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牛道:“咋会不开心呢!东家你说哪儿的话?这普天下,能把咱们伙计当人的东家,您是独一份!”
今天要替姚梵顶罪的小车班班长刘进宝道:“东家把俺们当兄弟看,可要说起来,俺们这些下贱的身子哪里配呢,东家在俺心里,比那菩萨还高!能和东家一起坐着,就是俺最大的福分!”
周第四傻笑道:“每天天不亮俺一起床,就已经在想着东家晚上的这个啥”茶话会”了,哈哈哈。”
木工班班长李君道:“东家每天给俺们开会,讲的故事俺都记得,等将来俺要是娶了媳妇生了小的,俺就讲给他听,好叫他知道,这世上还有这许多的故事和道理呢!”
姚梵点头微笑,进入正题道:“之前我们讲了许多故事,讲了羊为啥会吃人,讲了乌托邦岛,讲了啥是革命,后来还讲了洋和尚的教会怎么用火刑残害懂得天地真理的人。
听了这些故事,大家应该明白了,我是要告诉大家,这个世上,真理最大!神佛和帝王见了真理都要发抖。他们不但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把懂得真理的人给杀死,还想通过酷刑拷打,叫那些懂真理的人违心的扯谎,说自己以前说出的真理是胡说八道。
我之前说的各个故事,不管是英国人莫尔写的乌托邦也好;意大利人康帕内拉写的太阳城也好;法国人圣西门提出的建立一个按照劳动贡献与个人才能进行公平分配的社会也好;欧文和傅里叶的空想社会也好。
这些故事都是在告诉我们,这个世界黑暗不公平,天下受苦人必须建立一个更好的新世界!否则世世代代都要在痛苦中不断轮回!子子孙孙受尽不公平的欺凌折磨!
当今世界,不管是在大清国还是在洋人的国里,都是人吃人的,每个人为了自己的利益,都可以把自身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与不幸上面!那些当医生的巴望着人人得病;当讼师的希望家家打官司;盖房子的希望户户都起火;当裁缝的希望大家衣服赶紧全破掉。若不是这样,自己如何发财?
这普天下,全都是用着一种“每个人对全体和全体对每个人的战争”这样的制度。”
贺世成抱着膝盖缩在炕上靠墙处,困惑地道:“全天下都是这样的,不是么?东家你说西洋欧洲的洋人工厂里的工人一天干18个小时,就是九个时辰,七八岁的娃娃也是从早干到晚,工钱少得可怜,一家老小半饥不饱。可俺们大清不也是这样么?种地的哪个不是起早贪黑的干活,一辈子忙不完,到头来连饭也吃不饱。”
姚梵道:“所以要改变天下的不公,不能指望人的道德,而是要靠制度去约束。
可如果国家是王侯将相掌握的国家,规矩制度都是那些显贵富人定的,难道希望靠他们好心施舍,让天下穷苦人过的好些么?
我说个笑话吧,有个富人吃饱了后感觉烦闷无聊,觉得成天山珍海味再也没意思了,这样下去觉得日子很乏味,他的管家就给他出个主意,说是找个乞丐来说说他的悲惨遭遇,这样一比较,富人就能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快活。
富人觉得管家说的有理,就找了个乞丐来讲故事,那乞丐的身世果然是悲惨无比,把富人听得感伤不已,忍不住眼泪直流。
等乞丐把故事说完后,富人对乞丐说,若不是因为你的命运和生活这样悲惨,我哪里能通过对比感觉到自己眼下生活的快乐啊!
于是富人吩咐管家把乞丐乱棍打出去,从此后便每天开开心心,继续过他的好日子了。”
第49章 骑行神州
49骑行神州
李海牛听了这个富人与乞丐的故事,拍着大腿怒骂道:“王八蛋!不仁不义!”
伙计们听了这个故事也是各个义愤,骂那富人不仁!居然拿乞丐的苦当乐子,耍穷人寻开心!
姚梵等大家骂完,说道:“大家心里明白道理就好,今后我会告诉大家这个世界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我走后,每天的会还是要开的,只是大家汇报一下工地干活的进度,没有我说故事罢了。
但是我有个要求,要大家跟着三姐学会认些字,不要求多,能写自己的名字就行,三姐还会教大家算数。毕竟咱们是个商号,若是连简单的帐都算不清,那可不行。”
一听说要学认字,很多伙计呆若木鸡,心里打鼓。
姚梵见状赶紧安慰道:“不用学多,一天学五个字便可,学的也是简化字,专门是商号里记账用的。这不是要你们将来去做什么劳什子道德文章,只是要你们将来行商在外,能看懂我给你们送去的字条,也能写字条回来给我就行。”
姚梵又解释道:“因为咱们商号里的账目经营都是机密,自然不能叫外面人知晓,所以来回的字条当然不能找人代写代读,所以你们必须学会基本的认字。
咱们汉语并不难,看的懂、写得出一千多个常用字,便可以走遍天下。大伙想想,一天学五个字,那一年不就学会一千多个字了吗?”
众人听姚梵说得有道理,便也不觉得有啥难的了。
于是姚梵命三姐进来给大家发了早已准备好的本子和铅笔,又叫大家给三姐行礼。
一听三姐今后是他们的识字教师,伙计们忙不迭的起身给三姐作揖,态度极为恭敬。
姚梵笑道:“海牛和王贵你俩也是识得几个字的,你俩要帮衬着三姐,在我出门的这段时间,督促着大家学会这些个简化字。一天五个,并不难的。”
李海牛和王贵连忙道:“俺们一定好好帮着三姐,定要督促着大家每晚认几个字出来。”
于是大伙散去,只留下将要随同姚梵去济南府的伙计,帮忙准备上路所需的包袱,大略的收拾了一下,就也回去歇息了,于是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姚梵带着伙计们来到姚家庄工地,忙碌着要带的东西,直忙活了一上午,才把货物箱笼都准备齐全。
之前木工组按照姚梵的指点,打制出来的自行车货架被牢牢绑缚固定在三十辆农用自行车后头,两边装上货物之后,活像是2011送纯净水的自行车。
每辆自行车上都装着大量充作干粮的煎饼、干虾,还有一批姚梵要带去济南府的货物。每个伙计都背着姚梵从2011带来的绿色军水壶,斜跨着一个装着换洗衣物的褡裢袋。
眼看着准备的齐备了,已经是日过中天,姚梵和伙计们在工地上吃过午饭,便骑着自行车,浩浩荡荡的准备出发了。
贺万年和商号里几个老伙计前来送行,顺便交代一下旅途上要注意的事项。贺万年更是对姚梵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姚梵路上出什么意外。
“姚兄记住,路上千万莫要张扬财货,否则难保不被人惦记上。”
“我又没带什么现银之类值钱的东西,马匪劫我作甚?”
贺万年继续唠叨:“姚兄记住,万一遇见马匪,立刻便抽出棍棒,围住铁车结阵,另外再叫伙计跑去附近州府通报匪讯。当然,若是能够给钱走人那最好,姚兄记得叫伙计们身上装些散碎银两,一般马匪,按人头,一个人五两过路费便算是多的了,若是一人十两,那便是顶了天了!有了一人十两的买路钱,任凭哪个马匪都不愿意上来拿命来拼的。”
姚梵不耐烦地道:“棍棒有什么用处,我这次给十个大伙计每人带了一把70公斤折叠弩。”
“什么!70斤……弩?可是军弩吗!?”贺万年大吃一惊。
“姚兄可要小心!按我大清律,除猎户外,私人不可带弩,更不可带军弩!姚兄若是一定要带,这一路上可千万记住,弩箭不可示人!”
姚梵道:“不是70斤,万年兄你忘了吗?一公斤等于两市斤,70公斤弩是140斤。”
贺万年见姚梵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急的直挠头:“姚兄大意不得!这140斤的弩可是比一石还多!如今的军弩也不过一石罢了。你这已不是猎弩了,已经是比军弩还要厉害,抓到了按律是要砍头的!”
姚梵不以为然道:“万年兄以为我早上一早去韦国福那里送一万两银子是假的?既然有守备衙门开的印信,证明我的弩是守备衙门给的,用于旅途防身,谁还会管我呢,现如今大清国只怕洋枪鸟铳,弓弩已经是睁一眼闭一眼了。”
贺万年擦了把冷汗道:“总之还是要小心!遇事千万别硬来!能花钱过去的一定花钱来办!”
说完贺万年赶紧拉过贺世成、周第四等伙计,厉言吩咐道:“你们都好好儿的跟着你们主子!千万别撺掇出打打杀杀的事情,要是姚兄有什么三长两短,回来我剥了你们的皮!”
姚梵叹气摇头道:“贺兄想的太多了,这一去不过十天就到了,哪里会有什么事情,我带些折叠弩不过是有备无患罢了。”
贺万年见姚梵骄狂的厉害,急的拼命嘱咐姚梵小心。姚梵只是哈哈大笑,拱手作别。
这次姚梵没有骑自己的彩色山地车,而是和伙计们一样,统一的骑着农用28。
由于清朝没有像样的水泥或者柏油公路,自行车队不可能做到像2011的自行车旅游一般每日150公里以上的速度,在清朝的土路上,只能以每天60公里左右的速度前进,即使如此,这每天120里地的行进速度,也让所有伙计们兴奋不已。
姚梵在听取了贺万年的建议之后,修改了自己的行程,没有走南路经胶州、诸城、莱芜、泰安、济南这条多山难走的路线,据贺万年说,这条路线不但多山,而且多匪。而是走了北路经胶州、高密、潍坊、淄博、章丘、济南的路线,打算在抵达济南之后,再安排伙计送银子去泰安落实户籍。
这31辆以姚梵为首的自行车车队,浩浩荡荡的行进了三天,已经来到了潍坊。
姚梵对于这三天的行进速度非常满意,伙计们也是笑逐颜开。
站在潍坊县城外,贺世成道:“俺虽然没出过远门,可是也知道,寻常商号从青岛口过来,怎么说也要走五六天的光景,算起来,俺们骑着自行车,可是三天前中午出发的,今天中午就到了潍坊呢!”
姚梵道:“好在这一路上都有行商和客栈可以问路,周第四以前又走过济南府,否则要是迷路可就麻烦了。”
周第四一脸的灰尘,泥猴般咧嘴露出白牙笑道:“要说还是东家的洋车好使,日行百里有余,否则就是识得道,又哪里能来的这般快。”
接下来车队进城,照例又是引起一阵骚动,被潍坊城里居民竞相围观那‘二轮铁车’。过城门时,好在姚梵手里有孙茂文开具的路引,还有盖了韦国福守备大印的亲笔信,证明姚梵是去济南府给巡抚大人送礼的,这才没有对姚梵带的货物课税,但是其余城门税等杂捐还是少不了要交上一笔。
进城后,姚梵找了个客栈住下,一大帮伙计照例将自行车拉进客栈的院子,卸下货物堆进房间。
见到姚梵一行人住进客店,远处一个将辫子盘在头顶的小个子男人便转身离开。
淄博城外不远,一个荒山坡子背后,散落着五十多个带刀却没有官兵制服的人。他们或躺着,或在照看马匹,或者聚成三五人的一圈席地而坐。
刚才那个跟着姚梵车队进城的小个子男人这时已经与另一个人同骑一马赶了过来,只见他在那人背后两腿熟练地虚空一蹬便腾空跃下马背,看来是惯于在马上讨生活的。
这小个子下马后立刻跑向一群人,那群人以一男一女二人为首,全都如这里其他的佩刀者一般,在腰里挂着单刀,刀鞘尖端有个油漆出来的白色马头标记。
“家祥回禀大哥、大嫂!
我已经打探明白了!咱们跟的那支二轱辘的铁车商队进了城后,便歇在城门边的惠乐客栈里,并没有进本地的商号卸货,看来,果然是大哥猜的准,这些人还要出发!我看大约明天一早,这些人睡醒就要继续上路了。”
只见那被称作大哥的男子个子不高,肩膀浑圆、胸板厚实,黝黑的一张四方脸棱廓分明。
“我就知道嘛!这些人一路打听去济南府的道,怎么会是到潍坊就不走了呢!
待明儿个,咱们就在十里堡外的畦子地截住他们!那里官道两边种的全是一人多高的红高粱,咱就埋伏在那高粱地里,等他们入了围子,便冲上去动手!”
只见那大哥身边被称作大嫂的那个女子,一张银盘似的脸上长得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顾盼间有若流星,英武俏美,她扬了扬手里的马鞭子,画了个潇洒的弧圈道:“如今官府追杀的紧,咱们尽量别惹出事情来。总之,能不伤人就不伤人。
要知道,这些商人也是惯走江湖,出来混饭的,千里奔波挣几个辛苦钱不容易,这次既然没有镖局妨着事,咱们便做上这一票。等完了事,回头赶紧卖了货物换草药和粮食,立刻回石头沟去。咱们这次已经出来半个月了,家里老小大约都饿的不行了。”
边上一红脸汉子闻言,脸上顿时不快,愤愤一扬手道:“大嫂你忒也心好!你也不看看,这支骑着铁车的商队,他们一个个哪里像是寻常行商的?连伙计到头目,路上吃的全是煎饼大葱裹咸肉,还有干虾呢!前次在饮马镇我看的分明,他们连身上那个盛水的绿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