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林宛如兀自喃喃自语着,冷不防怀里的小人儿被人抱走。
“娘亲……”撒娇的声音传来,小家伙张口便“吧唧”一声将亲热的吻落到了羽淋的脸上。
当看到那脸上的红肿,小家伙心疼地开口:“娘亲……你的脸怎么了?肯定是哪个坏人打娘亲了,念尔为娘亲报仇去……”气势汹汹,颇有些架势。
“念尔,奶奶在这里,快让奶奶抱……”林宛如不乐意了,想要将念尔抢回来。
羽淋却就着身边婢女的搀扶灵巧地一躲,也不看向之前还对自己大打出手的林宛如,而是对上卫绝的方向:“现在我就要带着念尔去见他的爹爹。要么,你现在就用你手中的剑戳穿我的肚腹,要么,就让我进去。你自己选。”抱着念尔,未免殃及无辜,也不用婢女扶着,凭借着上一次来的记忆,一步步地迎着那剑芒而去。
“要么,用你们手中的刀戟将我的身子戳穿,要么,就让我出去。你们自己选。”
仿佛又见当年,他隐在暗处,听到女子稀疏平常的语气,却是暗含凌冽。
眼前的女子和当年的王妃一样,都是同一种人。
一种,过于执着到连死都不怕的人……
所有的人,似乎都不由自主地敛神摒气,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结果……
长久的静默,卫绝指甲扣入掌心,却是对着身后郑重的一声:“放行!”
瞬时,原本拦阻的暗卫收起利器,退后几步。
而与此同时,林宛如首当其冲,带着两大侧妃几名大夫一干婢女一众护卫往前疾步而行,口中还不断叫嚣着人抢过羽淋手中的念尔……
“慢着!只允许他们母子二人进/去。”
众人极为不满,段齐豫在一边数落了一句“天道不公,女子当道”,却也只是颇含兴味地干看着,并没有再次出手。
“王爷伤势要紧,还是请让我也一同去吧。”熏邪邑不知何时手上端着个冒着热气的瓷碗,一脸自在地说道,“这药得趁热喝,喝完之后我还得给王爷好好诊断诊断,就怕不仅仅是刀伤,这肉眼看不见的内伤……”
“既然这位是大夫,那就请你也让他一起进去给王爷好好诊治诊治吧……这落下病根总归是不好的……”羽淋开口,这“大夫”二字令熏邪邑一蹙眉,却也并没有特意指出。
他鬼谷邪医的名号,就是败在自己的亲妹妹和眼前这个女人的手里。
两个竟然都将他和寻常庸医相提并论!
卫绝颔首,顾虑到御翊的伤势,明显是松动了。
“好,谢谢你成全。”羽淋由衷一笑,一步一步颇为狼狈地抱着念尔踏上厚实的积雪。
吭磁吭磁,声音平稳规律,走了几步之后却又辨不着方位,差点便摔了朝前摔去。
“郡主,还是让奴婢扶您吧……好歹奴婢进/去之后也能给您和王爷搭把手啊……”手上一暖,便被人搀扶住。
羽淋一愣,竟是从老夫人房内出来后便一直陪着自己的婢女。
感受着手中那份温暖,她稍一踌躇,却还是应了。
见并没有人阻拦,便随着婢女的搀扶一路走入内。而她们的身后,熏邪邑向段齐豫一拱手:“承让。”极为谦虚地尾随他们之后入了御淋轩。只恨得后者刚刚还看好戏模样的脸倏忽间染上乌云。
当御淋轩大门开了又合,当几人的声音消失在众人眼前。
在不远处的廊檐下,伊绅安不自觉地溢出一声轻叹:“她和三姐的性子真的很像……”
身旁的春兰收回远眺的视线,竟难得地附和道:“和王妃一样,都喜 欢'炫。书。网'挑战王爷的底线……”
“呵……你好像也很喜 欢'炫。书。网'挑战我的底线……”似是而非的笑,伊绅安在察觉到向自己身上招呼来的拳脚时嘎然而止,“如果有一天,我的底线被你突破了,那么我便告诉你一个我永远都不可能讲的秘密……”
一个,他以此换取伊府女眷性命的惊天秘密。
也是一个,他必须为自己的过错承担后果的苦涩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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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淋轩。
寝房。
羽淋已经将念尔放到地上,让他小小的身子牵着自己的手往前。
站定在床榻前,那般近的距离,明明自己的双眼什么都看不见,可她却还是敏感地闻到了空气之中的那抹血腥。
浓重,凄凉。
熏邪邑已将事先便准备好的治疗刀伤的药喂御翊服下,由于那中刀的部位在致命的位置,而御翊很显然根本就没有打算活下来,伤势甚为严重。所幸碧菊当时握着刀的手颤抖,将刀子往外拉扯使得伤口不至于过深。所以虽然有性命危险,一条命却还是能够保住的。
“娘亲,叔叔一动不动了耶……”小念尔脑袋乖巧地探出,四下张望了一番之后,小嘴一撇,下了定论。
羽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立刻纠正:“以后念尔要喊他叫爹爹,知道吗?”
“为什么要喊叔叔叫爹爹?念尔明明有爹爹,念尔的爹爹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不要娘亲了……也不要念尔了……”一丝伤感袭上他小小的心头,突然之间,似有了大发现,小家伙刹那便弹跳起来,吃惊般地喊道,“娘亲!他的眼……这叔叔的眼睛和爹爹的一模一样……啊!和念尔的也一模一样……”
听到此,羽淋原先还担着的心放下。
对,就是这双眼。
既然念尔的身份已经曝光了,那么他是耶离宿之子的秘密,马上便可能被知晓。紧随而来的,便只有死……
如今,也只有靠着这双一模一样的眼,让她将念尔紧紧地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只要她咬紧牙关,将话语编造得惟妙惟肖,她相信,她绝对能护住自己在这世间唯一的牵挂的……
一定能。
更是……
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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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流年勘负(大结局上篇)
相思剪,如梦缘牵。
青丝染雪回首百年千载无人伴。
孤冢寒,清风吊唁,你的倩影和笑靥消失不见。
醉花间,轮回千转,岁月荏苒浮华泯灭你我当初的誓言。
“嘶——”一声吃痛,床/上的人蹙着眉,缓缓睁开眼。
“自作自受。”熏邪邑淡看了他一眼,悠闲地将施针的手撤回,中肯地下着评价,“你的身子早已经负荷过重,你究竟知不知道你浑身上下林林总总算起来已经有多少个致命点了?”
“死了更好……”御翊撑着自己的胳膊想要从床榻上站起来,却是一个无力,重新跌了下去。视线一扫站在几步远处的羽淋和念尔,利眸不禁一眯。
“原本你的脑颅便与常人不同,里头长了不该有的东西。我定期给你配制来精心研制的药物,才一直让你这样苟延残喘着……”说人孱弱,熏邪邑倒是丝毫不嘴软,自然也不忘往自己身上添上一笔丰功伟绩,后又凝重道,“但你似乎丝毫不珍惜,光上一次替人吸尽蛇毒,便有部分蛇血反噬入了你的体,你竟然还因着解那子母蛊取自己的心头血……你当你血多吗?你知道什么是心头血吗?是足以让你致命的东西啊!好吧,你救人心切,这姑且不论,我大老远赶回来替你出谋划策解毒也算是对你一番交情的弥补了。你明知自己不能动内力,却屡次三番拼尽最后一丝,你当真是不要命了,竟然还要我陪着你不要命……服用那人间至毒的渊苒祁,以毒攻毒是这么治的吗?为了恢复内力你绝对是疯了……这也不算,我陪着你疯……但你最后还为了一个女人自杀……经脉尽断……你以为我号称鬼谷邪医就真的连死人都可以救活了吗?天底下就没见过比你还固执的人……救回你一条命本来你就等同于废人了,现在竟然还不自量力地又在心口给了自己一刀……呵……你还当真是不拿命当命看啊……够潇洒够风度……熏某甘拜下风诚心钦佩。”
冷冷的长篇大论,也不知是被气的被恼的,还是无奈的。
羽淋在旁边默默地听着,只感觉心里大恸,说不清的触动。到最终,莫名的情绪徐徐沉淀,只余下与熏邪邑一般的佩服。
这样的人,受过这么多的伤,鬼门关外都徘徊了那么多遍竟然还没有死,果真是奇迹……
熏邪邑苦口婆心的劝诫显然还没有结束,信手掬起御翊的一丝白发:“一夜白头,你倒是厉害……什么时候教教我这招?”
“放手。”低沉的声音,明显显示着不耐,御翊面色一寒,将他的手一把击下。
“娘亲……这叔叔好可怕……他的头发都是白的……而且还不让人碰……”小念尔这才注意到反常……刚刚光顾着看这位陌生叔叔的俊脸了,竟没发现他那一头白得吓人的头发……果真,美/色误人……拍了拍自己胸口,瑟缩着脑袋往羽淋身后躲。
自然,小小的他是不会承认竟没发现那一头白发只是因为关注于比较是他的小眼睛帅气可爱还是他的大眼睛更具有魅力。
念尔一出声,熏邪邑立马便想到了这一茬:“喏……那边两位一个说是*子一个说是你儿子……你好好认领一下,看看有没有弄错。”抬头,招手示意羽淋身后的婢女,“麻烦去拿三个可以盛物的器皿。”
羽淋听得熏邪邑一说,心下顿时一紧,也顾不得御翊即将开口,慌忙将躲在自己身后的念尔拉出来:“念尔,赶紧过去让你爹爹抱抱……叫爹爹……”
小家伙嘴一撅,显然是不同意做这种冒认为父的勾当。
羽淋自是看不到他那一脸不愿的模样,只当他认生,再次劝道:“念尔忘记来之前不是跟娘亲说要好好听话的吗?说要代爹爹保护娘亲的吗?现在爹爹找到了怎么反倒不叫人了呢?”心中焦急,却也只敢一步一步循序渐进。传闻这翊冽王爷风流至极,有过多少女人自然是数不清了。只要念尔这一声爹爹一出口,也许便能够暂时唬住御翊,只要他为了以防万一去花费些时日去调查,对王府里的人不否认此事,那么最起码念尔暂时没有危险。
然而,若是这一声爹爹不出口,那么……
“他才不是念尔的爹爹……”小家伙偷偷一吐舌,复又钻回羽淋身后,只露出一只耳朵,大有光明正大偷听之嫌。
“念尔……”
羽淋担忧不已,不知不觉便加重了口吻,却不曾想接下去想要斥责的话被另一道略含戏谑的男声打断。
“本王可没有这么丑的儿子……”
出声的人,恰恰便是面色苍白正斜躺在床榻上的御翊!当然,若从这声音来判别,还真是很难看出他便是那严重得也许在下一刻便会死去的一个人。
“谁说念尔丑!念尔比你可帅气多了……哼……自己丑得满头白发竟然还敢说念尔丑……”小人儿不服,探出脑袋与之说理。
“哦……那本王说错了……本王没有你这么俊帅的儿子……”
“谁说你没有?我就是你儿子!我就是你那俊帅的儿子……哼……”小脸上满是得胜的光芒,趾高气扬,抬了一下自己的下巴,一副“看吧,你斗不过我”的表情。
“哦?你是本王的儿子?”对上念尔那双与自己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眼睛,御翊眼中光芒一闪,唇角不觉细微地勾了勾。
“当然!如假包换的念尔,是你如假包换的帅气儿子!”绕来绕去头疼了……念尔一乍舌,就不该让娘亲教成语……怎么一出口这么别扭呢……
“那喊声爹爹来听听。”
“……”一口气噎着,念尔小脸蛋涨红,泪奔了……
这就是互相攀比的结果……(某恬:浮夸风、攀比风神马的还是不要的好……)
听着两人之间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让的对话,羽淋眉头一直紧拧着,到最后听到那一句,竟有些难以置信地闪亮了眸子:“你竟然相信念尔是你儿子?”
话一出口,她立刻便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人家相信了不是正好吗?
她这是说的哪门子话拆自己的台啊?
御翊眼梢微抬,眸间晕荡起一抹似笑非笑,可当察觉到羽淋面上的红肿不堪时,那抹笑霎时便不翼而飞,俊颜立时便沉了下去:“过来。”
“我这不是在你面前吗?”熏邪邑横空插了一句,常年保持淡漠的脸上表情丰富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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