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哟哟,看不出老丈母娘年纪越大脾气越火辣,难道慕大师好这一口?
“教主大人别这么说,以后你和我师傅结成仙侣,咱们做个邻居,平时没事儿下下棋种种花,日子过得多么惬意,何必一定要打打杀杀呢?”唐安仍不死心,见苏媚儿红着脸剜了自己一眼,知道这事儿现在怎么也谈不出结果,咳嗽一声道:“关于这件事,过些日子咱们再详谈。眼下狄马城已经付之一炬,情况已经完全失控,也是我们逃离夏国的最好时机。待会儿我的人会带你们去阿里的毡包,他们会把你们带到安全的地方。”
苏媚儿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失落,道:“你…这就要走了吗?”
唐安点点头,轻轻抚摸苏媚儿的俏脸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但是你要相信,短暂的分离是为了我们将来能够享受到重逢的喜悦。你是我的女人,总有一天我会带你走,在春暖花开的时候一起去看漫山遍野的鲜花,在太阳落山的时候去草庐坐在一起看西下的夕阳。”
也许是唐安勾画的画面太美好,苏媚儿泪如雨下。这一刻她多么想抛开所有的家仇国恨,和自己心爱的男人一起远走高飞,但是想想坐在身侧的凌冰焰,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走了之。
大长老的死,狄马的动乱,东行计划的实施,神武教的大地震…这一切的一切,她不可能只让凌冰焰一个人去承担,这里还有太多她割舍不下的东西。
人生,总是充满了矛盾。
苏媚儿哭得梨花带雨,嘴角却带着满足的笑容,一个劲的点头道:“奴相信你!哪怕等到白发苍苍,奴也会等着你骑着骏马,披着红花,来接奴成为你的娘子。”
二人旁若无人的叙着离愁,说着最为动人的情话,坐在旁边的两个女人却各怀心思。
凌冰焰眼带伤感,不知道是想到了千里之外的慕惊锋,还是为这一对或许没有明天的情人而感到惋惜。
至于慕绒…她别过头去,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她忽然感觉,自己的心中既然会有一丝丝的不快,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嫉妒?可自己为什么要嫉妒呢?
唐安全然没有注意到两个女人的变化,他的眼中只余下这个一路上和他共同经历了无数风雨的女人。为她轻轻拭去泪水,笑道:“不用等到白发苍苍,等到我们把各自的心结都打开,你不再是神武教圣女,我也不再是大唐的命官,谁又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苏媚儿道:“你能抱奴一下吗?”
此时此刻,什么话都是多余的。唐安紧紧将苏媚儿抱在怀里,像是拥着自己的生命一般,屋子里只余下一片充满着离愁别绪的沉默。
这一抱不知道抱了多久,直到唐安胳膊都酸麻了,窗外忽然想起了一阵密集的马蹄声。
“唐大人,你在吗?”
唐安微微一笑,道:“我的人来了。”
苏媚儿眼中带着浓浓的伤感,鼓起勇气在唐安的脸颊轻轻一吻,狐媚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心爱的男人:“奴等着你——永远等着你!”
唐安离开了苏媚儿的怀抱,看向凌冰焰道:“教主姐姐,也许你不知道,在大唐我的另一个身份是一个商人。在商言商,唐某虽然是为了自己能逃出生天,但说到底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挽救神武教于大厦将倾之时的恩情,能不能让你放我们安然离开夏国?”
这话已经说得分外客气,给足了神武教教主面子。若是她敢说半个不字,唐安就懒得再跟她啰嗦了——先杀后奸!
凌冰焰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最终叹了口气:“为了媚儿,罢了…”
“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唐安笑着推开窗户,对下面集结整齐的“复仇者联盟”挥了挥手,对着当先骑在马上的大汉笑道:“陈大哥,好久不见!”
陈不平脸上身上都带着鲜血,在漫天飞雪中宛如杀神。一张国字脸上涌起豪迈的笑容,抱拳道:“唐大人,末将幸不辱命,歼灭匈奴铁勒残余一千七百余人!”
“好!季晨、李大壮,你们护送教主和我老婆去阿里商队,再来与大部队汇合!”
季晨、李大壮抱拳道:“末将领命!”
看着乌压压一片骑在马上的军队,唐安从内心深处感到了深深地满足。亲自将二女送上一辆马车,又将慕绒抱上另外一辆马车,这才微笑着和苏媚儿作别。
“前路多凶险,郎君多珍重。”苏媚儿白皙的小手摸了摸唐安的脸颊,伴着徐徐开走的马车,不住对着唐安招手:“记住,奴会永远等着你!”
马车开走了,只在一片雪地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
整条大街上,杀气凛凛的复仇者联盟谁也没有说话。其实他们早已知道了苏媚儿的真实身份,但是此时面对这个至情至性的女子,没有露出丝毫厌恶,反而为她和唐安送去了最深的祝福。
唐安孤单的身影驻足良久,一直到马车消失在黑夜之中,这才轻轻一叹。回过身来看着在铁与血中淬炼成精钢的部队,方才的离愁已然飘散,余下的,只有无比的自豪。
这是和他血脉相连的部队,是大唐的旗帜。他们一路逃亡而来,每到哪里就把恐惧和死亡带到哪里。他们已经从旁人眼中的鱼腩,成为了一只真正的百战之师。
他们,就是大唐的灵魂!
三千战士脸上带着骄傲,如同接受检阅的士兵,高高抬起自己的头颅。
“断魂谷一战过后,战凌云老将军曾经说过,他为你们感到骄傲。当时刚接触你们的我,或许对这句话没有太深的理解。但是现在,我要说——”
唐安清了清嗓,朗声道:“我为你们骄傲!”
上一次,他们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好像一个迟暮的老人细数自己的峥嵘岁月,更多的是缅怀和欣慰。但今天,他们心里装着的全部都是浴火重生的战意和杀敌破城的喜悦。
“为大唐而战!”
所有人整齐划一的咆哮声,响彻在烈火中坍塌的西域城池。
“说起来,我也没想到当初的一只残军,能取得今天这样辉煌的胜利。我们打到了夏国,打到了我们梦想中始终想要征服的地方,打出了我们大唐军人的气势,打出了我们西域边军的威风!从此以后,我们可以骄傲的跟任何人大声说:老子是打过狄马城的人!”
听着唐安粗鄙的话,每个人都放声大笑。
“我们离开家太久了,背负了压抑太久了。当初的血债,夏国人已经用血偿还。看,这不断飘落的雪花,就是咱们死去的兄弟们的眼泪!咱们所做的一切,他们在天堂都能看得见,老将军他都能看得见!”
想起当年朝夕相处的弟兄,刚刚还士气高昂的军队,一瞬将又被浓浓的伤感所包围。随着第一个士兵伸出手来,越来越多的人放下了刀和剑,用温暖的手心接住飘落的雪花。雪花遇暖即融,变成一滴滴精英的水珠,竟真的宛如袍泽的眼泪。
这一刻,他们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所有死去了战友重新回到了自己身边。
唐安拉过一匹马,翻身跃上马背,如同领袖一般地走到了队伍最前排,一只手用力一挥,道:“现在,咱们可以带着骄傲与自豪,回到大唐,回到家乡。”
“兄弟们,我们回家!”
“回家!”
一声惊天动地的呐喊,奏响了英雄凯旋的信号。
雪越下越大,火越烧越旺。
浓浓的夜色之间,原本富庶繁华的东疆第一名城,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团火海。
三千骑兵从火海中走来,又引入了黑夜之中,只有雪地上那些纷乱的马蹄印,留下了属于他们的传奇……
第四百三十二章 似是故人来
戎田县在西北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小县城,距离南面的平昌县大概五十里左右的距离。=
在和平年代,没有人会注意到这样一个贫困的县城,但是现在,这里却成为了影响战局的关键。
胡子的奇兵突袭,让猝不及防的大唐失去了西域大片领土,不得已的情况下,大唐防线只能往东面和北面收缩。
原本西陲边军的十二万人马,在失去谷城三万主力之后,只余下九万大军。这九万兵马如今在西方十个乡镇形成了铜墙铁壁,不过失去了战凌云这个主心骨,十个点失去了联动,谁也不敢冒进,贪图收复失地这样一份天大的功劳。因为只要再犯下一个过错,他们就是整个大唐的罪人。
而戎田县,就是最北方的一个支点。
这样贫瘠的县城,原来的驻军不过一千人,但眼下这一千人早已撤的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五万金戈铁马的部队。
这支部队的统帅,就是自中原而来的新锐统帅彭远征。
出征之前,彭远征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真正到了西域,他才发现所要面对的困难远比自己想象中要多的多。
西陲边军豪放不羁在整个大唐都是出了名的,就如同西域最野性难驯的烈马。他们重感情、讲义气,也同样排外。直到彭远征亲自和那些粗鄙不堪的将士打交道,才知道战凌云有多了不起。
除了他,恐怕再也没有一个人能让这些脾气大过蛮牛的家伙心悦诚服了。也只有他,能够带领这样一批人,让凶狠的胡子难越城池一步。
这些边陲将领,都是战凌云的心腹。
对自己这个新来的主帅,他们表面上对自己客客气气,可一旦涉及出兵,一帮将军立马提出这样或那样的难题。什么兵力不足、战略位置关键不容有失……每一个人仿佛都有一百个借口在等着自己。
这倒不是他们不想收复河山,而是出于对彭远征的不信任。
在他们看来,一个在中原安逸惯了的家伙,怎么能体会到边陲的凶险与艰辛?他们不怕打仗,却害怕把一帮兄弟的命托付给一个不知深浅的家伙。
彭远征心中叹息,在朝廷摸爬滚打多年,怎么会不明白这些将军打的什么算盘?虽然他身为一军主帅,但一来法不责众,他不可能把每个提出反对意见的人统统按军法处置,那不等和胡子真刀真枪的较量,恐怕就要引起军中哗变;二来,他知道这些人是要探一探自己的本事。想要让这些真正上过战场的人信服,就要拿出点像样的成绩。
所以,彭远征离开了大军总部,亲自率军来到了极北之地的戎田线,准备用行动来证明自己有发号施令的资本。
南方五十里被回回族占领的平昌县,就是他的磨刀石。
打仗不同儿戏,事先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刺探、侦查、分编、补给、点将,一系列的工作纷至沓来,小小的戎田县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而最为紧张的,恐怕还数这些游走于边境线上的斥候了。
自从占据平昌开始,夏国人忽然偃旗息鼓,仿佛满足了到手的利益,不再对新的“边境”挑起战事。
这样的宁静,让大唐松了口气之余,却也整日在紧张中度过,因为他们不知道,夏国会什么时候再度发起冲锋。
北风呼啸,西域已经进入了最凛冽的严冬。
立得笔挺的胡杨早已掉光了叶子,在风中映出一片令人绝望的灰,苍茫的大地没有一点鲜艳的颜色,尽是硬邦邦的冻土。滚滚的乌云仿佛就在头顶上,与灰色的树、灰色的土地连成一片,构成了一片荒芜又令人压抑至极的画面。
暴风雪就要来了。
无垠的土地上,一块天然巨石如同从天而降的一枚巨蛋,亘在天地之间。“巨蛋”背面,两个裹着厚厚棉衣的的大唐斥候缩着身子取暖,俨然将这块巨石当成了天然的避风港。
左面戴着棉帽的汉子哆嗦地掏出酒壶,狠狠灌下一口辛辣的烧刀子,情不自禁得发出“啊”的一声,美滋滋用粗糙的手摸索着下巴上的胡渣,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他将破旧的酒壶朝身边那人一送:“小子,来一口?”
旁边一人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年纪,浑身抖的像糠筛一样。他满脸不平地接过酒壶,赌气似的“咕咚咕咚”几口下肚,巴掌大小的酒壶瞬间空空如也。
戴帽子的大汉满脸心疼,一把将酒壶夺了回来,倒过来抖了一抖,却只有最后一滴晶莹地酒滴羞涩地挂在壶嘴。大汉恋恋不舍地舔了个干净,不悦道:“直娘贼,谁让你都喝了?咱们要熬到下午,全都靠它了!”
“回去老子还你两壶!”先前那青年打了个酒嗝,皱眉道:“老吴,你说说,咱们西羽卫千里迢迢赶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赶走胡子。可你看看西域这些孙子的嘴脸,真以为上了几次战场就天下无敌了?以为咱们常年不打仗就成了绣花枕头?他娘的,现在仗打不成,还要来这连个人影都没有地方挨冻!”
老吴倚着石头,慢条斯理地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老子可是跟随将军去过西域大营,人家那些兵,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