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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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根子-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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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总是早上解大便的,这个我早就清楚,听说那时大人都是这种怪习惯,好像是说上班后就没有时间大便什么的。不过,我长大后也是这习惯了,在老家蒋场的时候,我常常晚上大便,母亲时常说我:操野心屙夜屎。但我觉得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因为我更本就不知道操什么心,哈哈!我那时基本上是以人的动物本能活动着,白天要抓紧一切可玩的时间去玩,怎么会把用来玩的宝贵时间用来解大便呢?

舅舅和以往我看到的一样,在牙刷上挤上好大好长的,一长条牙膏去刷牙,我候在厨房门口,等舅舅一洗完脸,就遛进去拿上自己的小牙刷在上面挤了一点点牙膏。这是我在蒋场时被母亲教出来的好习惯,她说大男人抽烟喝酒的,嘴巴是又大、又脏、又臭,得用好多牙膏才能洗干净,小孩口小,只要不骂人,嘴巴就不那么脏了,一小点牙膏足可把牙刷得干干净净的。谁知道她说得有没有道理,反正听起来还是很有道理的,就象中国人说吃什么补什么一样,也好象有道理,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习惯,习惯了也就不管是非曲直,依习惯行事了。更重要的,可能还是这种教育方式或思维方式,也被习以为常,驾轻就熟地时时处处套用。。。。。。

不过现在想起来,小孩子依附大人,而大人对小孩子有都绝对的控制力,无论什么都好象比不过大人,就连身上的力气也比大人小得多,才是我欣然接受母亲教育的最直接的原因,哈哈!我们家常用的丰收牌牙膏在冬天真硬,费好大的劲我才能挤出一点点,可我们家却尽买丰收牌的。这牙膏便宜啊,不象杨晖家只买几乎贵两三倍的长江牌牙膏,他们家比我们家有钱多了,是不能和他们相比的。哈哈,话说回来了,青青家用的就更好了,是不是家里越有钱,用的牙膏就会越好呢?我思考过这个问题,就是人小脑子笨,没有思考出来。不过,据我所知,在舅舅所住的那栋楼里,好象没有第二家还用丰收牙膏的,而在蒋场用丰收牙膏,却是一件比较荣耀的事情呢。。。。。。

在洗脸的时候,母亲带着弟弟径直走得贴到了我的屁股:

“我们骗威威说到他外婆家去,才把他给从床上穿起来。记住!和威威在一起,千万别说是到医院去看小姐姐的!”母亲压低声音告诫我,边说还怪亲柔地摸摸我的头,把我弄得握毛巾的手都对不准要洗的位置,好不难受。

我一扭脖子,咣当一声,左手一操盆沿,拧一把毛巾,胡乱在脸上擦几下,挪身腾位地钻出厨房门。在两扇门射出的灯光中,看到被舅舅带着往厨房走的威威,好象还没有完全睡醒,正在用双手直揉眼睛。

独自一个回到房内又能干什么呢,干等他们呗,哈哈!真不知道我非得争抢着去洗漱干什么?里屋静静地,但能感觉出舅母睡回床上去了,白炽灯好象特别关照需要睡眠的人,发着沉睡的光芒。等着等着,就不由自主地随着里屋,比往日慢悠得多的台钟,嘀哒嘀哒般地轻微摇晃起上身来,就是那种不晃也感觉在晃的状态。

似乎过了好久好久,人没有等来,却把外面的首播广播给等得突响起来,那支百听不厌,唱遍全国的,雄壮、暖人心田的《东方红》让我精神振奋,冲走了我对单调、乏味的嘀哒声的附和。晚上停止播音前当然是奏铿锵的《国际歌》了,经历过那时的人都知道,我哆嗦了,哈哈。

母亲她们四人好象是踏着嘹亮的《东方红》乐曲,欢快、而齐步地走进房间的。我也不知道母亲和舅舅忙什么,看似热火朝天,实为磨磨蹭蹭地,直磨到六点多钟,将一摸晨光都从东方给唤醒而出后,我们才抖擞着列队般地出发。



第七十三章

 

天空布满雾气,小巷子、大道上,大大小小的路灯,都象被一个大白布袋罩着,犹如一个毛绒绒的、巨大蒲公英朵朵,光象使了好大的劲才发出来似地。 四周空空荡荡,我们五人合并成六条腿,高一脚、低一脚地紧步、追逐般地疾走,只听得见裤腿相擦和脚跟如捅地皮,发出的难以名状的声响。

赶到离住处不远处的9路汽车站,那里已有好几个早来人,筒着手,挪着碎步,时不时抬头朝来车的方向候望。马路北边,沙湖上空水气、雾气族聚在一起,又浓又密,灰蒙蒙的,如同一团巨云垂慕也罢或莅临,总之是留念于湖色,忘了返回天空。吹来的阵阵湖风,携带着湖水拍打湖岸的响声,让我即感觉到美妙,但更让我觉得刺骨的寒冷。

舅舅怀抱表弟背挡来风,而母亲更加过份,居然敞着棉衣包裹着弟弟,和舅舅偎依着站在一起,让我一点儿也看不出他俩刚吵过架的样子,我挪着选着,慢慢地就挤靠到了他们抱着的两个弟弟的中间。

武汉那时候的人真多,当然现在的人就更多了,哈哈。从武昌坐车到汉口转车的时候,马路旁边的人行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就开始挨肩擦背,大路中间行驶的交通车里也是挤满了人;看到那些扶在车窗上的手和几乎贴到车窗上的头啊,即让我杞人忧天地担心交通车有可能被胀破的危险,惶惶恐恐。

大城市里,为什么从天刚亮直到深夜,车儿总是来回穿梭,人儿总是串流不息呢?每个交通站点,等交通车的人都是一大片,车开来快到站的时候,人们一起迎着车跑,车门开的时候,又都随着车赶,车一停就蜂拥而来,上车、下车的人啊,挤得是不可开交。车上总是人贴着人,小孩被大人举得高出头顶或钻在父母的腿空里,情人们搂抱在一起,人一挤,倒可增加拥抱的压力,肯定是很够刺激的。

那时,城市里的女人也和农村一个样,都喜欢生孩子,也许是长期的封建统治束缚得人们动都不能动,只有生小孩的自由,不然那来这么多人呢。事物总是这样,只要解除了约束,那么原先被约束着的东西就会发出巨大的生命力,中国女人体坛上取得的成绩之所以比男人更突出,也许是因为她们在新中国解除的禁锢比男人更多一些吧。

我们五人好不容易才来到第四中医的终点站,浑身发烧,气喘吁吁。坐在等车用的长凳上,好长时间,大人和小孩才喘过气来。

舅舅、母亲看样子还挺高兴的,一路的拚挤却并没有被挤伤,挤病,当然值得庆幸啰!在当时的武汉乘车,因拥护致伤,甚至于丧命的已不是什么新闻了,如今虽然依然抢挤如故,可挤伤、致残或丧命的事件却好象已经绝迹,哈哈!是社会倒退上百年,还是社会进步到某个时候才能不挤不抢,恪守先来后到这一简单明了规则呢?



第七十四章

 

母亲就要留下一个生病的孩子,带着我和弟弟离开武汉了。 在小姐姐住院期间,张大嫂给过母亲很多帮助,是受礼仪的薰陶、教化呢,还是基于人之自然生理、心理反应,我说不清,反正是临离之时理当表达感激之情,而在我们这个国度最通用的方法,当然地是买礼物送啦。所谓人情不比债嘛,虽然母亲已经欠了一屁股的债。。。。。。哈哈!

我记得是母亲首先从条凳上站起来的:

“要去给张大嫂的儿子买点东西。”语气非常恳切:

“她给我们的帮助太大了,不买真过意不去。”末了还加上一句:“回去也不安心。”那语气那表情,都让我觉得好象有人要从她身上割一块肉下来一样。不买就不买嘛,何必要买又怕花钱呢,长大一点后我才知道过中一点之所谓人情世故皮毛。。。。。。

可我才缓过气来,疲软的身子一点也不想再挪动,看到舅舅已随母亲站起,顾也没顾我的感觉就往医院走去,我不情不愿地迈开步子,而双条腿却比坐下来之前还酸还痛,想必威威、亮亮也和我一样。可大人已走啦,不跟着走行吗?

医院离四路电车的中院医站不远,走了没几分钟,越过一座校寒泥桥就到了医院的大门口,走进宽阔的院门左边的小卖部,舅舅抱起亮亮和母亲站在柜台前,向迎过来的一个白发老伯点这拿那,问了好多商品的价格,问得站在他们两边的我和表弟腿都发酸发麻了。当好多种商品在玻璃柜台上摆得越来越多的时候,我俩是商品也没有兴趣看了,一问一答的单调乏味的价格更是充耳不闻了,搓脚拈手地相聚到大人的身后,东张西起来,我是直想往地上坐呢。

老伯把一瓶罐头,一包糖揣递给母亲的时候说:

“别挑来挑去了,就这吧,才两块钱。”言语中都带上了稍许,强压强忍也没能完全封堵住的不耐烦气息。母亲揣摸着,缓慢地向口袋里取钱,想必两块钱她荷包中是有的。却被舅舅抱着的亮亮一把将母亲取钱的膀子抓住,来势之快,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妈!你没钱!让舅舅付吧!”弟弟的声音宏亮而又坚定。舅舅一惊,身子向弟弟斜倾的方向一个抢抱,双膀一紧,把弟弟抢束住,母亲一愣,缩回取钱的手,也来抢弟弟,生怕他从舅舅怀中掉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你妈没有钱?”买糖翁刚才还在为母亲东挑挑西选选不耐烦呢,这时露出老者的慈笑,靠在柜台上,探身伸手摸着弟弟的头,微笑着轻言慢语起来;眼光也从木然变得友好,还闪着欣喜的光盯着弟弟看了有一会;才转过头来,先打量打量母亲,又看了看舅舅,满脸的疑虑。母亲与舅舅虽然气色不佳,可母亲身体还是显得微胖,难道胖女人会没有钱;看舅舅那副福相,就更不象没有钱的样子啊。

“我小姐姐生病好久了。。。。。我,我知道妈没有钱!”弟弟鼓着小嘴,低着头,话语是那么的肯定,一副好懂事的样子,我真是自感惭愧啊,难怪大人们都说我不如弟弟懂事的!

母亲似乎忘记了自己是来买东西送人的,探身伸手把弟弟从舅舅怀中夺也似地抱将过去,在他脸上是亲了又亲。。。。。。这小就这么懂事的孩子该亲,这样的待遇我小时候是从来没有领受过的,当时心里又急又乱,背心窝里都沁出汗渍来,直怪自己不如弟弟会说话!连浑身的疲劳、双腿的酸痛都给羞得无影无踪了!

“真乖!我来帮你妈付行吗!”老伯好象流露着一种被打动后,爱不择手的神情,摸着弟弟头的手,在弟弟脸颊轻滑至弟弟下巴处,凝在那里,象怕自己手粗糙弄痛了弟弟,仅用食指尖小心翼翼,轻柔地点揉着,喜眯得双眼角堆满着一道道鱼尾纹,对母亲说:

“拿去吧,就算我送给这小家伙的!”

据我的理解,过去现在都是,只要大人说小孩懂事,那可是最高的赞赏!老伯摸弟弟时表现出来的那种神情啊,就象他觉得自己的一生中也难得摸到这么懂事的小孩一样。。。。。。天下的好心人真多,如果你能够打动他的话,坏人都会变成好人呢。。。。。。舅舅可不答应了,硬塞给老伯两元钱。后来在大人的嘴里,这事就成了弟弟懂事的标志,讲了和乎几十年,而我却。。。。。。



第七十五章

 

看来我只有发牢骚的份了,哈哈!医院吗,是比动物聪明一点的人在自己通往黄泉路上造的一个歇歇脚的地方?谁没有生之渴望?可是生重病了,又不愿离开人世,怎么办?那就到医院里躲躲吧,幸许可以养起一点儿精神来,离开黄泉之路,重返人生又艰辛又幸福之道,多活一些时日呢!

湖北第四中医院的门朝南开,进门不远是一个满是万年青的花台,葱郁的万年青拥簇着的**巨幅塑像,一眼望去,气宇轩昂。 人嘛,万岁不是喊出来的,但人死了,正如他老人家所说:人的思想、精神是可以万古常青的#蝴老人家手捧着一本书,舅舅告诉我,书封皮上写的几个草书字是“纪念白求恩”。白求恩是个好医生,大部分中国人都知道,但他不是中国人,可中国的每个从医者都得向他学习,我也听杨晖讲过他的故事,确确实实是一个具有献身精神的高尚的人!

塑像的后面便是小姐姐所在的那栋四层楼病房,巨大的正方体病房外墙,粉刷得雪白,窗子特别大,亦挂着雪白窗帘,一股医院特有的药味扑面而来,叫人难爱极了,真是一个使人不愿来的地方。

院子中人很多,走进白色的正方体病房,人就更多了,来来往往,可人人都心情沉重,脸色忧虑,死气沉沉的,据我所知唯一人多不热闹的地方就算是医院了,在黄泉路上歇歇脚的地方,怎么热闹得起来呢?

我们走进小姐姐住的那间二楼四号大病房,一眼就看到小姐姐捂坐在靠窗子的病床上,脸又黄又胖,头快成一个圆气球了。同原先妩媚动人,亭亭玉立的少女判若两人。连我这个在她身边长大的弟弟也差点认不出来了,我想亮亮也一定和我有同感吧。小姐姐进院本是来治病的,病没有治好,人却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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