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一声惊呼,打断了唐安的浮想联翩。拉开车连,唐安探出脑袋道:“什么事?”
季晨脸色冷峻,沉声道:“我们被包围了!”
(实在抱歉,这两天老犯糊涂。)
第三百五十九章 绝处求生
“被包围了?”
唐安大呼一声,他妈的,屋漏偏逢连阴雨,刚对战凌云作出承诺,信誓旦旦地保证要把眼前这支残军带回故乡,转眼就遇到这么大的考验,老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背。
马车外面,季晨顾不得擦额头上滚滚而下的汗水,眼神中带着一抹焦急:“是啊,咱们的探陆续赶回来,如今北面、南面、西面都有胡,东面的又早已经被他们堵死,咱们该怎么办?”
老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唐安心乱如麻,但自知此时他若一乱,将士们必定会变成一盘散沙,两军对阵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脑袋飞速运转。唐安问道:“胡离咱们还有多远?”
“探回来的时候说,北面和南面的夏军和咱们大概隔了十里地,现在这个距离怕是更近,西面的胡离得比较远,大概有二十多里地。”
唐安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张行军布局图,想想道剪头不断向自己的方向合拢。想到千将士危在旦夕,感觉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知道消息的明显不止季晨一人,所有将士早已停下了步伐,齐刷刷地冲唐安所在的马车围了过来。人们眼带好奇,想要看看这位老将军钦定接班人会怎么破眼前的死局。
一滴冷汗顺着额头流下,唐安看着周围一张张脏兮兮的脸孔,内心无比沉重。一念决人生死,这种操纵苍生的滋味纵然美妙,却同样带给人无穷的压力。
在这场根本不对等的猫鼠游戏之间,他们已经陷入了绝对的劣势。虽然历史上以弱胜强的例不在少数,但想必从来没有一场战役实力差别会如此悬殊。
作为这只悲催残军的主帅,唐安别提有多憋屈了。但是被几千双眼睛盯着,他没有回头可走,咬牙问道:“几只敌军分别有多少人?”
“南面胡大概四千人,北面的相对少一点,但也相差无几。而西面的胡足足有七千之数。”
“知道是哪个部族的吗?”
“看他们打得大旗,南面的是塔乌族,和前些天被咱们全歼的塔黎族属于同支。北面的是狄族,而西面的则是铁勒的一支。”
一些老兵油不屑冷笑,这位唐大人从未上过战场,装腔作势地分析敌我兵力有什么用?咱们这点人,还不够给人家打牙祭的。
除了不想辜负老将军的遗愿之外,这些将士没有任何胆怯。人死头点地而已,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有什么了不起。
到了眼前的局面,所有人反而放松下来。一个个带着解脱般的表情,有的干脆就地坐下。看他们的模样,没有一个人指望唐安能够带他们杀出重围。
当然,没有人会怪他。陷入这般险地,在场的任何一人扪心自问都做不到反败为胜,哪怕战凌云复生,恐怕此时也会空余叹息。
“塔黎族…塔乌族…”
唐安不想死,所以他还在拼了命寻求几乎不存在的一线生机。紧缩的包围圈、毫无斗志的残兵、不断接近的敌人…
“唐大哥,我们该怎么办!”季晨焦急道。
唐安碎碎念叨着什么,如同走火入魔一般。此时被季晨的话所打断,不悦的瞥了他一眼,但仅仅一眼,却让他喜出望外。
唐安两眼放光,如同寻欢客盯着看对眼的头牌小姐一样滴着季晨,哆嗦着抬起手来指了指后者的身:“衣服!”
“衣服?”季晨一头雾水。
“对,就是衣服!”唐安大喜过望,“脱下来给我看看!”
脱…脱衣服?
季晨双手护胸,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年轻英俊的脸庞满是惊惧,护着胸口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咱们唐大人…莫非喜欢那种调调?
“快点,别磨蹭!”唐安满脸不耐烦,“兄弟们能不能逃命,全靠这身衣服了。”
逃命和脱衣服有什么联系?季晨避无可避,无奈军命难违,满脸悲愤地脱下了套在身上的藤甲。
唐安如同欣赏艺术一样地捧在手里,再抬头看了看毫无样席地而坐的一群将士,发现大家大都穿着同款的藤甲。
一的夺逃亡,让这些汉衣衫褴褛。难得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又得了唐安的“抢夺令”,这些大老爷们可就没那么客气了。可怜那些夏国亡魂连死都死的不安生,一身完好无损的衣服被从头扒到尾,一个个赤身地被丢弃在山谷中,简直是闻着伤心听者流泪。
此时,唐安放眼望去,入眼尽是夏国战衣。若不仔细看,还以为陷入了夏国胡之中。
南面的追兵…北面的追兵…
“啪!”
唐安一拍大腿,喜不自胜地吼道:“他娘的,老想到了!”
众见识面面相觑,都被唐安的欢喜举动搞的一头雾水。难不成大军压境,咱们把新主帅给逼疯了?
季晨壮着胆拍了拍唐安肩膀,道:“唐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当然没事,我简直好的不得了!”唐安双目中泛出兴奋的光芒,道:“兄弟们,今趟我们有救了!胡们非但抓不到我们,若是我的计划行得通,还能狠狠地干他们一票!”
反击?这位唐大人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人家大军,合计一万四千人,军力足足是咱们五倍!五倍!
千残兵对抗一万四千人的大军,简直就像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媳妇冲到一个恶汉面前,除了被凌辱根本没有第二种结局。
季晨满脸惋惜,道:“唐大哥,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他妈的,什么意思?这些家伙都是什么表情?不相信老么?
见一帮汉有的脸带不屑,有的捂嘴窃笑,唐安便知道他们没有一个人肯相信自己的话——这帮没见识的土包。
“唐大人,莫不是天气热,把你晒糊涂了么?”
“哪怕白起复生,李牧在世,怕是也没法杀出去吧。”
“就是,咱们干脆和他们拼了,杀一个算一个,杀两个赚一个!”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唐安鼻都气歪了。
“我是大雪山接待使唐安,临危受命继承战凌云老将军遗愿,带领你们这帮没出息的窝囊废逃命——老没疯!”唐安朗声喝道,“但是看看你们这副德行,老怀疑你们到底是不是老将军带的兵!虽然我没上过战场,都有抗争到最后的信念,你们呢?未虑胜先虑败,难怪谷城会失手,难怪老将军会兵败远逃,因为你们就是一帮孬种!”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激起了火气,一个个面带不服。
“这样的局面,你能带我们杀出去?”
其中一人壮着胆发问,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见众人一个个喷火似的双眸,唐安淡然一笑,道:“能!”
大言不惭!
虽然没有人说话,但脸上的不信任却是掩盖不住的。唐安也不解释,道:“不如咱们打个赌如何?”
“赌?怎么赌?”
“这一仗关乎咱们所有人的性命,唐某不才,打算和夏国人玩个游戏。若是输了,老大不了和你们一起赔上性命。若是赢了,从此以后老说什么,你们这帮蠢货就乖乖听什么!”
“好!”众人异口同声道,“你想怎么赌?”
唐安坏坏一笑,道:“不知道各位看过戏班唱戏没有?”
(感谢秦洛寒冰和蒙城的捧场!)
第三百六十章 人生如戏
生旦净末丑,五种角色,五种脸孔。
每个人生来都在演戏,戏里戏外,谁又能说得清呢?只不过有的时候演戏是为了娱人娱己,而有的时候却可以决定生死。
好比唐安所率领的复仇者联盟,此时已经全然没有了复仇的气概。一帮人东倒西歪,气息奄奄,好像一阵风都能吹倒一样,看上去好不凄惨。
里开外,塔乌族大军。
“报——”
骑在马上的乌苏里有一张如浓墨般的黑脸,犹如沙漠般火爆的脾气,让这位塔乌族名将在军中人缘差,而他所率领的战士只有可怜的四千人,并不足以巩固他在莫凌图心中的地位。
所以,被分派出去寻大唐残军的几只探部队,塔乌族赫然在列。
和塔黎族统帅霍勒尔一样,乌苏里对族中的战士有着盲目的自信。在他内心深处坚定不移地认为塔乌族的勇士生来便继承了天神遗民的力量,他们是为了战斗而生。当然,在实现他们“统一天下”的宏伟梦想之前,决不能不明不白地挂掉,所以当铁勒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族长很屈辱地选择了归附。
归附意味着服从,意味着忍耐。于是当东征军统帅莫凌图轻描淡写地分配完任务之后,乌苏里哪怕胸口气的快要炸裂,也只能冷哼一声,满怀屈辱地选择了接受。
毒辣的骄阳,无尽的黄土。
这支悲催的部队如同漫无目乱窜的苍蝇一样,每多走一步,就会让乌苏里心中的郁郁之情更加浓重。
正在此时,前方的探火急火燎地一声长啸,让脸黑如碳的他找到了最好的发泄口。
“过来!”乌苏里勾了勾指头。
那探知道他的脾气,暗自吞了口口水,却不敢违逆军令,战战兢兢地挪步到他马鞍前。
“嘭!”
乌苏里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在后者胸口,将那探仰面踢翻,怒吼道:“进你娘咧,喊那么大声,当本将军聋了吗!”
探忍着剧痛,却不敢怠慢地重新站直身,道:“禀告将军,前方不到里地发现一只部队!”
“嘭!”
“进你娘,怎么不早说?”乌苏里补上一脚,遮着眉头远眺,道:“走,过去看看!”
随着乌苏里一声令下,塔乌族的部队全体加快了行军速。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整支部队在开阔的平原地带看到了探嘴里的那只“部队”。
只是一眼,所有塔黎族的勇士全部面露同情,有的甚至别过头去,不忍猝卒。
这哪里能称之为“部队”,简直就是一帮难民嘛!
微风扬起风沙,蔚蓝的天空与遍地黄土之间,一支大约多人的队伍踏着热浪而来。只是这队人马毫无军纪可言,散漫的不成样,每个人都面容枯槁,乌蓬垢面,拖着疲惫的身苦苦挣扎,每踏出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
即便如此,每个人还是死死握着象征军人身份的武器,倔强的同严酷的天气作斗争。若非他们身上破败不堪的盔甲,谁也不会把他们和“军队”二字结合起来。
乌苏里蹙着眉头,只是一眼便做出了最准确的分析:这是一只残军,而且是一支刚刚经历了惨烈战斗的残军。
“这是哪只部队?”
乌苏里朝身边的副官问道,但一帮人皆是迷惑地摇了摇头。
乌苏里并未着恼,眼前的部队没有旗号,没有统帅,认不出来也属正常。当然,从他们的盔甲就能看得出来,这绝不是大唐的那支残军。
他勒紧缰绳,眼神中露出玩味地神色,显然,这支溃不成军的部队在他眼中毫无威胁,却激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
“进你娘咧。你——过去问问这是哪方人马。”
副官领命,刚要骑马出列,却听到对面的那群人欢呼起来。
“援军!是我们的援军!”
援军?是指老么?
乌苏里眼中好奇之色更甚,轻轻抬手阻止手下人列阵迎敌。在他心里,对一支残军布防,简直是对战无不胜的塔乌族勇士最大的侮辱。
待到那帮衣衫褴褛的一瘸一拐地奔至眼前,塔乌族的战士很多都别过头去,实在不忍心再多看一眼。
惨,他妈惨了!
这些汉一个个面容刚毅,不难看出原本也是一支威武之师。只是如今满脸都是黑灰,嘴唇干裂,衣不遮体,有的连胸前的甲胄都残缺不全,有的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干涸的鲜血凝固布块,放眼望去,个个带伤,连想走直线都变成了一件奢侈的事。
所有塔乌族人面露疑色:这些人怎么会这么惨?在夏国完全控制的土地上,谁能让他们遭遇惨败?
莫非…他们遇到了那支唐军?
残军近至眼前,一人一瘸一拐地排众而出,声音嘶哑地用夏语问道:“对面是哪支部队?”
乌苏里端坐马背上,道:“本人是塔乌族的无敌之师统帅乌苏里,你们又是哪只部队?”
“塔乌族!是塔乌族的勇士们!我们这次有救啦!”
“喔喔喔喔!”
那帮残军忘情地欢呼起来,像是遇到了篝火节一样,那发自内心的喜悦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乌苏里眉头皱的更甚,敢情这些人都疯了么?
“进你娘,本将军在问话——你们到底是哪只部队?”
一听这话,方才说话的那人双目通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悲呼道:“我们是塔黎族的战士,求乌苏里将军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