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三娘听了,蹙起眉头道:“祝二哥,在那三奇公子面前,你可别这么说,那人可是个义气君子……”
祝彪在旁听着,早已忍耐不住,这时便拦着扈三娘的下音发作起來,叫道:“哦!他是义气君子,那我们祝家庄就是邪僻小人了?你个小贱人!你能有多大鬼儿?也敢在我们祝家庄三兄弟面前施展?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迎jian卖俏,三公子眼里第一个就放不过你去……”
话犹未尽,祝龙已经怒喝道:“三弟闭嘴!”然后赶紧向飞天虎扈成和扈三娘这边拱手道:“我这三弟,必是黄汤噇得多了,这才满嘴里胡吣,贤兄妹切不可往心里去!”
扈三娘突然被祝彪当众这么一通大骂,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发黑,好不容易缓过劲儿來,一时间俏脸涨得通红,也不理会祝龙的赔情,已是竖起葱指,一指遥戳到祝彪的鼻子上去,颤声道:“祝彪!你这般难听却骂谁?这几ri我扈家人为你祝家庄出生入死,斩将搴旗,有甚么对不过你祝家的?你猪油蒙了心,竟然敢如此辱我?!”
祝彪被大哥锐目一瞪,厉言一喝,本來已经讪讪地闭了嘴,但此时被扈三娘这么戟指着一叱,那忿气又从脚底涌泉直扑上头顶百会,血贯瞳仁之时,哪里还将大哥的教训放在心上?当下也是一指头戳了回去,大叫道:“小贱人!你说我说得难听,你方才在两军阵前的一举一动,就不怕别人说是难了?你口口声声娇娇嗲嗲,左一个三奇公子,右一个三奇公子,你既然这么爱他,你何不就跟了他去?却又回我祝家庄上來做甚么?滚啊!现在就滚出去!仔细站脏了我庄上的地皮,三公子叫人擦洗,还得多废一番工夫!”
祝龙气得面皮通红,大喝道:“住了!來人啊!将这个满口胡柴的孽障给我叉下去!”
祝彪正骂到兴头上,仗着平ri里老子溺爱,哥哥纵容,越xing儿豁出去将腰一扠,大叫道:“今ri三公子我偏要骂这小贱人骂个痛快,你们哪个敢來碰我?”
众庄丁见三公子眼眉立起,却是真恼了,一个个你眼望我眼,都不敢上來触这霉头。
祝虎见大哥气得面皮已经焦黄,祝彪还在人前放肆,便卷了袖子,恨恨地骂道:“你个憨犊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货!有这xing气,两军阵上使去,耗子扛枪窝里横,你算甚么英雄好汉?!”说着上前,便揪了祝彪衣领,要把他拖下去。
反正撕破了脸皮,祝彪索xing撒开了大闹一场,一边和二哥撕扯在一起,一边口中污言秽语,继续不三不四地乱道。
铁棒栾廷玉着场面哄乱得实在不成话,叹息一声,拂袖而去。
扈三娘呆站在那里,被祝彪一桶桶脏水泼过來,做女儿家的,当真是恨愧无地,争些儿便要在众人面前拔刀自尽,也免吃这场羞辱。耳听祝彪越骂越凶,扈三娘猛然间一声大叫,往庄下便跑。
飞天虎扈成被祝龙拉住了,不住地赔话,虽然也是满肚子的怒火,也只得暂时忍了。这时突然见妹妹抹头就跑,心下一急,扬声道:“妹子,你往哪里去?”
却见扈三娘飞身上马,一迭连声喝叫着祝家庄上人放吊桥、开庄门,众庄丁见三姑娘红了眼睛,抡着磨牙霍霍的双刀急待要砍人的样子,哪个敢不依?一时间吊桥放下,庄门大开,扈三娘飞马而出,一骑绝尘去了。
扈成叹了口气,摇头道:“也罢!待我妹子回了家,听我娘安慰劝导几句,也就洠铝耍
祝龙却变se道:“不对!贤妹却不是回扈家庄,而是往梁山大营那边去了!”
扈成听了大惊,仔细一妹子马后的烟尘,可不是往梁山那边冲过去了?一时间心头急如火燎,大叫道:“牵我马來!”飞身上马后,吆喝起扈家庄上助阵庄丁,尽数追赶扈三娘去了。
祝龙转过身,铁青着脸指着兀自和祝虎撑持的祝彪骂道:“你这个混帐行子!败家玩意儿!好端端一路援兵,又叫你给搅散了!若扈家妹子在梁山军阵前有个甚么三长两短,你叫爹拿甚么脸去见扈家的老太公?!”
祝彪挣开二哥,摸着自己被勒疼的脖子,嘟嘟囔囔地嘴硬道:“她哪里会有甚么三长两短?这小贱人吃我一骂,一时面羞,索xing便真做出來,去梁山西门庆那里投怀送抱了,否则她往那边去做甚么?”
祝龙举手便要抽他耳光,骂道:“事到如今,还敢嘴硬?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祝彪便昂起了头,闭上了眼,只道:“你打!你打!”祝龙鼻子里哼出了一股长气,举起來的手摇三摇晃三晃,终究还是恨恨地收了回來。
周围众庄丁着,面上严肃,肚里好笑,类似的事,都发生过已经不止一次了。却听祝龙喝道:“击鼓!点人!都跟我往梁山阵前走一遭,接应扈家人回來!”
众人答应一声,尽去准备,只有祝彪“哼”的一声,自顾自的往自家屋子里一钻,闩上了门,那架势,是攻城车也撞不开的了。
祝虎便向祝龙道:“我跳窗进去,揪三弟出來!”
祝龙摇头道:“等你揪他出來,黄花菜都凉了!再说,扈家妹子从小娇生惯养,心高气傲,若见了三弟那嘴脸,如何肯回來?还是你我两个前去为上!”
祝虎点头,兄弟两人披挂带队,领人追赶在扈成后面,往梁山营盘这边电掣而來。
梁山营盘中,吕方、郭盛、杨林、邓飞、欧鹏、马麟诸人正在额手称庆,皆道:“托四泉哥哥的福,今天这一场败仗是不必打的了!”
西门庆笑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两军阵上交锋,当随机应变才是。借谈判之名撤围三ri,比起勉强的败仗來,要显得更自然些。”
派传令兵往宋江寨里知会了一声,大家正准备着拔寨都起,却听营盘外喧嚣声大起,有小喽罗进帐來报:“启禀西门头领…………营外有女将扈三娘前來骂阵!”
众人听了,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才四泉哥哥不是约定是和是战,三ri后再來的吗?怎的只是前后脚的工夫,这扈三娘就欺上门來了?
于是西门庆领众人一起上马,营前对阵。离营门还远,就听扈三娘在高声叫骂:“西门庆,你出來!今ri我和你拼个死活!若再做缩头乌龟时,姑nainai我便要踹营了!”
摩云金翅欧鹏听得扈三娘出言不逊,心头大怒,当下抢先飞马而出,喝道:“兀那婆娘,你口中不干不净的,胡说些甚么?”
扈三娘见了冷笑:“老虎不露面,倒先遣狐子出來了!休走!吃我一刀!”
西门庆等人來到阵前时,扈三娘已经和欧鹏战在一处,二人马走盘旋,欧鹏的浑铁枪幻起一扇乌光,扈三娘的ri月刀舞动满天白气,战二十余合,不分胜负,众人着喝彩不迭。
见场中斗得正紧,西门庆唯恐两人中伤了哪一个,急忙扬声道:“欧鹏哥哥少歇!扈三娘,我來了!大家且休动手,有话好说!”
欧鹏听得西门庆呼唤,虚晃一招,拨马回归本阵。西门庆上前拱手道:“扈姑娘,我托你带言,三ri后再定和战,何以这么快便欺上门來?”
扈三娘和欧鹏对了一场快刀,正斗得xing起,听西门庆问起,更不解释,只是蛾眉倒竖,杏眼圆睁,叱道:“三ri之约,岂不等老了人?西门庆!今ri你我不决个生死,姑nainai誓不回庄!废话少说,亮兵刃!”一言说毕,扈三娘双腿控马,旋风般直向西门庆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