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史可法比杨潮想的要多得多,但是杨潮是不会理解这种农耕文明中诞生,并且统治了中国数千年的保守文化的。
但是杨潮做事,向来不会轻易放弃,史可法不行,他会找到其他人。
显然杨文骢比史可法好忽悠多了。
让杨文骢这个兵科都给事中直接给皇帝上了一封密奏,先是弹劾一下江南许多高官与当地豪族勾结通海贸易,最后建议皇帝让朝廷开海,派遣能吏管理市舶司,每年可获利,嗯,五百万两!
反正杨文骢这个言官不需要对自己的话负责,就往大了吹,但是杨文骢胆子小,没敢照杨潮说的往一千万两上吹,只敢写了个五百万两。
但是这也足以让皇帝动心了。
崇祯皇帝那是真穷,过去田贵妃之所以受到他宠爱,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田贵妃能够体谅他,知道皇帝穷困,田贵妃不用金银器皿,转而用各种瓷器,崇祯穿旧衣服,田贵妃就亲自给他洗衣服。
崇祯皇帝宫里的金银器都经常会偷偷拿出皇宫卖掉,而且不敢让人知道,实在是太丢人了,其实如果打着皇家用品的旗号,这些金银器的价值至少能翻个几百倍不止,但是出于面子,崇祯也只敢以普通金银送进了当铺。
现在有三百万两白来的财富,不用给老百姓头上加负担,不用担心会激起民变,这种好事崇祯皇帝怎么可能不动心,但是还有一点,他跟史可法一样,担心自己的面子受损。
但是崇祯的急迫感比史可法可强烈多了,于是他受到了这封密奏之后,立刻就跟心腹太监商议起来。
“承恩啊,你觉得如何?”
曹化淳回家奔丧守孝后,王承恩就成了秉笔太监。
历史上这个王承恩最后陪着崇祯一起自杀身亡了,站在崇祯的角度看,这是一个好奴才。
“陛下,奴婢也常听说那些通海的巨寇富可敌国。但是依奴婢看啊,说每年能收五百万两银子,怕是夸夸之谈了。”
听完王承恩说完,崇祯刚刚因为兴奋而略显红润的脸色再次煞白起来。
暗暗叹了一声:“哎,杨文骢这个臣子,忠心是有的,但是不知道通海之事也情有可原。”
看到皇帝失落,王承恩也不忍心,有些后悔自己扫了皇帝的兴致,皇帝好容易看到一点挖银子的办法,还被自己给否定了,这天下百官现在一个个就知道张嘴要钱,谁都没办法给皇帝分半点忧。
王承恩想到这里,连忙推翻自己刚才的话:“奴婢其实也不通海贸,倒也是凭空猜测,做不得主。陛下何不命江南史本兵详查之后密奏上报呢。”
崇祯皇帝也感觉单凭一个开海就能收五百万两银子有些天方夜谭,如果银子真的那么容易收,自己还开什么三饷啊,三饷闹得沸沸扬扬他如何不知道,多少正直的言官反对过,他为此杀了多少人,为什么从老百姓嘴里抢钱,还不是为了这个江山社稷吗。
如果真能开个海禁,每年就能得到五百万两银子,崇祯就敢把三饷给停了。
想到这里,崇祯点点头:“你这奴才的话,才是老成持重之言。”
崇祯不由赞叹,登基之后,射击越来越艰难,崇祯也越来越不相信那些只会夸夸其谈的文官了,又重新重用信任起了太监,现在他觉得自己真敢放心的,还真的只有这些奴才了。
“就依你所言给史可法去一封密旨,切记不得被外人所知,以免节外生枝。”
陈新甲奉命跟皇太极和谈,结果被言官得知,纷纷上书弹劾,最后皇帝只能杀了陈新甲平众怒。
王承恩立刻领旨,看着越发削瘦的皇帝,他也希望史可法能传回来好消息。
就在杨潮勾引史可法不成,直接通过杨文骢密奏勾引皇帝,而皇帝也心动不已的时候。
大明朝关墙之外,盛京城中相比紫禁城简直可以用微缩模型来形容的满清皇宫中,皇太极也一副病恹恹的形容正跟心腹手下说话。
“希尔根啊,不是朕狠心,实在是迫不得已啊。”
皇太极口气中也满是无奈。
一个穿着甲衣,但是没有武器的中年武将叹道:“可是图尔格一向忠心耿耿,这次奴才亲眼看到,他在败退之前,自杀身亡,也不算有辱我八旗威名。”
当时在海州城外大水冲营,希尔根安排了自己的亲人人马后,立刻就进入主官帅营,想要拉图尔格一起走,结果却亲眼看到图尔格在大水冲垮大营前,用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在希尔根看来,图尔格已经用他的血,洗刷了耻辱。
皇太极叹道:“朕又何尝不知。奈何图尔格这次大败实在是遮掩不过去。罢了,他手里的牛鹿,分三个给多铎,其他的给镶白旗各个贝子贝勒都分一些。”
阿巴泰带兵回到关外后,得知图尔格大败的消息,果然一个个旗主就跳了出来,因为图尔格手下损失的可不止是一个旗的人,其他旗还好说,只是向皇帝哭求,希望能够多分给他们一些包衣奴才,可是镶白旗的多铎却开始上蹿下跳,以图尔格战败为名,联合镶白旗中几个地位高的贝子一起上奏,要求罚没图尔格的家产,罚他的牛录补偿其他人,充他的家人为奴。(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节皇太极死了
都知道图尔格是皇太极的心腹,是去制衡多铎的,可现在给多铎抓住了把柄,皇太极左右为难,如了多铎的意,惩罚了图尔格,这会让那些各旗中心向皇太极的小主子寒心,恐怕会造成连锁反应,让其他人转投他们各自的旗主,以后谁还会听他这个皇帝的。热门【爱去】
如果不罚,也实在是压制不住镶白旗的群情激奋,多铎借这次机会,可算是将整个镶白旗都调动了起来,而且随着图尔格的死,皇太极在镶白旗中的渗透也就到此为止了,今后镶白旗肯定又像以前一样,是多铎兄弟的禁脔,谁也动不得了。
镶白旗可是一个超级大旗,过去这是努尔哈赤的亲军,拥有四十个牛录,要知道皇太极当时亲领的旗才只有十八个牛录,多铎一个旗顶的上别的两个旗,就是到现在为止,皇太极手里正黄、镶黄两个旗丁口牛录也还是在八旗中排名靠后的。
就算上三旗加起来,跟多铎、多尔衮兄弟的两白旗相比,也没有什么优势。
所以这次皇太极不得不让步了。
“罢了。图尔格的牛录可以交出去,但是他的家人就调到正黄旗吧。再让他一个儿子进宫,做侍卫吧。”
皇太极一番计划,总算不能给别人留下他对待奴才刻薄寡恩的印象,到底是顾全了图尔格的一家老小。
希尔根叹了口气,也只能接受了,其实他自己何尝不是在皇太极的保护下,这次才能逃过一劫,要不是图尔格承担了主要责任,他希尔根光是失陷皇太极一千护军,仅仅五十人浮木提前逃离海州,这种罪行他就该被打成包衣去。
希尔根正要走,皇太极突然叫住了他。
“对了,朕让你留心的那个明国千总,情况如何了?可曾升官?”
图尔格在海州折损一万多人马。这在满洲引起了巨大的轰动,让皇太极都头痛不已,因此皇太极不可能不关注始作俑者杨潮的。
除了一开始大方的赞许杨潮,号称只要杨潮投靠。就封勤王的诡计之外,他一直都让希尔根派人探查杨潮的情况。
希尔根立刻汇报:“禀皇上,奴才只探听到,明国皇帝让此人升了一级,现在是副将了。”
“哦?”
皇太极微微点头。明军的军制复杂,虽然皇太极对此研究很深入,可是一个副将官衔也说明不了什么。
皇太极更关心的是:“他手底下现在有多少兵马了?”
希尔根道:“他统领的是江南的一个营,据说手下只有两三千人。”
“两三千人!”
皇太极略微失望,但是随即就叹道:“幸好明国皇帝昏聩啊,这等豪杰,要是用好了,就又是一个戚继光、李成梁。可惜明国皇帝不敢用,只给了他三千人马,这真是天佑我大清啊。”
希尔根顺着道:“是天佑我皇。”
皇太极拜了拜手。不在意希尔根的奉承,憋着口气道:“你退下吧,朕倦了。【爱去】”
希尔根退下后,皇太极才大口的喘气起来。
这一年多来,皇太极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发的差了,发胖让他骑不了马,还伴随有剧烈的哮喘,同时每每感觉头痛。
从明国俘虏来的医官给他把过脉,说是年轻时候亏损过甚。
皇太极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是一员悍将。哪怕是当了皇帝,当年他还在蒙古作战,听到明军进犯,一日夜行军几百里。当时他正流鼻血,端着碗,最后愣是接了一大碗才赶到战场。
有多少血可以这么流啊,不亏才怪!
皇太极不怕死,他一生都想将满清打造成明朝那种大一统的皇权国家,可惜他想尽各种办法。成功做了大汗,组建六部等机构,但是依然改变不了努尔哈赤定下的八旗共议国事的传统,哪怕他借机杀了亲兄弟莽古尔泰,抢了莽古尔泰的镶蓝旗交给儿子豪格,但是加上两黄旗手里的上三旗加起来,依然不能够压制住多尔衮兄弟。
一想自己死后,豪格就要跟多尔衮这样的对手较量,皇太极就忧虑不已,可是却也无可奈何,多尔衮这些年装的极为恭顺,有一段时间他甚至都觉得多尔衮是真心跟他一心,可是老了他才真切的感受到,他跟多尔衮三兄弟的仇怨是解不开的,逼死三兄弟母亲的仇,不是说消就能消掉的。
唯一能够企盼的是,自己死后留给豪格的三个旗,至少不输给多尔衮兄弟的两个旗,自己这些年也拉拢了各旗不少高层,有他们帮助豪格能够争到皇位的希望极大,只要豪格做了皇帝,多尔衮兄弟就只能继续蛰伏,这三兄弟虽然比自己年轻,但是拼年纪还是拼不过豪格的,只要豪格耗死了他们,到时候就稳定了。
皇太极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尾,他确实给儿子豪格经营了一个良好的环境,却忽略了这个儿子实在是一个付不起的阿斗,相比多尔衮兄弟的众志成城,豪格反而犹豫不决,结果不敢冒险跟多尔衮兄弟发生直接冲突,妥协之下让福临做了皇帝。
皇太极当然想不到这些,因为他实在是给豪格做了一手好牌,要是当年他手里有豪格手里的牌,满洲势力早就被他整合了。
当年皇太极抢到大汉之位的时候,他手里的正白旗(皇太极做了皇帝后将正白旗变成了正黄旗)只有十八个牛录,而多尔衮、阿济格和多铎三兄弟每人手里都有十五个牛录,掌握着努尔哈赤亲军三旗,实力最为强大。
当时皇太极连横合纵,将其他贝勒都拉拢到自己一边,不但压制了三兄弟,还将三兄弟的母亲逼死,同时逼迫代善放弃争位,转而支持他。
做了皇帝后,皇太极将手里的力量从一个镶黄旗十八个牛录,发展到了正黄、镶黄和镶蓝旗三个旗,一百一十七个牛录,已经成为八旗第一大势力,比多尔衮兄弟掌握的九十七个牛录还要雄壮。
假以时日,皇太极有信心,将这三兄弟的实力削弱到他们直属的四十五个牛录,甚至更少。
只可惜皇太极看不到那一天了,因为不几天,皇太极一睡不起,死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节哪有英雄做苦力
虏酋皇太极死亡的消息,如同狂风一般在大明各处飞快传递,从关外到北京,从北京到大明各处。
所过之处,无数百姓自发的放起了鞭炮。
而鞭炮声最响的几个地方,北京是第一,南京是第二,可是排第三的,却不是什么大城市,而是靠着海边的一个小小的海城。
海州城中鞭炮声声,一连放了十多天,前几个月虏兵围城对这个城市造成的印象太深刻了,即便到了现在很多人梦中还会惊醒。
结果听到了大虏酋死掉的消息,怎能不让人高兴。
朐山群英庙里,更是供奉上了丰盛的猪羊祭品。
已经升任旗总的新江口水营军官谢飞此时也在庙里。
看着庙里那一件件用木架撑起的铁甲,上面还带着干后略显发黑的血迹,谢飞很熟悉这些铁甲,因为这些铁甲正是过去他的那一个个兄弟身上披着的。
海州大战之后,海州士绅在典史宋濂的带领下,在朐山半山腰上建了这座群英庙,正是用来供奉战死在海州的一百英烈的。
谢飞这次是奉了杨潮的命令,来海州招兵的,因为谢飞过去曾经训练和带领过一百个海州民壮,因此希望利用他的人脉,在海州招募到足够的士兵,像谢飞这样的军官,一共来了几十个,全都是当年带领、训练民壮的军官。
谢飞一来就听说了这座群英庙,谢飞开始很奇怪为什么不建在城里,反而建在城外的山上,最后一问才知道。
原来海州大战刚刚结束的时候,一些出城大柴的人说常在朐山上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这时候一些参加过大战的民壮想到。当时杨大将军一炮轰到了朐山,埋了上千的虏兵在哪里,应该是虏兵的厉鬼在哭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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