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等了那么多年,在她绝望了那么多年后的今夜,却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宛如,我想你……”
身子,被顶到了凉亭的角柱上,仿佛还能够透过重重的衣衫,感觉到融冬的无尽冰寒烙在自己的后背,丝丝缕缕蔓延。
可当下一瞬,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执着在她身上时,她却发现,那丝冰寒转瞬已由灼热取代。
口中一声轻吟,她迎上他的抚触,手,勾下他的脖子。
“老夫人,老奴……”声音在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噶然而止,韵嬷嬷眼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只不过下一瞬,她的脖颈上银光一闪,她便已睁着眼没了气息,重重倒地。
凉亭外的雪地上,血,丝丝蔓延。
“她是我的人,你怎么可以这样……”
林宛如有些气愤地想要推开他,却被狼丸王越发箍紧:“我们的事,不能有丝毫差错……”唇一点点从她的耳垂至下,诱/惑地轻哄。
衣衫轻褪,天地间,冰与火的盛宴,丝毫没有避讳地在这空旷之地上演,如火如荼……
远处的一双眸子,闪过一丝嘲讽,匆匆离去。
——————————————————————————————————————————————————————————
大红的鎏金地毯铺满整座寝殿。
喜烛残泪,桌上瓜果齐备,交杯酒盏盈盈而放,酒香四溢。
床榻边,大红的喜服下是一个窈窕的婀娜身影,喜帕轻遮,那面容掩映在晦暗之中,难以看得真切。
碧菊和喜娘在门口候着,伴随着哄闹声起,她们也快步奔了进来:“郡主……王爷来了……还有好多……”闹洞房的……
“翊,你看朕给你结的这门亲如何?当初一看到你对着那张画像久久出神,朕便觉得你们之间肯定有戏……怎么着?现在相信朕的未卜先知了吧?伊素兮那个女人你就该早早忘了……人生得意需尽欢呐……”身后是黑压压闹洞房的人影,御魄封一袭明黄龙袍,一马当先推开贴着大红喜字的房门。俊脸上有着一丝红色晕荡,配合着这话语,倒像是真的醉了。
身后段齐豫、熏邪邑等一干人也不落下风,推推嚷嚷地进了来。
原本王府中王爷便已是独大,喜娘见到竟连皇帝都现身了,心道这门喜事果真是声势浩大,这王爷的面子竟连皇帝都得卖……
面上染上惯有的笑,喜娘几步走到床榻旁:“请王爷揭开红盖,如花美眷抱在手,从此佳人难再离。”
碧菊恭敬地端出长盘,其上,一把如意称静静躺立。
宾客中传出催促之音,有戏谑的,亦有欣羡的,还有欲一窥新人面容的……
御翊接过如意称,这一刻,竟觉得手中这轻巧的物什如有千斤之重,只是稍微掂在手中,便有些握不稳了。
一抹红色相隔,身前的人静静端坐。
记忆的洪流侵袭,眼前不禁浮现当年,他有意刁难,她倾力迎战,将个好端端的洞房闹了个鸡飞狗跳,更是让存心捣乱的一干人等被谢绝于外。
呵……那一年,他负了她。
竟吝啬于给予她一场奢华盛典,甚至于连拜堂,都差点以鸡相代。
想当初在狼丸国,两人关系处于僵持状态,她轻描淡写地告诉他耶离宿即将以盛大场面迎娶她,他当时悔得肠子都青了。毕竟除了一个王妃的名头,他从未给过她奢华与荣耀。
这一次,万家灯火,十里喧嚣,绚烂夜空,他倾尽一切,只愿还来得及,守住自己想要守住的,弥补自己原以为再也等不到的人……
握紧手中的如意称,五指竟不自觉地发颤,这个在官场上对人绝不手软的男人,这个在战场上刀起剑落都没有半分犹豫的男人,这个曾谈笑间主宰一切的男人,竟也有这么一刻,害怕,狂喜,担忧,顾虑……最终的最终,所有的情绪沉淀,只余下一丝坚定,蔓延至周身,入骨,渗透心尖。
右手更拽紧了几分手中的物什,向前大跨一步,御翊俯首。在众人错愕的瞬间,以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王爷来说最为卑微的姿态,单膝跪在床畔女子身前,面色凝重,俊脸有着期待的紧绷。
手中如意称轻柔一挑,似呵护生命中无价至宝。
入眼,羽淋头带凤冠,面容清澄。唇色难得地添了一丝粉红,却并不显得妖冶,反倒是与那两排雪白的贝齿相称得宜,唇红齿白,诱人品尝那唇齿间的一缕幽然清香。
缓缓抬起头,一剪柳叶眉盈盈俏丽,美目流转,顾盼生姿。
四目相对,当看到他跪立于地的动作,面容上闪过一丝慌乱与斥责,可那双清澈的双眼中,却是满满的心疼与满足……
眸中一丝晶莹,几不可察,欲落不落:“你存心折我寿是吧?”将脸别向一旁,喉头一阵哽咽,声音竟有些不自在。
“不……我只想,和你同寿……生虽不同时,死但求同死。”牵过她的手,以跪姿深情地在手背上印上一吻。这一吻,似代表地老天荒,似代表海枯石烂,如同羽毛般轻飘飘落下,在心头覆盖上属于他的誓言与承诺。眼看着她死去,而他却抱着她会再生的念头坚守到现在。想死而又不能死……若不是当真等来了这一天,他真不知道还能在这无望的世上坚持多久……他要感谢上苍,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
人声沸腾,看着那男子卑微屈膝的一幕,更看着女子眼中的动容,不禁议论纷纷。熏邪邑不动声色地轻抚了一下腰际长萧,段齐豫则若有所思地闪了一下眸。
“御翊哥哥……你不能娶她……你怎么可以娶别人……”
猝不及防的一声,由远及近。
不过片刻,腹部微微隆起,面色急躁的熏婉兰便冲破阻挡在房门口看热闹的重围,杀了进来。
发丝因为急促有些凌乱,不住小口小口地喘着粗气,熏婉兰两手叉腰,一副气势凌人的模样:“素兮姐姐尸骨未寒,你怎么可以再娶?你怎么可以这么薄情……我不同意!”樱唇倔强地嘟起,与御翊置气, 不依不饶。
御魄封走近她几步,好意提醒道:“伊素兮死了四年了,哪来的尸骨未寒之说?”一双利眸,颇含了些兴味。
“你管那么多干嘛?有时间多打理一下你后宫的花花草草,别打扰我替素兮姐姐鸣不平……”
“人家郎有情妾有意,你挺着个肚子来这里捣什么乱?快跟我回去……”身后,贺济尔匆匆赶到,苦口婆心地劝着。
“你能不能像当初一样惜字如金啊?我说话你少插嘴!”一声娇喝,熏婉兰朝着贺济尔发难。
熏邪邑赶忙走过去,微拧了一下眉:“有什么事回去再说。”这前前后后多少双眼睛看着,这闹的笑话是给别人看的,可真正受影响的是自己啊……
“如果今天这场亲事不作罢,我就离家出走,我也不当那劳什子的安绒国王子妃了……这孩子也别想有爹爹和舅舅了……”深沉的女人最蛊/惑人,而发飙的女人,则最让人跌破眼镜。
两个男人有些无奈地互相对望一眼,齐齐选择沉默。
他们还不想看到那肚子里的小东西血溅当场……
床榻旁,御翊根本不受这一幕的打扰,竟站了起来,然后,俯首将薄唇压上那梦寐以求的樱唇之上。
一阵吸气声响起,一双双眼睛都呈现呆滞状,缓慢地消化着面前这被人找茬的人依旧还有心情继续的亲热戏码。
御翊一寸寸掠夺着羽淋的呼吸,诱哄显然被吓着的她闭上眼,将一切交到他的手中。
口中彼此气息交融,那每一丝每一缕,都如烟似梦,可却都如此真实……
真实到,令他不禁想要得更多……
当察觉到羽淋呼吸渐促,他这才松口,用手指眷恋般拂去彼此间留下的那丝暧昧的水渍。
一个转身,稍抽/出点闲暇面对早已看得目瞪口呆的熏婉兰。
“如你所见,本王爱*,将你的话收回,立刻离开王府。”第一次,他以那般严肃的口吻对着熏婉兰说话,每一字,都掷地有声。有些人,他会用自己在接下来的时间去保护,借尸还魂也好,灵魂附体也罢,他都不在乎,也绝对不会轻易向人透露,即使这个人,是他待之如同亲妹的人。
“你……”怎么能够这样……明明不是爱惨了素兮姐姐,不是为了她连自己的命都不想要了吗?为什么可以娶别的女人,为什么还为了别的女人对她凶,连素兮姐姐都不顾了呢……
熏婉兰将熏邪邑拎了过来,咬牙切齿道:“哥,你为什么要治好她的眼睛?她居然和死去的素兮姐姐争……让素兮姐姐死了都不能瞑目……这样的女人就该一辈子瞎眼,让她永远都看不见!”
也是急糊涂了,竟然如此恶毒地诅咒一个与她素来无冤仇的人。
“谁说素兮死了?你竟敢咒她一辈子……”后面的字,被熏邪邑快速打断。
“少说几句,这新王妃的盲眼之症不是你哥我治好的。”不该有的功劳,他还没到随便去乱领的地步,“是她自己被什么给刺激了一下,眨眼的功夫便恢复了光明。我什么都没做……”要说做,也只不过是给她治好了腹部的那一刀,如此而已。
羽淋眼见熏婉兰眼中伤感,终于还是忍不住上前:“婉兰,七夕夜,断桥边,孔明灯,谁许一世安宁?”
此言一出,熏婉兰立时一怔,面上神色复杂,难以置信地望向她,就连熏邪邑,也满是讶异之色,震惊不在熏婉兰之下。
倒是其余人等只觉得莫名其妙,摇摇头不多作细想。
那一年七夕,御翊、伊素兮、熏婉兰、熏邪邑四人结伴,七夕夜,断桥边,放孔明灯。熏婉兰轻笑着扬言要将全天下的男人都变成无能之人,回转身来问身旁的女子,却见她提笔在灯面上写下“谁许一世安宁”,字体并不算娟秀,可那每一字,仿佛都倾尽了她的心血,印在当时每个人的心底。
除了……临时被一个不知名女子勾搭走的御翊。
这,是他们三个人的秘密……
一个,他们兄妹俩承诺绝不会告诉御翊的秘密……
怎么可能?
为什么她会知道?
“婉兰,”羽淋将手搭到她的肩上,给了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谢谢你。”谢谢你在我死后,还为我争,为我不顾一切……
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瞥见房门口不起眼的一角衣衫。
“念尔?”松开熏婉兰,羽淋走向那个躲在一角的小小身影。
“娘亲……”可怜兮兮地耷拉着脑袋,念尔将手不住地搓着衣襟。
“为什么站在外头不进/来?外面很冷不知道吗?”心疼地将他小小的身子抱了进/来,抬起他的脸,当看到小脸上那被冻得青紫的肌肤,赶忙为他呵气,将他抱到床/上,将厚实的喜被往他身上一裹。
“他们说娘亲今晚要和新爹爹一起睡,可是有好多人都不让你们一起睡,非得闹洞房……然后念尔就想来帮娘亲和新爹爹……”抽了抽小小的鼻子,眼里有一丝泪光,“走到门口,一个姐姐告诉念尔以后念尔只有一个人了,娘亲会和新爹爹有自己的孩子……念尔再也没有娘亲疼了……念尔也没有新爹爹疼了……念尔只有一个人了……”
“哪个姐姐说的浑话?新爹爹立刻便找她算账去!”俯*,御翊尽量将声音压低,语气里的怒意却不可小觑。
即使听到羽淋亲口证实这孩子是耶离宿的,但他却总觉得蹊跷。
素兮在临死前一刻便将孩子流了,有没有可能,那孩子先一步到了羽淋的身体内,然后她醒来的时候,才会意识到自己有孕?
只是,这耶离宿又怎会糊涂到连自己什么时候撒下的种都不知道呢?
这一个牵强的理由,似乎该被*。
但望着念尔那张与自己极为神似的脸,除了那双眼,他实在是找不到其他任何地方他与耶离宿的相似。
也许……念尔的身世,也只能作为一桩无头公案。
只要他的心里将他当作儿子,即可。
管那么多,何必……
只要她和他,都在他身边,便足够了……
“新爹爹,你不会不要念尔吗?你和娘亲有了小孩之后会不会把念尔给丢了?念尔怕黑……没有娘亲抱会睡不着觉的……而且老爱踢被子……”当然,这后面的两句也不算是虚。以往一月才能回一趟扈合亲王府和羽淋聚聚,而这唯一的一次,他绝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