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看着罗丝睡了以后,桑梓衣从自己的房间跃到一楼。
秋雨刚过,一阵风吹过来,带着些许冬日的寒气。桑蝶就这么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但身上衣服已经湿透的她在瑟瑟的秋风中,还是会抑制不住有些颤颤的发抖。
桑梓衣叹了口气,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桑蝶的身上:“小蝶,你究竟为何要做那些伤害丝丝的事情?”那日小树林里所发生的事桑梓衣都是知道的。但是,不管怎么说,桑蝶都是他的妹妹。而且她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仅剩下的唯一的一个亲人,就算她做了一些过分的事,他也不会就真的忍心对她不管不问。
桑蝶紧紧的裹住那带有桑梓衣体温的外套,始终是一声不吭。究竟是为什么?她是不会轻易说出来的。因为假如真走到了那一步,说不定她连桑梓衣现在对她的这点关心也会失去的。
看到桑蝶不肯开口,桑梓衣只能留下一句让她早些回断水阁的话,然后就转身进了客栈。看着桑梓衣慢慢消失的背影,桑蝶双手狠狠的攥紧肩上披着的衣服。
第二日,桑梓衣在客栈老板娘的指路下,找到了镇上的那个老郎中。对老郎中说了一下前几日傍晚那个怀有身孕的姑娘,问老郎中还记不记得。结果,老郎中还没开口,他的老婆子就在一旁插嘴道:“公子所说的是那个眼睛大大的姑娘吧?”
在得到桑梓衣的肯定后,她睁大苍老的双眼问着桑梓衣:“公子不会是她的夫君吧?”然后也不等桑梓衣回答就絮絮叨叨的教训起了桑梓衣:“唉 ̄不是我老婆子说你,到底是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要使得你娘子独自一人流落在外还要来买堕胎的药。看你们小两口都长得白净俊俏,到底……”
看到这老婆子越说越离谱,桑梓衣终于忍不住插嘴道:“孩子还好好的呢,我今日来是想请老郎中开些安胎的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没有去说罗丝其实不是他的夫人。而且刚刚在听到老婆子说自己是罗丝夫君的时候,他的心里顿时就有了抑制不住的喜悦。
一听桑梓衣这么说,老郎中和他的老婆子两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全都笑开了花。拄着拐杖去开药的老郎中腿脚似乎也变利索了不少,没多大一会就把安胎的药开出来了。
回到客栈的时候,桑梓衣刚进门碰巧遇到了老板娘。
老板娘看到桑梓衣手中拎着药包,好奇的问道:“桑公子,您这拎着的是……”
桑梓衣看了眼手中的药包,淡笑着回道:“安胎药。”现在的他只要提到任何跟罗丝有关的话题,他好像都会忍不住轻挑起嘴角。
热心的老板娘伸手想从桑梓衣手中接过药包:“你们大男人,哪里会熬什么药啊,还是让我来吧。对这些,我有经验!”
桑梓衣想了想罗丝还一个人在楼上呢,于是说了句:“拜托了”,然后就把手中的药包交给了热心的老板娘。
客栈的厨房里,几个厨子和小二对正在一旁热火朝天熬着药的老板娘打趣道:“您是不是看上人家桑公子了,这些天我们看您可没少为人家费心啊!”
老板娘拿着正在扇着药炉的蒲扇对那几人挥着扇子笑斥道:“你们扯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只不过是看他们夫妻俩初为人父母什么都不懂才想着搭把手的。”说完拿着蒲扇挨个赶着他们:“趁着现在店里没人,你们几个还不赶紧去后院把该收拾的都收拾起来!”于是,这一帮人嗷嗷叫着出了厨房冲进后院,砍柴的砍柴,择菜的择菜。
老板娘无奈的笑着刚想回头继续扇着药炉的时候,就听见被她放在柜台下正在睡觉的儿子大哭的声音。两头都要忙的老板娘顿时有些手忙脚乱了起来,这时,厨房里进了一个人。
“老板娘,我哥哥让我来看看药。正巧您现在忙,这里就先由我来看着吧。”桑蝶清秀的面容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任谁现在看到她都会觉得这是一个乖巧的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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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家丝丝要遭殃了~
第七十四章:你丫下毒了
忙不过来的老板娘,看了看快要熬好的汤药,便把蒲扇塞给了桑蝶:“那我就交给姑娘你了。”然后一边往外走还一边不忘交代道:“火不要太大,记得要用文火啊!”急着去哄儿子的老板娘压根就忘了这几天为何没有看到桑蝶和桑梓衣他们一起出现过。
客栈的小二端着汤药来到二楼,刚要敲门,旁边的房门正好打开了。桑梓衣从小二手中接过汤药:“我来吧。”他刚刚正想到厨房去看看汤药熬好了没,没想到小二就给送过来了。
罗丝正在用跟从老板娘那里借来的纸笔勾划着一些名字。虽然现在罗丝的小腹还没显出来,但罗丝的心里早就已经满怀着喜悦与激动了。她现在心里每天想的都是关于小孩子的一切,这几天她还正在为给孩子取名字的事情而苦恼呢。因为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她把自己心里设想的名字,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全都挨个列了出来。
听到了门口有人说话,罗丝便放下纸笔打开门来。看到门口站着的小二,罗丝询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桑梓衣先小二一步开口:“他上来送这个的。”说罢,把药碗举到罗丝面前示意。然后便让小二先下去了。
小二下了楼,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找到了桑蝶,接过几枚碎银随口问道:“姑娘为何不亲自把药端上去?”对于桑蝶特意给他银两让他把安胎药端上去的行为,小二有些疑惑不解。半天没听到回答的小二抬头看向桑蝶的时候,正好看到她正对着二楼刚才他送药的那个房间露出一抹狠毒的笑容。
长得挺漂亮的姑娘怎么笑起来却如此的狠毒?被桑蝶的那个笑容吓得心底有些发毛的小二眨了眨眼再次看向桑蝶的时候,却看到桑蝶已经恢复了带着淡笑的表情。又使劲眨了几下眼,小二心里直嘀咕估计是自己看眼花了。
桑蝶毫不吝惜的露出淡淡的笑容:“想知道为什么?呵呵,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的。”说完,拍了拍小二的肩膀,优雅的转身走掉了。
小二愣了愣神,这姑娘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但转念又一想,他管那么多干嘛,重要的是他现在有银子了,又可以再去找王大厨赌钱去了。这次他一定要把上回输掉的血本全都捞回来,一想到赢钱,小二就激动的把几枚碎银揣进怀里直奔后院去了。
客栈二楼的房间内,罗丝愁眉苦脸的看着面前的那碗黑乎乎的汤药:“我真的要它喝下去吗?”
桑梓衣点点头,把药碗又往罗丝那边推了推:“你前几天刚摔倒过,我跟那个老郎中说了。这碗药是按照你现在的身体状况给你开出来的,就算你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适,但喝下去也总没坏处的。”
看到桑梓衣如此苦口婆心的份儿上,罗丝总算伸手把药碗端了起来。可是等她刚凑到鼻子前,闻到那股浓烈呛鼻的草药味之后,又忍不住把碗端离的远远的。她现在很怀疑,这玩儿意真的是人能喝的吗?但是看到对面桑梓衣那张殷切的面孔时,罗丝只能捏着鼻子试探着喝了一口。
“噗!”刚喝了一口的汤药被实在是忍不住的罗丝给吐了出来。这东西也太苦了,罗丝擦了擦嘴角,一张脸皱成了一包子。
桑梓衣无奈却又有些好笑的看着罗丝的这幅模样,拿罗丝彻底没办法的他,只能站起身来对罗丝哄道:“我去给你买点蜜饯回来。”然后还不待罗丝眼睛里露出亮晶晶的感激就加上了一句:“前提是,在我回来之前,你得把这药给喝完。”已经折腾了有一会儿了,现在天气冷,罗丝要是再不喝,汤药一会就冷了。
眉毛拧成麻花的罗丝,点了点头,看着桑梓衣出门去了。桑梓衣前脚刚走,罗丝就端起药碗来到窗前,可就在她刚想把这碗汤药倒下去的那一刹那,她又收回了手。
这毕竟也是桑梓衣的一片心意,罗丝实在是不忍心就这么把它给倒了。想到这里,罗丝一咬牙,捏着鼻子气儿都没喘一下就把一碗药全都灌进了肚子里。
出门买蜜饯的桑梓衣,回到客栈刚要上二楼的时候,刚把儿子哄睡着的老板娘便把他叫住了:“桑公子,你们家丝丝的药喝了吗?”这半天她都在忙活着哄儿子睡觉去了,也没时间去看看药熬得怎么样了。
正要上楼的桑梓衣应了声:“应该是喝了吧。”其实他也拿不准罗丝到底会不会乖乖听话的把药给喝下去。
听到桑梓衣这么说,老板娘就放心的点了点头。又随口问道:“你家妹妹是按照我跟她讲的时间起炉的吧?”然后又自言自语道:“不过我之前都熬的差不多了,估计差个一点半点的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桑梓衣迅速的收回正要上楼梯的那只脚,瞬间闪到了老板娘的面前用力抓紧她的肩膀急问道:“你刚才说的是谁?是小蝶吗?!”
虽然老板娘被桑梓衣瞬间移动的功夫给吓到了,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带了点颤音回道:“是啊,她说你让她下厨房来帮我看看药的。”
桑梓衣一把推开老板娘胖胖的身体,快速转身朝楼上奔去。留下揉着肩膀一脸迷茫的老板娘站在原地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心急如焚的桑梓衣一把推开罗丝的房门,推门进去的一瞬间,他就看到了正对房门的桌子上那个已经空了的药碗。
正站在床前叠着衣服的罗丝,笑问道:“火烧屁股啦?这么火急火燎的。”她好像从来都还没有看到过桑梓衣像现在这么焦急的模样。不过在看到桑梓衣手中的纸包时,她就笑得更加灿烂了,走到桑梓衣面前夺过他手里的纸包:“嘿嘿,没想到你还真去买蜜饯了啊!”说完就乐呵呵的拆开纸包拿起一颗蜜饯准备放进嘴里。喝了那么一大碗草药,到现在她嘴里都还是苦的呢。
看到空碗愣住后的桑梓衣瞬间回过了神来,握着罗丝的肩膀低下身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轻道:“那碗药你全都给喝了?”他现在多么希望罗丝回答的是没有,他多希望之前自己没有强逼着让罗丝喝药。
罗丝塞了一颗蜜饯到嘴里面,嚼了嚼咽下,才终于觉得嘴里没有那么苦了。又放了一颗到嘴巴里一边嚼着一边回道:“是啊。”说完为了炫耀自己很牛叉还加了句:“而且是连渣儿都没有剩哦!”
看到罗丝安全无恙,不像是有事的样子。桑梓衣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气,但愿是他自己想多了吧。可能是小蝶意识到了自己之前犯的错误,所以想做点事情补救的吧。桑梓衣心里怀着一丝庆幸的想着。
吃着蜜饯刚想转身的罗丝突然觉得小腹传来一阵剧痛,接着便感觉下体流出一股热流。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的罗丝,捂住肚子恨恨的指着桑梓衣骂道:“你丫在蜜饯里下毒了!”可是这究竟是什么毒啊,她觉得肚子都快疼死了。而且,下身怎么感觉像来大姨妈了啊!
桑梓衣一把接住支撑不住要倒在地上的罗丝,擦了擦她额头上冒出来的大滴大滴的冷汗,却没敢说话问罗丝怎么了。他心里那不好的预感告诉他,出事了。
快速的把罗丝抱到床上,桑梓衣刚想转身出去把这个镇上的老郎中给找过来。但一想现在还没现身的桑蝶,和正在床上疼得直打滚的罗丝,桑梓衣就觉得不能把罗丝再独自留在这个客栈里。
用被子将罗丝抱住,然后打横把她抱起来,直接冲到了楼下。已经稀稀落落坐在下面吃饭的人,包括站在柜台里算着帐的老板娘,只觉得眼前一个青色的人影飘过。待他们再定睛寻着青影看去的时候,哪里还能看得到半丝人影。
桑梓衣抱着罗丝在客栈门口消失过后的片刻之后,从客栈旁边的一个角落里便闪出了一个一身黑衣的女子。看着桑梓衣和罗丝远去的身影,她的脸上缓缓的露出了一抹有些疯狂的笑容。
运用轻功在最短的时间内抱着罗丝来到老郎中家门口的桑梓衣,停都没停的直接一脚踢上了老郎中家里的大门。坚固的木门,在桑梓衣的脚下瞬间变成了一堆废木头。
正在院子里晒着草药的老婆婆被突如其来的大动静给吓得半晌都没缓过神来,眼睁睁的站在原地看着之前来找她家老头子拿安胎药的那个公子抱着他的夫人快速的冲进了屋里。
轻而快的把罗丝放到了一张椅子上,桑梓衣将正在磨着药同样是被吓住了的老郎中抓到了罗丝的面前,催促道:“快点,她不知道服了什么药,现在肚子一直在痛!”
趁着桑梓衣说话的空当好不容易缓了口气的老郎中看到此刻面如白纸满头冷汗的罗丝,终于意识到了好像出大事了。
想要为罗丝先把脉的老郎中,颤颤巍巍的伸出苍老的双手缓缓的打开了包裹着罗丝的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