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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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逼心-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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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做了场噩梦么?他有极不安定的感觉,抬步往小舍里走去。
  “妈的!这小崽子!”
  陌生的声音带着恶意,他猝然一惊,发现自己已经立在屋里,一个陌生的黑脸男人拔起长刀,血水淋淋而下。
  瘦小细弱的孩童静静的趴在地上,背上血红的沟壑纵贯,深可见骨。和蔼慈祥的老妇,朴实真诚待他如手足的猎户,还有那个善良的嫂子……他一个一个看过去,不甘的,愤怒的,恐惧的,死不瞑目的眼神像尖刀一般扎进他心窝里……屋内已不留一个活口。
  万千景象都过,眼前只余血色。
  他空荡的思维里已经毫无一物,只想到,他要杀了他们!
  “捉住他!活捉!记住活捉!他是将军要的人!”
  安谧秀丽的山水僻地,浓烈厚重的血红淌过……他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也忘了原来的自己坚守的良善,内心的愤怒与仇恨叫嚣着涌出来,要更多的鲜血!
  杀!杀!杀!
  蓦地,一切沉入黑暗,似溺水般的无法呼吸,下沉,下沉……
  黑衣的女子睁开眼来,看了一眼榻上嘶哑出声的人。
  那人苍白的脸上浮起不正常的红晕,五官扭曲充满愤怒仇恨,双手双足下意识的在挣扎挥舞。
  顿了顿,她淡淡的扫了眼晕黄的油灯,马车晃晃荡荡。终而起身走到榻边,低头看那张饱尝人情与苦痛的年轻的脸,苍白的皮肤上是细碎的伤痕,眉头紧皱拧结,唇颤嘶吼,显示出压抑不住的愁苦。被子底下的手狠狠捉住榻边的柏木,青筋暴露。
  “果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小子。”
  黑衣的女子冷哼一声,缓缓伸出一手,薄凉的指尖按上陆羌的额头。
  “所有人都在长大,唯有你愚蠢的停在原地,这世道,不是适者,无权生存。”
  似有什么冷定的力量传入额际,嘶喃的人渐渐安定下来,九凌收回手笼回袖中,冰霜雪莲一般的脸俯视那人的睡颜,瞳孔中是复杂的情绪。
  倏忽,榻上的人睁开了眼。在如此伤重体弱的情况下,陆羌醒过来,漆黑空茫的眼对上一张冷漠的脸。
  “陆涧玥。”他开口喃喃,喉咙似被针扎。
  九凌没有回应,只是拿一双幽深难测的眼静静看他。
  陆羌动了动手,忽而痛苦的闭上眼,声音沙哑断续,强制克制着翻涌的悲苦和仇恨。
  “我只不过是想要一份自由……那样平实无害的人,温暖慈爱,善良可亲……还有那个孩子,他每天缠着我教他拳脚,盼望着一日闯荡江湖……他有双纯真的眼睛,像我养过的那只小兔子一样的眼神,我还记得他向我讨要一只狐狸做礼物……”
  “我不懂,为什么连这样的人都要被抹杀……是不是这世道,原本就没有怜悯?”
  “笼中之鸟,满心所思,便是回归自由,所以曲意逢迎,尽其手段温顺屈服,只等一个机会蓄力逃走。然而终有逃出的一天,却发现不过将华美的牢笼换作了更大的一个牢笼而已,习惯了昔日的安定,满心的笃定也无法让自己适合这宽大的牢笼……陆涧玥,我是不是就是那只一心想要逃离却最终还是在牢笼里的鸟?”
  黑衣的人仍旧沉默,似冰绡雪雾团绕的脸静静看他,眼中没有悲悯。
  “陆涧玥……”他咳了咳,恍如梦语,依旧用沙哑难听的声音续道,“我知道……你不是陆家的子孙……二叔他不是爷爷的孩子……我一早就知道啊……”
  微吊的眼显出一丝讶异,陆羌睁着空茫的眼似看到又似没看到,突然扯出一抹笑容,带着孩子一般的得意,“因为,二叔和爷爷根本一点相似的地方都没有。”
  九凌恍然一笑。原来不是傻子。陆家少爷,性愚钝,真的是愚钝么?只不过是天真的不愿长大罢了。她幽漆的双瞳淡淡看向陆羌,冰凉的声音似山涧划破静默,“梦醒了么?”
  “是啊,醒了……”他喃喃,“陆涧玥,我年幼的时候便痴恋你,终究你不过是我的一场幻念而已……我爱你,但却与你无关……我不过是在无望与孤寂的时候不死心的抓住了一道影子罢了,刚好是陆涧玥这个名字……而你,是陆涧玥,是却也不是我贪念的那个幻影,如今我所有的梦都醒了……”
  怅然若失的脸如风蚀般剥落沙影,渐渐浮出风雨之后的冷硬与漠然,“这世道,原来并不是生来就能残忍的,我已然踏出脚步了。”
  黑衣的女子倏忽挑了挑眉,看那人闭上漠然的眼后,冷淡的转身坐到一角,唇边有隐秘的笑纹。
  水至清则无鱼,陆羌,你和陆机倒似相似。太过纯粹了,所以不能存活。
  这世道,没有纯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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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六章 错过

  天明。客栈里骂骂咧咧一阵,又平静下来。
  墨衣的公子立在窗前面无表情的看楼前一片荒芜广漠。
  “公子!刚刚收到消息,”赤葛疾疾下马跑来,顾不得喘气,对着楼上探出半个身子的人喊,“独孤小姐一行人已经出了潼关,正一路朝东而去!”
  清寒的凤目顿时一凝,如针刺般射向远处天地一线。
  在此处小心等候未曾放过一人一马,不曾想,还是错过了!
  风简墨眼神一寒,支手往窗棱上一借力如朵墨兰般坠下,拉过赤葛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竟是话也未说一句,狠抽坐骑一鞭,顿时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徒留一股黄沙飞舞。
  “公子!”赤葛大惊,顾不得其他,狠一跺脚往后院去寻马匹。
  独孤九凌不北上回京,反倒一路向东,风简墨心下如油煎火燎,这女人一定是决定甩手不管了!尽管有些荒谬,但他依然有预感,这女人会销声匿迹的上天入地也摸不着。
  从邺京赶到潼关,风简墨心里的怒气愈积愈厚,妒火中烧差点没把半边天给烤糊,只等着捉住这女人狠狠修理,没想到这火气烧到最旺的时候,人已经跑得没影了!
  她是要他这一口气憋不过来,直接气死么?!
  没门!
  狠狠一鞭打下,风简墨一向清润的眼瞳中暴出忽冷忽热的强烈幽光。
  ————
  “主上……”扶桑见惯了郁离期期艾艾的幽怨表情,竟也学像了七八分,“真要送陆少爷走么……这伤很严重的啊……”
  幽冷的眼瞳射出一道冷峭的光芒,细眼微吊的女子转头扫了一眼马车里靠在榻上的男子,意料之外的开了口,“告诉陆光,陆机所欠情分两讫!”
  她救了他儿子一命,以后再遑论交情,再碰面,互不相欠。
  陆羌低垂着头,眼敛着,看不出表情。
  黑衣的女子躬身出了马车立在门口,微微伸展了一下身体,吐出一口气,跃下马车。
  扶桑无奈的出来充当车夫,认命的执起马鞭,看了一眼跨上马背的主子,仍旧不忘恪守下属的礼节,“主上,扶桑这就告辞了。”
  马上的黑衣女子微微点头,不等扶桑趋赶马车,先行策了马风驰离去。扶桑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又老了十岁,甩直了马鞭敲下。
  “驾!”晃晃悠悠的朝着另一条道上行开。不知道到了京城他还能不能再回去,哎……
  “从别意,忆相逢,今宵不知梦中同……”赶车的人哼着不三不四的调子远去,低低的抱怨声顺着风传来,“月是故乡明啊……都好久没喝到会丰楼那小姑娘的酒了……”
  路还远着呢……
  “玥,可以在琼州停下一程么?”天蓝色衣袍的公子策马与黑衣女子并辔,温温凉凉的声音在哒哒的马蹄声中却是清晰异常。
  黑衣的女子缓缓偏首余光侧了他一眼,“何事?”
  桃花一般温良无害的男子一笑,霎时天光飘满绯红,“我的侍卫七言在琼州等候。”
  执着缰绳的女子眼目悠忽一冷,冷哼一声,扬手一鞭拍下,瞬时如离弦之箭将温良的公子抛在身后老远。
  慕容奕玦摸了摸鼻子,失笑。这人生气了。
  他一早赌她会来,虽然早已做好失策的准备,但内心里还是期望这人能来。七言被他强令离开,他早已同之约好,待离开西绥必会去琼州寻他。
  这女子乍闻七言在琼州等待,几乎是没有任何犹疑的断定他笃定她狠不下心。不甘心是难免的,面上在怎么也会便露出冷然之色。
  能这样吃定陆涧玥一回,心情不好不坏。慕容奕玦摸了摸下巴,桃花眼灼灼,策马狂追。
  而这帮人身后几百里远的地方,墨衣的男子携着冰天冻地的怒气纵马狂奔,沙尘漫漫里一双凤目似喷火一般烈焰重重,咬牙切此的扭曲了俊逸的面庞。
  竟敢带着男人私逃,独孤九凌,你最好祈求不要被我抓到!
  每到一处,总是错失半日。
  他没日没夜的赶,总是差了一步。而这一步,注定了接下来的别离。
  ————
  七日后。
  登州。
  远洋的船已起行。黑衣的女子临风而立,眉眼淡漠如远山,视线静静投注到碧蓝的波色。
  岸上一骑黑衣白马呼啸而至,快如闪电,急急勒马间墨云一般的人影翻下,满脸困顿风尘之色。
  墨衣上沾染了不少微尘,凤目下浓黑的灰影衬着倦色的脸庞,往昔如兰的男子有一种颓废之美,不修边幅的落拓感。没有怒气,没有失望,只是纯粹的疲惫。
  凤目一霎不霎的盯着船头那黑衣的女子,他缓缓朝着海边再近了两步,终于停下不动,海风呼呼吹来,微微有些疾。
  雪莲冰雕一般的脸庞转回来定向岸边,微吊的眼淡淡扫了来人一眼,黑衣的女子如笼在深浓雾气里模糊了表情。
  船头黑衣的女子独立,墨色的衣衫翻摆如莲,长发舞如冰绡,那微吊的眉眼似笑非笑。
  她双手翻转执起一管玉笛就近唇边,对着滔滔海水,意态风流,举止优雅写意,几乎就如画中墨染的景致一般荡涤人心。
  风简墨静静站在岸边看越来越远的人,海风吹得他似要乘风而去。
  那人幽幽的笛音平缓淡漠,如同她的人一样,清冽,无情,却偏偏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几乎叫他落下泪来。满心的酸胀疼痛,似抽枝发条一般疯长,他凤目浓浓如墨,却静静伫立,未发一语。
  她走了。再一次的。
  只是这一次,她以一管笛音作别。
  抱歉,网络出现异常,凰一整天都没办法上网现在才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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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浮花浪蕊终散尽

  第八十七章 觉悟

  翠湘小筑。
  涟青收拾了案桌上的书册,起身出了书房,合上门的瞬间,听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脚步声。
  慢慢转了头,墨衣如兰的年轻公子站在他身后,一双凤目幽黑难测。
  “风公子。”儒雅的男子微微颔首,对着不速之客脸上是客套疏离的笑容。
  “涟兄要出远门?”看不出表情的人冷淡问道。
  “是啊。”颔首,儒士掸了掸衣襟,笑道,“风公子来的不是时候啊,涟青不能招待公子了。”
  “确实不是时候,”墨衣的风简墨冷哼一声,“若是来的是时候,也不至于让人跑的没影。”
  闻言,青衣的雅士眼中闪过一道莫测,却犹是微微一笑,“风公子说的话有些难懂。”
  抬头望了望天色,涟青歉意的朝着美如幽兰的人投去一眼,温文道,“时候不早了,在下要去向友人告别了。风公子请自便罢。”
  拱手一礼,青衣荡漾如波,涟青擦身就要离去,忽而听得身后男子有些冷峭的声音道,“涟兄似乎忘了一件事。”
  微微一怔,青衣的男子顿住了脚步,犹是保持着得体的笑容转头,“哦?不知在下忘了何事?”
  风简墨高深一笑,隐隐带着入骨的狷痴与魔魅,冷淡的吐出两字,“焚天。”
  青衣的谋士瞬间抽丝般褪去了温文,锐利的眼光一凝似要将面前的人看穿,却未发一言。
  风简墨噙着一抹冰冷的笑意靠近两步,语气悠然,“涟兄,费尽心机也未寻到的东西,这就放弃了么?”
  涟青斯文的脸上浮出一抹虚渺的笑意,未及眼底,转身曼声低咳两声,这才不缓不慢问道,“风公子可告知涟青焚天的去向?”
  墨衣如兰的公子脸上的冷意未减,悠忽浮起苍山银月一般的朦胧,眼中薄雾聚起让人窥不出一丝情绪。
  “世上由来没有无条件的付出。”风简墨语义双关。
  观察入微心细如发的谋士淡淡垂下眼睑,似是已明了对方的要求,缓缓摇头,“抱歉,风公子,涟青不能带你去寻主上。”海域从来不许外人踏足,更何况风简墨这样不简单的人。东华太子苦心孤诣创下的辉煌,决不能让这片独孤家族早已抛弃的国度有机会危及。
  风简墨,决不能去见独孤九凌。
  然而墨衣的公子却冷然一笑,说不出的讽刺,“你以为本公子会如此厚脸皮,堂堂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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