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出生的时候,她唯一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她脚踝上那个月牙形胎记!当秀荷回来告诉她,当今皇上娶的皇后脚踝上的胎记与《云裳玉溪图》里这名少女一模一样时,她就知道,一定是雪儿无疑了!
她竟然都能穿越到这里来,她的女儿何尝没有这个可能!在这个凡事自有天数的时空,她早已将命运当做了自己的归宿。上天要她到这里,唯一的目的就是让她保护好这幅画,直到画里面的少女出现!
司徒晨雪本能地回答道:“什么心愿?”
“助皇上,完成统一大业!”
这句话,或许是司徒晨雪来到这以来,听到的,最荒谬不羁的话了。帮助慕容墨琰?她想到不要想就拒绝了。
“不!我恨他!妈,你不知道他是怎么对我的,他竟然……”说到这,司徒晨雪忽然止住了,她才和妈妈相聚,看妈妈现在的处境,连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如果让她知道她所受的苦的话,不知难过成什么样呢。
想到这,这才在吴太妃惊诧的目光下转口道:“他竟然害死了自己的妹妹,这样的人怎么值得我帮啊?”
接下来,吴太妃告诉了司徒晨雪她与翎贵妃,也就是慕容墨琰亲生娘亲的关系。
吴妃与翎贵妃当年是一对感情极深的姐妹,两人几乎同时入宫,但翎贵妃先吴妃一步得到了皇上的宠爱,随之又把自己的姐妹推荐给皇上,二人的情感曾一度成为后宫佳话。
可是后来,翎贵妃病逝,吴妃也渐渐被皇上遗忘了。而翎贵妃留下的慕容墨琰,原本理应由于翎贵妃交情甚好的吴妃抚养的,却不料,吴妃当时被查出身染怪疾,皇上怕传给了墨琰,就将墨琰送到了邢贵妃的寝宫。
吴妃对此一直无法释怀,她没有照顾好翎贵妃的孩子,还让她落入了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手里,可是,当时她连自己都自身不保,怎么有能力去保护翎姐姐的孩子呢。
她病好后,皇上却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邕和宫,她使尽浑身解数,也要不回那个孩子。
这就是她这一生最大的遗憾,没有能好好照顾好姐妹的骨肉。
“妈咪也不想你卷入这场恩怨漩涡里,但,我已经病入膏肓了,如果不将这些事交给你,我恐怕无颜下去见翎姐姐了!雪儿,就当是帮妈咪吧!要查出翎贵妃真正的死因,最后,还要帮助……帮助皇上!”
她最后一次见着琰儿,还是他七岁的时候。当时他不小心闯进她的邕和宫,还与她聊了半天,随后就被皇后,也就是当今太后的宫女带走了,自此,再没出现过。
他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牵挂了,也是翎姐姐的牵挂,她要在临死前,将姐姐的遗愿交托给司徒晨雪!
司徒晨雪听到她的话后,心下大骇,不由得急道:“不会的,你不会死的,太医不是已经来诊治过了吗?你怎么可能病入膏肓呢?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
她不能接受才刚刚相见的亲人再次离她而去,她不能接受啊!在现代她能感受到的亲情已经微乎其微了,不能在这里也将她唯一的亲人带走啊!她会受不了的!
吴太妃一张仿佛看破红尘往事的脸庞上露出平静而祥和的微笑,那笑容里,是大彻大悟后的平和,是看破生死的静谧。
“孩子,人总有一死。我的病,已经不是太医所能医治的了。你只要答应我这两件事,妈妈就死而无憾了!”
十七年前,她让自己的姐妹带着牵挂和遗憾离开人世,如今,她要将这份遗憾弥补回来,才能心安,姐姐在九泉之下,也就可以瞑目了。不管琰儿对你做了什么,他本性都是一个善良的孩子,答应妈妈,好吗?”
面对吴太妃殷殷盼切的目光,司徒晨雪却犹豫了。慕容墨琰带给她的伤痛,怎么可以原谅呢?这一辈子,她都做不到!
但是,妈妈的遗愿,如果自己不帮她完成的话,是否太不孝了呢?
“妈,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们对我的期望,我答应你,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一定会坚强!不管谁要如何伤害我,我都不会屈服!”
坚毅里的眸光里闪现着晶莹的泪花,透过氤氲水汽,看着母亲嘴角那抹欣慰笑意,心底一阵温暖。她最终还是选择答应了妈妈,这是她的最后的遗愿了,她不能让她带着遗憾离开人世。
“记住,雪儿……要……要帮皇上找出……翎姐姐真正的死因……还有……完成……完成统一四国大业……这也是……也是妈妈最后的心愿了……”吴太妃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握住司徒晨雪的手慢慢地松了开来,在司徒晨雪震惊无比的目光下,缓缓垂落……
“妈……妈……你……你怎么了?睁开眼睛看我啊……妈,睁开眼睛看我啊……你不能离开我的,我在这里一个亲人都没有,你不能就这样抛下我走了……妈……”
撕心裂肺的呐喊,响彻整个太和宫殿,冲破云霄,带着无尽的悲恸,回荡在重重迷雾的梨宫上空。
吴太妃的葬礼,是皇后娘娘一手操办的。没有人知道为何皇后娘娘会对一个冷宫里默默无闻的太妃如此关照,还寻了块干净辽阔的草原,将吴太妃的遗体安葬在那片远离俗世的世外桃源内。
葬礼举行那天,皇后娘娘一脸悲恸地捧着吴太妃的遗像,送殡的队伍在整个祁城走了七圈,手里捧着白色的花圈,整个仪式显得怪异而新奇。
只有司徒晨雪知道,她是按照现代出殡的仪式来给母亲送行的。
那天,慕容墨琰没有出声阻止她,就任由她为吴太妃举行了这样一个仪式。她能感受到城楼上他投下来的目光,不带任何情绪,或者说,感受不到任何的情感。
妈妈下葬的第二天,太后就出现在了凤灵宫,来势汹汹,面露凶光,见到司徒晨雪的第一眼,就举起了手。
一记狠而快的耳光落在司徒晨雪的脸上,惊得大殿上的宫女太监都倒吸了口气。太后动手打娘娘!惜月像只要保护自己小鸡的母鸡般,汗毛竖起,时刻警惕地看着太后,似乎她再有动静,她就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挽月怕她护主心太切,忙挡在她前面,免得她太冲动送了性命。小姐这样做自有她的目的,她们只能静观其变。
“你好大的胆啊!一个小小的过时太妃,竟然还要劳你架去给她举行葬礼!你把哀家的颜面放在哪里?你把皇家的颜面放在哪里!”
司徒晨雪抬眸,星眸里闪着阴骜寒冷,丝丝血红隐于其中:“本宫要做的事自有本宫的道理,没必要事事都要向你禀报!太后娘娘,你也说了,她只不过是一个过时了的太妃,不值得你挂心!你不觉得你顾虑得太多了吗?”
字字冷言尖刀,刺向唐太后,气得她一张怒容刷的一下白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司徒晨雪。她……她怎么可以如此跟自己说话!
“皇后娘娘,你怎么可以这样和太后娘娘说话呢?她可是……”鸳鸯刚要说话,就被司徒晨雪清冷地打断了:
“主子说话,岂容你这个奴婢插嘴!”
鸳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迎上司徒晨雪凛冽寒光,身子一震,便立在太后身后,再也不敢出声。
“你还真翅膀硬了是吧,连哀家的宫女都敢训斥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后?”唐太后显然被司徒晨雪嚣张冷漠的态度气得不轻,浑身打着颤儿。就算是慕容墨琰,也不敢对她如此不敬,她算什么东西!
“太后娘娘,如果你想要让人尊敬的话,就先尊敬别人吧!”一想到这个蛇蝎女人曾经对付过她的妈妈,司徒晨雪就恨不得冲上去和她拼了,反正她只有半年的生命了,就拖她下去垫背好了!
一想到过去还喊她“母后”或者“姑妈”,司徒晨雪就忍不住一阵作呕,这个女人,也配和她沾亲带故!
唐太后似乎被司徒晨雪眼里迸射出的浓郁恨意镇住了,不由得暗自忖度,萱儿自小就养在唐家大院里,怎么会认识吴太妃呢?现在竟然为了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反抗她,真是太不能理解了。
“这件事哀家暂时不与你计较,你从何得知馨儿没有死的消息?是不是皇上他……”唐太后突然转移了话题,略带紧张地道。
司徒晨雪知道唐学林一定会向她禀报墨馨没有死的事,所以也不惊讶,只是淡淡地扬唇道:“母后不是能在这个后宫不是能只手遮天吗?要想知道的事,会查不出来?”
原本打算利用这件事来挑拨慕容墨琰与唐太后的关系,然而母亲的遗愿却是让她帮助慕容墨琰,既然这样,她就必须要改变计划了。
“你!”唐太后气得浑身发颤,没有想到一手扶起来的侄女会如此对她,胸膛气得此起彼伏,半天才说出声来,“你难道就不怕唐家上下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司徒晨雪只是瞥了她一眼,神色便冷峻下来,周身罩着凉意:“你不用再拿这件事来要挟本宫,本宫不怕你!你想如何对付唐家,本宫都奉陪到底!”
“小姐……”
“娘娘……”
挽月和惜月立即冲上去,看着太后举起的手,同时挡在了司徒晨雪的前面,小小的身子发着抖,却依旧强撑着站在那里,等待着太后的耳光。
“反了反了!主子反了,连奴才都反了!苏嬷嬷、李嬷嬷,给哀家教训这两个不懂规矩的贱婢!”
唐太后话音刚落,她身后的两位嬷嬷立即来了精神,走至两个丫头面前,还没等司徒晨雪反应过来,就左右开弓,开始掌掴。
“啊……”
“啊……”
一声声惨叫从挽月和惜月的嘴里溢了出来。两位嬷嬷都是后宫中的长辈,平日里教训人的手段不在话下,只要一逮住机会,耳光子就会落在那些可怜的小宫女身上,所以练就的掌掴功夫自然不容小觑。
076 感激
司徒晨雪见状,立即就拉开了两个宫女,一手抓住一个嬷嬷,用力狠狠一扭,就听得骨头啪啦断裂的声音,紧接着两声惨叫顿时就响彻了整个凤灵宫。
耳边还听到皇后娘娘狠厉而凛冽地说道:“敢动本宫的人,还得先问问本宫!”
说罢,用力狠狠一提,随即就将两个嬷嬷扔到了地上。
司徒晨雪此时应该感谢梁都统,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有如此能耐对付这两个刁奴。平日里练就的功夫今日终于派上了用场。
唐太后这次真被吓到不轻了。双眸怒瞪着这一混乱的场面,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她那乖巧懂事的侄女能做出的事!顶撞她、阻止她的嬷嬷行刑、还将她的嬷嬷打伤!如此大逆不道的事都能做得出!
“真是反了!来人,给哀家拿下这个傲慢无礼、目无尊长的疯女人!”
此话一落地,就有一群侍卫冲了进来,严阵以待地看着皇后,再看看太后,似乎在拿不定主意要不要上前。
“你们还不动手!”鸳鸯站在太后身后,转过身去面对侍卫。
“皇上驾到!”
一句高亢辽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众人的目光朝门口转去,就看到慕容墨琰的高大身影从外面走进来。
脸上,一如既往的,是莫测高深的冷峻,一进门就开口道:“什么人敢动朕的皇后!”
绝美的五官轻笑,瞳孔里闪过一丝嗜杀的冰寒,冷厉地扫了四周一圈,周身罩着凉意,浑然天成的邪魅威仪让人不敢直视。
“怎么,皇帝也要为她出头?”唐太后断定慕容墨琰还没有能力和自己作对,便上前一步,以同样冰冷无情的目光直视慕容墨琰。
后者将目光投向太后,唇间陡得勾出嗜杀之气:“如果母后敢动皇后,下一步就敢动朕了,朕为了避免这样的事发生,你说朕会做出什么事来?”
言下之意,就是警告太后,她唐凝萱是他慕容墨琰的人,与他是一体的,天下唯一能动她的人,唯有他慕容墨琰!
自始至终,司徒晨雪都冷言站在一边,不露声色,也不发表什么。对于慕容墨琰的恨意,她恐怕这辈子也不会消除的了的,但是母亲临死前所说的话,又让她矛盾极了。
“皇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可不要忘了,你的皇位是哀家给的,一个卑微的女人,哀家应该还有权力处置的!”太后努力维持着镇定,但被鸳鸯扶住的手微微地颤抖,还是显露了她内心的震动。
慕容墨琰越过众人,抬腿走上了高座,目光落在司徒晨雪身上,竟隐约带着一丝暖意,让司徒晨雪还误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母后,朕的皇位是先帝给的,怎么可以说是您给的呢?难道你已经觉得自己的身份可以和万人敬仰的先帝相提并论了?还是你觉得,你有了与先帝一样的权利,可以任意生杀予夺?”
太后整个身子为之一震,脚步踉跄了下,差点往后仰去,她刚刚是不是看错了?为什么她恍然间,似乎看到了先帝在对着她咆哮,怒嚷着宣告她的种种罪状!
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勉强站定了脚步后,唐太后才沉着脸敛声道:“皇上此话不是在陷哀家于不义?要想给哀家安罪名,也要看看自己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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