任何通知桐县要换领导,凭什么您红口白牙的说是县委书记就是了?我要是把上亿元的工程跟全县的城建系统都交给您了,赵县长回来了我怎么办?这个责任谁负?’您听听黎书记,这不是翻天了吗?难道……”
马慧敏说完高大山的“无法无天”还想接着多控诉几句这个人是何等的藐视市委市政府的权力,是何等的狂妄自大呢,谁知道黎远航听到这几句话之后,居然眼神发亮,好似一个山穷水尽疑无路的游客猛然间发现了柳暗花明又一村一般,“噌”的坐直了身子问道:“高大山说什么?说裴建新去桐县没有组织部的红头文件?这是真的吗?”
马慧敏原本不笨,心眼子还十分的稠密,只是今天她目的性太强,心里原有的认知又出现了极大的偏差,所以就导致她一误再误,此刻再次误会了黎远航的意思,还以为黎远航要纠正这个错误,给她小叔子一个名分该有的待遇了,就欣喜的说道:“是啊黎书记,咱们市里不是昨晚连夜开的常委会嘛,今天早上建新上任去的时候,哪里赶得及出文件,可不就那样上任去了嘛!唉!也不知道刘部长怎么了,也不肯去送,连副部长们都没去,仅仅是干部科的金科长送他过去了,如此仓促,又没拿委任文件,也难怪地方上小看他了,召开个班子会只去了四个人,还是躲不及……”
“行了,我都知道了,你去吧。”
谁知黎远航却再也懒得听她说下去了,直接了当的皱着眉头说道:“有什么情况多跟郝市长沟通一下,我还有事,就这样吧。”
马慧敏愣愣的走了,对于黎远航的态度简直是莫名其妙之极,生平第一次,对领导的想法居然半点也揣摩不出来,她自己都认为这简直就是她的奇耻大辱了。
黎远航却在马慧敏离开之后马上召来了组织部长刘清亮,张口就问道:“老刘,关于裴建新去桐县暂时主持工作的事情,你们组织部拟文正式下发了吗?怎么我听说仅仅是干部科的一个科长送他过去了?”
刘清亮还以为黎远航是在责怪他失职呢,就苦笑着解释道:“是啊,您想啊黎书记,开完常委会都夜里一点钟了,哪里还有微机员打文件啊?难不成让我这个部长亲自去打字?那我也不会啊!至于今天送裴建新同志去上任,我承认我不想去,我既然自己都不想去,副职们不想去我也不能强派,最后就只好让小金自己去了。”
“嗯,我昨天晚上就发现你对委任裴建新去桐县问题跟对赵慎三实行停职处理两项决议的时候都投了弃权票,那么你是怎么考虑的?”
黎远航虽然问的是这么严重的一个问题,但刘清亮左看右看,却始终没看出黎远航有责怪他跟书记不保持一致的意思,因为黎远航的脸上丝毫没有怨怒,反而是一种如释重负般的轻松,好似巴不得他投的是弃权票一样。
刚刚马慧敏是为了小叔子的事情操心太过了,把自己也给陷进去了才导致判断失误。可是刘清亮处于旁观者的位置,自然从黎远航的态度里好似意识到了什么,但他谨慎小心惯了,要不然也不会黎远航接了市委书记居然依旧让他担任市委组织部长的,就揣摩着慢慢说道:“……其实,黎书记您,难道不是希望我这么做的吗?昨天的局势我明白,一开会您仅仅就提了个头就不吭声了,一直是郝市长在那里义愤填膺,我就明白您可能有不得已……唉!虽然我跟建设书记我们好几个人都弃权了,但你们剩下五个人表态,还不是三比二决定了赵慎三停职,让裴建新去桐县吗?这个决定……呵呵,说实在的,我到现在还无法理解您为什么会赞成啊,这不明白着是给您下的套吗?黎书记,我知道您一贯希望自身正让人无话可说,小赵是您的秘书出身,遇到他的事情您总是只能尊重大家的意见以显示您不庇护私人。但您想过没有?凡事都有个度,您的公正如果是偏重于大众化的认可那就没什么,可如果对小赵的处理仅仅是少数人的意愿,而他本人则是可以避免处理的情况下,您这么做反而会……呃……呵呵,算了,我扯远了。
黎远航很出乎意料的看着这个居然第一次跟他这么坦诚的部下,心里一动,就偏偏追问道:“老刘,实话跟你说,我这会儿也明白过来自己有时候的确是矫枉过正了,但是……唉!也是不得已啊!难得咱们两个能够敞开心扉聊聊,你就把话说明白吧。”
刘清亮就诚挚的看着黎远航说道:“黎书记,您可能不太清楚,现在赵慎三在桐县的工作状况,无论是民意还是官声,统统都是毫无瑕疵的。其中他为了开拓工作局面,稳定推进政府工程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跟艰辛,甚至吃了多少暗算,受了多少委屈,恐怕您最清楚吧?说句题外话,他赵副县长独斗八大金刚的故事,都有民间艺人编成三弦书在民间传唱了呢!呵呵,这样一个难得的基层干部,就仅仅是因为大雪压塌了一所小学校,无非是受伤了几个孩子就把他一棒子打死吗?小赵是个有分寸的人,怎么敢拿伤情开玩笑?黎书记,就咱们俩我就举个不恰当的例子,他跟着您的时候,煤矿事故那么大,还不是他一手处理完了?说句不该说的话,以他的能力水平,如果真的想隐瞒伤情换掉重伤的孩子,哪里会留下什么把柄让所谓的调查组去抓到?昨天那两个调查组的调查结果以及证人的证词,一看就是漏洞百出不堪一击,可是……呵呵呵,黎书记,我刚刚那句话没说完是怕您受不住,其实我是想说,您过分的秉公处置,手下出了问题不去袒护,不去替他辩解维护,可是就冷了实心实意跟随您的人的心了啊!更何况,昨晚的常委会还有个致命的漏洞,就是既没有通知郑焰红同志,又是在有常委不知情并缺席的情况下召开的,其合法性就很成问题。我之所以不下文,一来是市委对赵慎三通知的处理决定太过含糊,仅仅是待核实,又没有免去人家代县长跟县委副书记的职务就派员过去替换不符合干部任免程序;二来严格来说,裴建新还是原任的县长,根本没有进行正规的任免,更加不能还没有免去县长职务,就宣布担任桐县县委书记的道理。”
“哈哈哈!老刘,难得你这个云都官场人人公认的‘油浸泥鳅’能够敞开心扉跟我说这番话啊!哎呀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呐!说老实话,昨晚郝市长深夜跑到我的住处,神态激愤的挥舞着那两份调查结果,咄咄逼人的逼我处理赵慎三。我仅仅说了句天亮了再说,他就摆出一副要跟我火拼的模样,说他反正要离开云都了,也无所谓什么风度涵养了,如果我为了袒护我的前秘书不答应他的意见,他就直接跟省里汇报……唉!人家根子粗嘛!再说了,我看着白纸黑字的调查结果也无法护短,只好连夜开了常委会。难得……你竟然能看出我的不得已,我跟郝远方赞成赵慎三停职是必然的,可惜呀……我没想到齐书记居然也投了赞成票,这可就占了多数了。”
黎远航满脸的无奈,不停地喟叹,都让刘清亮十分同情他的不得已。
黎远航看着刘清亮缓缓的点着头,明白自己说动他了,就猛然间好似刚想起什么一般问道:“咦,老刘,我突然想到一个情况,按你说的干部任免程序,咱们昨夜的决议是否可以算作无效啊?还有,既然没有任免文件,又不是你们组织部领导送去上任的,咱们现在就让裴建新回原单位当他的县长,桐县暂时不安置干部,你觉得这样行得通吗?”
刘清亮反倒被黎书记异想天开般的想法给惊呆了,他半张着嘴问道:“您什么意思?是不是说把昨晚开会的决议全部作废?这……虽然昨晚的会开得有些莫名其妙,也不大符合规定,但总究还是一个市党委的常委会啊,怎么能说抹杀就抹杀呢?”
黎远航此刻已经心里十分敞亮了,心情大好的笑着说道:“哈哈哈,清亮啊,你刚刚还劝我不要太认真呢,怎么自己又较真起来了呢?我也不是说让你把决议作废,仅仅是当没发生过就行了嘛!我再说明白点,你只管亲自去一趟桐县,去把裴建新带回来还让他回去安分当他的县长,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有人问你为什么这么做,你都推到我这里来就是了。”
“权当没发生过?那跟决议作废还不是一个意思吗?哦哦,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行行行,我等下就去桐县,不过您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刘清亮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玄机,答应着就要走,可是却猛然间回头,似笑非笑的问黎远航。
黎远航心里很是熨贴自己这么快就想到了退路,心情大好自然就很是和蔼,走出来拍着刘清亮的肩膀又让他坐下了,自己也坐在对面很是深奥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