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的水咕噜噜地烧开了,杨威摸了摸肚皮,瞪着眼睛瞅了三包方便面好半天,痛苦地挪开了目光。
方便面有包装有保质期,远比满冰箱的疏散肉制品容易保存得多,还是把方便面留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再吃吧。
想到这里,杨威从冰箱里掏出半只鸡扔进了开水锅,胡乱撒了些油盐酱醋,想了想又抓了一大把麻椒大料扔了进去,这才盖上了锅,忍着饥饿掐着表耐心地等待。
上次刘磊煮的半只鸡是用大火煮了四十分钟还是用小火焖了一个小时?杨威只能想起鸡的香气,却记不起烧制的时间了,为保险起见,他决定大火焖上一个小时。
唉,要是也像刘磊一样有个当厨师的老爹多好?
慢慢地香气飘散出来,他的肚子叫得更欢了,杨威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做转移一下注意力……就检查检查还剩下多少吃的好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柜子里还有差不多一大袋米,半袋子面,冰箱里除了冷冻的肉类之外,还有三个西红柿、两根黄瓜、两颗洋葱、一只茄子和半颗大头菜。还有他绝对不会吃进嘴里的六根辣椒。
最让他惊喜不已的是从半颗大头菜的后面翻出的一只咬了一口的梨!已经开始脱水的梨子缺口的边缘牙印宛然,杨威如获至宝,仔细地清洗了一遍,贴着缺口小小地咬上一口,甜甜的酸酸的,就连发黑的果肉也那么的香浓!
巨大的幸福险些将他击倒,为什么当初咬那一口的时候只觉得酸,却没感觉到甜呢?
为什么人在拥有的时候总是嫌弃,却总是在失去了之后才明白什么叫做珍惜呢?
突然间一股焦糊的味道冲散了尸臭飘进鼻孔,杨威一愣,突然间火烧屁股一样跳了起来,用与身材绝不相衬的灵活几步蹿进厨房,锅盖边缘向外蹿着青烟,锅底已经完全烧红了!
杨威不敢用手去碰,赶紧关了液化气罐,本想舀起一瓢水泼上去,可抄起了水舀却怎么都舍不得,只好等着锅慢慢降温。
天色在阴暗的天气里慢慢地暗了,杨威“啪”地一声点燃了ZIPPO打火机,就着摇曳的火光掀开锅盖。
打火机……也是刘磊那个烟鬼留下的……
一股焦糊的味道直冲额顶,锅里已经烧得干透了,原本平平的锅底现在已经像个发面馒头一样高高地鼓了起来,一片熏黑。那半只鸡就蹲在馒头的顶部,秃秃的鸡腿高高地翘翘着,麻椒大料遍布鸡身和锅底。
杨威不住用手指捅了捅,还是软的,也许还能吃!他直接上手往外拽,不想锅底已经和鸡身粘连在一起,已经熟透的鸡腿齐根断裂,铁锅“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淡淡的肉香飘散,饥饿的杨威再也忍不住,直接一口咬在鸡腿上……熟到是熟了,可除了麻的感觉之外,他什么味道也没尝出来。
可他实在是太饿了,根本顾不得一嘴的麻木,几口吞光了鸡腿,又摸黑挑着锅里能吃的部分啃了个精光,这才混了个半饱。
他的嘴已经完全没了感觉。
窗上又传来了指甲刮擦的声音,杨威不敢再点燃ZIPPO,凭着记忆一点点挪出了厨房,满足地倒在了沙发上:我也能做饭了!这个发现让他兴奋不已。
偷眼看一眼窗外,绵绵的雨丝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轮圆月照亮了大街,活死人好像开派对一样到处闲逛,如果不知道他们的身份,这条街看上去倒比平时还要热闹得多。
杨威仔细回忆几遍曾经看过的生化电影,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天生胆小的他在同学们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根本不敢多瞄屏幕一眼,现下悔悟却是来不及了。
他只好开动大脑自己分析眼下的处境:粮食虽然还有不少,可一味地困在这里并不是长远之计!中午的时候活死人会躲避炙热的阳光,不管是本能还是残留的智力作怪,活死人最少也具有野兽般趋吉避凶的天性――虽然这条路上还没发现正常的活人,不知道活死人会不会追杀正常人。可从老张头的骚扰和那条大狗的遭遇来看,可能性极高。
不过活死人僵直的关节是个极大的破绽,他们……不,它们的速度比普通人走路的速度还要慢,根本不具备速度优势,只能依靠庞大的数量取胜罢了。
这样说来,就算是他这样的胖子运气好的话也能逃过活死人的追逐吧!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杨威还不想试试自己的运气。
在窗洞新鲜的空气吹拂下,他怀着这样的念头靠在沙发上慢慢地睡着了。
三 死局
天亮了,成群结队的乌鸦又开始在街心觅食,呱呱地叫得人心烦。
在沙发上窝了一晚的杨威被乌鸦吵醒,混身酸疼地凑在窗洞上仔细观察,突然间一个不同寻常的现象吸引的他的目光:活死人为什么不进攻乌鸦?昨天那条宠物狗可是带了一身的伤痕跑出来的!
难道活死人只会进攻大型生物?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闪了闪,最终却又被他自己否定了。
没谱的事不能乱猜,只有一条的小命什么时候也不能赌,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想到这儿,他感觉到肚子里咕咕乱叫地闹起了革命。昨晚天黑看不清,只吃了半只鸡的一半儿,还是赶紧收拾收拾锅,解决肚皮问题重要。
想到吃,杨威顿时来了精神。跳下沙发,几步蹿进厨房,吝啬地倒进一点点清水,抄起钢丝球笨拙地刷起焦糊的锅底来。
一边刷还一边想,怎么看刘磊干点什么那么容易,自己动手就总是出岔子呢?
没蹭几下,锅里那一点点水就干了,他欲哭无泪,只好忍痛再倒进一点……怎么又没有?胖子这才发现锅下一小摊灰黑的脏水,意识到问题所在的他大骇不已,举起锅套在了脑袋上……锅底,几个指尖大的破洞好像嘲笑杨威的无能般排成一个弯月。
杨威的思维和心跳在这一刻仿佛一齐停止了。好半天才咧开了大嘴,一个屁墩砸在了地上。
完了,全完了,锅破了!今后吃什么呀?
杨威不死心地揪开了厨柜,一溜雪白的细瓷,就连平时用的水妥也是塑料的,没一件是铁器。
找来找去,就只有刘磊用来炒菜的手勺是能放在火上烧的不锈钢!
这个该死的房东,多准备两只锅能亏死你么?买两个铁盆能累死你么?胖子恨恨地诅咒,接着又像泄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去――房东?这个时候怕是半活不活地,不知道在哪游荡呢吧,说死人的坏话,死了也得遭报应!
肚子又在叫了,杨威三两下洗衣干净了两根黄瓜,吭哧吭哧几口吞进肚子里,这才舒服了一点,可不一会他就觉得肚子里又火烧火撩地闹起了二次革命,杨威哭丧着脸,忍痛又啃了一颗西红柿,连根蒂也一同吞进肚里。
吃完了,他看着三包方便面、两颗西红柿和洋葱茄子犯了难,能吃的不多了,洋葱茄子这几样东西不做熟了味道不好不说,还有可能需要大量的水消化,怎么办?
要是鸡蛋没吃光就好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大肚皮,无语问苍天。
都说脂肪是储存能量,他的脂肪这样厚实,怎么就这么不扛饿呢?
不能再留下困守了!胖子这样告诉自己。
没了食物,就算有再多的水,他的体力也只会越来越差!到时候,就算想逃也没有体力,莫不如……
趁着体力充足逃离和困守一隅这两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激烈地交锋,本能告诉他留下还能多活个十几天,可理智告诉他离开才有一线生机。
活下去,我一定能活下去!不是活十几天,而是活到老!
胖子咬紧了嘴唇,狠狠地捏紧了拳头……他可没咬破嘴唇的念头,万一活死人噬血该怎么办?
下定决心要逃生,胖子立即行动起来。
他找出了自己的登山包,先把方便面和西红柿放到侧袋里,再翻出水壶和两只空饮料瓶装满了清水。
现在,是寻找武器的时候了!
厨房里还有两把菜刀,拿在手上试了试,太短了,又不是街头火拼,这么近的距离和活死人搏斗,不等于死定了?他无奈地放弃了威力不弱地菜刀,再次寻找起来。
厨房有一把筷子,可他不是小李飞刀;冰箱里两只啤酒瓶,也没什么用;床下有一截电缆,抽在身上倒挺疼,可活死人知道疼么?
遍寻屋内,极力回想电影里街头火拼的武器套路……板砖?还不如菜刀呢!
怎么电影里的英雄手里拿着的都是长枪短枪,身上挂满手榴弹,到了他这里连把趁手的刀都没有?
虽然就算真给他机枪手榴弹他也不会用,可他还是希望拥有一件威力强大的武器。
最终,他把目光停在了自来水管上。
这栋楼是栋很有历史的老楼,给水系统使用的还是钢制的水管,而不是软趴趴的铝塑管材!
杨威操起两把管钳子套在水管上,吃力地拧动,锈死的接头在他沉重的身体压力下慢慢地转动了。
杨威心头一阵狂喜,感谢老爸,总算没辜负了这一身肉……别看杨威胖,还是个胆小鬼,可生于农村长于农村的他绝不是个四体不勤的败家子。
小时候为了减肥,杨威的父亲为了让他减肥一直逼着他坚持运动,可体力上来了,肥肉却也越积越多!想不到今天,竟然……竟然……想起了父亲,杨威一阵黯然,不知道家里人都知道样了……他急忙摇摇头把这个念头甩了出去,不敢再多想。
水管的接头只要松动就好办,杨威几下拆下一段水管,拿在手里粗细正合适,就是长度多了点,差不多有一米二的样子,试着挥舞几下,单手拿的话很吃力,又手拿却又短了些!
不过看看除了这个,也没再有合适的家伙,也只好将就一下。
接着他又翻出了自己唯一的一件登山装,那还是上个暑假,导师带着他们几个学生进山时的装备,虽然盛夏的天气闷热无比,登山装又是长衣长裤,可为了安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即使不是防弹衣,有件厚实的衣服阻挡,总比直接面对活死人的指甲和牙齿好得多吧?
杨威收拾停当,戴上帽子再把墨镜塞进口袋,意外地从口袋里翻出了一块压缩饼干!压缩饼干热量高易携带,可是难得的好东西啊!虽然已经过了保持期,可应该还能吃!杨威心头狂喜,再一次坚定了自己一定能活下去的信心。
背了并不沉重的背包来到了门前,杨威凑到猫眼前看了又看,确认门外没人之后才抽出了塞在门缝里的布条,握了握手里的钢管,咬着牙打开了……一道门缝。
楼道里清凉的空气和着阵阵恶臭扑面而来,杨威险些呛倒,赶紧关了房门,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虽然屋子里的气味也不好闻。
不能这么出去!杨威找出了毛巾,仿佛蒙面大盗般自己做了个简易的口罩,重新观察了一段时间,确定没有活死人出没才握了握钢管,扭开了门锁,双手握紧了钢管,脚尖轻轻一送推开了房门。
突然门边黑影一闪,胖子惊骇欲绝,手里的钢管下意识地挥了出去,“当”地一声响,紧张的杨威竟然把过长的钢管砸在了门框上!用力过大的手震得酥酥麻麻,再也握不住钢管,“咣当”掉在了地上。
杨威瞳孔急剧收缩,一颗心抵到了喉咙顶。
四 前路
黑影软软地趴倒在地,惊起一片飞舞的蚊蝇,嗡嗡地盘旋一阵,又重新落回了已经开始腐败的尸体上。
杨威咚地瘫软在地,吓得差点背过气去,心脏每跳一下,全身的血液都像要从嗓子眼里冲出来。他不敢扯开捂住口鼻的毛巾,惊恐地张大了眼睛,隔着毛巾张了大嘴剧烈地喘息着,差一点就尿了裤子。
他还是头一次近距离接触死尸,腐败变色的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裂口,恶心的尸臭让他不敢多看一眼,可那瞬间的印象却如同复印在他的脑海里一样清晰无比。
苍蝇的嗡鸣却挥之不去……死尸的穿着很熟悉,就是五楼新婚的单二哥平日里最喜欢穿的那一身……想到这里,杨威的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
虽然只是点头之交,可单二哥的死尸还是让他产生了一股英雄末路、兔死狐悲的感觉。
突然间一阵缓慢拖沓脚步声惊醒了呆愣的杨威,脑子仍然一片混沌的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跳了起来,顾不得恶心一脚踹开挡门的尸体,单二哥的尸骨直接从中间折断,苍蝇如同一片乌云般飞起,杨威想把门关上,可“当”地一声,自来水管卡在了门缝里,他的心脏急剧地收缩着,抬起脚来狠命地向屋里划拉水管,可沾满了尸液的鞋底一个劲地打滑……是张老头,它……已经走到了单元门口,正用翻白的眼仁瞪着杨威。
因为是大阳台,杨威租的三楼其实就和一楼一样,房门正对单元门,隔壁的房门正对楼梯。
杨威险些尖叫出来,急中生智的他一脚把水管踢出门外,“哐”地一声,总算把门关上,门缝里甚至还夹住了两只苍蝇,小半只翅膀伸出了门缝。
安全了!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帽子边沿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屋子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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