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香楼出风头了。
李香君出风头了。
但是此时李香君却担忧不已,她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么大。
不过她不怕,嘴里说着,大不了拼了。
因为南京这把火就是从媚香楼中烧起来的。
“女儿,躲躲吧,让你不要听那杨潮的,那就不是个好东西!你偏听他的。现在好了,惹火烧身了啊。”
李贞丽大娘不住的苦劝李香君。
李香君道:“哼,我倒觉得他是个有办法的。”
李贞丽道:“你个傻女儿,人家卖了你,还帮人数钱。”
李香君疑惑道:“他不是想害我吧?”
说话间他都觉得有些没有底气了,因为从书生闹事开始,确实有杨潮的影子。
李贞丽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个人是个黑心的,连青楼女子都算计,真是缺德败兴的玩意儿!”
李香君也不由怀疑起来,难道杨潮真的有心害她?
这件事闹起来了,书生们是不用怕的,大明朝一向优待读书人,又有这么多读书人参与,治罪是没办法治罪的,最后只能息事宁人,可是自己一个青楼女子,到时可能被官府拿出来出气,作为女人,如果被治罪,结局极为凄惨。
虽然李香君是一个青楼女子,已经是卑贱至极了,但如果获罪,可能被发配教坊司中,教坊司则会把她送到南市楼那样的低级青楼中。
李香君知道男人的德行,虽然现在多少人捧她,可是如果自己到了那种卖肉的地方去,恐怕男人们巴不得来找自己,作践自己呢。
当年帝师方孝孺效忠建文帝,坚决不肯投降永乐帝,结果亲友获罪,妻女被发配教坊司,那时候南京男人什么德行:纷纷慷慨解囊,不是去救助,而是去妓院消费,以睡皇帝老师的妻女自得。
自己这次如果真的被杨潮算计了,那杨潮真是一个黑心的混蛋。
“那他连顾眉生也害吗?”
李香君有些不自信道。
她跟杨潮关系不好,因为她一直都没给过杨潮好脸色,到现在也不把杨潮当回事,不给她面子,见面就讥讽,蔑视,杨潮虽然一直没有生气,但是谁知道心里怎么想的。
如果单纯害自己,怎么连顾湄也害,李香君知道,这次可不是自己一个人听了杨潮的话,顾湄也一样言听计从。
顾湄跟杨潮关系可不错啊,金钗楼开张,顾湄第一个去捧场,要是杨潮要害人,那不该害顾湄啊。
李贞丽苦笑道:“女儿啊,到现在你还看不出来吗,为什么是先从我们媚香楼开始闹,不是从眉楼开始闹啊!”
李香君顿时面如死灰,难道她不仅被杨潮算计,连顾湄都出卖了她,也要害她。
虽然跟顾湄明争暗斗,但是大家心里还是把对方当做姐妹的啊。
李香君不由想起,当时送走了柳如是后,自己对杨潮的印象大有改观。
觉得杨潮不怕招惹锦衣卫,冒险庇护陈圆圆和董小宛两个姐妹,还派人送走了柳如是,非常有义气。
于是在柳如是被送走后,他跟杨潮派来的龟公一番密聊,杨潮要她天天大请书生聚会,还告诉她这样做是为了保护她,因为如果锦衣卫来了南京,肯定会找媚香楼的麻烦,毕竟锦衣卫认定董小宛和陈圆圆是被柳如是接走的,而柳如是在南京就跟媚香楼最为亲近。
李香君当时表示自己不怕,可是出于不想惹麻烦,不想给养母招灾的原因,她依计行事,还真的天天请不少书生来聚会。
这些书生有功名在身,如果锦衣卫来大闹媚香楼,书生应该能说上话。
结果锦衣卫果然来了,果然在媚香楼中大闹一场,可是书生一个个噤若寒蝉,吓坏了。
最后气急之下,在锦衣卫要抓自己的时候,李香君气不过,直接用头撞柱,可力气小,没有撞死,只撞了个头破血流。
李香君的血,激发了读书人的勇气,终于有一个很壮实的读书人站出来跟锦衣卫讲理,其他书生此时也站了出来,双方很快就扭打起来,竟然把锦衣卫打伤了,锦衣卫顿时暴怒,立刻就开始抓人,最后还在媚香楼中打砸抢了一番。
结果第二天那些被抓的读书人的同窗、师长、好友就开始串联起来,人一多胆子就大,书生这时候就什么都不怕了,因为他们知道没人能把一群书生怎么样,于是他们就照前辈的方法,嚷嚷着一起去了夫子庙,向孔圣人圣像哭诉了一天,声势彻底就闹大了。
哭完庙书生们越好,不但要锦衣卫放了书生,还必须惩治田畹。
如果锦衣卫不讲理,他们就去文官衙门讨个公道,当官的不给他们公道,他们就自己找公道!
第三天更多的书生聚集,胆子就更大了,果然在个别有用心的人带头下,包围了官府,包围了锦衣卫镇抚司,开始威胁官员,要求惩办锦衣卫,惩办田畹。
因此追根溯源,最后事情的发端,会追溯到媚香楼,但是眉楼那边却没有任何事情,据说锦衣卫也去闹过,也是打砸了一通,但是没有抓人,金钗楼就更没事了,完好无损,连东西都没砸。
这不由让李香君心里怀疑起来,难道真是杨潮和顾湄联合起来坑害了她了。
“姑娘,眉楼顾姑娘求见!”
这时候顾眉生竟然来了,李香君不由一愣。
李贞丽已经招呼起来:“快请进来!”
……
新江口水军大营。
杨潮的兵日复一日的训练。
明朝哪怕最强盛的时候,也做不到让士兵一日一练,能五日一练,三日一练,那都是精兵了。
不是士兵受不了天天训练,而是朝廷受不了日常开销。
杨潮算了一下,以自己这样的训练方法,士兵伙食饭量都大大增加,上个月一百个兵吃掉了杨潮六十担大米,平均下来一个兵一年就得吃掉五六担大米,还不算菜钱和偶尔吃肉的花销。
现在南京的米价都涨到了三两,光是吃饭,一个兵一年就得吃掉二十多两银子,一百个兵就是两千两,难怪没人养兵了,没有雄厚的资本,养兵得破产。
但是这些对杨潮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别人养兵算的是一个兵一年吃他们多少,杨潮养兵却是算一个兵一年给他赚多少。
一个兵一年吃二十多两银子而已,杨潮现在一天两趟护航费用就有四五百两,他才一百个兵,平均下来一个兵一天就给他挣四五两银子呢,一年一个兵能给他转上千两,才吃二十多两而已,根本不是问题。
在高强度训练下,现在士兵的刺杀技术自不用说,几乎每个兵都能在近距离刺中靶心,要刺头就刺头,要刺胸就刺胸。
另外李五六队的弓箭手恢复过来后,射箭的技术也比过去更好了,正憋着一口恶气,要找江匪算账呢。
除此之外,杨潮还抽出人演练刀盾,等刀盾手练好后,就可以考虑组建鸳鸯阵了。
虽然没有鸟铳,杨潮打算用弓兵代替,反正都是远程射击武器,鸟铳的射程也比弓箭,长不了多少。
只有识字班差强人意,除了吕末一个进步神速外,其他的兵基本上都是今天记住了明天就忘了,没有丝毫进步。
军队已经完全进入正轨,杨潮决定立刻扩充规模,将四百兵额一次招满刻不容缓。
因为军功问题还没有任何的办法解决,那杨潮想要升官一时半会儿还不可能。
那么就尽量将把总手下的兵额用完,招兵批文已经在手,没必要耽误了。
夜长梦多,万一阻扰自己升迁的那个势力,突然跳出来阻止杨潮招兵就迟了。
只等这次风波过去,杨潮就打算重新招兵。
只是风波不但没有过去,反而愈演愈烈,不但南京的读书人闹了起来,而且开始串联。
苏州、杭州,这次被田畹祸害过的城市,也都开始闹腾,哪里的读书人竟然开始往南京进发,让朝廷极为惊惶,感觉有些手足无措了,这些都是读书人,要说镇压吧,恐怕要背负千古骂名,也不符合祖制,朝廷上的文官没人敢说镇压的话。
可是不管不顾吧,放任自流下去,该怎么收场,会不会被心怀不轨之人利用。
杨潮可考虑不到朝廷的难处,他考虑的是,这次田畹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杨潮的银子,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不过杨潮现在嗅到了一股东林复社的味道,这样有组织的跨城市的读书人运动,没有组织是不可能的,如果没有东林复社的大人物在里面组织、鼓动和默许,那些读书人也未必有那么大的胆量。
就像当初如果不是张溥出头,苏州读书人未必敢联合驱逐周之夔一样。
“胡兄,你安心待在营中,没有我的消息,千万不要进城。”
有东林复社挑头,杨潮就放心了,这等于替杨潮洗清了痕迹,事后要是有人秋后算账,也是去找东林复社,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不过杨潮还是提醒了一下胡全,要是胡全被认出来,还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我醒得。放心吧杨兄!”
胡全说着。
但是遮掩不住一股兴奋,他什么都不图,图的就是一种做大事的感觉。
“嗯,小心为上。苏州、杭州的书生都在往南京赶呢,这事情闹大了。”
胡全用力点头,事情越大他越兴奋。
几个月的时间,胡全已经不是过去杨潮眼中那个胆小的小胖子了,不但长高了一寸多,胆子也大了不少,大概是跟他爹杀了几个月猪,见过血,长了胆子,又在军营中训练了一个来月,更是显得壮实起来,这次动手打伤锦衣卫的书生,就是他。
不过胡全仗着身体壮,动手后硬生生撞开一条路跑了。
第一百二十一节怎么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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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湄带来的消息,苏州、杭州的读书人都在往南京赶,这让李贞丽和李香君更担心。
顾湄却一副风轻云淡:“放心吧,翻不了天去的。”
李香君冷哼:“没什么放心不放心的,我倒要看看,锦衣卫能把我怎么样!”
李香君火爆脾气一犯,那是什么都不管的。
李贞丽在一旁看着直摇头,但是心里却更爱惜了,这女儿跟自己年轻时候一模一样。
顾湄呵呵笑道:“能怎么样?皇亲国戚强抢青楼女子,书生士子们大义凛然主持公道。这事还轮不到我们为难。”
“那该谁为难?”
李香君随口道,自从顾湄来了媚香楼,她心里就不那么难受了,其实她不是怕自己会被锦衣卫怎么样,她是怕被姐妹给背叛。
顾湄来安慰她,这不像是暗算她的样子。
而且李香君也是冰雪聪明的人,她很快就想到,就算是杨潮和顾湄暗算她,他们暗算,总不能算到自己会撞柱吧,如果自己不撞柱,事情未必闹的起来。
她更相信杨潮让他请书生的目的,是为了保护自己,是为了保护媚香楼。
至于顾湄的眉楼没有遭殃,那是因为顾湄比较聪明,给了锦衣卫一千两银子。
而媚香楼,不管是自己,还是楼主李贞丽,都不是习惯阿谀奉承的人,所以遭了秧。
顾湄一直住在媚香楼里住了两天,并且说服李香君一起,写信给一些当官的寻求保护。
至于眉楼,顾湄不仅不回去,而且直接关门停业了,顾湄甚至劝说李香君也关门歇业。
但是李香君不但不肯,每天还都热情的招待来媚香楼的士子,因为她总觉得这些士子,是因为替媚香楼出头,才闹出这么大阵仗,这些书生士子仗义,她李香君不能无情。
“不好了,不好了,有书生去围攻金钗楼了!”
突然一个仆役急匆匆来报信。
“什么!”
李香君和顾湄顿时一惊,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
尤其是李香君,忽然感觉颇为愧疚,她刚才还怀疑杨潮算计自己,哪想杨潮的金钗楼却突然就遭难了。
不由白了养母李贞丽一眼,似乎在说“这算哪门子算计人,算计人把自己都算计的道理,可没听过。”
“楼里的那些姑娘们呢?”
顾湄立刻就问道,她对金钗楼里养着的那一百多个姿色平平的丫头,非常关心。
其实顾湄一直都弄不懂杨潮为什么要养那么多丫头,仅仅是为了给名妓伴奏吗?
如果仅仅是伴奏,养这么多丫头,太不划算了。
顾湄几乎可以肯定,换个人肯定不会要那么些丫头。
因此她一直不太明白杨潮的想法,但是却知道,没有杨潮,那些丫头的未来不会太好,不是被卖给普通人家做婢女、侍妾,就是直接买到低级的窑子里去。
“对,金钗楼里的人呢?”
李香君也忙问道。
仆役喘着气道:“金钗楼的打行正堵着前门,其他人都从后门逃了出去,他们派人来,想借咱家的画舫。”
李香君一下子就明白过来,金钗楼后门对着秦淮河,这跟媚香楼一样,有船的话,这些人就可以逃走了。
事不宜迟李香君立刻道:“好,快让人去备船,全都开去把人先接到咱媚香楼来。”
媚香楼有三艘画舫,一次就能把金钗楼的人全都带走。
仆役答应一声就走下楼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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