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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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闯王-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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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沾泥横了一眼那个幸灾乐祸的大黑子,低声道:“不要动他,就让他在这里感受吧,以后这样的场面还多得是,若不能迈过这个坎,那他就是一个废人了,但如果迈过去了,那将来这吕世便将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豪杰。”

    那手下看着不沾泥,眼睛里闪现一股担忧,张嘴欲言,不沾泥似乎感觉到他的担心,轻轻的摆摆手,笑笑摇摇头。

    大黑子犹豫了一下,然后退后一步作罢。

    春兰看见吕世的样子,已经是焦急的花容失色,一步冲上前,搬住吕世颤抖的肩头,焦急的大呼:“先生,先生,你醒醒,你怎么啦?你可别吓我啊——”

    吕世猛然回身,一把抓住一脸淡然的不沾泥的胳膊,压着颤抖,红着眼睛语无伦次的嘶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不按照当初我说的那样进行?你知道,现在这是让我们的父老送死啊,白白的送死,你这是杀人,你知道吗,你这是在谋杀,为什么,为什么啊。”

    不沾泥望着吕世,看着吕世血红的眼睛,听着吕世不断的诘问,眼中也闪现一股不忍,但那股不忍转瞬即逝,又恢复成了麻木不仁,甚至是一抹不屑。

    这样的事情已经在各大山寨杆子里成了一种模式。

    每次攻打围子城墙时候,都是由老弱妇孺领先,一是为了消耗敌人守备的器具,二来可以削减山寨里吃饭的闲人。三也可以让有青壮的喽啰看到自己亲人攻城死去后产生一种报仇的血性,同时这也是一种去芜存菁,淘汰选择的办法,虽然残酷,却也是无可奈何。

    “停下,快停下。”吕世已近疯狂,在房顶上挥舞着双手,疯了般的挥舞着拳头。

    擂动战鼓的人没有停下,依旧漠然的机械的挥舞着手臂,敲打这战鼓,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又一批老弱在哭喊无助中被刀枪与皮鞭赶上了战场。

    “盟主,不必这样的,我们有许多办法破城的,赶紧命令停下,快啊——”吕世语音几近哭喊哀求,再次紧紧的抓住了不沾泥的胳膊。

    不沾泥看看这个满肚子慈悲心肠的吕世,然后在隆隆崔战的鼓声里,慢慢的但坚定的推开了吕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

    如此心肠,怎么能在这乱世生存?

    吕世被推开手臂,木呆呆看着不为所动的不沾泥,突然拔出腰间的长剑,在房上房下所有人的震惊中疯了般扑向不沾泥,不沾泥没动,就木然的看着吕世的长剑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下令,收兵。”吕世血红着眼睛,咬牙切齿的道。

    (其实,这章我有三个名字,第一个是,时间时间,第二个是,天人交战,第三个是胁迫盟主,不知道哪个更好,如果有更贴切的请书友告诉我,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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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根本分歧



    裂隙初现

    不沾泥被吕世的宝剑架在脖子上的时候,那脸冷漠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吕世,然后依旧去观察战场。

    对于吕世的举动,很出不沾泥的意料,当时心中怒气勃然而发,当场就要下令格杀了敢于冒犯自己的东西,但脑海里思路电转。

    吕世深得过天星信赖倚重,这要是伤了他,以过天星的性子,当时就能带人来报仇,那些会盟的杆子不明就里,说不得就是一场乱战,那会盟一事也就烟消云散,没了下场,更何况,现在过天星掌控着自己几万大军的粮草接济,真要翻脸,掐断了自己的粮草供应,那就让自己处于进退维谷的地步,更是万事皆需,同时也坚信,吕世不可能真的下手,就他那副心肠就根本让他下不来手。而一旦自己若是下手做了他,倒叫所有的杆子看自己没了胸襟。

    作为一个人;这样为民请命的性格,应该也的确有被尊重的资格,但是这是战场,这是一个弱肉强食,冷血淘汰的战场,容不得你的慈悲,吕世这般作为,却叫不沾泥悄悄的松了口气,倒是让自己彻底的放下了防备之心,如果以吕世的智计,加以过天星的人马实力,那这片天下哪里还有自己这些人的立足之地?

    吕世疯子般将宝剑架在不沾泥这个大盟主脖子上的时候,前前后后所有的人都被惊住了。

    不沾泥的亲兵第一个反应过来,发一声喊,纷纷抽出刀枪就往上闯,欲要解救家主。

    跟在吕世身边形影不离的春兰,见吕世突然抽出长剑架在了不沾泥的脖子上,更看到不沾泥的亲兵为了救他的家主奋不顾身的冲向了吕世,而原本寸步不离的吕世的护卫朱铁等人却都在房下,远水不解近渴,当时也不多想,豁然拔出腰间的长剑,娇喊一声,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乒乒乓乓的与那些赶来的杆子缠斗在一起,不沾泥的亲兵知道这两人身份非比寻常,更因为自己当家的就在人家的手上,都不敢真的下手死拼,要不是这样,就是十个春兰也已经命丧当场。

    刹那间,吕世和春兰身边立刻被几十把刀枪逼住,那些家丁不断大喊:“放下宝剑,放下宝剑,不然要你的性命。”

    房下吕世护卫朱铁也看到房上有变,一见自己家主遇险,当时嗔目欲裂,大喊一声:“休要伤了我家先生。”挥舞手中大铁锤,就要蹬梯救援,院子里不沾泥的亲兵也反应过来,立刻抽出刀枪,呼喊着就要阻挡朱铁攀爬上房,但朱铁力大锤沉,虽然不欲取谁性命,但几下之间,就砸飞了那几个守护梯子的不沾泥亲兵的兵器,然后用巨大的身子撞开众人,飞身上房,那些不沾泥的亲兵亡魂皆冒,呐喊着扑向那架梯子,朱铁其他兄弟见状,也呐喊着,挥舞着刀枪冲上,不要命的将梯子死死护住,与那些不沾泥的亲信展开厮杀,给朱铁救援吕世争取时间,一时间房上放下打做一团,眼看着一场内部的血腥就要血腥上演,正危机时候,就听房上不沾泥沉声道及时喊道:“收了刀枪,退下。”

    声音不大,但自然有股威势,不沾泥的亲信闻听,当下不再向前,但是却没有人收了刀枪,只是用刀枪逼住吕世和他房下的兄弟们。

    那朱铁却不管不顾,用肩膀撞开拦路的杆子,几个大步奔到吕世身后,用高大的身形挡住吕世,手握大铁锤,紧张的戒备着那些杆子。

    不沾泥静静的看着双眼血红,满脸是泪的吕世,失望的摇摇头。

    “下令,撤兵。”吕世紧了紧手中的宝剑,再次在牙缝了说出自己的要求。

    不沾泥就那么一脸淡漠的看着吕世,好一阵,轻轻的摇摇头,用手淡然的拨开吕世的宝剑,然后长叹一声,开声道:“鸣金,收兵。”

    一个亲兵得令,如蒙大赦般跑到房前大声喊道:“盟主有令,收兵——”

    房下战鼓突然沉寂,然后是一阵悦耳的铜锣山响,有杆子骑兵往来奔驰,在马上高呼:“收兵喽——收兵喽——”

    那些正在飞蛾般前仆后继的老弱杆子,如同闻听阎王赦免的诏书,回转身就跑,城墙之上的签丁却依旧把一排排羽箭追着撤退的老弱射下,阵前又有一批批老弱倒在即将结束的杀戮之中,成为这天地间的一个个冤魂萦绕。

    还有没死的在血泊里挣扎的伤者,无助的伸出手臂,希望同伴能停下脚步带自己一起回去,但没有人理会,之能那样眼睁睁的看着一只只肮脏的脚从自己身边跑过,那些人就这样慢慢的在哀号声中流尽最后一滴鲜血。

    战场何其残酷,但也是何其无奈?

    当啷一声,吕世手中的宝剑落地,吕世没有去看,只是踉跄走向房顶女墙,张着一双泪眼,揪心的看着那远远战场上满地的尸骸,挣扎的伤者。嘴里无意义的重复着:“为什么,为什么,本来可以不这样的,可以的。”

    这时候,一只手,搭上了吕世的肩头,那手是那样的柔弱温暖,吕世没有回头,他知道,那是春兰的手。

    又一只手也搭在了他的肩头,那么的冰冷,那手心里,透漏的是深深的寒意。

    吕世转头,看到是是不沾泥那张冷漠但却含着一丝怜悯的脸,对,就是冷漠与一丝怜悯搅合在一起的脸。

    冷漠是因为他的命令和预知的结果,怜悯,不是为战场上死伤累累的袍泽还有那震天的哀嚎哭叫。这一抹怜悯是为吕世展现的。

    吕世没有诘问,就那么仔细的看着这原本应该是熟悉敬佩的,但现在已经变得陌生的脸。

    “收起你的菩萨心肠吧。”好一阵,不沾泥小声但却分外坚定的道。

    “为什么你不按照我们商量好的攻城办法办?”

    “你的办法虽然好,但对于我们来说,不可取。

    “为什么”

    “因为你的办法不合乎我们生存的规矩法则”

    “你们?”

    “对,不是我,是我们,你可以现在就去问问那些赶回来的首领,问问他们可曾对于我的这个办法有半点怨恨?”

    吕世转过头,望向房下几十匹纷纷奔来的战马,战马上都是那些会盟的杆子首领。

    那些首领在房下纷纷圈住战马,然后在马上转着圈子,都脸朝向房顶的不沾泥,大声的问道:“盟主,攻击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停止啦?”

    “是啊,只要在有半刻种,就能基本消耗掉了官军的滚木礌石,只要半刻钟,就能填平那城壕,现在好了,又给了官军收集上运的机会了,这次算是白费了。”另一个首领说道,脸色更是一片可惜。

    “盟主,如果不撤兵,再坚持一会,青壮就可以上去了,说不定日落时候我们就可以在城里享福了,这是怎么指挥的啊?”一个杆子满脸的责问与不甘。

    “看到了吗?你的办法虽然好,但我的这个办法却更得兄弟们的欢心。”不沾泥手指着房下各色人等,淡淡的说。

    看看神情黯然的吕世,不沾泥再次长叹道:“我理解你的心思,都是读圣贤书的,圣贤是不会理解也不可能让你这么去做的,他们教导你们这些文士的都是堂堂之战,更何况是你这样的和尚出身?”

    吕世沉默。

    不沾泥突然大声喊道:“但是,圣人都没生活在这大明,都没生活在这大明的陕西,都没生活在这个大明的乱世,他们的仁恕是坐在锦衣玉食里写就的,他们哪里真的知道这世道的艰难,活下去的艰辛?

    活下去,只能是一部分人活下去,而不可能是全部的人,这就需要一部分人死去,为能活下去的人争取活下去的机会。”

    “可是,他们完全可以不死。”吕世扭转头坚定的否定着不沾泥的主张

    “他们不死,那我们拿什么来养活他们?”不沾泥用眼睛死死的盯着吕世。

    吕世手指远远的米脂县城,沉声道:“那里,那里有至少几十万石的粮食。”

    “几十万,很好,很多,但是,算上我们山寨里的百姓,那能吃多久?还有,你打下县城,那周边几县的流民都会闻风而动,到那时候是十几万乃至几十万拖家带口的流民,你拿什么养活?

    就那几十万吗?你能够说就完全可以满足他们,让他们都活过这个冬天嘛?活过了这个冬天,你就能保证他们再活过那青黄不接的春天吗?”

    吕世张张嘴却真的无话可说,但这就是理由吗?就是驱赶那些老弱妇孺去死的理由吗?

    “那些老弱投奔你,也是为了寻找你的庇佑,希望你能给他哪怕只是一点点的生存机会,仅此而已,但没想到你却直接将他推入深渊与绝望,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道理?”不沾泥断然打断吕世的话,“不要指责我的冷酷,你该指责的是这个世道,该指责的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贼老天,让那些妇孺死去的难道仅仅是我吗?不,绝对不是,是那个贼老天,是这个要人命的世道。”不沾泥也开始激动起来,转身指着还在房下或懊悔,或张望,或等待下一步指令的人马:“你去问问他们,问问这些首领,他们可同意我的做法?你去问问他们,那些撤退回来的老弱妇孺,他们可同意我的做法?”

    吕世不用去问,看大家的表情就已经知道答案,所有的人,包括那些万幸活着回来的妇孺,都因为没有一鼓作气破城而懊丧。

    “但是,你问过那些死去的人啦吗?你再去问问那些倒在战场上哀嚎的人们了吗?他们难道也和这些可恶的幸存者是一个心思吗?”吕世大声的喊道,用颤抖的手指着远远横陈的尸体,还有依旧带着满身羽箭哀嚎翻转的伤者。

    上下一时无言,整个大阵突然变得死一般的安静。

    是啊,为了活下去,可以驱赶同伴去死,没死的都在沾沾自喜,但可有一个人去问过那些死者的感受?有一个人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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