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如果姚子萱这个时侯出了什么事,就真的不好说了。
然后,他见到了一个完全出乎他意料的人。
虽然知道没有死但是已经好几年不见的父亲正坐在桌边,桌上摆着酒,笑微微地抬起头来:“怎么,我就这副傻模样,难不成不认识了?”
沈勋半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姚子萱过去,出了门,在外面带上了门,唇边带着微微的笑意。
成国公一拍身边的座位,道:“坐吧。”
沈勋僵硬地过去坐了,好一阵才问:“怎么忽然就上岸了?”
“好像我一直在海里一样。”成国公抱怨了一句,就回答道:“想着我孙子快生了,过来看一眼。你知不知道你这小子让我都担心死了,若不是隔了一个海,我都想将你好好敲一顿。你媳妇儿说不生,就不生了?”
沈勋下意识地解释了一句:“婉婉的身子早些年亏得太厉害,现如今才刚刚养得好些了。”
然后,他回神,又补了一句:“就算如此,今儿也差点出了事。”
成国公看着他一副专心为李婉辩解的架势,在心中叹了一声:“老子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傻儿子。”
沈勋转过头去,不看他。
“罢了,既然你喜欢,也就那样吧。”成国公最后无奈地叹了一声,“好在媳妇也是个聪明的,你们夫妻两人过日子,我也放心。至于孩子,够用就行,也不必太多。”
听着成国公的话,沈勋觉得,自己的嘴角应该在抽搐。
什么叫做孩子够用就行?难道爹你生了我出来,就只是为了用一用吗?
成国公却似乎完全不曾意识到自己的口误,拉或则沈勋喝了两杯酒,才放低了声音,轻声道:“如今,我那边根基也差不多了,你若是想过去,找个机会脱了这边的身份就行。”
沈勋却摇了摇头:“爹您在那边好好的,我现在过去,倒好似去抢权。”
成国公瞪了沈勋一眼,见沈勋毫不在意的样子,有些闷闷地喝了一口酒。
“齐国这边,也还有些事情没解决,现在过去,也早了些。”沈勋说,“最多再过十年,我定然过去。”
成国公叹了一声:“你说我到底是为谁。明明将来就是你的基业,你却不操心。”
沈勋微微一笑,并不说话,成国公又叹道:“听说,如今国内闹得厉害?北宁那边又如何?”
沈勋慢慢地将南齐和北宁的情况说了,道:“我看陛下这几年的改制,似乎并不是胡乱作为,到好似心中有章程,想必将来如何,也心中有数。”
成国公摇了摇头:“在那边打基业,对这些事都想得少了。我看余家小子那架势,到好像是要让士大夫和勋贵都泯然于众人的架势,然后又扶植起新的势力和自己争风。难不成他想建立尧舜时期的帝国不成?”
沈勋的眼神飘忽了一下:“尧舜时期的帝国,是什么样?”
成国公一愣,反手就敲他的头:“你个不学无术的小子,读书少了,如今就来问我?”
等到敲过了头,发泄过了心中的不满,成国公才慢慢地解释了尧舜时期人王也不过是个个部落的共同首领,很多时候都是和部落的首领们商量着办这种状况。
沈勋的目光立刻就变得犀利起来。
“可是发现了什么?”成国公在边上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随口问。
沈勋却慢慢地摇了摇头:“不,不成。”
心中却是一片混乱与震惊。
他想起了某日李婉无意中说起的东西,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
成国公看着他的小动作,在心中轻轻一笑。
这孩子,只怕自己还不知道,自己心中有事的时候就喜欢做这些动作。这么多年了都没能改过来。
罢了,既然他不想说,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去问了。
成国公想着自己进京来要做的事情,开始默默地盘算起来。
李婉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她只觉得身体一阵虚软,似乎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她叫了一声自己的丫鬟,出口的声音也细若蚊呐。然后,就有丫鬟含笑掀了帘子,道:“夫人可算是醒了。”
说着,扶了她起来,关切地问:“夫人可觉得饿了?厨房里一直都热着汤水,夫人可要先用一碗?”
话音未落,就听一个声音由远及近地过来了,焦急地道:“可是婉儿醒了?”
李婉听着那个熟悉的声音,一时之间居然怔愣这不敢相信。
好一阵,她才回过神,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娘……”
这声呼喊被吞在口中,没有泄露出来。
李夫人进了门,见了李婉的模样,连忙就上前,自己一边落泪,一边道:“可不要哭,月子里不兴哭的,当心眼睛不好。”
说着,就让李婉身边的丫鬟去给李婉拿些吃的过来:“婉儿睡的时间长,现在肚子里只怕空荡荡的,还是去取了些东西过来,让婉儿用一些才好。”
边上就有婆子笑嘻嘻地应是,拉了丫鬟就走。
门口另有婆子求见,说是带了小少爷过来看夫人了。
一时之间,屋子里居然热闹万分。
李婉见过了自己的儿子,不过一天功夫,小家伙就已经不再是那副皱巴巴的模样,变得莹润可爱起来。
若不是自己身上没有力气,李婉只怕抱着舍不得松手。
饶是如此,也一直等到丫鬟在边上催了一遍,她才松了手,让婆子小心地抱着小家伙在边上,自己就着李夫人的手喝了一碗汤。
“你好些时候不曾吃东西,现在也不好吃太多,先用些汤水润一润肠胃。”
李夫人这样说着,将空了的碗放回去,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落在李婉眼中,分外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嗯,一章
☆、99第二十三章
隔了几日;李老爷也到了。听到李婉生了个儿子;李老爷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就连李牧言和陆芷的儿子出生的时候;他都没有那么喜悦过。
李婉见到李老爷,也露出了明显的欣喜之意。
成国公在府上待了几日就离去了,之前只是和李婉见过了一面,受了李婉坐在床上递过来的,一盏迟来的媳妇茶。
李婉虽然早就知道成国公是假死脱离;但是见到如今的成国公;也有些瞠目结舌。
成国公如今的模样和京中当日所见那样谨小慎微的慢悠悠已经完全不同;在新大陆奋斗了这么几年的成国公如今笑容畅快;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爽朗气息。
见到李婉惊讶的模样;他哈哈大笑:“何必如此惊讶,不过是学那些夷人,打扮新奇了些罢了。”
李婉迅速回神,然后对成国公行礼,总算是全了婚礼后应该有的一礼。
隔空虚扶了一下,成国公就道:“如今我在海外已经为你们准备好偌大家业,你们在这里尽管玩,什么时候玩够了,就回去继承家业。”
他看着边上的沈勋,笑容满满:“虽说我不是只有这么一个笨儿子,但是,将来家里的东西,都是他的。”
姚子萱在边上眨眨眼:“请问,什么叫做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她的笑容似乎有些危险起来:“难道你有了旁的儿子?”
成国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勋就非常不敬地横了他一眼:“爹是想说那两个早夭的庶子,还是想说你那个外室养着结果是旁人的儿子的那个?”
成国公的脸一红,瞪着沈勋想说什么,结果姚子萱就露出意味不明的笑脸来:“原来如此,我当夫君大人有了什么旁的想法,想着……”
成国公赶紧上去解释,反而将李婉丢在了一边。
李婉看着这一幕,发觉自己的这位公爹,也是个妙人。他和姚子萱两人打情骂俏全然不顾旁人,倒也让人羡慕。
沈勋捏了捏她的手,让她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个人相视而笑。
成国公离开之后,姚子萱和李夫人反而熟络了起来。
两个人之前就认识,如今李夫人虽然用了假身份,但是彼此之间都心知肚明,所以相处起来丝毫没有隔阂,极为默契。
李老爷身体还是不行,路上颠簸了这么久,如今又躺下了,沈勋帮他看着。
李婉的儿子在几天之后,就张开了,整个人完全没有了刚出生时的那副猴子模样,显得格外可爱。
沈勋这个第一次做父亲的人恨不得整日里都守在边上,整个人的智力好似倒退了十几岁。
李婉有时候都忍不住将他叫到一边,让他不要打扰奶娘和丫鬟们做事。
这种时候,沈勋就总是显得格外无辜,让李婉忍不住又心软起来。
到小家伙满月的时候,沈勋忽然提起,要将李夫人和李老爷送到海外去。
“那里毕竟过得肆意些。”他说,“如今不管是北宁还是齐国,岳父岳母都不适合光明正大地出现,只能蜗居在屋子里。若是去了海外,有父亲照拂着,日子要好过许多。”
李婉和父母亲说了,两人也都同意到海外去。
“听说亲家公在海外有了偌大基业,我们也过去沾沾光。”李老爷这样说着,目光落在李婉身上,变得温柔,“你在齐国,也万事小心。哪一日想我们了,就过去找我们。”
李夫人抱着李婉絮絮叨叨地叮嘱着,最后抹了一把泪,含笑道:“倒是我忘形了,你如今也是当娘亲的人了,我却总是想着你还是个孩子。”
停了一停,她压低了声音,轻声说:“你哥哥,也过得苦,若是有机会……”
话未说完,李夫人又摇了摇头:“罢了,他自有他自己的福气,你好好过日子就是,别因为他日子过得不舒坦。”
李婉将头埋在李夫人肩窝里,温柔道:“娘放心,我知道的。”
李夫人抱着李婉,又落了一回泪。
沈勋的儿子是成国公取名,大名叫做沈熙,小名被李婉叫了豆豆。
虽然沈勋一直有些抗议这个小名叫起来像是在交狗,依旧被李婉镇压了。等到满院子都是“豆豆”的呼声时,沈勋也只能落下男儿泪,不得不认同了这个名字。
除了出生的时候折腾了李婉一下之外,沈熙小朋友大多数时候都是非常听话可爱的。就连嬷嬷都说从未见过这么不折腾人的小家伙。
偏偏他除了乖巧之外又喜欢笑,见了人总是呵呵地露出无齿笑容,让人看得心都酥软起来。
李婉更是觉得,就算自己上辈子的儿子最后那么出色,也比不上此刻沈熙的笑容更温暖人心。
满月的时候办了满月酒,李婉也终于能够出门去招待客人。
姚子萱也在边上帮忙,倒是很顺利。唯一的插曲大概只有宴会正办着,余陶和许珍两个人居然就冒了出来,还笑嘻嘻地说是来凑个热闹。
见到被他们的到来吓得个个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客人,李婉颇为无奈,只好让姚子萱留在外头招呼,自己领了两人往屋内去了。
招待着两人坐下之后,许珍就笑嘻嘻要李婉将沈熙抱过来看一看。
李婉让奶娘抱了过来,许珍也没有伸手,只是让奶娘抱着看了看,就伸手给了沈熙一块玉锁,道:“算是一点心意,讨个好彩头。”
余陶在边上含笑看着,也取了一对宫中制的银手环过来,说是给小家伙的:“这是小忻小时候用过的。”
李婉听了,连忙拜谢。
小忻是余陶的第一个儿子,这个礼物,实在是不轻。
两人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走了没多久,宣旨太监就过来送了一堆礼物,说是宫中赐下的。
沈勋带着李婉谢了恩,转头相视,倒是有些对余陶的无奈。
余陶这样一来,就实在是恩宠太过。
李婉都有些胆战心惊。
沈勋却过了两天就混不在意了,李婉问起的时候就道:“左右我们如今在朝堂上也算不了什么,就算陛下恩宠也挡不了谁的路。”
话虽如此,沈勋却依旧小心谨慎地暗中叮嘱手下人要更注意一些,倒也确实制止了几出小流言。偏生那些散布流言的人实在是身份太低,让沈勋都没了针对的心情。
吩咐了手下人随意采取一些措施之后,沈勋就将这些事丢到了脑后。
成国公一番话,让沈勋心中有了旁的想法。
既然如今外面已经站稳了脚跟,岳父岳母也已经送了出去,那么,自己还有必要在这里待着吗?
他有些迟疑。
李婉却只是微笑:“再过几年,这个国家就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你不准备看一看?”
沈勋闻言,顿时有些小心翼翼地看向李婉:“婉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李婉挑眉:“嗯?我应该知道什么?”
见她无奈,沈勋就识趣地住嘴不问,心中却开始猜测起来。
他很确定,李婉是知道什么的。
不说别的,就冲着余陶当初千辛万苦要将李婉拉到女官的队伍来看,这个所谓的变革背后,必定少不了李婉的影子。
沈勋非常清楚,只怕余陶的很多手笔,背后都有李婉在出谋划策。
也因为如此,他不由得对李婉口中所说的翻天覆地的变化期待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变化呢……
变化没有等到,沈勋先等到了北宁那边的大消息。
陆芷没了。
死于难产。
女帝和难产这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