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伤得实在太重,只能勉强将棉被掀开一角,却怎么也起不了身。
这一掀,她便看到了床单上的鲜红血迹。
可怜慕绒单纯的犹如一张白纸,根本不懂血迹背后隐藏的“含义”,反而无比天真地问道:“凤姑娘,你。。。。。。也受伤了么?”
听到如此让人难堪的问题,唐安和凤之瑶同时浑身一颤。
凤之瑶白皙的俏脸“刷”的一下,从额头红到了脖子根。责备地瞪了唐安一眼,却只能硬着头皮吱吱呜呜应道:“是。。。。。。是啊,受。。。。。。受了点轻伤。。。。。。”
轻伤?昨晚一个劲儿地娇呼着“不要不要不要停”,我看你“受伤”受得很开心嘛。
唐安心中暗叫尴尬,看来有必要给仙子姐姐普及一下生理课程了。正想着,他不自然得偷偷瞟了凤之瑶一眼,恰与心中有鬼的凤之瑶四目相对。二人像触电一般,赶忙又将眼神移开。
唐安咳嗽一声,笑道:“是啊,凤姐姐意外受了点小伤,只不过流了点血而已,不算严重。来,我喂你喝粥。”
似乎终于找到了缓解尴尬的办法,唐安端起桌上冒着热气的碗,用瓷勺轻轻舀满一勺金黄色的小米粥,细心地放在嘴边吹了吹,对着慕绒苍白的嘴唇凑了过去。
凤之瑶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没来由的涌起淡淡的失落,忽然之间有些羡慕起躺在床上的那个女人。
哪个女人不渴望激情过后的温存?只可惜自己与他之间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个美丽的误会。这般亲昵的悉心照料,自己恐怕一辈子也享受不到了。
慕绒苍白的脸上泛起点点桃花,虚弱地微微扭头避让,低声道:“我。。。。。。自己。。。。。。可以的……”
“你看看你的手!”唐安眼角低垂,盯着那一双已经发紫的玉手,内心猛地一抽,眼神顿时温柔下来:“仙子姐姐,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记在心里。从今以后,我不会让你再受一点委屈。你的手伤了,我就是你的手,来,喝了它。”
暖暖的话语,瞬间温热了慕绒的心。
曾几何时,她无比羡慕苏媚儿,因为她能听到唐安的绵绵情话,和那温柔似水的眼眸尽情碰触。而自己,终于也等来了这一天。
她似是忘记了该怎么拒绝,只知道傻傻地张开嘴,一勺勺喝下了那比蜜还甜的米粥。
眼看碗见了底,唐安又从桌上拿起绷带,小心翼翼地捧起她受伤的手,一圈又一圈轻轻的缠绕。那专注的眼神,仿佛生怕自己的动作太大而弄疼自己。
盯着唐安的侧脸,感受着他的温柔,慕绒忽然鼻子一算,眼泪簌簌的流了下来。
这就是爱么?应该是吧!否则为什么身体如此痛苦,内心却如此知足?
慕绒有些醉了。每一滴泪珠,都是她冰冷的内心解冻而流淌下来的雪水。
亘古不变的大雪山,终于融化了。
耳畔传来轻轻地啜泣声,唐安抬了抬头,忽然发现慕绒脸上挂着两行清泪,紧张道:“你怎么了?我弄疼你了么?”
慕绒微微摇头,躲避开他灼灼的目光,轻声道:“粥太烫了。。。。。。噗!”
话音刚落,慕绒忽然又喷出一口鲜血,顿时将棉被和床单再度染红!
凤之瑶脸色微微一变,万没想到慕绒伤的居然这么重。
唐安更是不堪,脸色惨白地站起身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惊慌失措道:“仙子姐姐!你。。。。。你怎么样?”
慕绒虚弱地摇摇头,露出一个让他心安的笑容:“我没事。”
“都吐血了,还说没事?”唐安眉头紧皱,这才知道慕绒的伤比自己想象的要重的多。
用一块布擦了擦慕绒的嘴角,先前的喜悦情绪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叹息一声:“不能再等下去了,我要带你去稷下学宫!”
慕绒所受的是内伤,如果说齐国还有一个人能救她,恐怕非魏中天莫属了。
“稷下学宫?你。。。。。。疯了么?”风之瑶睁大双眼,满脸不可思议道。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行呢?”唐安扭头一笑,语气坚定道:“只要能救仙子姐姐,付出什么代价我也不在乎。”
凤之瑶看出了他眼神中的坚决,犹豫片刻,终于咬牙道:“那我陪你去。”
“不,你不能去。”唐安摇了摇头,看向凤之瑶道:“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凤之瑶愣了愣,问道:“什么事?”
“这件事非同小可,但我不会逼你去做。在此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唐安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转而问道:“凤姐姐,谢渊如此待你,你还当他是你的义父么?”
义父?
为了自己的利益,毫不留恋十几年的感情,用一种最卑劣、最无耻的方式,将自己彻彻底底的出卖,这种人配得上这个称呼么?
凤之瑶惨然一笑,自嘲道:“以前是我太天真,总觉得感情难以用金钱来衡量。可是对于他来说,只要价码合适,没有什么东西不能放弃,不管岚姐姐还是我,其实都一样。现在在我心里,那个值得敬重的义父已经死了。”
哀大莫过心死。谢渊毫不犹豫地放弃掉自己,让凤之瑶对他的最后一丝幻想终于消散。
唐安又问道:“那岚姐姐呢?”
“她。。。。。。才是我的亲人——唯一的亲人!”凤之瑶无比肯定道,又微微叹了口气:“我大概猜到你的意思了。你是想我帮帮倾歌,对不对?”
唐安也不掩饰,道:“对。”
“我自问不算聪明,却也不傻。你问了我一个问题,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凤之瑶盯着他的眼睛,无比严肃认真道:“唐安,你让我接受挑战,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帮岚姐姐解开心结?为什么谢渊会为了一个舞姬的虚名,甘愿冒着得罪整个齐国的风险,也要非杀你不可么?我想,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的确,如果只是普通的比舞,以谢渊的身份,为什么一定要杀唐安而后快?他难道真的只是一个管事那么简单?
终于捅破了这一层窗户纸,唐安知道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动机了。
继续欺骗她么?当然可以。以唐安的聪明才智,临时编织一个谎言不算难事。可是和眼前的女人有了夫妻之实,那些谎言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凤之瑶依旧在看着唐安——她在等。
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经历欺骗后,无比渴望听到一句真实的答案。哪怕这个答案很冷酷,但只要是真实的,只要他不像谢渊一样欺骗自己,那么她就会接受。
现在的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需要一颗真心。
唐安叹息一声,道:“凤姐姐,我不想骗你——之所以如此执着于这场比舞,是因为……。我要见齐王!”
凤之瑶仔细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我可以相信你吗?”
唐安叹息道:“这个答案或许会让你为难,因为牵扯到国家利益。对于齐国来说,或许并不欢迎我的到来。你是齐国人,按理说我不该对你坦诚相告,因为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成为我的阻力,所以我一直在说谎。可是现在,我不想说谎了。”
凤之瑶好奇道:“为什么?”
唐安看着她那一夜之间变得更有成熟女人风致的脸庞,轻轻道:“我不想一个刚刚失去所有的女人,再受到伤害。”
凤之瑶沉默了。
不想我受伤,不想再欺骗。简单的一句话,让她心里暖意融融。
因为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在乎自己的人。
这分在乎,让她的唇角微微上扬。但她却不想让这丝小小的窃喜映入唐安的眼帘,所以她转过身去,轻轻拉开房门。
“今早我找掌柜的打听过了。陛下承诺两日后要在东阕台比舞,那时候……我一定会到场。”
“嘭!”
说完,她便阖上房门,只将唐安和慕绒留在了屋子里。
慕绒虚弱地倚着枕头,可看向唐安的眼神里满是审视的味道,仿佛在猜测二人的关系。
唐安吞了口唾沫,就像被一只狐狸盯着的小母鸡,尴尬地咧嘴笑笑,指了指门外,苍白无力地解释道:“那个……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真的?”
“千真万确!”
唐安信誓旦旦的保证,心里却暗暗补充了一句:睡过觉的普通朋友。。。。。。
。。。
。。。
第六百二十七章 两日之后,巅峰之战
小港不是港口,却胜似港口。
临淄人对海鲜有一种特殊的情节,也有品尝海鲜的条件。如果每个临淄人饭桌上都少一道海味,胶东半岛靠海为生的渔夫不知道要饿死多少。
每个月初二和十七,临海的渔夫都会成群结伴来到临淄城,丰厚的报酬足以让他们舒舒服服地过上半个月。久而久之,临淄城东边便形成了海鲜大集。充斥着鱼腥味的集市宛如海港,所以这里也称之为“小港”。
小港有两大特点:海鲜丰富,人多。
从达官贵人的泥腿子,到酒店饭庄的采盘,抑或是城中的老百姓,每到这时候就挎着篮子过来逛逛,贩夫走卒,三教九流,不一而足。
当然,但凡集市,总有一点是共通的:消息流传的快。不管认识不认识的,只要是新鲜话题,不管东城王员外的三小妾给他带了绿帽子,还是凤凰台熬了八年熬不出头的李姑娘跟落魄书生私奔了,靠活儿的泥腿子总愿意和拎着菜篮子的大婶们一起嚼舌头。
他们有的聊着女人,有的聊着收成,有的聊着家长里短,有的聊着城中趣闻。可当一辆马车从眼前驶过时,泥腿子和货郎子们却同时停止了攀谈。
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很少能在这种地方见过如此奢华的马车。不难想象,马车里坐着的不是哪位大老爷,就是某个贵公子。
这样的人,在他们口中有一个统一的称呼——肥羊!
商贩们眼中放光,不少脑袋灵活的人拎着摊上最好的鱼和虾,一路跟了上去。
越往小港中间走,人群就越是密集,马车再难向前分毫,只好缓缓停下。商贩们屏气凝神,正暗暗核计该怎么措辞才能骗到肥羊手中的银子,忽见车门打开,下来一个女人。
然后,所有人都呆住了。
毫无疑问,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从没见过如此完美的女人。那张瓷盘大小的脸上,精致的五官如同造物主精心雕琢的杰作,额头处的梅花烙印,更为她平添了几分妩媚。
她的身材完美无瑕,隐藏在长裙中的长腿翘臀,纤细腰肢上的丰盈香肩,都在诠释着女人的真正含义。
她让所有女人黯然失色,让所有男人甘愿沉沦。
“快看,是凤之瑶凤大家!”
当然,人群中不乏一些大户人家的管事,一语道破了女人的身份。
也许有人没有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但绝不会有人没听说过这个名字——那是整个齐国的骄傲。当只有在传说中才能听闻的仙子近在眼前,所有人都带着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一阵安静过后,所有人爆发出了惊天的呐喊声!
“凤大家,她是凤大家!”
“老天爷,俺不是在做梦吧?”
“凤大家,这是俺们昨晚刚打的大鲅鱼,送给您尝尝鲜!”
“凤大家,当俺当婆娘吧!”
……
空气中弥漫的腥气,让凤之瑶悄然皱了皱鼻子。她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来到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但天下第一就是天下第一,哪怕没有护卫,哪怕周遭尽是粗鲁的渔夫和下人,哪怕震人耳鼓的喧嚣一浪接一浪,她却依旧波澜不惊,只是用一双凤眸扫了周遭一眼,所有人便不敢逾越雷池半步,仿佛靠的太近都会亵渎女神一般。
凤之瑶送上一个温和的笑意,淡淡道:“大家好,我是凤之瑶。”
“噢!!!!”
从她口中得到了证实,做买卖的忘了收钱,买鱼的忘了结账,视野所及,整个小港的人蜂拥而至。可短暂的欢呼过后,人们却很默契地沉默下来,想要听听这位全民偶像要说些什么。
被无数双眼眸盯着,凤之瑶仿佛又回到了舞台,又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
她的目光自信而坚定,抿嘴笑道:“听说最近有一支大唐歌舞团来到齐国,指名道姓要挑战我凤之瑶。可惜我久居深闺消息闭塞,竟然没有耳闻。若是寻常挑战倒也罢了,但前来挑战之人,乃是我师姐——曾经的天下第一凤之岚的亲传弟子。这样的身份,的确有与凤凰台一战的资格。”
凤之瑶恨透了谢渊,而报复他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促成他一直抵触的比舞。
但能与自己一较高下,前提条件事柳倾歌的名气。若是她分量不够,自然无法引起整个齐国的注意。可经凤之瑶亲口认可,柳倾歌在人们心目中的重量便不一样了。
“这件事情,朝廷知道,你们知道,唯独我不知道。可我现在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在装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