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也开始学着喝起牛nai来了。
“你们娘儿俩说什么呢?”西门庆坐在椅子上,摆出一副杰出家长的标准脸孔。
月娘抬起了头,同样是一副杰出家长的标准脸孔:“我们在商量女儿的婚事!”
“哦!”西门庆倒了杯茶抿了一口,“那个陈家小子,你觉得如何?”
月娘还未多说什么,西门大姐就已经扑到西门庆面前,双膝跪地,抱着他的腿哭了起来:“爹爹开恩,我不要嫁那陈家的儿子!”
西门庆一下子慌了手脚,两世为人,他都没有哄小孩子的经验,看了看月娘,却见她皱眉沉思着什么,一副袖手旁观的模样,只好自己孤军奋战:“乖!别哭!等一下让妈妈教你刺绣……”
可惜他这移祸江东之计半点儿也不好使,西门大姐哭得停不下来,弄得西门庆狼狈不堪。
到最后,还是月娘说道:“乖女儿,莫搅扰你爹爹,他为饥民辛苦一天,已经很累了。你且到为娘这里坐下,你的终身,自然有为娘替你作主!”
西门大姐乖乖地回到月娘身边,西门庆这才松了口气。唉!只有女人,才能对付女人啊!
月娘缓缓问道:“夫君,对那陈家小公子,你意下如何?”
还能意下如何?只要有机会,西门庆很乐意把那小子的头剁下来,做成漆器当夜壶。毕竟在《金瓶梅》里,这小厮就是最招人恨的一个,现在居然在西门庆的现实世界里出现了,当真是如眼中钉肉中刺一般。
当然心里可以这么想,嘴里不能这么说,西门庆打个哈哈:“我看倒也是一表人才,只是生得单柔了些……”
月娘叹了口气:“若只是生得单柔了些,那倒好了!”说着也不隐瞒,将来兴如何去帮陈家家人搬行李,却发现陈经济昨天晚上,竟然宿在丽chun院李娇儿的房间里诸般事体,一口气都说了出来。
西门庆笑了笑:“哦!原来如此!月娘,你怎么看?”
月娘看到西门庆若无其事的样子,急了:“夫君,女儿的终身,无论如何不能交到这种浪荡子弟的手中!这陈家公子所作所为,当真是如同禽兽一般!我觉得不能因当ri一时的婚约,便断送了女儿的一生!我……我想退婚!”
看到西门庆还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月娘更急了:“夫君,你不能因为贪恋陈家那点儿权势,就把女儿一生的幸福葬送了!当ri陈家姐姐临死之前,说过甚么话来?”
听了月娘的话,旁边一直忐忑不安的西门大姐,再一次“哇”的一声,痛哭起来。
原来月娘并不是西门大姐的生母,她的生母陈氏,原是服侍西门庆母亲夏氏的婢女,不但生得美丽动人,而且知书识礼,因此西门庆的父亲西门达做主,让儿子娶了陈氏为妻。西门庆和陈氏本来就是青梅竹马,成婚之后更是恩爱无比,是清河县里头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美满夫妻。
偏偏红颜薄命,陈氏生下女儿西门大姐后,居然一病死了。那陈氏是个有才学的,死前做了一幅自挽联,上联是:我别良人去也,大丈夫何患无妻,倘他年重缔佳缘,莫向新人提旧妇;下联是:儿依严父悲哉,小妮子终当有母,若异ri得蒙恩养,须知继母即亲娘!
陈氏死后,西门庆扶棺大哭,悲痛yu绝。其时他父母已经双亡,无人管束劝解之下,竟然从此慢慢转了xing子,变成了清河县里一个最大的混世魔王。
而陈氏那一联流传在清河县中,也不知让多少痴情男女感动得流泪。后来吴月娘愿意嫁给西门庆做继室,也正是因为咀嚼透了那幅挽联中流连不尽的缠绵爱意,甚至可以说,吴月娘心中第一是先取中了陈氏,第二才是取中了西门庆。
嫁到西门家后,吴月娘对陈氏留下的骨血西门大姐,视若己出,今ri看到西门庆一脸铁石心肠的神气,情急之下,便将死去的陈氏抬了出来。
却见西门庆眼眉一立,“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月娘说得有理!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能为了贪那一点儿功名利禄,却把自己的老婆孩子送人!这婚——当退!”
一言既出,月娘和大姐都是大喜。
西门庆又皱眉道:“不过,那陈洪陈大宽却有些权势,现在我西门家还得罪不起他。要怎生想个法子,既退了婚,还不能让陈家挑咱们的毛病,这个却是难也!”
他在屋中踱过来踱过去,眉头拢得几乎要发出铜锁上锁时的“咯嗒”一响,月娘和大姐四只眼睛眼巴巴地盯着他,都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儿。
蓦然间,西门庆双眉一轩,抚掌大笑:“哈哈哈!若要完美退婚,非此人不可!”这正是:
yin云ri暮还行雨,老梅冬寒更著花。却不知哪一个有这退婚大才,且听下回分解。
1。37 问计
月娘和西门大姐见到西门庆转忧为喜,那喜意儿不知不觉就从西门庆脸上转登到了她们的眉梢,当下母女两个便追问起详细来,西门庆却笑道:“今ri已经迟了,待到明ri,谜底自见!”
当下,月娘便和西门大姐一起娇嗔不依起来,西门庆被缠不过,当下把神se一正:“大姐,你是我西门庆的女儿,我绝不会将自家女儿的一生幸福,交到一个纨绔子弟的手里任他糟蹋!你爹我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到了明ri,自然给你一个交待!”
月娘见西门庆声音沉稳,脸se郑重,周身上下,更有一股说不出的豪气,心下不觉如痴如醉:“这样的好男子,竟然是我吴月娘的夫君!”想想从前西门庆的德xing,一时间竟似在梦中一般。
西门大姐见了西门庆如此郑重其事,终于确信父亲大人不是在敷衍自己,这才告辞了出房,笑着去了。
待到了第二ri,西门庆一早先去厢房探视陈经济。那小厮早已经苏醒,听随身的家人说自家丈人是地府还魂的转世天星,却又吓得好悬昏去。想到自己竟然狗胆包天,睡了丈人曾经宠幸过的女人,心里便七上八下,有如十七八个吊桶打水一般。
谁知见了面,西门庆只是嘘寒问暖,关怀倍至,热情得便似一团火炭一般。陈经济到底年少,被西门庆热情感染之下,心头的恐惧倒也渐渐平了下去。
西门庆陪着他说了几句话,见陈经济到底jing神不佳,就告辞了出来,对他随身的家人吩咐道:“我看我这女婿,有些中气不足,你们今天就跟着我府中的来保,去我家的生药铺中选几枝未切碎的好人参来,给我家女婿补补身子。”叮嘱再三,这才去了。
家人们进屋将西门庆的好意转达,陈经济叹道:“我这丈人待人,倒是个真心的。我只怕我前天晚上做的那事被他知道了,那时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