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慕绒忽然感觉他的掌心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自己的内劲正不受控制地被吸了过去!
“吸鲸功!”慕绒勃然色变,脸带难以置信的神色:“你是。。。。。。魏中天大师的。。。。。。”
谢渊咧嘴一笑,道:“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那个老不死的东西,正是家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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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章 两大圣地,传人之争
“咔咔咔!”
谢渊说着,脚下的石板碎裂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吸附的内心突然爆发,将慕绒狠狠震飞出去!
吸鲸功,顾名思义,如鲸鱼吸水一般,凭借巧劲吸收敌人内劲为己所用,号称“同级之内无敌手”。
早年魏中天正是凭借悟出了这一手夺天地造化的奇功而屹立不倒,力挫敌手无数,一跃成为整个齐国乃至天下都要仰望的绝顶高手,位列三大高手之一。
试想一番,当你发现对手用你的功力对付你,会是一种什么感觉?就好比你既要应对敌人,还要对付半个自己,这仗还怎么打。
“哒哒哒哒!”
慕绒在半空中竭力化解熟悉的冰冷内劲,落地之后更是连退数步,好不容易才勉强顿住身形,一张俏脸上写满了惊骇。
她怎么也没想到,眼前温文尔雅的男人,竟然会是魏中天的徒弟——而且是功力如此深厚的徒弟!
高手过招,招招惊险。抛开吸鲸功独特的路数不说,单单是谢渊雄厚的内劲,已然让她有些吃不消。毫无疑问,除了凌冰焰与大长老,这将是她一生中最为艰苦的一战。
“很意外,是不是?”谢渊无比轻松地问道,连鬓发都未散乱。“不要说你,除了我和那老家伙,恐怕谁也不知道我还有这重身份。我想就算找遍全天下,那老家伙也不会找到比我悟性更好的传人,可他太古板、太迂腐。他说我的执念太重,所以到现在都不承认有过我这么个徒弟。不过这样也好,没了那劳什子学宫传人的身份,我杀起人来也会更没顾忌。”
谢渊步步紧逼,慕绒心如死灰。
她犹如一朵在风雨中飘摇的小花,脆弱的不堪一击。但她站的笔直,哪怕明知这一战多半会输,却就是不肯后退半步。
因为在她身后,有她的牵挂。为了这丝牵挂,她宁可赌上自己的全部。
这份执着,倒是让谢渊有些意外。他戏虐般地笑了笑:“他说我执念重,或许是因为没遇到你。你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倔强的人,但倔强未必是好事。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让我杀了唐安,或者你们两个一起死。我最后问你一次——让,还是不让?”
慕绒没有回答,她只会行动。
早已被泥污染成黑色的白靴踩着雨水,带动着她的身子不断前进。哪怕明知道不是谢渊的对手,她还是再度冲了上去。
一脸执着,义无反顾!
如果爱如火焰,那她就像扑闪翅膀的蝴蝶。她宁愿被烧成灰烬,也不愿眼睁睁看着火焰熄灭。
雨水打湿了她的已经,却无法冷却她眼中的战意。她的步子很快,快到只能看到一道残影。
谢渊忽然收起了一脸戏虐的表情,因为他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一股危险气息。他依稀有一种错觉,仿佛漫天的雨水都化成了冰雹,眼前这个白衣女子,让暖春变成了冰天雪地。
“哗!”
慕绒被泥水包裹的鞋子用力踏进水湾,飞溅而起的水珠滴滴变成冰晶!当她离开时,那水湾已经赫然凝结成冰凝,只留下了一道秀美的脚印!
慕绒的双眸不再无神,而是带着无比犀利的神色。她知道,要战胜眼前的强敌,机会只有一次。所以她不再吝惜自己的内力,将全身功力骤然汇于一处,然后冲天而起!
风再不敢怒嚎,雨也为她让路。
远远看去,她就像一片雪花,逆向飞向漆黑的夜空,美的让人不敢逼视。
而这种美,却带着死亡的华丽。
慕绒脸色苍白,看起来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倾尽全力的一击,已经抽空了她仅存的内劲。她仿佛静立于夜空之上,宛如从月宫中坠入凡尘的女神。
看起来很美,但没人知道这会让她付出怎样的代价。
慕惊锋曾经说过,雪山之巅静坐三年,终悟一道。临兵斗者与其如涓涓细流徐徐图之,不如毕其功于一役。
可惜这一招的威力太大,若是慕绒想要使出这一招,哪怕全盛时期也要抽空所有功力。如今和谢渊硬拼一记暗受内伤的她,如何能承受的住这种压力?
但她偏偏这么做了,因为她不想输。
输了,她就要和唐安共赴黄泉。她不怕死,只怕在黄泉路上看到那个她希望好生生活下去的男人。
所以,她俯下身子,对准雨幕潇潇中那道人影,狠狠的俯冲下去!
大雪山绝学——冰霜雪舞!
谢渊面沉如水,仔细盯着白衣女子,却意外地发现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两个慕绒——不,是三个!四个!五个!
慕绒幻化出了一道道残影,既不真实,却又无比真实!凝结成冰的右掌刚刚送出一记凌冰化雪掌,人影立刻消失不见,下一刻又会出现谢渊的前面、后面、左面、右面!
“嘭、嘭、嘭、嘭、嘭!”
“踏、踏、踏、踏、踏!”
铺天盖地,到处都是慕绒的影子,无尽的劲气从四面八方汹涌袭来,让谢渊穷于应付,只能拼尽全力左挡右支,却怎么也无法阻止后退的脚步。
是的,他在退。
从下了马车始终保持强势前进姿态的谢渊,正一步一步向后退却!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每一步都狼狈不堪!
朝堂中的退是为了进,武场上的退,则是实实在在的妥协。这种妥协让他憋屈,让他愤怒,却也让他无可奈何。
承蒙父亲与魏中天的关系,谢渊十岁进入学宫后山,至今已有三十余载。除了调教鬼见愁,他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显露武功。没想到第一次与人交手,就陷入了如此难堪的被动局面。
冰冷的掌如雨点般落下,每一次双掌相交,都会在他体内留下一道寒冷的劲气。虽然外表看不出异样,实际上内腑却已经伤痕累累。
谢渊咬着牙,凭着过人的感知,在漫天幻影中苦苦支撑,短短功夫,却恍若万年。
痛苦终会过去。
谢渊应付的困难,慕绒也同样不轻松。
他惊喜的发现前者的攻势在减弱,虽然依旧威力十足,对自己的威胁却越来越小。
慕绒真的尽力了。如果没有受伤,她最多能送出二十四掌。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她扔咬着牙拍出十六掌,于是谢渊退后了十六步。
感受到功力几乎耗尽,却依旧不见谢渊倒下,慕绒内心一片惨然。尤不甘心的她聚集了所有力气,深深吸了一口气,送上了最后的一掌。
一掌过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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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一章 仙子的爱
漆黑的街头,如瀑的雨。
风雨之中,一道白色的身影如惊鸿,带着漫天冰霜从天而降。
玉掌蓄势,势如破竹!
身影如雷,雷霆万钧!
这借风雨之力、凝雷电之势的一掌,无疑是慕绒的最后一搏。谢渊没有怀疑这一掌的威力,而是感到些许庆幸。
慕绒聚力的片刻空当,终于给了他一丝喘息之机。片刻的光阴对于高手来说,就是致命的空门!
早已憋了一肚子火气的谢渊趁着这丝空隙,迅疾无比地探出两只铁掌,鲸吸功一瞬间便催到了极致。
他的掌心犹如两道漩涡,将慕绒的身子狠狠吸向了自己。远远看去,白色的身影连带着豆大的雨点,疯狂的向着谢渊涌来!
他仿佛就是暗夜中的恐怖漩涡。
早已暗结劲气的慕绒正求之不得,待到二人近在咫尺,四掌再度相合!
“哗哗哗!”
劲气相交,凝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浪,雨幕生生被震散,二人中间仿佛形成了真空地带。
慕绒的寒冰劲气如洪水般倾泻而下,顺着谢渊的双臂一路冲杀。只要冲破他胸前最后的阻力,就能替唐安解决一个心腹大患!
可惜,洪水撞上堤坝,哪怕这堤坝已经岌岌可危,却还是挡住了洪流。
饶是如此,汹涌的劲气在体内奔腾,让谢渊依旧吐出一口鲜血。大雪山最为犀利的绝学,岂是那么容易抵挡的?
二人仿佛静止了,四散的雨水重新落到两人身上。如果不是表情的变化,他们看起来就像是雨中的两尊石像。
受了严重内伤的谢渊非但没表现出半分痛苦,反而带着一脸阴险的笑容,仿佛他才是最终的胜利者。
看到他这副表情,慕绒的心直沉下去。
她好恨,恨自己的余力不济。如果自己能够将这一招发挥到极致,胜负或许真的尚未可知。
可惜,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
止住颓势的谢渊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的光芒,大声吼出三个字。
“还给你!”
话音一落,谢渊胳膊上的衣袖片片碎裂,暴起的青筋不断耸动,将近乎把身体撑爆的劲气尽数输送回去,看上去狰狞而恐怖。
大雪山的冰寒劲气混杂着鲸吸功,犹如藏龙出洞,顺着两条手臂排山倒海一般汹涌澎湃,向着慕绒奔腾而去!
早已油灯枯尽的慕绒,那什么来抵挡这股摧枯拉朽的力量?
“砰!!”
一声清晰的闷响声过后,黑幕中的一席白衣犹如断了线的风筝,无比凄然地撞进了一片雨幕中!豆大的雨点想要扶住她的身子,奈何将她击飞的力道太猛,让她一路向后越飞越远,宛如凋零在风中的百合花瓣。
“噗!”
半空中的女子张开紧抿如一的唇,仰天喷出一大口血雾,将黑夜中的无根之水染上一片红色,却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
幽暗的十字街头,站定的谢渊、不断在空中后退的女子、越来越疾的大雨,形成了一幅无比凄惨的画面。
“噗通!”
终于,慕绒狠狠地摔到了地上,一动也不动。一尘不染的白衣落进了泥泞的水湾,再也不复先前的洁白。
以她的爱洁,但凡有一丝力气,绝不会让自己如此狼狈。可惜的是,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她只感觉到疼。
犹记得在大雪山上,还是小女孩的她每一次练功受伤流泪,慕惊锋都会如慈父般的对着伤口呵一口气,再笑眯眯的好生安慰。可惜现在,她没有人可以倚靠,五脏六腑传递而来的钻心剧痛,让她只想闭上眼睛,默默地等待死亡的到来。
远远看去,她就仿佛睡着了一般,唯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她还吊着一口气不曾咽下。
因为她的心还有牵挂,所以她不舍得死。可是除了汇成溪流的雨水,没有人知道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夜里,一个女人为一个男人有过怎样的付出。
哪怕我死,也要你活。可以什么都不要,可以什么都不怕,但就是不能退却,不能让你陷入陷阱。
因为……我爱你……
这种爱无声无息,却能感天动地。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上苍要哭个不停?
雨水冲刷着她苍白的脸颊,但她那毫无血色的唇角却微微上翘。她已经拼尽了全力,虽然输了,但她知道谢渊一定也不好过。身受重伤的他,已经失去了追杀唐安的力气。
只要他安然无恙,自己就算是死也可以安心了。
雨未停,风未止。
伴着风雨声,还有凌乱的脚步声。
谢渊用颤抖的手擦了擦嘴角,步履蹒跚地朝前走去。急促的呼吸和苍白的脸色,都证明这一战他赢得并不轻松。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敬佩,因为他在二十岁的时候绝没有慕绒这样的实力。但敬佩归敬佩,在结果至上的价值观中,谁也不会在乎他比慕绒多沉积的这二十几年。
慕绒倒下了,他还站着,这就是结局。
他的目光坚定而执着,朝着黝黑的巷子缓缓前进——那是唐安逃离的方向。可当他走到慕绒身边的时候,身影却忽然一滞。
他感觉到有一只手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慕绒趴在地上,却依旧用仅有的力气,抓住了谢渊的脚踝!
或许这不是她的本意,只是因为牵挂而产生的本能。但与其说“抓”,不如说“扶”更为贴切。除了一个阻挡的动作,毫无力道的手根本起不到阻止的作用。
谢渊低下头去,眼神中闪过浓浓的震惊。
那只原本纤细白皙的手,那只给自己造成无数困难的手,已经完全变成了紫红色,一道道因为劲气外泄而产生的伤口依旧在汩汩地冒着鲜血,将那脏兮兮的白衣染成了触目惊心的红。
可哪怕再艰难,她已然将颤抖的手擎在自己腿前,顽强的如同野火烧不尽的枯草。
谢渊没有时间怜悯,这样的对手只会让他感觉到可怕。他缓缓抬起手刀,眼看着就要对着身下毫无还手之力的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