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那么一剂似有似无的药,值得么?
风简墨闻言睁开眼,扯了一抹危险的笑意,“算盘打得到是好。”原来如此,怪不得她下手那么狠呢。动了她身边的人,是指那个习砚吧?倒是没想到,她会为他一怒而起,卷着阴谋归来。那小子,他该嫉妒他呢,还是可怜他?
“以后呢?要怎么做?”他静静看窝在椅上的女子,“搅进时局并不是明智的做法。我劝你,最好还是适可而止吧。”
“九凌,你根本就不适合这里。回到以前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好么?一定要等到将来后悔才肯回头?”
“你凭什么知道不适合呢?”然而那黑衣的女子偏过头笑着打断他的诚意,微吊的眼没有半分温度,“风简墨,你并不了解我。不要自作聪明的揣度别人的心思。”
“后悔两字,在我九凌的字典里是没有的。”她微吊的眼聚起锋利的光芒,“我从来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是么?风简墨垂下眼,暗暗叹息,还是不行么?还是不能让她将目光从那些东西上挪开,而后投注到自己身上么?我果然是不信你会爱上一个人的,九凌。所以我才踟蹰了那么久,不肯踏出一步。
可是如今,我已踏出一步,再也不想收回,你为什么不愿意也踏出一步呢?还是说,你根本不懂悸动为何物,弃情爱如敝屣?
真想挖出你的心看看,是否是铁石铸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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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谋定而后动
一大早,九凌吃了早点,在院中悠闲的踱步散心。
这几日,风大公子俨然将她的这处云雪苑当成了私人宅邸,公然的将家底搬来入住,且是十分自来熟的与苑中的人热络的不行。那一杆子人都笑得一脸暧昧的对着她这个主上挤眉弄眼,着实有些令人心烦。
不知道什么地方不对头的慕容奕玦那小子竟然也追了过来,查到了她这处僻静产业,竟然也死皮赖脸的挤进来。九凌寒着一张脸。换了谁,突然素来清静唯我独尊的地盘被人入侵,心情也估计好不了哪去。
正琢磨着是把那些个人直接一刀砍了,还是弄点砒霜之类的毒死了沉潭来个死无对证的九凌翘着腿悠闲的坐上廊道的扶栏,不知道是近日流年不利运气太糟,她清静的小院子又挤进了一批人。
且是数量可观。
兼着有替身可用的条件下,舒衍替她去慕王那里扮演九凌去了。她自然清闲。
只是,这一堆气势汹汹跟她欠了他们用度花销一般的人,算哪门子事?
她伸手扒上自个儿脸,眼底有风暴酝酿,“各位最近很闲是不?都闲到赶这儿来聚会了!”
扫视了一圈,很好,各部都有份,除了那个被她严令就是她死了也不准回京城的女人扇宓尚在别地鞠躬尽瘁。
涟青皱着眉领着一大堆人站着,盯着九凌像是要把她看穿似的。
良久,他开口对着显然心情恶劣的人道,“主上,你是不是该找个大夫来瞧瞧?”
“找大夫?!”结果一脸阴沉沉的人转过眼珠看他,“你觉得找那位大夫比较好?”
主上格外的配合,涟青这下倒是沉默了。找来找去,谁能解那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姬未央的毒?这都还几十年前的独步天下的东西了,姬未央那厮都化骨了,他们找谁解去?
一脸阴郁的九凌弯了弯唇角,有些邪气,“既然都回了,也省的我再叫。慕王那边快动手了,既然闲着,就看着办吧。”
“主上,”涟青有些阴沉的眼不复往日的儒雅,“凌海阁是否需要……”
黑衣的女子扫了他一眼,黑目中的情绪蕴蕴邪肆,“何妨让它多喘口气呢。涟青,将来你或许会遇上故人呢。”
“主上?”涟青疑惑的抬眼,有些不明白。“可否给个准确的理由,子夜尚不能容忍如此耻辱。”主子都被人暗算成这样了,还得让它多喘两口气?当他们吃素的么?有胆子敢挑衅独孤家族,他们让它死也不安生!
“理由?”九凌扫视了一圈有些拥挤的人众,“本殿还没让他们尝到极致的痛感呢!就这么轻易掐灭了岂不可惜!”
“廉莒。”她冷声叫了一个名字。应声出来的男子两眼冒着星光扫视了同门一帮子人,引得其余人一个冷颤。
“接下来,你应该会很忙吧?我看,有也必要好生整合整合了。”
“是。”男人答得一脸兴奋,激动的扭了扭手腕。旋部那帮失职的小子们,实在有必要好生调教了。虽然主上中毒是早几百年前的事,但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叫迁怒中祸及无辜么?
很明显,九凌殿下的心情极度不好。主上心情不好,那就没有无辜不无辜的说法了。
“把你们的人安排好。”最后总结了一句,九凌一甩衣袖,心情恶劣的往大厅去了。
涟青与各部的首领面面相觑片刻,也结队跟着去了。
“主上决定何日动手?”涟青朝着其他人打了个眼色,敛声屏气的问心情恶劣的人。
“何日动手,那得看慕王的意思。”黑衣的女子极端不负责任的偏头冷漠道,“或者等舒衍回来,便会知道慕王究竟要做怎样的安排。”
好吧。心情不好的人确实不能惹,几个人都平平扫来几眼,感同身受的觉得这个主子任性且难伺候,跟月华风高的尚晨殿下实在没可比性。
“主上,打算如何取得‘焚天’?”涟青再接再厉。
“那不是还有二十年么?”九凌转过头来,突然毛骨悚然的一笑。
众人无语,皆石化。
好吧,这问题就不该跟她讨论。一堆人化鸟兽散去,暗地里对凌海阁怀恨在心。明的不行,来暗的,看不整的你觉得活着都是罪过!
“舒衍。”黑衣的女子瞟了眼门口,突然唤道。
应声黑衣银冠的少年进了门,摘掉了脸上的面具。
“事情怎么样?”她闲闲的提起案上的银毫,挪开镇纸,行云流水的挥洒。
“慕王会于踏青那日动手,邀暗霜配合。目标是泽王。”舒衍言简意赅。
“很不错,算是孺子可教。”九凌抬了眼,“莫克那个老匹夫想必也是心急难耐,至于陆家……”手中的笔锋一转,突然凌厉,“或许,西绥侯会很乐意招呼招呼陆家大将。”
“慕王有无与那边通信?”
舒衍低了头皱眉,道,“目前尚未。”
“哦?”九凌抬了眼,笑道,“那倒是有些耐人寻味了。莫不是这慕王也还有大义之心,知道不能引狼入室?既是如此,不若,就由我们来推波助澜吧。”
“主上,以西绥侯为人,如何能让他相信?”
“相信?得闻如此契机,磨剑多年,不就是为一争天下么?不过陆家确实是西绥侯所忌惮的,若是消息不是可靠亲近之人所传,谁会相信机会来得如此意外?慕容千钧必定认为是朝廷诱敌之计。”
黑衣的女子顿了手,忽而泛了丝笑意,“要是没把握好,可真要便宜夕氏一族一网打尽隐患了。”
放了手中的笔,她仔细审视一番自己的字迹,漫不经心道,“舒衍,你觉得谁传这个信比较好呢?”
舒衍神情微微一动,觉得心底有些凉意,那黑衣的女子神色间充满兴味,漆黑的眼沉沉冷酷如帝王,带着杀伐和无情,他微低了头,“主上,你不是已经一早就计划好了么?何须问舒衍呢。”
黑衣的九凌一笑,慢慢抬头扫了一眼舒衍,声线愉悦的拉长,“舒衍,真是越来越了解我了呢。”
“若是无用,我怎会让慕容奕玦那小子轻易的踏入我的领地呢?”
一心忠于家族的长子,一定是个好人选呢。
我倒是要看看,你所谓的真诚,能真诚到几分,慕容奕玦?
★美男也逃不过被利用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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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诚心 (特别更文)
“涟老大啊,你觉得风公子这个人如何?”郁离一脸算计的瞅着奋笔疾书的涟青,期期艾艾问了一句。
“郁离,你一大早跑我这翠湘小筑,就是来问这个?”涟青抽空抬了一眼。
郁离跳脚,“老大,这可是很重要的事!明年殿下十八岁了,到时候还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去,海王陛下会扒了我的皮的!而且,你放心,我注意了行迹,决不会暴露你的身份!”
“风公子啊?”涟青放了笔靠回椅子,沉吟半响才道,“很有可能是殿下将来王者之路的阻碍呢。”
“什么?!”郁离跟个被拔了毛的老母鸡一般跳了起来,“怎么可能?!这是我好不容易锁定的未来皇夫人选!”
“家世清白,美貌与智慧并重,玉树临风,芝兰之貌,更兼人品精优,不配殿下实在可惜。只是个富商世家的少爷,怎么就成了殿下的阻路石呢?!涟老大,你在耸人听闻啊。”
涟青笑了笑,温润的眼浸入一种莫名的了然,看了看脑子不太灵光的人。
“郁离,慕容公子与风公子相比,会更适合主上。”
“什么!”你疯了呀?
“我只问你两点,其余的我亦不想多说,毕竟主上的事,我们最好少去插手,否则弄巧成拙。”
“那赶紧问呗。”
儒雅的男子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平静的声音问道,“第一,主上可曾在风公子面前掩饰身份野心?”
郁离摇头,有些迷惑。那风公子可不是一直都九凌九凌叫的么?看那样子,人家早就一清二楚了。
“很好。”涟青交握了两手放在颌下,又问,“那么,第二,慕容公子可是对主上一无所知?”
这个?郁离点了点头,马上又摇头。“这个,算不上吧。看上去也不像是傻子。”
“完了?”越来越糊涂的人瞪眼看放松的躺回靠椅的首领大人,几乎有咬牙切齿的冲动,“就这么就说完了。”
“还没清楚么?”涟青摆了摆手,“说完了呀。”
太阳穴上鼓鼓直跳,郁离额上青筋暴露,哒哒踩着震撼的调子甩袖出门。一个疯子,你没法沟通!
涟青摸了摸下巴,若无其事的执了笔继续奋斗。
哪个比较好?照实话说,一个都不省事。他可是很认真的回答了。只不过含蓄了点。
风简墨这个人,显然是很清楚主上的身份。就这一点,他就该被完全否决。主上的身份隐晦绝密,如何会让此人得知?若非主上亲口所告,那么风简墨这个人绝对不能小觑。然若是主上主动坦诚,此人绝对会是主上将来的羁绊!
目空一切,虽然不是他们乐见的,但像此种危险的不安定因素,目空一切未尝不好。
且不说此人是否会守口如瓶,单谈他对主上的态度,便可看出此人生性桀骜,端端不肯低头于人前。若是真对主上有意,恐怕将来头一个麻烦的就是主上海域储君的身份。王者,无论男人女人,都难做到专情。而且,以目前主上对此人的态度,虽谈不上亲昵,却已经是格外的特别了。真有一日主上上了心任之与允与求,白发苍苍的海王陛下恐怕会头一个跳出来除之而后快!
至于慕容奕玦,此人也并不愚钝。在亲族的压轧中还能保全性命,必不是善类。即使抛开主上的庇护,想必求生甚至如鱼得水都不成问题。靠上九凌,反倒才是危险。但与风简墨不同的是,他清楚主上留下他是有所利用却还是主动靠上来,足以证明,此人是真的对独孤九凌这个人有特别情愫。
肯为主上折身低头,默不作声,就冲这点,便比风简墨高出一头。
至于所谓的身有残疾,涟青不动声色的眼闪过深沉的蕴蕴,将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炫}只可{书}惜{网},他们家的主上,到目前为止,纯粹是利用之心。
★
“玥。”七言推着椅上的公子踏步走来。
九凌坐在云雪苑的长廊上偏头,长长的墨发铺开如上好的锦缎,看湖蓝色的公子浅笑着朝她掠开笑纹。
她墨色的瞳孔如同一口古潭,烟雾湿气缭绕而上,冰冰凉凉,如苍山白雪般的面孔静静定向面前的人。
“怎么?玥不太高兴见到我呢。”七言将椅上的公子推到黑衣的女子身前,静静退下。
“慕容奕玦。”女子浑如珠玉般冷冽的眼睛静静平视他,突然道了一句,“你想要什么?”
这样大胆的闯到她面前,好比天堂有路不走却投身地狱,她可不相信他无所求。
“我想要什么?”他倾身靠近,离那双眼睛越来越近,近的可清晰看见她瞳中的缕缕泓澜,桃花眼如暖酒一般蕴蕴却不过于浓烈,恰似三月春华般粘湛湛生机。
“我想要你。”
清晰明朗的肯定句散开轻轻散溢在空气里。
女子微吊的眼缓缓翕起,露出一抹细碎的浮光。
“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是我最想要的,那就是你。”湖蓝色的光华流转,那人妖娆的眼静静似一缕恬谧的光投注进她漆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