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真意!各位请想——我们一路烧杀劫掠而退,西门庆大怒追来,深入塞北。塞外苦寒,西门庆军身缺衣,腹少食,马乏料,失天时一也;我女真起于白水黑水,丘壑尽在我胸,西门庆客军远来,生地而战,失地利二也;狼主主场作战,振臂一呼,远近女真部落无不响应,西门庆孤立无援,失人和三也——然天时地利人和虽三才俱失,但西门庆其人乃是天星转世,岂同寻常?如此未必能致他于死地,必得狼主亲身下令,改年号,易地名,以真龙天子的气运,压住西门庆假龙天子的气数——当是时,三才俱失,命数陵替,西门庆其人其军欲求不覆灭,岂可得乎?”
一旁完颜阿骨打听得分明,不知不觉已经是笑上双颊,微微颔首。
更有完颜宗干眼珠一转,奋然而出拾遗补阙:“宗用国师此计大妙,阿玛你务要听他!而且孩儿还有一得之愚,要请国师指教——改州名时,可把带紫字的新铭牌挂上城头后,用胶泥覆了,再粘贴上原来的旧铭牌——如此一来,地名虽改而原型依旧,西门庆路过之时疏而无备,他的气运剥削起来自然更加容易!”
“好计!”完颜宗用投桃报李地大叫起来,“大王子此计大妙,狼主你务要听他!”
说着,完颜宗干与完颜宗用相视而笑。
这时完颜阿骨打站起身来,环视帐中众人,沉声问道:“国师之见,儿郎们可还有异议?”
众人齐声道:“愿听狼主圣裁!”——女真虽鲁,但这句话完颜宗用事先教众人进行过千锤百炼的彩排,此时异口同声,听着铿锵有力,整齐划一——专制王朝就是这样,培养奴才时,个顶个的不遗余力。
完颜阿骨打是爽快汉子,心下既然拿定了主意,就不再跟众人客气,当下大声道:“既如此,传我令——将今年改元为‘收紫元年’;人马重整后就往老家撤退,沿途放孩儿们出去,烧光、杀光、抢光,激西门庆追来;沿途州县,尽皆改换紫字,而且要依宗望所说,拿旧州名掩护新州名,暗中破坏西门庆的气运!”
众女真听着“烧光、杀光、抢光”六字,真如开了锁的猴子一般,精神无不抖擞,大声应命间,一个个飞扬跳脱地去了。
金国草创,虽然显得寒酸简陋,但与天朝相比,倒也有一桩好处,就是没有臃肿的机构进行文山会海的烟酒邪调——哦!打错字了,是研究协调——政令不烦,执行起来自然极有效率。
一时间,金军的撤退道路上,烽烟四起,哭声震天。女真士兵一丝不苟地执行了狼主的最高指示,所过处寸草皆焚,尸横遍野——当然这中间少不了祼尸。想到女真儿郎皆是精壮,完颜阿骨打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女真人刚打来的时候,也曾发粮分地,收买民心,辽民皆苦于天祚帝耶律延禧的苛政,对女真人倒也拥护,完颜阿骨打为了安辽人之心,还斩杀了一个随意杀害辽人奴隶的名叫四角的谋克,一时间人心皆顺。
谁知时过境迁——当初杀谋克四角是对的,今天杀你们这些蝼蚁也是对的!一令之下,刀不留头,这些无辜百姓死了都是群糊涂鬼——这到底是魔王还是明君?
在女真人看来,自家狼主当然是明君,因为完颜阿骨打吩咐留下了一批老人的性命。但是完颜阿骨打却笑道:“若不留些老弱,如何能将我女真儿郎的勇武送到西门庆耳中,引他快快来追?”
众女真恍然大悟,于是饶人不杀,贯彻狼主精神的同时,不忘加一句:“休要怨我们,我们杀人,也只是因为奉了我家宗用国师的严令!”
就象后世马勒戈壁的二女乃反腐一样——要想把爬在你身上的那只蛆拉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实话实说。
如完颜阿骨打所愿,西门庆很快从幸存者口中知道了女真人的暴行,这时旁边早哭倒了耶律敖鲁斡,泣血道:“百姓何辜,受此荼毒?!”
虽然噩耗惊天,但西门庆依然神色不变,一片云淡风轻。在敖鲁斡的哀声里,他伸屈了一下自己的左手,指骨格格作响。在西门庆身边护卫的讲武堂子弟都是心中雪亮——这是山长大规模杀人之前的习惯动作,看来新兵们有福了。
这时,西门庆轻声道:“我欲轻骑逐北,诸君谁与我同之?”
敖鲁斡第一个跳起来,咬牙切齿地道:“我愿与元首同去!”
帐中众将无不热血沸腾,齐声请令。
就在这时,却听帐外一人大叫:“元首,北追之计,万万使不得!”
众人齐齐回头。未见其人,先入目两条拖得老长的大清鼻涕。这正是:
虽苦国师施毒计,更看元首展深谋。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三○章 阻
就听“吸溜”一声,门前人的大清鼻涕如后世被双规后父母官们的财产与罪状,在一瞬间就神奇地缩水不见了。随后其人昂首挺胸进了军帐,正要继续慷慨陈词,突然喉咙一痒,一阵大咳喧宾夺主,硬生生将他声带的控制权掠夺了去,就此哑火。
座上西门庆关切地道:“北风,你感冒发烧这么重,不去躺着休养,和护士美眉沟通交流,兀自跑出来做什么?”
原来,出言拦阻之人非别,正是中华联军大将北风乱飞阚万林。他是江南人,一到塞外大草原,马上就水土不服起来,在他这个明教锐金旗掌旗使身先士卒之下,其它明教众人知耻而后勇,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感冒发烧,顿时非战斗减员风起云涌,让野战医院院长神医安道全忙得不可开交。
其实阚万林身体健康,内力精湛,中气运转之下,因气候不调引起的地域性不适来得快去得也快,早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可是,野战医院里的护士美眉令阚万林眼前一亮——俗话说当兵整三年,老母猪变貂婵,更何况阚万林在兄长阚悦的教导下饱读《诗经》,对“一日不见,如三秋兮”有着深刻的理解,所以他在联军中过得度日如年,折算下来被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的齐天大圣孙悟空,痛苦指数比他还要略逊一筹。
就因为过得是水深火热的生活,所以火水未既弄得阚万林感冒发烧,神智一度严重不清,被紧急送进了野战医院,这家伙从混沌中一睁眼,就看见眼前一堆双眼皮的小母猪在围着他转,呆了半晌,排除了做梦的可能后,阚万林开始庆幸自个儿因祸得福了。
好不容易掉进温柔窝,想要他自己爬出来,哪有那么强大的毅力?于是,阚万林的病情总有反复,几次三番下来,老实的神医安道全都被他折腾得开始怀疑起自身的医疗水平来了,这几天正在借酒精浇愁,徘徊于情绪的消沉低谷……
虽然觉得对不住安神医,但阚万林抱持着“死道全不死贫道”的一颗红心,对几个眼皮尤其双的护士美眉做足了好几手的准备,每天掐着时间点儿去分头约会,过得好象后世倭国恋爱动作游戏中的男主角一样滋润。
滋润的阚万林很想乘湿而入,取得实质性进展,但是平时对着巨大伤口面不改色的护士美眉们,突然间都变得文静娴淑起来,一个个色荏内厉外干中强,始终不让馋猫一样的阚万林下嘴。
她们一走先柏拉图再西门庆的后现代主义路线不要紧,却差点儿没把年轻气盛火力壮的阚万林憋出内伤来。阚万林痛定思痛,决定要加大攻击力度,用呼延灼讲武堂骑兵课上的话来说,就是要把强大的冲击力,爆发于敌阵最薄弱的环节上,以己之锐,克敌之虚。
正当阚万林下定加大约会力度的决心,誓要把护士美眉们全部拿下的关键时刻,一则坏消息传来——女真强盗们在大草原上烧杀劫掠,作孽完毕后撒丫子就准备往其老窝里跑了。
为阚万林传递消息的护士美眉绘声绘色地做出了预言——“元首用兵,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看着吧!就算追到天涯海角,元首也不会放过那些凶手的!那些作恶多端的女真强盗们——死定了!”
阚万林没说话,只是看地图——为了给自己创造一种氛围,他弄了张军用地图,在心里把几个护士美眉标注了上去,然后制订分进合击的策略,享受情场如战场运筹帷幄的快感——但现在他看着地图想的不是护士美眉,而是之后战争的走势。
随着目光向女真腹地伸展,阚万林神色越来越凝重,旁边的护士美眉一时间生出了错觉,红脸汉子阚万林有一瞬间好象变成了小白脸!就在她怀疑是不是自家眼花了的时候,就听阚万林大叫一声:“卧槽!”然后不管不顾,撒腿就跑。
护士美眉在后面大叫:“你病还没好,往哪里跑?而且……你今天还没跟我约会呢……”越叫越小声,越叫越妩媚。
声音虽小,但阚万林的耳朵构造精奇,早已把美眉音波的起伏变化一网打尽。虽然那娇媚的声音令他整个人酥了半边,两条腿象国之栋梁一样举足轻重,但幸亏骨头梆硬,一咬牙挺了挺,硬是甩下美眉支撑着挪步跑远——娘的!老子今天就当是负重越野了!只是,可怜了我的大好青春啊!呜呜呜……
在阚万林心中为自己流逝的青春易水悲歌的同时,他已经跑到了西门庆议事的军帐前。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听见西门庆大喊一声:“我欲轻骑逐北,诸君谁与我同之?”然后众人一窝蜂的攘臂而从之——阚万林情急之下,顾不得自己跑得气喘,两条大清鼻涕还没揩干净,就大叫一声:“元首,北追之计,万万使不得!”
声到人到,阚万林顾不上将两条大清鼻涕斩草除根,饮鸩止渴地吸溜一下,他就人五人六地进帐去了。
进帐后一听西门庆关切他的病情,阚万林就做贼心虚起来,赶紧道:“元首哥哥放心,小弟的病已经好得不能再好,全无大碍了!”
可惜他说这话时为了显示自家的腰大气粗,因此吐气开声不遗余力,谁知乐极生悲,鼻管里两条蛰伏的大清鼻涕再按捺不住,遂乘时而起,象两条活龙一样张牙舞爪朝着阚万林胸前蜿蜒而下——这两条鼻涕龙本来是他养驯了来蒙哄神医安道全,以赖着不出院泡护士美眉用的,没想到此刻报应临头,在帐中众人面前窝头翻身现了大眼。
这两条鼻涕龙一涌而出,鲸鲵无势,帐中两员偏将出林龙邹渊、独角龙邹润看得分明,叔侄两个心灵尽皆受伤,不由得自卑起来,同时想到入云龙公孙胜、混江龙李俊、九纹龙史进等人能够免遭荼毒,又不由得暗中嗟叹。
阚万林脸上大红,急忙将两条鼻涕龙重新纳须弥于芥鼻子,看得众人无不心惊佛法无边,众生普渡。感受到众人异样的目光,阚万林心如鹿撞,控制好了气息向上拱手大声道:“元首,女真强盗追不得!”
现在的阚万林象是在和自己的尴尬赛跑,好象话说得强硬些,语速迅烈些,就能把方才惊龙双显的尴尬甩开半边街一样。
听平日和气圆满的阚万林把话说得如此咬铜嚼铁,众人皆是暗暗称奇,当下西门庆问道:“为何追不得?”
阚万林展开手中的地图道:“元首、众位上眼——从女真强盗们杀戮劫掠的地方来推算,这些家伙是顺着这条线儿在逃,要追上那些女真强盗,只有一路向北。可是越往北就越冷,可恨我们江南人不中用,来十个人就倒下十个人,不但帮不了忙,还拖累了其他弟兄,如果再向北,气候再寒,各位虽然多是北方人,也未必能抵抗得住吧?那时头痛脑热发作起来,军粮不济,人地生疏,是覆军亡将之道!因此小弟才要力排众议——这北追之计,万万使不得!元首三思,众位三思啊!”
众人听了,都皱起了眉头。阚万林说得不错,故宋政和元年(一一一一年,也就是西门庆穿越的那一年)时,冷到两千多平方公里的太湖竟然全部结冰,冰面厚实得甚至可以行车,湖中洞庭山的柑橘全被冻死,然后就象官员贪腐的水平一样,一年更比一年强。现在虽然是暖春了,但越往北走,气温越低,联军的补给线除了军粮马料之外,又加上了棉衣的运输,因此显得额外吃紧。
往前推进,收复失地是可以的,但若想追亡逐北,将那些女真强盗一网成擒,斩尽诛绝,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力不从心之下勉力为之,就是军事上冒险,而这种冒险十有捌玖没什么好下场。
阚万林虽然忙着泡美眉,但他犀利的眼睛还是没有冷落了军事方面,就好象后世的父母官,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两手都要抓,两头都要硬,铁棒磨成绣花针时,方能称得上是有职称而且称职的人民公仆。
西门庆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么多人中,总算还有一个头脑清醒的,虽然这个头脑清醒的家伙吸溜着两条大清鼻涕,白瞎了他那大红灯笼高高挂的好汉脸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