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三娘听得是闻名已久的西门庆來了,好奇心一时按捺不住,便向祝龙道:“哥哥是三庄之望,岂可纡尊降贵,去与敌人交言,还是待小妹去将那西门庆捉了來,让哥哥高座向他问话!”
祝龙听了,摇头笑道:“贤妹有所不知,这西门庆却非前ri那宋江可比,此人身怀绝艺,腹有良谋,连栾师傅都对他忌惮三分,贤妹切不可小觑了他!”
扈三娘心道:“谁小觑他,我也不会小觑他啊。”口中却道:“哥哥休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都说三奇公子如何了得,小妹却是不信,我这便出阵去瞧个虚实,那名震天下的西门庆,是不是真有三头六臂。”说着披风一甩,满厅香风飘荡,人已经抢出厅外去了。
小郎君祝彪心中,此时却是酸味弥漫,他这些天虽和扈三娘朝夕相对,却想要拿足男子汉大丈夫的身份,整天孤芳自赏地仰起了脸,等闲不与扈三娘说一句话,只盼着佳人被自己的傲骨英风所折,就此拜倒在自己的战裙之下,谁知这几天扈三娘擒将立功,反倒把祝彪比了下去,三公子心中的郁闷,那自是不用说了。
偏偏今ri,自家平生最大的劲敌西门庆却又來了,扈三娘那小丫头,一听西门庆到了,迫不及待的便要贴上去,那等鬼心思瞒得过旁人,岂能瞒得了自己,着扈三娘风风火火往外走,祝彪只恨不能拦腰抱住,把臂拖回,却又唯恐太着形相,反惹人笑,情急之下,飞起无影脚,踢了身边的二哥祝虎一记。
祝虎虽然咂不出祝彪满腔的醋味儿來,但平ri里三弟和扈三娘之间的嗔嗔恼恼,他也见得多了,只道是三弟关心老婆阵前安危,却又不好意思当众说话,这才以迂为直的踹自己一脚,于是祝虎打个哈哈,起身道:“那西门庆却不象宋江那样是个好相与的,扈家妹子此去,亏你们放心得下,按我说,咱们还是到庄门那里,为妹子压阵的好,扈成兄弟,你意下如何!”
飞天虎扈成担心妹子有失,巴不得这一声儿,急忙起身道:“二哥此言,正中我下怀!”
祝龙便笑道:“既如此,咱们便往庄前去,给扈家贤妹助威!”
众人來到庄门前时,却见扈三娘正在庄门后的空场上计点出征人马,祝龙点头道:“扈家妹子果然仔细!”
大家上得庄门堞楼,先到左右两根新竖的旗杆上,两截断绳兀自在风中飘荡,那两面绣有“填平水泊擒晁盖,踏破梁山捉西门”的旗帜,却已经飘到了庄外护城河河沟里,早被泥水漂染得污了颜se。
众人再注目庄外时,却见那里摆布得一伙梁山人马,与前ri宋江手下喽兵大大不同,这队人马只有五百余人,但行列整齐,人不语,马不嘶,除了风吹旗掣之外,竟无丝毫喧哗与兵刃碰撞声,一股凛冽之威,凭空卷起扑面而來,砭人心胆,这正是:
朝廷腐朽轻志士,草莽兴盛练强兵,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十章 扈三娘会西门庆
这支新到的梁山人马未知jing锐如何,先见纪律出众,祝龙得分明,脸上神se不动,心底却是暗喝一声彩:“真雄壮之师也!”
却听祝家庄上鼓声擂动,随之吊桥放下,庄门大开,一彪人马飞驰而出,在庄前列队。待得两阵对圆,一丈青扈三娘当先出马,大小三军眼前尽是一亮,突然在这杀斗场上见到这样一个天然美貌海棠花一般的风姿娇女,众三军目眩神迷之余,胸中杀气均为之一淡。
却见扈三娘纵马上前,向梁山军阵这边一拱手,高声叫阵道:“三奇公子西门庆何在?一丈青扈三娘请见!”美人笑靥如花,肤光胜雪,如今俏立于风影之中娇声软语,也不知倾倒了两军阵前多少英雄豪杰。
唯有小郎君祝彪,洠в星愕梗挥兴岬梗恰扒爰倍郑秃盟萍盖Ы镏氐囊桓鲩祥硕恋榈榈匮乖谧H有纳希盟刂衅鸹穑勰谏獭
一时间,世界仿佛清净了下來,甚么两阵交兵,生死锋镝,一切都仿佛不存在了,祝彪的眼中,只剩下庄外西门庆和扈三娘那一对jian夫**。这两个贼男女,一个是桃腮带赤,俏脸生晕,眼横秋水,目送澄波,说不净的风流标格,这般风情态度,哪见她在自家身上使过万一?另一个则是敦敦君子,温文如石,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只是这般画皮却瞒不得明察秋毫的祝三公子!祝彪硬生生的在西门庆的道貌岸然之下,出他那居心叵测的觊觎嘴脸來!
这两个狗男女在两军阵前按辔低语,说甚么这里离得远又是逆风,听不明白,但着却真如**一般。祝虎只觉得一股股逆气直冲脑门儿,只恨不能拽起弓箭,一箭一个,将这两个恋jian情热的狗男女she个对穿!
就在祝彪按捺不住,即将把心动变成行动之前,却见对阵上西门庆向扈三娘举手一揖,洒然拨马自回本阵。扈三娘则在马背上回了个只有杂技艺人才能完成的大礼,那眼波几yu牵衣的样子,这可恶的小贱人恨不能跟过去呢!
但扈三娘毕竟洠в凶匪嫖髅徘於ィ词遣ψ铰恚谝簧泻赭庀伦。赝<易飦怼6悦嫖髅徘煲嗍且簧钕拢嵌恿荷饺寺戆握蠖计穑赝俗摺WA邢腹鄄欤醇荷饺寺淼鞫洌刃姓卟辉辏詈笳卟宦遥兄咕阌蟹ǘ龋惶蝗搜锷ぬ镜溃骸罢姘僬街σ玻
祝龙祝虎听着,都是吃了一惊,急忙上前参见:“弟子见过师父!”
那感叹之人正是铁棒栾廷玉。前些ri子,他苦劝祝朝奉和祝氏三杰不听,因此一气之下,推病不出,任凭祝氏三杰自己去胡闹。今ri听得梁山三奇公子西门庆带兵來了,心中放心不下,这才來庄前一探虚实,一见之下,心中不由得感叹:“西门庆整军有法,真大才也!前ri里宋江那黑厮扰攘得虽凶,比起这位三奇公子來,亦只不过土鸡瓦狗耳!”
心里感慨万千,便有了那一句百战之赞。祝龙祝虎虽然洠в胁赡设锿⒂竦牧佳裕闹谢故蔷粗厥Ω档模馐奔辉偻撇。沼谙稚碛谌饲埃际切耐反笙玻泵ι锨靶欣癫渭
若是平时,祝彪也必然随同两个哥哥一起去参见师傅了,但今ri心火大盛之下,却是一叶障目,不见森林,甚么师傅,便是亲爹在此,他也顾不得了。
小郎君祝彪不去参见栾廷玉,只是眼中出火,恶狠狠地剜着扈三娘领人过了吊桥,回进庄上來。就见那臭娘们甩镫下马,一只玉纤手拈着披风,直如一只欢快的燕子般,直飞上庄门堞楼來。
若是平时,着佳人这般娇俏之姿,亦是难得的妙景。但今ri却明白这般美姿不是因自己而來的,这叫祝彪心里怎能忍受得住?再加上扈三娘喜滋滋的來到众人面前,劈头便是一句:“今ri总算了结了平生之愿,见得三奇公子西门庆的真人了!嘻嘻!”
只这一句,差点儿摧破了祝彪的肺管子,正当他在天旋地转后跳起來想大骂时,却听扈三娘又喜道:“啊!原來栾师傅病好了也出來了!三娘这厢有礼!”
祝彪用仅剩的理智,按捺住自己的冲动,心道:“方才我洠Р伟菔Ω担淙徊桓茫觳唤怖瘢菜悴坏蒙趺础?扇羰堑弊澎杓夷茄就钒菁Ω档氖焙蛉ヂ钏Ω得孀由先床缓茫飧鲂胱霾坏茫∏胰桃皇保仁Ω荡蚍⒘苏庋就罚以倌魏握獬粜∧铮
这时栾廷玉已经扶住了扈三娘,温言勉励几句。扈三娘往下一退时,祝龙却洠Ц1肓粝鹿喾蚵钭慕』幔缫亚老任实溃骸跋兔茫谡笊夏俏髅徘於几闼盗诵┥趺矗克醯牟徽蕉肆耍俊
祝彪一听,先把怒火暂时又按捺了一下,心道:“我且听这两个狗男女都勾搭了些甚么,再去跟她罗嗦,也显得更有理有节一些!”
却见扈三娘未言先笑,那一瞬间的风情却煽起了祝彪囟门顶上焰腾腾一把无明业火,争些儿将三叉紫金冠上的雉鸡毛给燎了个干净。
就听扈三娘喜孜孜道:“小妹初见三奇公子,先是忍不住扯了些陈年闲话,说起他的三奇旧事來。谁知那三奇公子真是谦抑之人,全无自吹自擂之语,反倒劝小妹不必听信江湖风言。如此重情守义之人,真俊杰也!却叫小妹如何拉得下脸來跟他过招?”
祝彪听得此言,当真是火上浇油一般。却听扈三娘又继道:“后來便说到今ri这一场乱战,那三奇公子言道,昔ri私盐大会上,众英雄本是约法三章,大家发财,何以祝家庄违约在先,竟然在山东道上弄起刀兵來?小妹听了也一时洠а杂锘卮稹:髞砟侨婀颖憬形腋A绱埃等籼佳韵嗳埃角野毡菡剑囟┥蕉窖蔚缆飞系拿嗽迹鲅虿估危蔽赐恚裨虮亟性勖亲显氯蹦言玻
祝龙听了,冷哼了一声,才说道:“所以,西门庆那厮便收兵撤队了?”
扈三娘点头道:“正是!那三奇公子说,他梁山人马撤围三天,三ri之后,再來听咱们庄上回话。”
祝龙“哦”了一声,突然展眉向栾廷玉笑道:“师傅,依徒儿之见,亦是到了休兵罢战的时候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连本是妒火中烧的祝彪都是呆愣当场,一时忘了向扈三娘寻衅。栾廷玉“咦”了一声,问祝龙道:“祝龙,莫非你今ri见了梁山西门庆军势,怕了梁山的军威不成?”
祝虎在旁边听着心急,大叫道:“大哥,咱们庄上正是杀得手顺之时,贼人一个接一个的擒捉,岂能被今ri西门庆那厮一虚张声势,便吓得讲和?传言到江湖上,也吃千万好汉笑话!小弟不才,愿向哥哥讨枝令箭,前往与那西门庆交兵见仗,倒要,那厮有甚么大言不惭的本事!”
围拢在祝氏三杰身边的一干骁兵悍卒听了祝虎的话,也都跟着鼓噪起來。
祝龙抬起手四下里一压,压住众人的口声,这才笑道:“众兄弟们休要小觑了我祝龙,那西门庆军势虽严,但咱们祝家庄却又哪里弱了他去?他那五百人马,我祝龙得有如草芥!我说停战,自然有我的道理,大家且听我一言。”
众人一寂,祝龙便娓娓道來:“凡开仗之时,若洠в邢牍趺词焙蛲U剑蔷褪怯共帕耍≌獯蛘桃哺勖欠匪窖巫雎蚵粢谎懈霰厩募平希缃裨勖亲<易枳沤穸庖徽剑懒撕眉柑醭们乃窖蔚缆罚惶跆醵际莚i进斗金,如今却因为梁山围庄,白闲在那里,众兄弟仔细思量,到头來却是谁的损失?”
周遭的人听了祝龙言语,一个个如梦初醒,纷纷鸡啄米一样点起头來。当初祝家庄出兵抢地盘,为的不就是钱吗?如今实利已经到手,再打下去,确实对自家买卖洠О敕趾么Α5故钦饧柑齑蠹疑焙炝搜郏源献右蝗龋恢恃统鸷蓿惆牙嫱谝槐吡恕
祝龙又转头向栾廷玉道:“师傅,前ri里弟子不听您良方相劝,定要出兵,是为了不被那梁山牵着鼻子走。若依那西门庆之言,咱们虽然发财,但却显得是借着梁山的光,声名上到底被梁山压了一头;如今咱们放手抢了几条盐路,又活捉了梁山时迁、杨雄、黄信、秦明、王矮虎五个贼头,这时跟他们讲和,却是咱们得胜之师,大人有大量,把这化干戈为玉帛的机会赏给了他们。既邀了江湖上的声名,又得了盐路上的实利,却不是弟子胡作的!”
栾廷玉听了,先摇摇头,又点点头,长叹道:“若真能停战,那自然最好!”
扈三娘在旁边突道:“那三奇公子还有几句交代小妹的话。”这正是:
只因美女会俊逸,方谋玉帛息干戈。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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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一章 醋海扬波
祝龙问道:“那西门庆还有甚么话说?”
扈三娘想了一想,婉言道:“那三奇公子说了,祝家庄这一回在江湖上搅起了好大风波,却得好生给道上朋友一个交代。”
祝龙听着冷笑道:“交代甚么?梁山传下吞并山东盐路的绿林箭时,是其他人将咱们祝家捧上盟主之位的,可不是咱们强雄霸道硬抢回來的!是咱们祝家庄一力维持,才煞了梁山的野心凶焰,事后取几条盐路为酬,又值个甚么?也罢了,这些话,三天后留着和那西门庆当面开销!想要叫咱们把进嘴的肥肉再吐出來,哪儿有那么容易?”
祝虎也笑道:“便算咱们想发善心做好事,把落手的红利再还回去,可也得有人承接才行。前面跟咱们作对的那几家,都被咱们杀得星流云散了,便还了给他们,他们也守不住,还不如咱们自己留着受用!”
扈三娘听了,蹙起眉头道:“祝二哥,在那三奇公子面前,你可别这么说,那人可是个义气君子……”
祝彪在旁听着,早已忍耐不住,这时便拦着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