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今天她输了,也会成为实至名归的天下第二。
可是别忘了,她才多么年轻!或许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
百姓们不无欣慰地感慨:能够见证两代“天下第一”的巅峰对决,这辈子也算值了。
“啪啪啪啪啪啪!”
为了表示对邻邦友人的欢迎,落座的大臣们纷纷起身,抚掌相庆,表达了齐国人民的热情与礼节。在这些人的带动下,百姓们也鼓起了掌。
掌声雷动,震耳欲聋。
成为场上焦点的柳倾歌带着一脸从容的微笑,大红色的舞袍和大红色的唇,让她在清纯中透着一丝成熟的妩媚。而那一头无比醒目的雪白长发,更是在一片红色的掩映下,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柳倾歌微微作了一福,算是对所有人的回礼了。继而在接引官的带领下,高昂着尖尖的下巴,仪态万千地从所有人面前走过。
看到她这副从容自信的模样,众人微微有些恍惚。面对“天下第一”凤之瑶仍能这般淡定,而且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股高手风范,实在是难能可贵。瞧瞧人家这身段,这气质,这屁股……不愧是大唐第一!
每个齐国人都有一颗骄傲的心,这股骄傲是稷下学宫与凤凰台给予的。他们顽固地以为应该去捍卫它,保护它,在这种特殊情节的怂恿下,他们并不希望所有的光芒都被柳倾歌一人抢走。
所以,目送一头白发的绝代妖娆步入场地,欣赏了她的卓越风姿之后,迫切想要挽回气场的百姓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办法。
随着第一个人高喊出“凤之瑶”的名字,呼喊声很快便连成一片,让大地都位置震动。
“凤之瑶!凤之瑶!凤之瑶!凤之瑶!”
震得人耳鼓生疼的呐喊,并没有让柳倾歌心智被夺。她的步履依然从容,那张明媚的俏脸上,甚至勾起了一丝丝笑意。
师姨娘,你在哪里呢?倾歌现在……真的很想打败你呢!
竹林,翠影摇曳。
一阵微风拂过,遮掩了破风的细微声响。无数牛毛钢针隐匿在空气中,淬毒的针尖闪过淡紫色的光芒,直奔一片黑影而去。
而伴随着“动手”两个字,早已做好准备的许先对准鬼刺的额头,狠狠掷出两枚金锥,流光一般破风而入!
临死之人都不会乖乖坐以待毙,鬼刺早知道他们会狗急跳墙,眼见二人双手微抬,他立刻高高跃起,化成一团黑影。
鬼刺武功高强,不代表着鬼仆们同样幸运。他们虽然也有所防备,但身手的高低决定了不同的命运。一片混乱中,六个鬼仆身中钢针,淬了剧毒的钢针入体,立刻换来了一片惨叫声。
鬼刺堪堪落地,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枚金色长锥,狰狞的鬼脸面具转向两道狼狈逃入竹林的身影,轻蔑笑道:“逃,你们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么?”
唐安不知道能不能逃出生天,他的手掌心都是汗。
扔掉那空掉的暴雨梨花针,唐安和许先飞速在密竹间穿梭——当然,只是他自己觉得跑的很快而已。实际上,没有任何武功根基的他异常笨拙,速度根本快不起来。只不过以唐大人的性子,万万不会把罪责归咎于自己,只会在心中暗骂。
他妈的,谁把竹子种成这样?千万不要让老子找到你!
鬼仆们哪怕武功没有鬼刺高,但终归是杀手。穿越复杂地形在他们眼里,远不像唐安想象的那么困难。远远看去,一片翠绿之中,黑色的人群与两道白色的身影越来越近!
杀手杀人无声。
最贪功的鬼仆紧握着寒光闪烁的青铜古剑,在竹身上用力一踏,整个人飞扑到半空中,对着一脸惊慌的唐安狠狠斜砍了下去。
唐安惊得魂不附体,干脆扑倒在地顺势一滚,顺手捞起一块石头,用力对着那黑色身影掷去。
“咔吱!”
剑锋过处,青竹拦腰弯着,惊起飞雀无数。
鬼仆一击未得手,反倒被石块砸中额角,顿时鲜血飞溅。不过唐安这一倒,却减慢了逃命的速度,几十个鬼仆前仆后继地围了上来。
“唐兄!”
许先无奈回头,一把将他拉了起来,抽出腰畔的软剑,抖起一片剑花,稳稳送入了第二个鬼仆的咽喉!
眼看黑衣人越来越多,唐安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再度掏出另一只暴雨梨花针,伴着一阵“嗖嗖”声,瞬间又放倒了好几个鬼仆。
见他暗器如此凌厉,随后追击而来的鬼仆们倒是微微愣了愣,明显放慢了追杀的脚步。
惜命如金,人之常情。功劳固然让人眼红,可也要有命享受才行。
但是缀在最后的鬼刺,却不会跟他们临阵退缩的机会。
他轻飘飘地跟了上来,恰逢身前一个心生惧意的鬼仆连连倒退,竟是撞进了他的怀中。
鬼刺反锁住那鬼仆的肩膀,就像一个关怀下属的领袖。
那人缓缓扭动脖子,白色的鬼脸面具看不出情绪,可微微颤抖的声音却透露出他内心的惊恐。
“大……大人……”
“你很怕死,是不是?”鬼刺淡淡道。
那人吞了口口水,却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每个人都会怕死,但从进入‘鬼脸’的那一天起,我们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为了大齐,就算是死也死得其所。若是因为怕死而抗命不从,那我们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鬼刺逐渐勒紧他的脖子,一步一步朝唐安的方向逼近。
“所以,谁若再敢退后一步,结果就会像他一样!”
“不要!”
“叱!”
那鬼仆仿佛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拼命地挣扎起来。可在“四大鬼王”之一的鬼刺手下,他的反抗注定没有任何作用。
青铜古剑在那鬼仆脖子上划出一道殷洪的血线,鬼刺右手一送,失去生命气息的尸体如烂泥般缓缓倒下。
所有鬼仆陷入短暂的沉默。该怎么做,鬼刺已经用一条人命的代价教给了他们。所以,当他们再看向唐安时,仿佛真的变成了一群厉鬼。
厉鬼索命,不死不休!
“他妈的,算你狠!”唐安吐了口唾沫怒骂一声,连滚带爬地继续逃命。
他逃,是因为身后一群恶鬼阴魂不散;鬼仆追,是因为背后还有阎王。
都是为了活命而追逃,比拼的不再是求生意志,而是谁的技巧高明。
逃命本事高,远走高飞。追杀技艺强,幸不辱命!
可惜,武功作为唐安的先天劣势,永远不会成为他与敌人周旋的根本。当鬼脸们借助轻灵的身形围成一个圈,唐安终于停下了脚步。
唐安面色凝重,手中的暴雨梨花针只能起到唬人的作用,内里却空空如也。
许先也好不到哪里去。能稳坐飞天门第三把交椅,足以证明他武功之高。哪怕鬼刺鼓吹自己是劳什子“四大鬼脸”,他也有信心打的他娘的认不出他来。
奈何这不是单挑,而是一场实力并不均等的誓死搏杀。
“唐侯爷,不逃了么?”
鬼刺笑吟吟地踏步上前,手中的青铜剑仍旧挂着殷洪的血迹,犹如他杀意澎湃的心。
待到和唐安相隔只有数米的距离,他忽然止住了笑声,无比阴狠道:“既然不跑了,那你就去死吧!”
。。。
。。。
第六百四十四章 凤魁现身,东阙云动
“让一让!让一让!”
东阙台门前的阜阳道,从来都没有这么热闹过。哪怕根本看不到台上风光,可仿佛陷入魔障的百姓依旧在不要命地向里挤,只为能目睹绝世对决那万分之一的机会。
两个膀大腰圆的大汉吃力地在人群中缓慢前行,早已热出了一身臭汗。可被推搡的人的声声抱怨和阵阵白眼,始终无法阻止他们前进的脚步。
在二人后方,一道消瘦的身影紧紧辍在后面。从身形上看,那应该是一个女子,只不过她整个人都包裹在宽大的斗篷之中,看不清庐山真面目。而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朝前挤上,也没有人会在意周围忽然多了一个神神秘秘的女人。
如果他们知道自己曾经和“天下第一舞姬”凤之瑶如此接近,咫尺却又天涯,只怕他们会把肠子都悔青了。
每前进一分,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但两个大汉深知责任重大,仗着孔武有力的臂膀和铁塔般的身形,在人群中一路横冲直撞。被迫让路的人大都一脸怒气,可对比了一番彼此的身形,终究只能将心中的不满化作无比幽怨的一个白眼。
凤之瑶终于来到了东阙台。
看着这方见证她踏上天下第一宝座的舞台,凤之瑶的眼神中射出缅怀的神色。
那时的凤之岚如日中天,而自己却籍籍无名,犹如美丽的曼陀罗花旁边一株不起眼的野草。
那时的凤之岚好像一个贴心的姐姐。当她微笑着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她的选择,不要替她担心。要勇敢的继续走下去,让凤门永世傲立天下之巅时,她泪水滂沱的模样和万分内疚的心情,恍如就在昨日。
那时的自己踏上这方只有凤魁才能踏足的白玉舞台时,她的紧张,她的愧疚,她对未来的期待,种种情绪纠缠在一起的复杂,在脑海中变得越来越清晰。
只此一眼,相隔十年。
十年沧海,凤之岚已经不再是曾经的凤之岚,她找到了慰藉,得到了自由,不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
十年风雨,当所有繁华在一语谎言中破碎,伤痕累累的心也迫使自己做出了有生以来最勇敢的决定。于是她也不再是那只美丽的笼中鸟,而是啄破了栏杆,飞向了外面的世界。
十年种种如浮光掠影,一一在眼前浮现。当那些虚影如同云烟,只能回忆,却不能再去碰触,凤之瑶感觉百感交集,轻轻叹了口气。
一声叹息,却饱含万语千言。
“什么人?凤大家与柳大家比舞在即,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一排护卫长戟相交,厉声喝道。这一吼,顿时让她成为了全场人关注的焦点。
百姓们固然想看热闹,可是也明白自己的身份。面对气势汹汹的大齐雄兵,饶是后面挤成了疙瘩,却也在苦苦忍耐,不敢逾越雷池半步。而这位披着斗篷的女子在两尊大汉的护卫之下,竟好似对侍卫的怒吼闻所未闻,依旧不徐不疾地前行。
她想干什么?难不成想要硬闯么?
百姓们脸带好奇,不知道这位姑娘是艺高人胆大,还是犯了失心疯。
凤之瑶并未在意百姓们的眼光,而是在如狼似虎的侍卫凶狠的注视下,缓缓摘掉了帽子。
她轻轻抖了抖流云般的秀发,额头上红似火的梅花烙印下,那一双颠倒众生的眸子如同平静的湖面。可是被这双眼睛一注视,当先的两个护卫却暗自吞了口口水,内心涌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婆娘不是人,九天仙女下凡尘。
她的容貌,她的气质,她那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定,都让一睹她绝色容颜的人内心重新下了定义——她绝不会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凤之瑶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从容道:“我是凤之瑶,我来了。”
比风还轻柔的一句话,却如一阵飓风,席卷了整个赛场。虽然她的声音并不大,却让周遭清晰听到这八个字的人陷入了疯狂。
“凤大家来了!”
“她……是凤之瑶凤大家!”
“凤之瑶!凤之瑶!凤之瑶!凤之瑶!”
如同先前柳倾歌入场时的情景重现,百姓们再度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嘶吼。而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得知真相,声浪终于汇聚成可以毁天灭地的力量。就仿佛天空之城哪位仙人撞了凡间的洪钟,阳光所及,尽是整齐划一的余音。
“凤之瑶!”
每一个齐国人都为她骄傲,每一个齐国人都为她的疯狂!
她就像一把火,让整个草原化成烈焰!
如一堵墙一般的侍卫悚然动人。他们没有怀疑凤之瑶的身份,因为普天之下能有这等气度的女人,只剩下一个。
两个侍卫乖乖地让开了路,脸带恭敬地挺直了腰板。在与凤之瑶擦肩而过时,其中一个还战战兢兢地低声道:“凤大家……”
凤之瑶微微扭头。
那人吞了口口水,红着脸握了握拳头:“你一定能赢!”
会赢么?也许吧。
凤之瑶报以一个微笑,举步踏入东阙台中央。在全场人倾慕和尊敬的目光中,她就仿佛是世界的女王。
舞台西面,“凤门”的幡旗迎风招展,无数衣着艳丽的女人正表情不一地围聚在那里,有的羡慕,有的嫉妒。
可凤之瑶却连看都没看一眼,而是径自朝着东面“大唐歌舞团”的驻地迈近。
一身大红色舞袍的柳倾歌微微起身。她仿佛听不到那山呼海啸的呐喊声,只是注视着迎面走来的女人,眼神中带着熊熊得战火。
二人近在咫尺,柳倾歌微微欠身:“见过姨娘。”
“倾歌,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