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菲接过筷子挑了一根面条塞进嘴里,咬了两下觉得微咸带辣的味道还成,多挑了一口放进嘴里,看到杨威手里的电话,含糊不清地问:“你又想家啦?”她机械地嚼着,突然间觉得嘴里的炒面没了滋味。
杨威几口把袋子城的东西全划拉进嘴里,袋子同样扔出窗外,扭开矿泉水一气灌下半瓶说:“白旭说感染区还在不断地扩大,我有点担心家里。”说着他拔出点烟器,把卫星电话的车载电源头塞了进去。
这两天没拿出来晒太阳,卫星电话里的电量已经不多了。
“噢。”任菲木然答应一声,嘴里的面更是味同嚼蜡。
今后她该往哪去呢?外面的社会结构没崩溃,她还能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当个普通人过完下半生,可现在,扩大的感染区什么时候才能控制住?什么地方又是安全的?这个渺小的心愿忽然间变得那样的遥远飘渺。
她只是一个人,从前是,现在也是,将来一样是。
任菲偷偷地看杨威一眼,心下凄婉,悄悄地挪开目光不看他。
杨威丝毫没注意到任菲,把天线立起来对准西南方,第三次拔通家里的电话。
任菲支楞着耳朵听着,进食的速度进一步放慢。
电话里拔号音一遍遍地响,几只活死人终于赶到了越野车边,可熄灭了引擎的越野车就跟街上其他的车没什么不同,它们围着转了几圈,最终还是因为找不到目标躲进了越野车的阴影里。
直到超时自动断线,对面还是没接电话。杨威心里一凉,心慌意乱,深吸了几口气才重新拔通电话――这是没人接,不是打不通!
难道晚了一步,感染区已经扩大到北方了?他的眼神迷茫地盯着前面,却没有任何焦距。
他不敢想像自己的家人变成活死人是什么样子,好像连心都在颤抖……
“喂!胖儿!”听筒里传出杨母急切无比的声音,“说话呀,你想急死我是怎么的?”
“妈――”杨威才说出一个字,眼泪就止不住哗哗地往下淌。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
“胖儿他爸,孩子来电话啦!”电话里的杨母惊喜异常,大呼小叫。
杨威刚刚平静了一点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家里出什么事了?平时往家里打的电话也不少,可杨母却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激动过!
电话里传出一阵隐约的急促脚步,杨父的声音远远地就开始喊:“在哪儿呢哪儿呢?”接着电话里的声音一变,杨父抓过电话:“胖儿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啥也别说了,你赶紧想办法走!”
杨威告诉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用近乎颤抖地声音急问:“爸,你都知道什么了?”
杨父狠狠地跺了跺脚:“还问我知道什么,电视里全播啦,现在城里的人都往外边跑那,你现在到哪儿了?”杨父的声音后面,隐隐地传来杨母的哭泣声。
杨威突然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儿:“爸,电视上怎么报的?”
杨父说:“电视上说,要打仗啦,南疆边境上已经和人家对峙了半个多月,东海上已经打了好几场了,所有的部队都早早的拉到边境上去了,现在全国动员,大城市全都疏散,说是为了防什么大规模武器,这才几天的工夫,咱们镇子里的人就多了一半多!这可不是反击战那会,电视上说的可是全面战争!孩子,打仗是国家的事,不管啥时候都别冲动,咱是平头老百姓,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强,咱家可就你这一根独苗啊!”
听筒里的杨父老泪纵横,杨威赶紧表态:“爸,我又不是当兵的,你着什么急啊?再说就我这样儿,想当兵人家要不要都是两说呢,您就放心吧。”
“我放个屁的心?电视里都报啦,就你上学那个省,已经全封锁了,就为着抓什么放毒气的间谍!我告诉你,赶紧走,离城越远越好,找个山沟等仗打完!现在不是当初了,哪国的部队也不可能祸祸老百姓。”
杨威心里一酸,眼泪又掉了出来。杨父年轻的时代曾经上过南疆前线,虽然没和敌人直接交过手,可那段岁月却是他一生中最值得骄傲和怀念的日子。可如今为了他的安危,老父却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我说――”电话里杨母抢过电话,抹了抹眼泪说:“胖儿啊,别管咋说,没事儿就好,听你爸的,要是能回来就最好!”
杨父一把夺回电话:“别听你妈乱说,现在不比当初啦,打起仗来没有前线后方,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仗打完了再说,要不万一跑在路上碰到飞机轰炸怎么办?再说火车汽车全停了,你用什么往回跑?最好找个有地窖的地方躲着,昂!”
“爸――”杨威擦擦泪水,突然不知道和父亲说点什么好。难不成和他说没什么间谍放毒气放的是生化病毒么?
……毒气?杨威突然一愣,国家一直在想方设法封锁消息这他知道,看样子消息已经快瞒不住了!
他倏然一惊,赶紧说:“爸,咱家不是在山上有个看地的小屋么?要不你和我妈先到那儿住上一阵子,万一有什么事就赶紧往山里跑!还有,多带点酒什么的,多喝点能顶住毒气!”
我要是能回去就上那找你们!杨威很想这么说,可又怕父母为了等他出事,只好把这句话憋在心里。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别看这些年不让进山了,但杨父杨母年轻的时候可是在山里长大的,进了山什么都不带也能顺顺当当活上十天半月,还带长称的。
杨父一呆,狐疑地问:“真的假的?喝酒还能顶住毒气?”
“爸你相信我,我亲眼看见的!要是让中毒的人挠了,也得喝!”他只能用这种托词来保护父母的安全,但愿吞噬病毒别传播到那么远。
“成,我记住了。”
“那不说了,你和我妈赶紧上山,越快越好!”杨威不容分说挂了电话,嗬嗬地喘着粗气。
任菲听了个七七八八,不知不觉间,五百克的一袋炒面也让她吃了个干净。她学着杨威的样子扔掉袋,正打在一只活死人脑门上,活死人本能地划拉两下,却再也找不到眼前那个会动的东西在哪儿。
任菲小心地说:“你……呃,你没事吧?”两边的情绪都那么激动,她把对话的内容听了个七七八八,可不想在杨威情绪不稳的时候刺激他。
“我没事。”杨威稳定情绪,开始收拾卫星电话,“国家已经快封锁不住消息了,形势正在慢慢恶化。”
他的眼中掠过丝丝的忧郁,照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感染区?还是说感染真的会爆发成世界范围的末日灾难?
究竟是什么东西让感染区一直扩散的?还是说真的是间谍到处释放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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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为什么状态这么差……求推荐票……
七十八 诡异行程
任菲默然不语,食指无意识地敲着方向盘。
杨威继续说:“看样子国家已经没办法控制感染区的消息了,也许外面已经开始流传感染区的消息,说有间谍放毒气之类的消息应该是为了混淆视听,让普通人分辨不出真像。但是救援迟迟不到是为了什么?真像电视里说的那样是全国性的战争动员?是不是太巧了?”
杨威想不明白的还不止这一点。
白旭和他的同事们的遭遇说明国家并不是没有行动,而且是在问题爆发之前就有所察觉,难道仅仅是因为不了解吞噬病毒的传染性,不得不以封锁的方式任感染区的幸存者自生自灭吗?
也许正是因为封锁小组的全军覆没,才导致了救援力量的迟滞!
眼下疏散大城市的普通人,恐怕就是为了万一再次发生另一次大规模病毒爆发,将伤亡人数减到最低!
他心里乱糟糟的什么念头都有,却怎么都理不出个系统的头绪来。
任菲仔细想想自己偷……旁听到的内容,疑惑地说:“这么说的话倒也能解释为什么派不出军队来解决感染区的原因,但是就这么让感染区里的人自生自灭……”她的话突然一顿,呆呆地看着车前。
越野车停的地方是个T字路口,左边是一排楼房,右边是刚刚出来的小区。街上到处是乱七八糟的垃圾纸片,横在路上的车里面大多有一只以上的活死人,却很少有车祸和腐败的尸体。
就在任菲说话的工夫,左前方路边的那栋楼的三楼突然开了一扇窗,扔出一条直接垂到地面,好似床单结成的绳索,打得一个节一个节的。一个年轻的男子穿着一身睡衣,小心翼翼地从上面向下爬,不想手脚不灵,爬到一半失了手,直接摔在二楼的店铺的牌匾后面,险些直接从三楼掉到地上。
亏了一楼和二楼之间有一道突出的雨承。
那人赶紧爬起来,接着住绳索向下爬,可乱动的绳索已经惊动了店里“纳凉”的活死人,不等他笨拙的胳膊放开雨承,,几只活死人就已经等在下面用爪子狠命地挠着“绳索”,那人抓不住晃动的绳索,再次掉下来,硬是砸倒了两只活死人,可没倒的活死人更多,不等他再爬起来一群活死人就狠狠地把他埋了起来。
说起来麻烦,但从开窗到男子被活死人淹没,一共也只用了不到十秒而已。
两个人面面相觑,任菲一阵不忍,顿时转口说:“咱们还是走吧。”她也意识到这辆军车肯定是那个男子的目标,就算他顺利的跑过来一样得不到救助,还是离开这儿,让其他的幸存者好好猫着吧,说不定能活得时间长一点。
杨威点点头,目光复杂无比,嘴里喃喃地说:“太冒失了,太冒失了!”这人看也不看就敢往下爬,显然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情况,根本就是个冒失鬼。
这样的人不光保不住自己的命,没准还得耽误别人的命,别说杨威没那个能力救,就算有能力也不敢救他这样的。
杨威心里堵得慌,看到活生生的人被活死人挠死和看到尸体毕竟是两回事。他很想让任菲把车交给自己开,但他知道自己的技术不过关,在这种复杂的路上任菲掌舵安全得多。
任菲刚刚吃下的炒面险些吐出来,她强迫自己装做没看见路边的活死人,启动引擎往市里开。
不知道能不能长出一条畅通的路!
越野车刚开出几十米,小区里突然传出一阵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噪音,接着一台黑色轿车,车头上还挂了一只活死人!轿车的司机好像喝醉了一样把车开得摇摇晃晃,猛地冲上人行道,直接撞飞了那一群淹没爬楼男的活死人,接着一头撞碎街边的店面的玻璃门,轰地一声闷响,一股灰尘从店里扑出来,碎玻璃噼哩叭啦地掉了一地。
杨威心里一惊,要是越野车没开走,那台轿车的撞击路线正好在越野车停的地方。
任菲的心一个劲地想往外跳,她吞了口唾沫,担惊受怕地小心避开路面上的车辆,越野车的速度越发地慢了。
“这他妈是怎么搞的?”杨威莫名其妙,从A市一路跑出来,也只碰到了那一台跟在后面的加长SUV而已,怎么到这儿才丁点大的工夫,就碰上三波幸存者?
难道这是幸存者在用行动说明军队在大难临头的时候比警察更受信任?满脑子糊涂心思的杨威胡乱地想着,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腿上的枪。
还不等轿车撞进店铺的灰尘落下,右边的小区里忽然冒出个人来,他飞快地跑动着,绕过一只又一只活死人,迅速向越野车的方向跑过来。跑到分隔大街与小区的铁栏杆后,几步就蹿上了栏杆,可往下跳的时候一不小心,裤腿挂到了栏杆尖锐的顶端,失去平衡的飞奔男大头朝下一头栽在彩砖铺成的人行道上,半个脑代摔得粉碎,一堆红白相间的东西飞得到处都是。
任菲的瞳也猛地放大,一脚踩住刹车,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我,我再也看不下去了……”她见过了太多的死亡,却没亲眼看过这么多人死在她的眼前。
毕竟她还只是个年轻的女孩子,每天面对成群结队的活死人对她来说已经是很沉重的心理压力了,她没办法再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她的面前。
任菲啜泣着离开驾驶座,一下子扑在后面的简易床上。死死蒙住脑袋。
杨威一拉她的胳膊:“到后面躺着去!我开车。”他的心里一样像压了块巨大的石头,明白自己救不了任何人和眼看着大活人不断地死在自己面前是两回事,他嘴上说的冷血,可心里倒底还是那个普通的学生。
他再瞅一眼那个挂在铁栏杆上的遇难者,狠下心肠启动越野车。
杨威开着车,七扭八拐地没开出多远就遇见个十字路口,他小心地把车拐向北面,路边的胡同里突然冲出个人影来,不等杨威看清楚,他就直接撞到一只活死人身上,杨威这才看清那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被她撞倒的活死人根本没给她爬起来的机会,张着爪子就扑到了她的身上,接着后面几只一直追着女人的活死人也追了上来……惨号声顿时响彻云霄,女人的手指狠命地扒着地面,连指甲都扣断了,五条并行的血迹刺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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