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猎杀者已经拥有三个大大的羊皮包袱,一个存羊肉,两个存羊绒。大功告成之后,他朝着拉萨的方向而去。饿了就将羊肉切成小片用分离器的光波煮孰食之,渴了就喝抽湿所得的少量蒸馏水。
为了保存这些蒸馏水,他还制作了一个粗糙的瓷壶。那是他发现了一片粘土,虽然质量很一般,但经过分离器的加工,提取出来的粘土制作一个瓷壶已经足够了。万能的分离器能使瓷土在1400摄氏度时玻璃化,而且由于粘土的纯度高,造出来的白瓷居然相当白净。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他找到一个小水源的情况下完成的,藏北无人区拥有众多的小湖泊,湛蓝美丽,清澈透亮,映照着天空的时候特别的美,但这美丽的湖泊却往往代表死亡,因为大部分的湖泊都是盐碱水。对这个时代的普通人来说盐碱水不可饮,但对于拥有分子分离器的幸福旅行者来说这是好消息,食盐轻而易举就能获取,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调味品,有了它,顿顿都是美餐。
一路往南,这些天,他时不时会猎杀一些野马、野驴、野牦牛,换着口味过日子。他的方向并非径直往南,而是往东南,因为在地图上看到右面有一条国道,这个年代不知道这国道是否意味着有路的存在,但好歹也试一试。他还真试对头了,那条国道便是沿着唐蕃古道所建,经过3天的跋涉,他终于看到了这条古道,意味着有可能看到人类,当然,接下来的好多天他都没能在这条道上看到人,真是太荒凉了。
有路就是好事,他再也不用时时拿着定位仪找方向,只要顺着这条古道,总有一天会走到拉萨的。而据他每天40公里的脚程,再走一个星期就能到达古道上的一个城镇那曲。
在漫长的行程中,他终于碰到了一些藏民,可惜由于语言不通,无法交流。
在接近那曲的地方,他看到了去拉萨朝圣的牧民、成群的喇嘛和进出西藏的内地人。喇嘛们走在公路上的时候,地上的绿草把他们的袈裟衬得异常鲜艳,远远看去就像一朵朵大鸡冠花,缠绕在手腕上的念珠在阳光下明暗闪烁,像是神秘的佛光。
那曲,从吐蕃王朝开始就是重要的交通要塞,旅行者本以为这里会是热闹非凡,不料除了镇中心的孝登寺以外,几乎没有任何像样的建筑,破旧的藏式房屋和一些帐篷零零散散地分布在色尼河北岸。镇上卫生条件很差,到处是人畜粪便,混杂着飞扬的尘土,以及松枝和酥油燃烧的烟雾,构成藏北牧区特殊的一股味道。
到了集市上,旅行者开始找懂汉语的商贩,向他们寻问是否收购藏羚羊的羊绒,虽然他舍不得卖,但没有本钱寸步难行,多少是要卖掉一些的。碰到汉语讲得好些的,他还多聊几句,问问时间,问问汇率。
旅行者生得高大、白净,服装奇异,神情自若,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那些商贩也乐意与他攀谈。其中一个到西藏来收购皮货和藏药的晋商京腔十足,看上去颇有些语言天赋,自称为“唐宁”的旅行者向他打听印度商人的行迹,因为他已经发现了,中国的商人不懂得藏羚羊绒的珍贵,可不能卖给这些人暴殄天物。
唐宁一句话让那晋商心如鹿撞:“因为印度克什米尔地区会把我收集藏羚羊羊绒作成沙图什披肩,一件披肩卖给法国和意大利的贵妇就值400英镑。”
400英镑约1480两银子,要知道,皇宫内务府采购的皮货中,最贵的一等海龙皮不过是一张50两,比起来那晋商来西藏采办的牦牛、羊皮之类的简直就是一文不值了。
“真的?”晋商觉得财神在向他招手。
唐宁:“欧洲人有钱!不过,印度人可不会教你怎么做沙图什,而且要卖给欧洲贵妇人才算把钱赚到手,我看看有没有印度商人收我的藏羚羊绒,价格适合我就卖掉一点当盘缠,然后我去印度偷学他们怎么做,然后我亲自去欧洲卖。这条路也不好走啊。”
晋商惊奇不已:“你还要亲自去欧洲?你懂他们的言语吗?”
唐宁:“我懂英语,法语和德语有很多词是相通的,学一学很快就入门了,呆在印度的时候有的是时间,现在印度被英国人占着,上流的印度人都讲英语,没问题。”
如果这人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到欧洲去贩那啥沙图什真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好过自己苦哈哈在羌塘做低利润的生意。
“我可以……跟你到印度去看看吗?”那晋商有点腼腆,但还是说了出来。
唐宁:“可以,这门生意的要点就是要学会那门手艺,然后再卖到欧洲去,如果你学会了做沙图什,以后可以卖给我的公司,我负责在欧洲销售。”
晋商喜欢道:“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反正我也去不了欧洲。”
这个晋商就是祁记皮货行的年轻老板祁泰裕,很少有商人会跑到西藏来,颇具冒险精神的祁老板和两个伙计到这块荒蛮之地来开拓货源,竟被他逮到一个机会,“会英语”这事儿可不简单,今年是1850年,离第一次鸦片战争过去了仅十年,被打脸的清朝仍然以天朝上国自居,不屑于学习洋人的语言,天底下找不到几个会英语的中国人,就凭这本事,他愿信这陌生人一回。
不过,祁泰裕也很好奇,这个没有辫子的汉人是哪儿来的?因为清朝对中国各民族实行分而治之的策略,汉人只能在汉地十八省居住,不允许到到西藏、青海、蒙古、满州居住,祁泰裕也是因为有亲戚在驻藏大臣手下当差才敢越过边界,唐宁是个什么章程?
唐宁,你看他起这名字,这是一条伦敦的街道,唐宁街9号,是枢密院办公室位于唐宁街的入口,也是党鞭的办公室。唐宁街10号以往是第一财政大臣的官邸,此职现已由英国首相兼领。唐宁街11号是第二财政大臣,即财政大臣的官邸。唐宁街12号昔日是党鞭办公室,现在是首相新闻办公室、政策联络组和资讯及研究组。
唐宁很想说自己是英国人,但一个长得像华人的国际混血青年在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确实罕见,而美国的西海岸一直以来都有少量华人,不如自称美国人吧。他想去的地方正是英国,从印度去英国可能比中国任何地方更方便,如果英国实在太排外,那么就去美国,反正死活不能在呆在中国,不说他一介平民在腐朽的特权社会没有地位、没有机会,连他这一身没有辫子的打扮,去到汉地十八省恐怕被抓住要杀头。
“你是美国人!”祁泰裕惊讶得不得了。
唐宁微笑,不再辩解,没有证件照样可以冒充美国人,到时候去到美国使领馆,在mit上学时学到的标准美语一说,官员不得不承认,而且,这个时代的破印刷术,伪造一个证件不要太容易。
因为他是混血人种,如果你硬要说他像白人,那么也真有点像,祁泰裕惊疑不定。
4。第4章克什米尔
幸亏在那曲碰到了祁泰裕,他有关系搞定印藏间通关的手续,为了求证沙图什这个难得的发财机遇,祁泰裕是豁出去了。
唐宁说他现在没有银两,只有两大包袱的沙图什原料,价值400两银子,而且还舍不得出手,没做成沙图什之前价值体现不出来,做成之后价值提升10倍,卖到欧洲之后再提高十倍,这4万两巨大的价值,谁愿早早出手啊?于是,他们约定,这一路上的盘缠先由祁泰裕垫上,在到印度克什米尔之后唐宁出手之后两人再商议交易。
400两,能在京城买到很不错的两三套四合院了!
祁泰裕打了个机灵,问:“你这是宰了几头羚羊?”
唐宁淡然坦然相告:“90头。”
祁泰裕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一个人干的?”
唐宁又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祁泰裕:“怎么可能?怎么干的?”
唐宁:“这个嘛,我的独门方法,没有这么高的生产力,三百六十行,我干这个买卖图什么呀?”
祁泰裕不相信这两个羊皮包袱就有装了90头藏羚羊的羊绒,要求见识一下。
唐宁也不藏着掖着,解开了包袱的一角。原来,这些羊绒经过干燥和压缩,被压得扁扁的,可以想象一下真空包装的样子,所以能容纳这么多。藏羚羊也不是随时随地都能遇到,所以他毕其功于一役。
看到羊绒被压缩的样子,祁泰裕相信了唐宁所说的“独门方法”,至少他就从来没见过密度这么高的羊毛团子。
取得了祁泰裕的初步信任之后,两人带着两个随从奔赴拉萨。祁泰裕那个在驻藏大臣手下当差的亲戚正是在拉萨地界。
祁泰裕为唐宁弄来一匹马,这一下速度就上去了。
一行四人,用了四天时间,从那曲行至拉萨。此时的拉萨也仅是两万人的小城,不过,毕竟是印中两国的边境,终于碰到了来收藏羚羊的印度商人,这些克什米尔的皮毛商人只会讲藏语,幸好祁泰裕会讲一点藏语,他问到了印度人给的价格,最差的价格是40两,最好的价格是70两,总之离唐宁说的400两还是有差距的,但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款项,因为70两在祁泰裕的老家山西平遥也能置一座不错的房产。
唐宁微笑道:“运到克什米尔去就400两了,走吧,伙计!”
唐宁从祁泰裕的亲戚祁辉那里了解到,克什米尔居然在不久之前是西藏的属地,1829年的时候英*队入侵该地,当时的拉达克王向清庭求援,但清庭置之不理,以后便与该地失去了联系。唐宁猜想,估计驻藏大臣见识过了英军的先进火器,不敢去理会拉达克王。
到了第一次鸦片战争的时候,吞了克什米尔之拉达克地区的森巴军乘机进攻阿里,清庭无力西顾,但有命令藏军反击,打败了森巴军。祁辉得意洋洋地介绍森巴之战,但无法掩盖失去拉达克控制权的事实,唐宁毫不客气地追问为什么不把拉达克收回来,祁辉支支吾吾交待不清楚,而且对唐宁的责问很不满,要不是看在亲戚的份儿上,早下逐客令了。腐朽清庭的官员大多是这副德性吧。唐宁没放在心上,他压根儿就没打算在清朝控制的土地上混,你高兴也好,不高兴也罢。给我办通关文书也好,不给我就私自越境,惹火了大爷让你尝尝粒子束枪的滋味。
在西藏这个荒芜之地,所谓战争不过也就是几千人,,粒子束枪的子弹一千发,而拥有了分子分离器这个好东西之后,能轻易从铁器纯化出供粒子束使用的子弹,几千人的部队唐宁都不怕,只要占好位,或者偷袭,或者夜战,能把整个藏军都干掉。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就是指这青藏高原这个奇葩的地方。
还好,祁泰裕口才了得,发财心切,苦口婆心劝住了自己的亲戚,终于弄到了通关文书。一行四人带了少量中国的皮货之后便往克什米尔方向而去。
印度并非乐土,宗教氛围与西藏一样浓厚,毫无意义的迷信活动成为他们生存之外最主要的活动。这个时代,土地的多寡并不是衡量殖民地大小的最重要因素,人力资源才是话事的因素,所以,英国治下的印度是最大最重要的殖民地,印度总督的地位可比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地高多了。来到这个仅次于中国的人口众多的国度,唐宁的心中又涌起被愚昧的海洋包围的感觉。
除了迷信之外,英国人的殖民统治并不友好,他们把印度当成原料基地,印度种植出来的作物首先要考虑出口到英国本土,故而整个英属印度的内部市场受到人为的限制,印度人过着匮乏的生活。
这也是一个资本主义初期,工人受到残酷剥削的时代,马克思通过观察而得出“资本主义必将灭亡”的结论并非无稽之谈,因为你只要到工厂里看看那些每天不停地辛苦工作15个小时的工人,说不定你也就会得出阶级矛盾不可调和的初步结论。
英国的工人尚且如此受难,被殖民的印度人该当如何?
这还是一个淘金热兴起的时代,不仅是大名鼎鼎的加州有淘金热,南非、澳洲等英属殖民地,只要发现有金矿的消息传开,所有工人都会想办法去赚一笔,只要他们打工赚到了上路的钱,他们就出发,因为,同样是危险、辛苦,淘金至少还有个希望。
唐宁只是感慨,这些人类大事还轮不到他来操心,他只不过是身份都还没弄到手的来自西藏的商贩。他孤独地来到这个世界,没有朋友。祁泰裕不是什么朋友,从祁泰裕狂热的眼神和他跟祁辉眉来眼去的样子,唐宁推断,这个晋商也许学会做沙图什之后就想自己干。他仍然是孤单的蒙昧世界旅行者。
说实在的,他们这一行挺不容易的,祁泰裕的藏语懂的并不多,要凭这点交流能力找到做沙图什的手艺人,无异于大海捞针,甚至他们连哪里有得卖都搞不清楚,两人在克什米尔最大的集市上瞎转悠,有些茫然。
他们是跟随一个印度商贩来到这个集镇,但那个狡黠的克什米尔人不愿告诉他们哪里有做沙图什的手艺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