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岳安人从贴身处掏出一块金牌,轻轻抚摸着,对岳飞说道:“这块金牌,是当年我出宫之时,你父皇所送,上面有你父皇亲手所书写的尽忠报国四个字,如今我就刻在你的背上,作为凭证,将来有机会,好与你的父兄相认。”
母亲的训话,岳飞不敢不依,于是褪了上身的衣裳,袒露后背,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祖宗的牌位前。
岳安人用长镊夹住金牌,放在大香烛上烤热了,用厚麻布捏稳了,一狠心,就把金牌往岳飞的后背处按去。
“兹兹兹”的一阵声音响起,缕缕青烟从岳飞的背部升起,一股烧焦的味道开始在内堂里蔓延开。
岳安人强忍心疼,把金牌拿开,四个瘦细峭硬,腴润洒脱的字体清晰地出现在了岳飞厚重的脊背上。
徽宗天子手写的尽忠报国四个瘦金字体跃然纸上岳安人咬一咬牙,用醋墨涂在了字体上,使之永远不褪色。
翌日,岳飞与一众兄弟带上桃花谷的人马,跟随宗泽去汴梁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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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群贼群力(一)
终于,岳飞还是上了宗泽的贼船上。
收拾好细软,与兄弟们一道,辞别家人,带上庄内的一千五百名精锐骑兵,随着宗泽直奔开封府而去。
半路途中,经过宗泽的介绍,岳飞方才知道,加上自己手中的这一千五百名骑兵,宗泽掌控的兵力也不超过三千人。
有比这种情况更糟糕的吗?
有,直到一行人等进入汴梁城内,岳飞才彻底了解到情况恶劣到什么程度。
首先,金兵的大部队虽然已经撤离,但是,经常还有小股的金国骑兵在周围巡逻示威,威胁着汴梁城内的官民;象是在提醒城内的人们,你们的皇帝都还在我们手中,我们才是你们的主人。
其次,汴梁城的城防已经彻底废掉了,不但外墙被拆得矮了一截,城楼上的各种防御工事都被砸的稀巴烂;包括钟楼鼓楼望楼(哨塔)弩台敌楼等等的诸多建筑,只能依稀看得见往日的轮廓。
最可惜的是,原来城楼上密布着的大小防御器械,诸如各种抛石机巨弩车神机火炮等等,全部被金人搬运走了,一个不剩。
也难怪,起初金兵攻城的时候,可是吃了这些防御工事和器械的大亏,不把它们拆走,难道留着给宋人下次来对付自己?
还有,开封府汴梁城内,混乱不堪,人们互相吵闹争斗,刀光剑影随处可见;惨叫声厮杀声,从远到近,隐约可闻。
虽然在半路途中。老帅宗泽已经把汴梁城内的乱相大致说明了一下。但岳飞和兄弟们还是难以想象得出来。曾经繁花似锦鼎盛一时的开封府汴梁城,如今居然沦落到了这种田地。
《宋史。宗泽传》中记载:时敌骑留屯河上,金鼓之声,日夕相闻,而京城楼橹尽废,兵民杂居,盗贼纵横,人情忷々。
如今汴梁城内。空置的兵营甚多。宗泽亲自帮岳飞挑了一处上好的营房,等众人安顿好,正要告辞岳飞一把拦住宗泽,径直说道:“如今汴梁城的境况,可谓是内忧外患,凶险到了极点。最要命的是,缺乏钱粮;钱是胆粮作力,胆和力都没有,不知宗大人如何才能支撑得下去?”
事态实在是太过危急,岳飞也顾不上客气了。
宗泽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笑眯眯地对岳飞说道:“你说得没错,汴梁城确实是危险。但这危险简单划分也就是内忧和外患两种,你我两人,每人负责解决一样危机,你认为如何?”
岳飞一听,觉得有理,便点头同意道:“如此也好。”
宗泽的笑容更灿烂了,说道:“我老人家年纪大了,行动不太方便,就由我来处理内忧,而汴梁城的外患就由你来负责了。”
岳飞当时没有反对,不过三天过后,汴梁城内的治安大为改观,岳飞才发觉,这些个老人家,没有一个是善茬。
宗泽只用了一招,便把开封府汴梁城内的几十万号人全给镇抚住了。
这一招就是“杀”;也就是所谓的“治乱世用重典”也。
东汉崔寔在他的《政论》一书中如此写道:“原为天下者,自非上德,严之则治,宽之则乱……夫刑罚者,治乱世之药石;德教者,兴平之粱肉也”。
《宋史。宗泽传》中记载:泽威望素著,既至,首捕诛舍贼者数人。下令曰:“为盗者,赃无轻重,并从军法。”由是盗贼屏息,民赖以安。
开封府汴梁城的内忧已定,接下来宗泽就翘首以待,坐看着天子第一手周侗的关门徒弟岳飞如何去解决最为头疼的外患了。
又过了三天,岳飞只身来到宗泽的留守司府邸,交给了宗泽一张便笺,便笺上只写着一个大字………“抢”。
没错,这就是岳飞用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才想出来的办法,唯有这个办法才能够彻底解决汴梁城的外患。
宗泽问:“抢什么?”
岳飞答:“抢钱粮抢兵器抢士兵等等,什么都抢。”
宗泽再问:“抢谁的?”
岳飞再答:“抢汴梁城四周群贼的。”
靖康之变过后,汴梁城的四周,群贼环绕。但是这些强盗,大多是民众自发组织而成,主要是为了抵御金兵的抢掠和官府的压榨。
但是,随着金兵的撤退,和赵宋家官府的式微,这些强盗越来越强大。就在汴梁城的周边,已经有五家具有很强实力的。
这五家强人分别是河东的王善京西的杨进淮南的李贵淮北的李大郎。
宗泽继续问道:“贼人势大,凭什么去抢?”
岳飞一本正经地答道:“就凭民族大义您老的名声,还有末将的沥泉神枪。”
“我的名声。”老帅宗泽有些糊涂了。
“对,您老对金兵不败的战绩和名声,在末将的计划中至关重要。”岳飞说完,咧开大嘴璨然一笑,满屋都是阳光。
王善,身高八尺,膀宽腰圆,使一条丈八长的点钢枪,有万夫不当之勇。
虽然与之前太行山桃花谷的金刀王善同名同姓,但这个使大枪的王善,无论是武力,还是智谋,都比桃花谷的王善要强上许多。
大枪王善在黄河的东边举事,在短短两三年的时间,就已经号称拥有七十万的兵马,过万辆的战车,成为河东地区的第一大势力。
但从兵马的数量而言,大枪王善的实力可是比高宗赵构还要强大很多。
这些成绩,可都是王善和他的兄弟们一刀一枪给打下来的。
午时刚到,王善和张用曹成等结拜兄弟正在用膳,有传令兵前来通报说:“天下兵马大元帅府副元帅开封府留守司宗泽大人前来拜山。”
张用和曹成一惊,抽出腰间佩刀,站起来问道:“什么,官兵来了?”
“慌什么,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王善一把喝住张用二人,转身问传令兵:“他们来了多少人?”
传令兵躬身答道:“一行四人,那宗泽老头穿官服,其余三人随从打扮,都没有携带兵器在身。”
“有意思,居然来个赤手空拳单刀赴会!”王善赞叹了一句,便吩咐下去:“把饭桌撤了,叫上所有的头领,到聚义厅集合,让我看看这个闻名已久的宗泽究竟是什么的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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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培养一个助手太难了,少说也要一年的时间,今年是比较辛苦的一年。
第二百二十三章:群贼群力(二)
宗泽身穿留守司官服,带上只穿着便服的岳飞杨再兴和牛皋等三人,昂首阔步,踏入了王善的聚义厅里。
这个聚义厅非常的简陋,跟普通的军营大帐没有什么区别,但胜在空间够大,能容得下几百号人。
无论任何事物,但凡足够大,自然能产生一种震慑感,摄人心弦。
既然宗泽声称来拜山,按照江湖上的规矩,王善并没有出门迎接,而是与八十多名头领端坐帐中,等候宗泽的到来。
岳飞张眼望去,大厅的正面,一张硕大的虎皮交椅上,一名浓眉大汉很随意地坐着,双腿盘在交椅上,神态狂傲不逊,应该就是王善本尊;虎皮交椅下首的左右两边,各有三张豹皮交椅,上面坐着的大汉,神情同样是桀骜不驯;再往下,便是七十多张羊皮交椅,坐在上面的人都不是善良之辈最显眼的还是距离王善丈余远处的一丈空的交椅,椅子上铺垫的是浅黄的丝绸,而椅子前面倒插着九把匕首;这些匕首排布紧密,刚好够一个脚掌的位置。
王善的意思很清晰,能过得了这九刀之山,便有座位;否则,客人就只能够站着说话。
双方都没有说话,但是一股肃杀之气已经在聚义厅上荡漾开了。
宗泽和岳飞等人都见过大场面,怎会被这些小伎俩给吓倒;不过客随主便,王善摆出江湖的架势,岳飞他们也只能按照江湖的方法来应对。
宗泽一行四人慢慢地从中间的空道上走去。
距离匕首一丈远处。岳飞轻轻一点牛皋的背后。牛皋会意了。抢身走在宗泽的前面。
突然之间,牛皋身上的衣服无风自动,尤其是两条裤腿,全都鼓荡了起来,明显看出大腿肌肉的剧烈弹动。
与此同时,牛皋原本高大的身形突然再撑大了几分,连续几声衣服的撕裂声传出,应该是牛皋身上的内掛被撑破了。
紧接着。一连串的关节响声传出,如爆竹状,声声相接。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这牛皋弄出这般巨大的声势出来,王善和众多的头领们,大为震撼,不由得把身体端正住,全神贯注地盯着牛皋。
只见牛皋脱了鞋子,用右脚轻轻放在九把匕首的尖刃上,闭气。心里一急。
“隆”的一声,半空中传来一声闷雷。
九把七寸长的短匕首。竟然被牛皋一脚踩踏,没入了地面之下;而地面上只留下了一滩水迹。
五台山秘法:巨灵神步
这一招,是之前周侗与五台山志明大师相互交互的招式,如今成了岳飞众多兄弟们的看家本领。
一脚之威,竟然有如斯的威力,看得众多头领张嘴结舌,目瞪口呆。
想不到宗泽的一个随从,竟然有此等武力,王善等人开始警惕起来。
牛皋侧身让开,让宗泽走过去上座,岳飞等三人便分立在宗泽的身后。
“好好好!”王善抚掌赞叹了三声,说道:“难怪以金人骑兵之勇悍,还是要败在宗大人的手下,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不知道宗大人来我的小庙了,有何贵干?”
“王寨主果然是个爽快人,老夫这次前来,是来邀请王寨主和各位头领出山,加入到我们汴梁城的大军中,准备攻打金国,迎回二帝。”
宗泽单刀直入,径直说明了来意。
王善哈哈大笑,对着宗泽说道:“我王善有七十万大军,已经控制住了河东的大部分地区;而赵构刚起,手上有多少兵马,能有我的一成多吗?还不如宗大人加入到我的山寨里,坐第二把交椅,如何?”
没有想到,王善非但不接受宗泽的提议,反过来还要招揽宗泽。
宗泽也不生气,一捋长须,回应道:“王寨主之所以能崛起,不过是趁着二帝蒙尘受难,金人逼迫甚紧的缘故;如今高宗登基,万民归心,王寨主莫非认为自己还能更进一步?”
趁着王善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宗泽继续说道:“王寨主占据黄河东面,此地乃战略重地,无论是金兵南侵,又或是我大宋北伐,此地是必经之路,难道王寨主认为能抵挡得住两边的攻击?”
王善被宗泽连番追问,每个问题都回答不上来,不由得恼怒道:“宗老头,我敬你原来是客,岂料你不懂规矩,莫非你不怕我杀了你。”
宗泽仰天长笑,说道:“人生七十古来稀,老夫今年虚龄刚好七十,那里还会惧怕生死;再说了,老夫与金人打了十数仗,无一败绩,老夫没有败在金人的手上,反而死在了寨主你的手里,天下人如何看待你,如何看待你的家人?”
又多出了一个问题。
对于这样的一个名声远播,又不怕死的倔老头,王善有些不知所措。
宗泽趁热打铁,接着说道:“王寨主与各位头领加入到开封府的禁军中,将来累计了战功,有机会封妻荫子,甚至当个封疆大吏,千史留名,何不快哉!这可是大丈夫安身立命的好机会。另外,老夫向各位保证,绝对不拆散王寨主的部队,也不会调派人员渗入其中,只要你们能遵守老夫的军令即可。”
宗泽的这一番说话,不但让王善有些心动,连下面的头领们都开始窃窃私语,颇有期盼。
也难怪,当土匪确实不是一个长久之计,即便强如当初的水泊梁山,到了最后,也不得不接受朝廷的招安。
除非真的要去争霸天下,自己当皇帝。
但是,这条路的难度实在是太大了,风险也高;最重要的一点,失败的代价太大了,大到无法承受。
一旦失败,势必株连家族,万劫不复。
王善脑海里有千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