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爹爹抱……小豆子要爹爹抱……”许是浓浓的血腥触及了小孩心内最脆弱敏感的神经,小豆子一见到耶离宿靠近,便伸出两只小小的手臂,颤抖着伸向前。
刚硬的面庞抵不过孩童撒娇的动作,这一刻,当真是血浓于水,线条放柔到了极致:“爹爹这不是没事吗?小豆子乖……”笨拙地轻哄着,耶离宿将他抱起,一步步重新走到素兮身侧,“小豆子看,他们这么多人,还不是照样被爹爹拦住了?别怕……没事的……”
小小的脸袋,在他怀中窝着,小豆子将两只细小的手臂紧紧缠住耶离宿的腰,并没有往高台下看,只是软软的儿音轻应着:“嗯……有爹爹在……小豆子什么都不怕……”
然后,小脸袋从那怀中小心翼翼地探出,似乎这才发现素兮,呐呐地问道:“爹爹,为什么姨娘一动不动呢?她不喜 欢'炫。书。网'小豆子了吗?”
“姨娘”二字,令素兮一阵心酸。
彼时亲昵的“姐姐”不复踪影,在安淋沫潜心教授礼仪之后衍变成毕恭毕敬的称呼。
耶离宿一顿,继而略含严肃地道:“以后小豆子喊姨娘为娘,可好?”
“王爷,小豆子娘亲尸骨未寒,如今又让他另喊她人为娘,岂不是让王嫂在天之灵难以瞑目吗?”安淋沫快步上前,薄唇紧抿,在触及耶离宿向她投射而来的幽光后,依旧泰然自若。眼,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的局面。当对上底下那个银色战袍的身影时,闪过一丝轻嘲。
小豆子似也意识到了话题的严肃性,只是将手扒拉在自己爹爹腰际,不发一语。沉默流转,最终,在他摸索到耶离宿腰际的短刃时,抽刀离鞘:“爹爹,这把刀好锋利……小豆子要玩……”顺势,在空中比划了两下。
虎虎,生风。
利光,在火把的光芒下满溢银色光辉。
安淋沫唇畔勾起一抹笑,蓦地,哀婉一叹:“可惜小豆子的娘亲被奸人害了,到现在还没有拿那个杀人凶手偿命……要不然……唉……”
伴随着她的话落地,小豆子原本耍弄的动作猛然间一滞,然后,刀锋拐了个弯,直接便刺向与耶离宿并肩而立不能动弹的素兮。
“唔……”肩部一痛,素兮眼角余光看到小豆子手中的短刃一下子便毫无章法地刺入了自己的肩头,眸瞬间大张,只觉得难以置信。
耶离宿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猛地夺过小豆子手中的短刃,利眸闪过杀机,直接便将他狠狠地甩落到地。
“素兮——”高台下,御翊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心痛难耐,飞身再次上来,却被高台上早已布置好的弓箭手拦截,再次无奈而落。
“小豆子杀了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这个杀人凶手杀了我娘亲……小豆子要为娘亲报仇!杀了你……杀了你……呜呜呜……爹爹帮坏人姐姐……爹爹不疼小豆子……”眼中是白花花的眼泪,小豆子酸疼了身子,却是坚强地想要再爬起来,可是明显刚刚被扔出去的时候摔断了腿,稔是他如何用力,都无济于事。只是埋首在地上,狠狠地诉说着自己心中的委屈。
他的爹爹竟然为了杀害娘亲的凶手而这样对他……
爹爹怎么能这样对小豆子呢……
越想越委屈,到最后,更是哇哇哭个不止……
“谁告诉你是她杀了*!?”声音冰冷,似冬日寒霜,耶离宿的表情冷硬,一步步走向地上那个苦得眼泪鼻涕乱流的小人儿。
“是我。”散漫的声音带着最后的胜利,响起在空中。安淋沫优雅地站在素兮身后,唇畔是一抹明丽妖娆的弧度,在夜色中绽放着勾人魂魄的窈窕,只是手上狠狠抵在素兮颈项中的金钗,却似一条猛蛇,危险地吐着满是毒汁的蛇信子。
“安——淋——沫!”一字一顿,咬牙切齿,耶离宿面上满是阴霾,再也没有之前的优雅,眼中的凌冽杀意,却与高台下的御翊不谋而合。
“扈合亲王,妾身警告你最好站住,要不然,这沾染了毒的金钗可是不长眼的啊……”终于,趁着耶离宿分心的一瞬将身前这个女人掌控在了自己的手上,一切还是按照自己的意愿进行着,也不枉费了她在小豆子身上下的一番功夫……
耶离宿双拳紧握,一双眼,似要喷出火来:“放了她!”若早知会有这么一幕,他绝对不会轻易放任这个女人留在王府。望向她那隆起的腹部,只觉得是万般讽刺……
小豆子看到那一幕,竟也停下了哭泣,只是哽咽着所有的痛苦,任由眼泪刷刷地冒出眼眶,他的腿……流血了……呜呜……好痛……好痛……
安淋沫根本没有空搭理耶离宿,只是将金钗绕着素兮纤细的脖子一周,成功地见到那不远处御翊不安的眸子染上血色时,不急不徐地开口:“王爷……可还记得当年真正的安淋沫是怎么死的?”
此言一出,马上的御翊一怔,素兮更是大惊。
“沫儿跟了王爷那么长时间……好歹夫妻一场……今日,沫儿就让王爷做一次当年的选择……王爷可千万别令沫儿失望,更别令我们美艳动人的王妃娘娘失望呐……”手,轻柔地覆在素兮的腹部,缺失一角围栏的高台,这个动作,很轻易便入了御翊的眼,“还有,也别令这个孩子失望呐……”
御翊但觉浑身轻颤,望向那不住地在素兮脖子处游移的金钗,这一刻,竟是那般恨。自己当时,为什么竟那般轻易地信了狼丸王的话,留她独自一人在此?真是该死!
“安淋沫,若你现在住手,本王许诺,定对你既往不咎,许你任何你想要的!”
“只不过这个任何,不包括王爷,对吗?”幽幽的眼神中,添了一抹说不出的心伤。安淋沫俯首在素兮耳畔,“当初你在和耶离宿成婚之夜问我一件事,还记得吗?”
正文 三十六、命定结局(为maplemay而更)
那夜,喜烛残泪,她站定在床畔,问出心中所想。
“御翊对真正的安淋沫,究竟做了什么?”若说之前她还在困扰疑惑王府侍妾侧妃那么多,任何人御翊都可以做到不屑一顾,可偏偏对安淋沫,却是与众不同,那么此时的素兮,脑畔盘旋着的只是耶离宿的那一句“我只想让御翊每次面对你这张脸,便要心痛几遍。如此而已!”。
“哦……很简单……这个自诩爱她的男人亲手了结了她的生命。”
就这么漫不经心的一句,称得上敷衍的答案,如今回想,素兮只觉得钻心的疼……
那时的御翊,到底是下了如何的决心,才会将那般深爱的人下了狠手?
那么现在,安淋沫提此,又想要什么?
脖颈处传来细微的疼痛,就那样抵着,却并不深入。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若是你不小心动一下蹭破了皮,金钗染了血毒素入了体,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了……所以……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穴道被封着,就算是想动,也根本就无可奈何。
素兮暗嘲她的多此一举,却是刹那又听到自己身后的女声转高:“王爷,沫儿只想要一个结果。要么王爷放弃攻城交纳降表,要么……便是你再像当年一样,亲自射一箭,要了咱们美丽的王妃一条命……”
当年,有那么一个女子,温婉淑良,清丽动人。受尽的荣宠,数不胜数。
这个名字,王府中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她的名字,便叫做——安淋沫。
撒娇般地跟随着他上阵,最终却被敌方掳走。
兵临城下,敌将以她的命要挟,他一闭眼,搭弓,上箭,轻易便射出了手中之箭,亲自了结了她的性命。
他的人生中,不能够也绝不允许有任何的软肋。
自此,以往的种种,便被列为王府禁忌。
只不过,谁也没有想到,世上竟还有一模一样之人,他赋予了一个青楼女子安淋沫这个名,更是将她封为侧妃。
可是如今……
破了城门又如何?三军早已充斥在整个耶宛城内,围堵住那一方小小的高台。
奈何,这一次,他的软肋,早已形成。
不同于当初只知宠不识爱,对于素兮,他只知道,他再也下不了这个手。
当初会领命出征,便是为了她。
会故意对狼丸王许下一统河山的承诺,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最终的目的,还是她。
早在攻城之前,他便让御魄封对着那份退位让贤的诏书盖了虎符。没有传国玉玺,临时用两枚紧迫相扣的虎符印下,在这本就对峙紧张的时刻,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具威严与神圣。
将那份诏书派人送到狼丸王手中,一方面是令狼丸王这个想要尽尽“称职父亲”义务的人放松警惕大开方便之门,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确保素兮的性命无虞。
但如今,所有的坚持似乎都没有用了。
她的性命,紧紧地握在他人的手中。
“好!本王答应你,只要你放了她!”郑重的承诺,带着内力,重重回荡在整个耶宛城内。没有丝毫的*,没有故作的不应,只是一句话,直截了当。
他,只想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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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子时,没有月光的夜晚,就连几颗零星的散星,都是那般奢侈。风,无声而吹,刮在面上,凌冽生疼。万籁俱静的场景,唯有一下一上彼此双方的对峙,是那般不容人忽视。
单薄的衣衫,裙袂迎风而动。素兮呼吸为之一滞,万万都没有想到,他竟会为了她至此。
胸口慢慢溢出的那一丝暖意,似春风,一点一点驱散了暗夜的寒冷。
“王爷,这就是你的答案?”安淋沫的声音明显发颤,沁着难以置信,犹不甘心地继续道,“你当真要为了这么个女人将好不容易夺来的天下拱手让人吗?”
风,瞬间呼啸。
刺目的冷,源源不绝。
“有何不可?”那份冷意之中,唯有这坚定沉稳的几字,冲破重重阻碍,似一汪春泉,徐徐浇灌在素兮的心田。
所有的抵触,统统瓦解。
所有的怨恨,如果在认为他死去的时候烟消云散,那么这一次,当真是连一丝的缝隙,都不曾留下。
“好!好!!好!!!”连说三个“好”字,安淋沫面庞染上一层怨毒,那薄如蝉翼的衣服包裹着她,愈发衬得她讳莫难测,“那王爷现在就下令退兵吧。”轻轻松松的一句,倒似之前的那丝怨恨,根本就是错觉。
密密麻麻的士兵,铠甲蔽体,一直延伸到城门口。居中,那面帅旗在呼啸的风中招展,血红的“御”字在火把映衬下刺得眼睛有点发花。
“众军听令!由左副帅率领,迅速退出耶宛城,退兵二十里待命!”
“王爷!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原本因着厮杀而与御翊相距甚远的左予琛听得此,赶忙避过重重人影到得御翊面前,躬身跪劝。他的身后,陆陆续续有将领一起跪下,忙不迭恳求收回成命。
御翊眸一眯,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本王的话没听见?照做!”
“这……”支支吾吾,却始终跪着。
“违令者,杀无赦!”
此言一出,但觉漫天的杀意流转,几个将领集体瑟缩了一下,“是!——”不甘不愿地领命而去。
左予琛再度望了御翊一眼,对着那黑压压的军队沉声命令道:“全军听令,迅速随本帅出城!”
三军,大动。
胜利在望,却因为一个女人而功亏一篑,古往今来,这都最让人恼恨。
红颜祸水,祸国殃民,最是为人所不耻与憎恨。
有人甚至自作主张直接扣响了箭弦,锐利的箭芒,笔直地往那一角高台而射。
所有人都出乎了意料,安淋沫有些惊恐地望着那在自己眼前越来越放大的箭矢,整个身子僵硬,手下意识一抖。
锋利的簪子直接便划过素兮的颈项,脖子上是一条极深度划痕,血,刹那便喷涌而出。
明明前一刻还是鲜红的血液,却在一个恍惚间衍变成了黑浓。
触目,惊心。
御翊和耶离宿同时出手,一个直接用银针将那枝箭打偏,另一个则用手中的匕首将其彻底打落。
待回首,却在望见眼前的一幕时,不受控制地大喊:“素兮!——”
“兮兮!——”
“别……别过来!——”看了一眼御翊,又回转目光落到相距不远的耶离宿身上,安淋沫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放了她!”步步紧逼,耶离宿眼见得素兮脖子上的血快速沁出,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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