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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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倾天下- 第2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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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紫嫣与木毅离开时,紫嫣留下一句话,“姐姐,麻烦你转告灵犀,一旦出了这个宫门,她如果要杀我,就派些有用的人来。若是让些个还不够折腾几下的小毛贼,她不嫌丢人,我还嫌杀他们有失体面!”
    我目送青毡布的马车绝尘而去,忽然想到,紫嫣与灵犀间的一场恶斗才刚刚开始。

颜倾天下  一枝清艳照清绝5

    辘辘一轮声已远,乌云涛策的天陲,慢慢地扯出一线鱼肚白般的惨淡光亮,疏疏地映着这万黛粉觞的宫殿。
    密雨如刃,我久久伫立着。突然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纤细而幽长的叹息,“纵虎归山,放龙入海,终归是后患无穷……”
    我并不十分讶异,循声转首时,见到一道秀颀的影子一掠,渐渐没入高崆的宫墙拖出的深重暗色中。
    紫嫣现在虽被废黜妃位,但得以服侍在太后身边,总算是能庇护得住她一时。其子高舒皓犹是幼童,尚未成年,因中宫膝下空虚,接到凤仪宫由皇后抚养,因此而顺理成章。
    尽管紫嫣与林家的落难,但是倒不大有波及到皓儿。他刚刚由内监引着进到凤仪宫时,或许出于孩子的天性,精灵剔透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对于从此离开漪澜官,而居于凤仪宫也没有过多的抵触。看着小小孩子单纯天真的脸,我不由心中一涩,皓儿才六岁,紫嫣如此一去,皓儿与他的生母也不知何时还能再见。
    青鸾溯月,宫阙萧森。
    随着紫嫣的势力被连根拔起,灵犀在宫中一时风头无双,俨然就是当年如日中天的慧妃,无人能掖其锋芒。紫嫣离宫后大概半月余,一日日地过去,皇宫内外还算平静。但在这时,奕槿龙体违和,罢朝多日。宫中传山话来,深秋浅冬的时令,天气冷暖反复,皇上不过是偶染小恙,但是奕槿自登基以来一向为政勤勉,未有过因小疾小痛而罢朝,更不论说现在一连五六日不见朝臣。这事令朝廷大员无不惊疑。众所周知,轩彰帝正值壮年,春秋鼎盛,身体康健,怎会无缘无故地就卧病不起。
    我记得以前尚禁足在冰璃宫时,就听紫嫣说起,灵犀曾向奕槿进言,将金石经伏火祛桨其顽狠恶质,即可转戾为瑞,使之余人体内五脏之气和合混融,即可青春不老,益寿延年。于是奕槿依从灵犀之计,在龙御、华涵、普庆、九虚四座皇家道观设下铜鼎火室,借天地灵气盈聚之地炼丹。
    若我猜得不错,奕槿此时得病,并非宫中所说的“天气反复而偶染小恙”,而是服食丹药所致,加之前两日,正好就是九虚观的铜鼎开启献丹之时。我想到这里,就微微觉得心底发颤,炼丹流毒甚重,绝不可小觑。远的不提,据说丰熙帝就是因服用硝石,而身中阳火之毒,心脉摧裂,五脏枯竭。先例在前,奕槿怎么还敢重蹈覆辙?看来轩彰十二年的冬至,当真是多事之秋。
    我的声音听不出丝毫喜恶,只是静静地说道:“皇上的病迟早是瞒不过去,拿‘时疾’来当托辞也只能应付得住外界一时,纸终究包不住火。何况当初是灵犀重提炼丹,其中种种布置亦是由她一人操持。这回损伤龙体的事,只怕灵犀无论如何都难辞其咎。”
    湛露为我端上一杯热茶,道:“娘娘,此次确实是灵犀夫人的过错,但既然圣意是秘而不宣将此事弹压下来,多半是不想追究灵犀夫人。”
    “皇上因服食丹药过度而致病之事,朝臣不敢说破,但大抵是知道了。既然皇上要网开一面,谁有胆子去回驳圣颜。再者,炼丹之事本无定数,若是差了时辰,差了火候,都不好说。”我浅笑,湛露说得不错。看这宫廷中风平浪静,奕槿的确没有要问罪灵犀的意思,待她一如以前那样信任。
    “娘娘,还有一件事。”湛露犹豫片刻,扬一扬稀疏的眉毛,最终还是说道:“灵犀夫人怀有身孕,据说已有三月了。”
    我依然浅笑,“那就更好了,自颐柔公主出世后,宫中再无婴弦诞生。当年填埋扬碧湖,兴旺离位之火,以求子嗣绵连,香火鼎盛不就是她的主意吗?如今总算能让自己享其成果,不枉费那时辛苦等谋一番,省得全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这话倒不假。”湛露一边笑道,“娘娘您说奇 怪{炫;书;网不?灵犀夫人精通医术,竟然自己都不晓得有妊。当太医把出喜脉的时候,都差点惊了过去。听甘露宫里的人说,不知是孕中敏感多思还是别的,灵犀夫人遮段日子来一直郁郁寡欢,动辄就伤神落泪,不知道在难过什么。老奴听了也觉得诧异,照理说,皇上又不曾追究这次的事,她何必就沉不住气了。而且这个龙裔也来得及时,有皇嗣傍身,岂不是高枕无忧,怎么忽然就如此。”
    我朝着湛露摇头,顾自笑出声道:“我怎么看,怎么都觉得灵犀在走紫嫣的老路。当年,紫嫣扳倒了颖妃与言氏,后诞下皓儿,荣华极世,达到巅峰后免不得要走下坡路。现在,灵犀扳倒了慧妃与林氏,她又在这个当口怀有身孕,这难道不是惊人的相似?你说灵犀近来没有先时那么沉得住气,莫非上官婉辞真是通灵之人,冥冥中晓得月盈则亏,荣极则衰的道理?”
    湛露当时仅是吃吃地荚了一声,不再说话。
    如今,颖妃和言氏的罪名已平反。奕槿对颖妃无辜受冤而死深感愧疚,恢复原先的判号之外,还追判其为淑妃,以贵妃之礼安敛,梓宫得入皇陵飨食香烛供奉。我沉吟着道:“颖妃能让紫嫣如此惮忌,诚然是崛起的言氏威胁到了林氏的地位,但她可有什么过人之处么?”
    湛露仿佛知道我要问,略略思索,答道;“回娘娘的话,其实论容貌,颖妃不能算是一比一出挑的美人,但是难得的是博学多闻,诗书也很通,所以才得皇上亲赐‘颖’字,更难得的是她姓‘言’,与娘娘的‘颜’同音不同字……”
    “这个……”湛露似乎有些为难,眼神瞅向我,我朝她颔首,淡淡道:“你在我面前说话,大可不必这般顾忌。”
    湛露松了口气,接着道:“颖妃的容貌与娘娘并不像,但性情上竟有七八分相似。尤其是说话时的口气,真是像得没话说。记得当年有一回,皇上携颖妃看士族才子斗诗,颖妃才高气傲,旁若无人地说‘腐儒’的时候,皇上听得整个人都愣神了。”
    我嘴角噙着一丝笑,不知是什么时候,大概还是极年少的时候,我也曾在奕槿面前,说那些无事就爱上疏挑拨的酸文人都是腐儒。
    “颖妃的一手行书也写得极像娘娘,若是跟娘娘的手迹摆在一起,几乎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还有娘娘从嘉瑞公主留下的离殇回文中读出二百余首诗,颖妃亦是读出二百余首,其中所差无几,但是颖妃进宫是在姐娘远嫁北奴之后,甚至还是娘姐在北奴的死讯传到帝都之后,颖妃根本不曾见过娘娘,也不曾见见过娘娘的手迹。但天底下竟有这样的事,您说奇不奇?”湛露缓了口气,道:“所以一些宫人窃窃地说,是娘娘的魂附在了颖妃身上,所以才会……”
    我忍不住哂笑,“阴魂附体?这样荒诞不经的话居然也说得出来。”
    “那些话虽荒诞不经,但皇上竟信了几分。对颖妃如获至宝,愈加厚待,几乎都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颖妃到底年轻,难兔恃宠而骄,对待麓妃的态度也不再像刚进宫时那么毕恭毕敬。”湛露神色无奈,说道;“慧妃曾经痛斥颖妃装神弄鬼,花费这么多心思,无非就是想借着皇上对娘娘的念想,谋求高位及荣华富贵。”
    我笑道:“依紫嫣的性子,最容不得他人在她眼前放肆。而且朝中新贵言家的蒸蒸日上,大有要取林家而代之的势头,也难怪紫嫣容不得她了。”
    湛露眼神深黯,是久居深宫而磨砺出来的波澜不惊,清清嗓子道:“娘娘,慧妃性格果毅刚绝,素来行事亦是雷厉风行,底下的妃嫔貌似都被震慑得服服帖帖,但长久以来亦是树敌不少。”
    我眼神含着一线清明地看向湛露,问道:“你想说什么?所以如今落难,一个个巴不得落井下石?”
    湛露闻言垂眸,重重地摇头道;“娘娘您当年曾是宫中的女官,内宫在用度支取上的混乱,多少也是知道一些。丰熙一朝时,先帝痴心道学,不问内政,而皇后居风仪主位却形同避世,薛贵妃一人把持中宫之权,挥霍无度是不用说了,上面的依仗高门高户的出身,为所欲为,可降的是底下那些位阶卑微的主子,连每月的份例都得不全。老奴以前是文锦阁中的女史,潜心管些文书上的事就是,这些事也波及不到咱们,但毕竟是看在眼里。更甚的是,一些身居高位的妃子在皇宫库房中看到有中意的,就连记档都没有地就拿回宫中,这也是时而有的事。”
    “后来到了薛旻婥皇后的时候,也是同她姑姑差不多的路子。后来直到慧妃代小薛后掌权,方才一扫丰熙朝留下的弊病,肃正宫纪,各宫的用度份倒逐渐清明起来。老奴记得一次,有位主子不服,私自在库房拿了两颗海外进贡的稀有珍珠,足有婴孩拳头那般大,慧妃得知后竟不动怒,一面笑吟吟地夸那主子的耳垂生得好,一面就让工匠将那两颗珠子做成耳坠,要她当着众人的面戴上,要知道那珠子的分量可是不轻,若是真戴上,非把耳朵都扯了下来,那位主子当场就吓得面色如土,经过此次,其余的主子也都被慧妃威慑到了,后来慧妃再说什么,都不敢再有违背。”
    “紫嫣一味侍强压人,到底不是长久之道。”我取眸微暝,轻笑着道,嘴上虽这样说,心底的某处却一点点地皱起来。紫嫣既然敢如此,背后一定得到奕槿的默许,宫廷积弊已久,若能借此扫除,而功臣侯门之女骄横无状,若能借此打压,他都是乐于看见,他只消在后面看着,自然有紫嫣在前面办好了事,又当了挡箭牌。
    我想起紫嫣离宫时,她站在雨中大声地嘶喊着不甘心,愤恨地咒骂过河拆桥,与宵小之人无异,我现在怕是能更深地体会到她话中的意思。

颜倾天下  一枝清艳照清绝6

    奕槿此回病倒,确实是丹药所致。记得有回前往太极宫中看他时,他正阖眸躺在龙榻上。我站在明黄色的帏帐外,他面容半透山些微蜡黄,双眉蜷缩着,似是睡得极不安稳。我远远地站着,看得出他苍老了许多,眼角散开浅浅的细纹,以及面颊两侧微微松乏的皮肉,显得疲惫而沧桑,当年丰神如玉的风采也有了岁月销蚀的痕迹。
    让我做他的皇后,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女人,一直都是他的夙愿。但自从封后之后,或许是毕生心愿已偿,不可避免地,奕槿对我也冷淡疏远许多。他依然说爱我,可是他的眼中,再也看不到从前温柔眷眷的神色,他仅是将我视作一种占有,只希望看到我驯服地俯首在他的身边。尽管颜卿的倔强曾经打动过他,但也深深地伤害过他。年少时的心动,已被时光的流沙磨平,但伤害却依然刻骨铭心,他要向我讨回来,全部都讨回来。
    我当时静静地退了出去,心中默叹着老了,或许我们都老了。
    这段日子来,不知是身体受到丹毒侵害,还是别的原因,奕槿的脾气变得有些怪异,他原先是极温雅和静的性格,现在动辄得咎,看人的眼神也不再如往日那般宁和清涧,偶尔夹着一丝暴戾。短短几日来,太极宫中近身伺候的内侍不知发落了多少,御前服侍的人都战战兢兢的,唯恐一个不慎就触犯圣颜。
    奕槿的这些转变,一丝一毫我都看在眼里。现在的他,已经越来越让我觉得陌生。在九虚观献上的丹药山事后,龙御及其余三观铜鼎中炼制的丹药也功德圆满,原是要毁去的,但奕槿执意不顾众臣劝溅,认为是服用不足而导致药性反噬,坚持仍要继续服丹。他渐渐地变得喜怒无常,无论在朝廷上当着文武百官,还是在我面前。他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条逆鳞片片竖起的怒龙,稍稍有违拗心意,就会大动肝火。
    后来,当我再去太极宫时,却被侍卫恭恭敬敬地挡下。那时我才忽然发觉,他当初给我任意出入太极宫的特权,已经开始失效。灵犀自从怀有龙裔后,常居甘露宫中,也就不便长伴在奕槿身边。但不经意间,默默无闻多年的静妃颜凝玉,却在这时得到了帝王的格外顾念。
    奕槿在太极宫中静养的日子,几乎都是指名要凝玉陪在他身边。宫中诸妃一时间皆是惊诧不解,明眼人部看得出来,皇上与皇后感情逐渐走向淡薄,又恰逢上宠极一时的灵犀夫人有孕,无力再侍奉圣驾,眼下凭空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原是那些长时被冷落、久未见天颜的妃子,费尽心思趁机放手一搏的时候,谁想得到,奕槿的青睐竟落到了向来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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