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上前一拱手,禀道:“大人,不要往前移,要再往后搬。”
李春道:“既如此,叫衙差将箭垛往后再般二十步吧。”
周通一摇头,说道:“小徒年纪虽轻,却开得硬弓,至少要射到二百四十步。”
岳飞不等周侗说完,插口道:“还请大人搬至三百五十步远吧。”
周侗愕然,心想:“这神臂弓拉满弦也就只能射出三百步远,我让放二百四十步已经差不多了,如今竟然要放三百五十步?这岳飞究竟在搞些什么名堂?”
李春口里称赞,心里确是不信。见岳飞坚持,也不好拂其意,便吩咐衙差把箭垛摆列至三百五十步。
全场见此状况,一片哇然。
第三十一章:逼婚
岳飞不理旁人如何分说,走到演武厅里面一个角落,那里放置着一台床子弩。在麒麟村时岳飞已经把床子弩玩得很熟悉了,几下功夫,就把床子弩上的巨弓给卸了下来。又向旁边的衙差讨要了三支床子弩专用的长箭,连弓带箭搬到射箭的白线上。
众人十分疑惑,这岳飞在搞什么名堂?且不说床子弩的巨弓通常要五到七个人才能拉得动,就算你拉得动,双手也不够长啊?
只见岳飞示意鼓手起慢鼓三下,然后立定身体,把长箭横叼在口中,左脚立定,右脚撑弓直指箭垛,右手扯弦,“嗯”的一声,巨弓被拉了个满月。
各位看官,岳飞口中有箭,因此只能发出“嗯嗯”的声音。
擂鼓的士兵见到岳飞如此气势,顿时热血上头,竭尽全力一锤擂在大鼓上。
“咚”的一下浑厚的鼓声,彷如平地一声雷,众人的心都被扯了一下,连忙捂住耳朵。
一支长箭,随着雷声射出,快如闪电,一下把箭垛中间射了一个大窟窿。箭垛受力不过,随风倒下。
全场静了一会,随即掌声雷动,太厉害了。不但那些来看热闹的众人齐声喝采,把那各镇乡的武童们也都镇住了!
岳飞本来要连射三箭,但那箭垛不受力,一箭就打散了,只好回演武厅复命。
李县主大喜,便与周侗等一众人等先回县衙,留下师爷和都头继续考试。
回到县衙,李县主还是坚持让周侗上座,其余按宾主坐下。
奉过茶,李县主问周侗:“令徒青春几岁了?曾毕姻否?”
周侗道:“虚度二八,尚未定亲。不过飞儿似乎已经有了意中人。”
李县主说:“这个无妨。我有一女儿,年方及笄,生得清秀宛柔,而且知书识礼。上个月我帮她起了一卦问姻缘,卦象应于今天。我看他们俩是天作之合。自古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周先生可帮飞儿做主。”
各位看官,你看这李县主,周侗还没答应,他就已经以岳父自居了。
周侗推卸道:“飞儿还有母亲在堂,这事还要问过他母亲才行。”
李县主笑道:“礼之所在,这是应该的。过几天我就亲自去麒麟村拜候,顺带将小女的庚帖送来。”
周侗见李县主硬来,心中不喜,便回道:“领教了。”
遂别了李春,同岳飞等人出了衙门,一齐出城回村。
那李县主看着周侗的背景,嘿嘿一笑,心想:“武夫毕竟是武夫,如此鲁莽。你又怎知我的底牌?这个岳飞如此了得,日后必成大器,我要定他做我的乘龙快婿了。”
……
周侗一行人当天回到麒麟村。王汤张三位员外即令人大摆酒席,宴请同村乡亲,祝贺几位后生武举考得出色。
宴席过后,周侗便去岳安人的小院落,探访安人。
岳飞领着周侗进入客厅,岳安人早已等候多时。
周侗看那岳安人,头发半白,面容憔悴。原来近几年因为岳飞跟周侗学艺,很少陪伴母亲。岳安人独自一人,孤零零的,越发想念徽宗天子和宫中的生活。身体也越来越差,虽然有周先生送来的药,始终是治标不治本。
周侗长叹了一声,便跟岳安人提起李县主的联姻之约。
岳安人便问岳飞自己的意愿。
岳飞趁机对安人说出自己已同聂姑娘私定终身,想武举之后成亲。
岳安人对儿子倒是万分慈爱,说道:“既然如此,那县主总不能强求,他上得门来,我婉拒就是了。”
岳飞连忙拜谢母亲体谅。
三天之后,那县主李春果然带着一众人等前来拜访岳安人。
李春是父母官,麒麟村的乡绅父老也一起过来凑热闹。
一番礼仪寒暄过后,李春便跟岳安人提起联姻一事。不出李春所料,安人婉然拒绝了。李春便让其他人等出去,要与岳安人单独谈话。
周侗生气了,说到:“大人,岳安人寡居,你这样是否过分了?”
那李春也不恼,答道:“我与岳安人确是有机密事情要商谈。如周先生不放心,也可留下。其余人等马上离开。
毕竟是一县之主,李春话音刚落,其他人都离开了。屋里只剩下岳安人,周先生与李春三人。
李春见再无他人,忽然来到岳安人跟前,纳头就拜,喊道:“姚妃娘娘千岁,下官探视来迟,请勿见怪。”
岳安人一听,如晴空霹雳,一下没了主意。而周侗在一边冷冷旁观,脸露杀意。
李春连忙解释道:“娘娘,下官本是种师道大人的书童,当年王重阳道长前来护驾,也是下官前去送的信。说起来下官也算是护驾有功。”
岳安人与周侗见是当事人,松了一口气。
李春继续说到:“太师蔡京对当年的事情曾有所怀疑,全靠种师道大人全力周旋。这次朝廷出征辽国,种大人随军出征。临出发前对下官说,此次出征,九死一生。便捐了这知县一职给下官。一来可以照顾娘娘,二来也算是给下官一条出路。”
岳安人让周侗扶起李春,说到:“落难凤凰不如鸡。如今哀家这种田地,卿家也不必沿用朝廷的规矩了。
那李春非常晓得来事,站起来答道:“在下官心目中,娘娘永远是娘娘。”
岳安人苦笑一下,便答道:“既然如此,那婚事?”
李春一脸正色,说到:“禀娘娘,这次的联婚,其实也是为了皇子好。”
岳安人急问何解。
李春解释道:“论武功,下官不及周先生的万分之一;但论为官之道,官场中的各种规矩,包括各种人脉等等,下官则远胜周先生。皇子以后成长,无论是要回到皇上身边,乃至承继大统,下官都能协助皇子,为皇子铺桥搭路,令皇子事半功倍,一帆风顺。一旦联姻,下官做事就师出有名。再者,下官曾起一卦,小女确实与皇子有缘分,是天作之合。”
说完,李春把女儿的庚帖递给了岳安人
第三十二章:骅骝逢伯乐,驰骋遇王良
那岳安人听得李春一番言语,觉得也是道理,朝廷上的事情本该如此。于是接过庚帖,打开一看,却发现上面誊写的生辰八字,与岳飞的四柱一模一样。岳安人惊呼道:“这小姐与飞儿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岂不是‘姻缘辐辏’!”说完。眼睛望着周侗。
周侗刚才听到李春的说话,本想反驳,但一时间却找不到理由。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出“趁火打劫”四个字,那边厢岳安人已经说出“姻缘辐辏”来了。娘娘金口玉言,周侗无奈,也只好点头同意。
李春见此,心想要趁热打铁,以防夜长梦多。便对岳安人说道:“时逢乱世,一切从简。就三天后成亲,半个月后飞儿还要上京赴考。”
岳安人点头同意:“就按卿家的意思操办吧”。说完,走下座来,寻得笔墨和红纸,做好岳飞的庚帖,再从手中脱下一个墨玉手镯,一并交给李春,说道:“这手镯是当年哀家初入宫时太后娘娘所赐。就以此作为飞儿订婚的信物吧。”
李春心中满意,便把屋外等候的乡绅父老们请入屋内,宣布喜事。便辞别众人回城而去。
与县主联姻,在村里是头等大事,三个员外与众父老在岳安人处扰攘了大半天才离去。
岳飞待得屋里清净,连忙问娘亲怎么又答应了李县主的亲事。
岳安人抓住岳飞的手,说道:“孩儿,你长大了,是时候把真相告诉你了。”便一五一十,将前因后果全都告诉给岳飞。
岳安人的一席话,岳飞听得目瞪口呆,敢情我还是个皇子啊。事情变化得太快了,岳飞看着师傅寻求帮助。周侗一脸的无奈。
岳安人开口道:“孩儿,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事,更何况是皇家中人。你要真爱那聂姑娘,立做平妻也可。”
岳飞突然想起,事发突然,还没有跟聂姑娘解释。跟娘亲和师傅打了招呼,连忙走出屋来,找聂姑娘说个分明。
来到聂姑娘的房间,但见里面空空荡荡,随行衣物都已经不在了。岳飞心里慌乱,跑到志明大师与春娇师太房间来看,亦是如此。岳飞连忙叫来邻近乡亲查问,原来聂姑娘三人已经离开了二个时辰。
岳飞向李教头要来一匹快马,往麒麟山狂奔,但愿她们能在麒麟山。
两个时辰后,岳飞上得麒麟山,一问栾廷玉,聂姑娘三人并没有上山。岳飞心中疼痛,就在山上留宿一晚,希望能等到她们。
一夜无眠,岳飞没能等到聂姑娘。心中空荡荡的,只好回麒麟村。
岳安人的小院落里只有三间房间,岳安人就把左首那间最大的房间收拾好做新房用,亏得王汤张三位员外叫来很多佣人帮忙,才不至于太辛苦。岳安人好久没那么热闹了,脸上泛出红云。看来冲喜一说也是有道理的。
三天时间过的真快。岳飞起床练功回来,便被岳安人叫了回去装身打扮,着上大红新郎礼服,去黄县迎亲。
县主嫁女当然是大事情,岳飞无甚心情,任随那些三姑六婆,父老乡亲的摆布。总之处处都是热闹开心,欢声笑语。
岳飞也不知道过了多少礼仪,磕了几个响头,吃了几碗饭,喝了几碗酒。最后糊里糊涂就进了洞房。
进得洞房,看见圆桌边坐着一个新人,凤冠霞帔,脸上蒙着纱巾,看不清模样。
岳飞想到心中苦楚,对新人不理不睬,脱了外袍往地下一铺,就地和衣而睡。
新人听到岳飞进房,心中卜卜乱跳。但良久不见动静,掀开纱巾一看,见那岳飞已经睡着了,不禁又急又恼。夜深了,又累又困,便伏在桌上睡着了。
岳飞一觉醒来,见新人伏桌而睡,心里略感惭愧,也不叫醒,自行到周侗处练功去。
新人一觉醒来,见岳飞已经不在,只好换了衣裳,去大厅向岳安人请安。那李家小姐是个聪明贤惠之人,才半天时间,已经把岳安人侍候得舒舒服服,开开心心。岳安人因为自身有秘密,一直不敢用外人,十几年来大小事情都是亲力亲为。如今媳妇如此乖巧,也是乐得自在。
一连三天,岳飞都是自己独睡。那李小姐也是倔强,不与岳安人诉说。只是自己默默垂泪。
三朝回门,岳飞叫来一辆轿子,送李小姐回县城。岳飞本不想跟去,被安人一顿臭骂,只好乖乖来陪。
入了城,到了县主府邸,那李县主早已在门口等候。
李小姐自是到内府与自家娘亲说话,而李春则在前厅陪岳飞聊天。
那李春与岳飞才聊了几句。忽听得隔壁马嘶声响。
岳飞说道:“这叫声,却是好马!不知这马在何处?”
李春有点怀疑:“贤婿只听见声音,又未曾见马,怎么知到它是好马?”
岳飞道:“丈人,岂不闻此马声音洪亮,必然力大,所以说是好的。”
李春听得岳飞如此称呼自己,心中松了一口气。便答道:“贤婿果然不错。此马乃是我家人在北方买回的,刚到两天。这马非常凶恶,且力大无穷,见了人乱踢乱咬,无人降得住它,只得将它锁在隔壁这马房里。”
岳飞问道:“何不同小婿去看一看?”
李春笑着回复:“只怕降它不住!若降得住,那就相赠与贤婿便了。”
李春与岳飞走出前厅,叫马夫带岳飞去马房,便转身回内府看女儿。
马夫领岳飞到了马房,开了门,岳飞便直径走入马房。马夫叫声:“岳大爷!千万要小心,这马却是会伤人的。”
岳飞在远处把那匹马从头到尾部看了几遍,把身上的外衣脱掉,向那马走去。
那马见有人来,不等岳飞近身,就举起蹄了乱踢。岳飞才把身子一闪,那马又回转头来,张口就咬。岳飞往后又一闪,趁势一把把鬃毛抓住,举起掌来就打,一连几下,那马吃痛,就再不敢动了。正是:骅骝逢伯乐,驰骋遇王良。
第三十三章:洞房花烛
苏轼说得好:“天地之间,物各有主。”(前赤壁赋)。这马注定是岳飞的坐骑,自然得服岳飞的教训。
岳飞把马牵到空地,仔细察看。那马自头至尾足有一丈长短,自蹄至背约高八尺。头如博兔,眼若铜铃,耳小蹄圆,尾轻胸阔,样样皆好。只是浑身泥污,不知道颜色如何?
岳飞看见旁边有一口井,便打上水,让马夫取刷子过来,亲自把马从头到脚细细洗刷了一遍。
再看那马时,原来是浑身雪白,并无一根杂毛,果然是一匹好马。
岳飞好不欢喜,穿好了衣服,把马牵到后堂阶下,拴住了,拍拍马背,自言自语道:“以后你就叫‘雪花骢’吧。然后上厅拜谢岳父赠马之恩。
话说李春回到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